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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紫霞女劍客


  明亮的火光照耀之下,雷迅、韓生除非不在意,否則亦不難看到平台上刻著一些字。
  那些字雖然不正,字痕也很淺,但勉強仍然可以分辨得出。
  “黑牡丹、白芙蓉,勞紫──”雷迅皺眉道:“這又是什么意思?”
  那總共才得八個字,在紫字下面還有垣短的一划,嵌著一片帶血的指甲。
  蕭七應聲道:“那只怕是三個的名字,黑牡丹──”韓生突然截口道:“山東黑牡丹,河北白芙蓉!”
  雷迅目光一閃,道:“那兩個女娃子不是早已退出江湖?”
  蕭七插口問道:“她們是什么人?”
  雷迅道:“是多年前江湖上的兩個名女人,据說武功很不錯,人長得十分漂亮,有一個時期,風頭相當勁,但先后都退出了江湖,据說是嫁人去了。”
  蕭七道:“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雷迅道:“相信有十多年了。”
  他沉吟接道:“黑牡丹我見過一面,不錯,是一個美人儿,至于武功怎樣可不清楚。”
  蕭七沉默了下去。
  韓生接口道:“那個勞紫──會不會是西華劍派的勞紫霞?”
  雷迅點頭璉:“只怕就是了,她們都是同一時期的風頭人物。”
  蕭七伸手拔出了嵌在平台上的那片指甲,道:“這些字絕無疑問是以指甲刮出來的,鳳姑娘右手拇指的指甲不是脫落了!”
  雷迅面色一變,道:“不錯!”他從蕭七的手上接過那片指甲,細看了一會,道:“這該是拇指的指甲,我們既然已肯定鳳儿就在這里遇害,那該就絕無疑問──”蕭七道:“鳳姑娘大概知道難逃一死,所以在平台上刻下這些字,希望我們找到發現,卻就在她刻到那個霞字的時候,蝙蝠突下殺手,他既然是一個瞎子,當然不知道鳳姑娘已經在平台上留下線索……”
  “線索?”雷迅皺眉。
  韓生道:“蕭兄弟莫非怀疑,黑牡丹、白芙蓉等人也是蝙蝠的同党?”
  蕭七道:“我們莫忘了,蝙蝠在茶寮中曾經對秋菊他們說,他一共有十三柄蝙蝠刀,其中的十二柄送給了他喜歡的十二個女人?”
  雷迅、韓生當然都沒有忘記。
  蕭七接道:“黑牡丹,白芙蓉,勞紫霞只怕都是在那十二個女人中。”
  他目光一掃,繼續道:“從這個室周圍的雕刻看來,蝙蝠對于雕刻的對像顯然經過選擇,甚至只是將最美好的部份留下。”
  雷迅、韓生連連點頭。
  蕭七又說道:“蝙蝠是一個瞎子,雖然有一雙巧手,總不能摸遍每一個女人來選擇他雕刻的對象。”
  雷迅道:“那是憑──”“耳朵!”蕭七沉吟道:“如果我推測沒有錯,眾人口中的美人,一定成為他選擇的對像,正如黑牡丹,白芙蓉”韓生道:“勞紫霞也是──”雷迅道:“這個女娃子的名气猶在黑牡丹、白芙蓉兩人之上,若是我們的消息沒有錯誤,她的人應該仍在江湖。”
  韓生道:“近這十年來,江湖上有一個無名的女殺手,他殺人卻并非因為錢,也沒有人請得動她。”
  雷迅道:“她殺的只是開罪她的人,誰若開罪她,那怕是千里万里,她也會追去,追那個人的人頭。”
  蕭七靜靜的一旁听著。
  雷迅接說道:“有人話,她就是當年西華派的女劍客勞紫霞,以我所知,很多人亦都證實。”
  蕭七道:“這個人我認識。”
  雷迅奇怪的望著蕭七。
  蕭七接道:“她是長年一身白衣,散發披肩,用一柄嵌滿了寶石的劍。”
  雷迅道:“就是她,你怎么認識她的?”
  蕭七道:“說來已經是兩年前的舊事,她在殺虎口中了追魂十二煞的埋伏,身負重傷,猶自浴血死戰,恰好我路經。”
  雷迅道:“你救了她的性命。”
  蕭七道:“追魂十二煞是怎樣的人,老前輩總該清楚。”
  雷迅大笑道:“我也清楚你是一個名符其實的俠客。”
  蕭七道:“事后她傷重不支昏倒,昏迷中總算回答我她家中所在……”
  雷迅道:“你將她送了回去。”
  蕭七道:“那是一座小小的庄院,除了她,就只有一個老嫗,兩個小丫環,那個老嫗据說是她的乳母。”
  他沉吟接道:“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一她不大喜歡与人說話,也從未提及她的過去,我在那里住了三天,見她傷勢已經好轉,也就告辭离開。”
  韓生道:“她又有什么話說。”
  蕭七道:“她說她一定會報答我,因為她不喜歡受別人恩惠,而我若是需要,只要我的一句話,無論是什么事情,她的人与劍一定舍命以赴。”
  韓生道:“恩怨分明,這個女人其實并不坏。”
  蕭七道:“我看她以前一定受過什么打擊,所以才變得這樣憤世嫉俗。”
  韓生道:“好像這樣的一個女人,應該不會与蝙蝠混在一起。”
  蕭七道:“事情若是与她沒有關系,就更加复雜了。”
  韓生黠頭道:“鳳儿應該不會認識她,所以在平台上留下了她的名字,只怕是听蝙蝠說了。”
  雷迅接道:“會不會,蝙蝠跟著就是去殺害她們?”
  蕭七動容道:“想來也很有可能。”
  雷迅接問道:“勞紫霞住在什么地方?”
  蕭七道:“离這里騎馬不過半天路程。”
  雷迅道:“哦?”
  蕭七道:“所以要找她一問,也很容易──”語聲甫落,面色又一變,道:“蝙蝠要殺她,當然一樣的簡單。”
  雷迅道:“那么我們非要盡快离開這里不可了。”目光轉落在他們跌下來的那條管子之上。
  韓生的目光亦轉了過去,道:“要由那條管子离開,只怕并不容易。”
  目光再轉,道:“這個密室之內,一定有第二個出口。”
  這時候,三人火摺子已經有兩個熄滅,雷迅手中的那個亦開始暗下去。
  蕭七迅速探怀取出了另一個火摺子,也是他所帶的最后一個了。
  他將火摺子剔著,一面蹲下身子來。
  雷迅道:“小兄弟……”
  蕭七道:“地上有腳印,我們跟著這些腳印,說不定就能夠找到出口。”
  雷迅恍然道:“蝙蝠當然不會亦是由上面掉下來的。”目光亦落向地面。
  腳印是顯得有些混亂,但仍然可以看到一直通往那面嵌滿了乳房的牆壁之下。
  蕭七身形一動,掠了過去。
  遠看倒還不覺得怎樣,走近了,蕭七不由就有些昏眩的感覺,那种感覺卻絕對可以肯定,完全是因為那些乳房影響。
  那些乳房雖然全都是木刻出來,色澤与常人的肌膚也完全回异,但刻工的精巧,逼真,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
  驟看下,那簡直就像是百數十個女人一齊卸下了衣衫,一齊迎前來。
  蕭七的身形雖然并不怎樣迅速,這种感覺仍非常尖銳。
  雷迅、韓生也有這种感覺,他們跟著蕭七掠前去,韓生几乎一頭撞在牆壁上。
  他歎了一口气,喃喃道:“蝙蝠真的不是人。”
  雷迅亦自道:“若說他不是一個瘋子,第一個我就反對。”
  蕭七苦笑道:“若不是親眼看見,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天下間竟然有這樣的一個地方。”
  韓生道:“豈獨你而已。”探怀取出第二個火摺子剔著。
  雷迅亦同時取出一個火摺子剔亮。
  他們的目光開始在乳房間移動。
  火光在閃動,投影亦隨著移動,這种“動”使每一個乳房都變得更真實。
  雷迅、韓生也是老江湖的了,在年輕的時候荒唐過一段日子,可是從未置身這么多乳房間。
  蕭七更就不用說。
  每一個乳房的輪廓都是那么美絕,那么迷人,蕭七實在難免多望几眼。
  他到底也是一個正常人,雷迅、韓生也是,所以他們的目光移動得并不快。
  蕭七的目光突然凝結,道:“這里有一條縫隙。”接著將火摺子移近。
  火光下他們看得真切,那條縫隙筆直的往上伸展。
  移近縫隙前的火光急速閃動起來。
  蕭七同時感覺到造縫隙透進來的陰風,道:“暗門相信就在這里了。”
  他隨即舉手往兩乳房間敲下。
  空洞的響聲,證明他沒有猜錯,他試試用力推去,推不動。
  雷迅道:“這道暗門相信不是隨便就能夠打開。”
  韓生道:“也許在外面下了栓,大哥看如何?”
  雷迅斬釘截鐵道:“毀了它!”火摺子一晃,金刀“嗆啷”的出鞘,疾劈了出去!
  刀光一閃,几個木雕的乳房被砍下,木片紛飛!
  雷迅火摺子脫手,雙手握刀,一刀刀力砍下去!
  蕭七、韓生雙劍齊出,護合了雷迅的左右!
  木片在刀下飛舞,乳房在刀光中滾落“喀刷”的一聲异響,木板裂開了一個大洞,一股冷風疾吹了進來!
  雷迅大喝,刀揮更急!
  喝聲中洞開更大,眨眼間已可客人走過。
  蕭七即時道:“可以了。”
  雷迅應聲收刀,蕭七立即搶前,人劍穿洞而出。
  洞外一片黑暗,火光照處,可以看見是一條通道,并無人在。
  雷迅、韓生先后走出,韓生一面道:“可有人在?”
  蕭七道:“沒有。”
  雷迅道:“是什么地方?”
  蕭七道:“上去就清楚了。”在他的前面,有一道石級,他隨即舉步往上走去。
  雷迅、韓生急奔了上前。
  那道石級并不怎樣長,盡頭有一塊石板。
  蕭七在石板上停步,將火摺子拋掉,突然大喝,出擊在石板之上!
  “轟”地一聲,石板被擊飛,蕭七連人帶劍亦疾飛了出去!
  那剎那之間,他的劍已然護住了全身的要害?
  一拔丈八高,身形落下之際,蕭七已然看清楚那道暗門的出口就在走廊旁邊,相連著一座石燈,周圍也沒有人。
  雷迅緊接竄出,目光一掃,道:“這道暗門造得倒也巧妙。”
  跟著出來的韓生亦道:“我們雖然在廊上回來走過几次,卻沒有發現這座石燈有何可疑之處。”
  雷迅道:“我們也沒有必要移動這座石燈。”
  蕭七一面將石燈移回原位,一面道:“目前我們還是將這個出口封閉,也許,還有用得著的一天。”
  雷迅頷首道:“蝙蝠在這下面化了那么大的心血,應該不會隨便就放棄,我們看過勞紫霞若是沒有事,無妨就折回來再仔細搜索一遍,若是運气好,說不定遇上蝙蝠!”
  蕭七“嗯”的應一聲,放步疾奔了出去。
  雷迅、韓生緊追在后面。
  三人原路走出天龍古剎的大殿,目光及處,又變了面色。
  他們的坐騎那留在殿前的院子荒草叢中,現在雖然并沒有走遠,卻經已倒下。
  三匹馬無一例外,口吐鮮血,倒在草叢中,一動也都不動一動。
  蕭七飛身落在坐騎的旁邊,分看草叢,就看馬頸上印著一個紫黑色的掌印。
  雷迅、韓生兩人的坐騎也是一樣。
  蕭七一一細看了一遍,倒抽了一口冷气,道:“好毒的內家掌力。”
  雷迅皺眉道:“這好像是密宗的大手印功?”
  蕭七道:“很相似。”
  韓生道:“會不會是蝙蝠所下的毒手?”
  蕭七道:“若是蝙蝠,動机絕無疑問就是要阻延我們赶去勞紫霞那里。”
  韓生道:“難道他竟然一直就藏在附近,听到我們在那個密室中的說話?”
  蕭七道:“如果不是,這個人的心思縝密,未免就太可怕了。”
  韓生道:“蕭兄的意思是說,他甚至考慮到我們在室中可能找到什么線索,可能去找勞紫霞細問究竟?”
  雷迅脫口道:“這個人可是曾經變成白痴。”
  蕭七道:“現在到底已變成怎樣,又有誰能夠确定?”
  雷迅道:“那我們──”蕭七截道:“立即動身,路上若是遇上騎馬的,不管借也好,買也好,甚至搶也好,若是沒有,只好跑去。”
  雷迅望了望天色道:“就是快馬赶去,也要在入夜之后才到,只希望我們來得還是時候!”
  語聲未已,蕭七人已射出,雷迅、韓生身形亦動。
  三個人就像是三支箭,离弦的怒箭!
         ※        ※         ※
  夜未深。
  秋風蕭索,秋月凄涼,已挂在屋檐上。
  庄院中一片寂靜,四個人已有三個人入睡,只有勞紫霞例外。
  庄院在一個山谷之中,距离市鎮雖然不太遠,卻實在是一個非常幽靜的地方。
  勞紫霞的父親原就是一個隱士,這座庄院正是他建的,他卻并不想自己的女儿也隱居在此。
  他只得勞紫霞一個女儿,難免就溺愛一些,惟恐她太吃虧,所以自幼就讓她練上一身好本領。
  他原是西華劍派的名劍客,雖然淡薄名利,但因為得天獨厚,武功的高強,在西華劍派之中,可以說在前三名之內。
  勞紫霞也是練武的好材料,在她十八歲的時候,已得乃父的七分真傳。
  也所以他父親才放心讓她到江湖上闖闖。
  這一闖之下,著實給著闖出了一個不小的名堂,卻也闖出了一個大禍。
  她若是不那么有名,蝙蝠也不會找到去。
  若不是蝙蝠選中她,她的父親也絕不會死在蝙蝠手上。
  蝙蝠刻下了她的木像,卻留給她一柄蝙蝠刀。
  她是蝙蝠一生中所遇到的十二個他認為最動人女人之一。
  也許某些人會認為是一种光榮。
  但在她,卻覺得是一种最大的恥辱。
  也所以她變得那种不近人情,出手那么狠毒。
  也所以她沒有再用勞紫霞這個名字。
  然而到現在她仍然忘下了當年的恥辱,近這十年來,雖則很多人都在奇怪她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她卻瞞不過自己。
  勞紫霞不過只是一個名字,即使不用,對她來說其實都一樣。
  人始終是那個人,所受的恥辱絕不會因為名字而消失。
  而記憶一件事是容易,要忘掉一件事,卻絕不容易,除非就變成一個白痴。
  勞紫霞并非一個白痴。
         ※        ※         ※
  一樣的秋夜,一樣的月色。
  當年遇上蝙蝠,正就是這樣的晚上,十多年來,每到了秋深,又是月夜,那种恐懼,那种憤怒自然就襲上心頭。
  這時候,勞紫霞就會躲在房中,將門窗緊暑,那种恐懼經已在她心底長了根。
  今夜并沒有例外。
  房中一燈如豆,勞紫霞獨臥床上并未入睡。
  她睜著眼睛,望著帳頂,思想卻一片空白,迷濛的燈光照耀之下,她看來仍然是那么美麗,但她的額上已經有了皺紋。
  她看來實在比真實的年齡要老。
  無論恐懼抑或憤怒,經年累月,會使一個人老得更快。
  憂愁也一樣。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夠擺脫得了?
         ※        ※         ※
  窗紙斜映著月色,死白一片,“噗”一聲,那一片死白之上,突然出現了一支蝙蝠的影子。
  勞紫霞應聲從床上跳起來,左手一撩,挑開了紗帳。
  那不過片刻,窗紙上已多了好些蝙蝠的影子,“噗噗”聲不絕于耳。
  勞紫霞看在眼內,面色蒼白起來,她的左手這時候已然抄起了放在枕旁的長劍。
  劍鞘上嵌滿了寶石,閃閃生輝,只看這劍鞘,已知道這是一支名劍。
  她的右手已同時握在劍柄之上。
  “噗噗”聲繼續響過不停,“呀”的窗戶突然被打開,一股冷風從窗外吹進。
  几支奇大的蝙蝠亦同時從窗外飛進來!
  勞紫霞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一翻腕,劍“嗆”的出鞘。
  劍鋒如一泓秋水,在燈光下閃動著一道寒芒!
  那剎那之間,几支蝙蝠已迎面扑來!
  劍即時划出,匹練也似的劍光一閃再閃,那几支蝙蝠眨眼間被一一砍開兩邊。
  無數的蝙蝠同時從窗外飛進來,异聲四起,惊心動魄!
  勞紫霞大喝,人劍疾飛上半空,“嘩啦”的一聲,撞破了頭頂一片瓦面,疾飛了出去!
  她的身形如箭射,劍光緊護著身子,半空中滾下,瓦面上再一滾,才躍起身來。
  一陣可怕的笑聲即時從旁傳至!
  勞紫霞應聲回頭,就看了蝙蝠!
  無翼蝙蝠!
  蝙蝠高踞在屋脊之上,一身白衣在穴中“獵獵”飛揚,蒼白的須發亦在風中飛揚起來。
  月正在他身后,驟看來,他就像要凌空飛去,飛入月中!
  勞紫霞眼盯著蝙蝠,劍指著蝙蝠,嘶聲道:“是你,真的是你!”
  蝙蝠笑應道:“很久不見,你是否還是當年一樣窈窕?”
  勞紫霞沒有作聲,一個身子顫抖在風中。
  蝙蝠笑接道:“你不必害怕,今夜找到來,絕不會再脫你的衣衫……”
  勞紫霞厲聲道:“住口!”
  她的聲音已因為惊怒變得不像是她的聲音,她甚至已像是變成了第二個人。
  她的眼瞳中,充滿了憤怒,也充滿了恐懼。
  蝙蝠道:“我們這么久沒見,總該話話舊,是不是?”
  勞紫霞大叫道:“你害得我還不夠,還來找我干什么?”
  蝙蝠搖頭道:“你錯了,我非獨沒有害你,而且替你將你最美好的形像保留下來,你應該很感激我才是!”
  勞紫霞怒极反笑,道:“我實在太感激你了,可惜一直都沒有机會向你表示我的謝意,所以一直都遺憾得很。”
  蝙蝠笑問道:“你想怎樣多謝?是不是用你的劍將我的腦袋砍下來?”
  勞紫霞冷笑道:“只是砍你的腦袋怎能夠表示我的謝意?”
  蝙蝠道:“那你想怎樣?”
  勞紫霞咬牙切齒的道:“想將你碎尸万段,挫骨揚灰!”
  蝙蝠歎息道:“原來你這么恨我,幸好我一直都藏在安全的地方。”
  勞紫霞道:“司馬山庄?”
  蝙蝠笑道:“你知道的事情原來也并不少。”
  勞紫霞盯著他,道:“不是說你已經變成一個白痴?”
  蝙蝠道:“所以我才能夠活到現在,像司馬中原那种自命俠義中人是絕不肯對一個白痴下殺手的。”
  勞紫霞道:“其實你并沒有。”
  蝙蝠怪笑道;“好像他們那么精明的人,怎瞞得過他們呢?”
  勞紫霞道:“這是說你重傷之下,只是暫時變成一個白痴,傷愈之后,很快便又回复正常?”
  蝙蝠道:“并不是很快!”
  勞紫霞冷笑,道:“我早就說司馬中原是婦人之仁。”
  蝙蝠道:“可惜他們那些前輩英雄都自視甚高,也不會將后輩的意見放在心上。”
  勞紫霞道:“可惜他死得實在太早一些,否則,該讓他先知道這婦人之仁到底有什么結果。”
  蝙蝠道:“這的确可惜得很。”
  勞紫霞接道:“可惜我完全不知道你竟會恢复正常,否則第一個就闖進去司馬山庄殺掉你。”
  蝙蝠點頭道:“這也實在是可惜得很。”
  勞紫霞沉痛的道:“好像你這种惡魔竟然會有這种運气,天若是有眼,我實在難以置信。”
  蝙蝠大笑道:“天有眼,根本就不會讓我這种人生下來。”
  勞紫霞恨恨的道:“蒼天無眼,說什么天网恢恢。”
  蝙蝠道:“你也用不著怨天,若是沒有我這种坏人,你們又怎知道好人如何可愛?”
  勞紫霪無言。
  蝙蝠接說道:“有坏才能夠將好表露出來,天意雖然有些不公平,但實在很有意思。”
  勞紫霞仍不作聲。
  蝙蝠又說道:“你知道我人在司馬山庄,一定曾動過腦筋殺我。”
  勞紫霞道:“只恨我不能夠進去。”
  蝙蝠道:“司馬中原在奇門遁甲方面的成就,也的确傲人。”
  勞紫霞道:“你能夠逃出來,相信他死亦難瞑目。”
  蝙蝠道:“他本應知道,我這种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解決的。”
  勞紫霞歎息道:“以我說,司馬中原才是一個白痴。”
  蝙蝠大笑。
  勞紫霞沉著臉,一字字的道:“我本就有意我你算清其舊帳,你現在到來,正遂了我的心愿。”
  蝙蝠笑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勞紫霞道:“是不是現在還是一個謎。”
  蝙蝠道:“看來這些年以來,在武功方面,你曾經不過一番苦心。”
  勞紫霞道:“今夜我也沒有喝過你的蝙蝠魔酒。”
  蝙蝠道:“即使如此,你也絕非我敵手。”
  勞紫霞冷笑。
  蝙蝠沉吟道:“我無意殺你,否則在第一次,我已經殺掉你。”
  勞紫霞不能不承認這是事實。
  蝙蝠接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很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勞紫霞厲聲道:“那今夜你到來干什么?”
  蝙蝠道:“向你要回一樣東西。”
  勞紫霞脫口道:“蝙蝠刀?”
  “不錯,就是蝙蝠刀,我當年送給你的那一柄蝙蝠刀。”
  勞紫霞詫异之极。
  蝙蝠接說道:“那柄刀我本已送給你,本不該問你要回。”
  勞紫霞冷笑,卻沒有說話。
  蝙蝠又說道:“可是現在我卻又非要回那柄蝙蝠刀不可。”
  勞紫霞不由脫口問道:“為什么?”
  蝙蝠道:“這是我的秘密。”
  勞紫霪一聲冷笑。
  蝙蝠笑接道:“你既然很討厭我,痛恨我,當然不在乎那柄蝙蝠刀。”
  勞紫霞道:“這是什么意思?”
  蝙蝠道:“你當然也不在乎將那刀交還我。”
  勞紫霞冷笑道:“你好像已完全忘記當年的說話了。”
  蝙蝠道:“沒有,我說過,那柄蝙蝠刀關系著一筆龐大的財寶,我送給我認為最可愛的女人,原是用以補償她們的損失。”
  勞紫霞道:“你是這樣說過。”
  蝙蝠道:“我還說只有聰明的女人才能夠發現其中秘密,而只要她還記恨,一定會利用那筆財寶,弄出一場可怕的大禍。”
  勞紫霞道:“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蝙蝠歎息道:“可是十年了,你們都沒有發現其中秘密,所以我最后決定,將那些蝙蝠刀逐一收回來。”
  他的語聲很沉重,又帶著些無可奈何的意味。
  勞紫霞冷冷的盯著蝙蝠,道:“只是這個原因?”
  蝙蝠道:“十年的時間已經很夠了,你們始終沒有發現其中的秘密,這若非你們愚蠢,就是你們沒有福气承受我那些財寶。”
  勞紫霞冷笑道:“刀是你打的,又何必將刀收回去,難道連你也忘記了財寶原是藏在何處么?”
  蝙蝠搖頭道:“我怎會忘記,只是那些刀原就是開啟寶庫的鑰匙。”
  勞紫霞“哦”的一聲。
  蝙蝠道:“有人說,聰明的女人很少美麗,美麗的女人很少聰明,這句話,現在想來也不是全無道理。”
  勞紫霞冷笑道:“男人也是的,好像你這樣丑陋的老怪物,若是都沒有几分聰明,未免就太可悲了。”
  蝙蝠一些也沒有動气。
  勞紫霞接道:“十年人事,你這個瞎子若是還能夠將送出去的刀找回來,那才是奇跡。”
  蝙蝠怪笑道:“我將刀送出去的時候,也花了相當時間心机,找一個美人已經不易,何況十二個之多,可是我仍然達到目的,現在要將刀完全找回來雖然困難,到頭來我還是會成功的。”
  他說得很肯定,一個瞎子還能夠有這么大的自信也實在難得。
  勞紫霞連聲冷笑,道:“你今夜有命离開這里才怪。”
  蝙蝠道:“十年不見,你的武功應該已精進很多。”
  勞紫霞畫了一劍花,道:“要知道還不簡單。”
  蝙蝠道:“的确很簡單。”撫掌笑接道:“只是十年前你不是我對手,現在相信也一樣。”
  勞紫霞冷笑,道:“你好像完全忘記十年前我是怎樣被你制住了。”
  蝙蝠笑道:“我是恐怕你美麗無瑕的身子受到損傷,才用上蝙蝠酒。”
  勞紫霞道:“也是說,你當年根本就沒有信心將我制服。”
  蝙蝠道:“有所避忌自然就難以放開手腳,現在可不同,無論你怎樣,我都不在乎。”
  勞紫霞道:“必要時就殺我?”
  蝙蝠道:“所以你最好還是將刀交出,我樂得饒你一命。”
  勞紫霞道:“刀已經丟掉了。”
  蝙蝠搖頭道:“不會的,沒有能夠抵受得住龐大的財寶的誘惑,最低限度,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遇上一個這樣子的人。”
  勞紫霞道:“你眼前就有一個了。”
  蝙蝠只是笑,忽然一抖手,一支蝙蝠從他的袖子里飛出來,飛扑向勞紫霞。
  寒光一閃,勞紫霞將那支蝙蝠立斬劍下。
  蝙蝠細听,笑笑道:“好劍法,可惜与我比起來,還是相差很遠。”
  勞紫霞冷笑不語。
  這時候,瓦面下院子中已多了三人,一個滿面皺紋,頭發白的老嫗,還有兩個就是侍候勞紫霞的小丫環。
  她們都追隨勞紫霞練了一身不錯的武功,那個老嫗既是勞紫霞的乳母,也是西華劍派的前輩劍客,至于她為什么甘心做一個下人,就只有她才知道了。
  勞紫霞撞破瓦面出來,她人當然亦全被惊動,赶到這邊來。
  劍已經在手,隨時都准備刺出。
  那個老嫗更就像是一支上了弦的箭。
  蝙蝠彷佛就完全沒有在意,只是与勞紫霞談話,听到勞紫霞冷笑,卻歎息接道:“刀原是我的東西,交還我就是了,何必要冒這么大的險?”
  勞紫霞冷笑道:“你看來并不像一個白痴,但听你這句話,卻分明就是一個白痴。”
  蝙蝠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勞紫霞彈劍接道:“這個日子我已經等了很久。”
  蝙蝠忽然道:“這只是你個人的事情。”
  “當然是。”
  “那么院中的三個人,你還是叫她們遠遠的走開為妙。”
  勞紫霞心頭一凜道:“沒有我的吩咐,她們絕不會出手的。”
  蝙蝠笑道:“是么?”
  勞紫霞道:“這是什么意思?”
  蝙蝠道:“你難道沒有感到那股殺气?”磷火一樣的雙瞳垂注向那個老嫗,接說道“這個人的武功相信絕不在你之下。”
  勞紫霞目光一閃,叱道:“姥姥,你与她們退下!”
  老嶇應聲道:“小姐,你難道還要跟這种人講江湖規矩。”
  蝙蝠截道:“她只是不想你們白送性命?”
  老嫗冷笑道:“幸好我已經活膩了。”
  蝙蝠道:“活膩了的人倒也無妨動手,我一定會成全你!”
  老嫗冷笑一聲,縱身,人与劍如箭射上了瓦面,凌空一劍急刺向蝙蝠!
  劍光如閃電,一閃即至,這個老嫗雖年已老邁,身手仍然如此矯活!
  蝙蝠耳听風聲,雙袖暴展,如蝙蝠展翼,飛舞半天!
  老嫗身形未老,劍勢未絕,屋脊上一點,緊追而上,“哧哧哧──”連刺十一劍!
  一劍快一劍,劍劍奪命!
  蝙蝠雙袖飛揚,半空中身形連換,竟然將刺來的十一劍完全閃開!
  老嫗大呼:“好瞎子,”身形風車疾轉,人劍化成飛虹,一劍飛刺!
  劍從蝙蝠的頭頂刺過,蝙蝠閃得險,也閃得恰到好處!
  他身形落下,道:“什么人!”
  老嫗道:“与你何干!”一句話才四個字,已急刺三十六劍!
  蝙蝠身形回環閃避,一面應道:“又是西華劍法!”
  老嫗道:“是又如何!”劍勢更緊密!
  蝙蝠笑接道:“西華劍法雖然很不錯,卻并非全無破綻!”
  語聲一落,身形一轉,右手拇食指一彈,“呵”一聲,正彈在劍脊之上,也竟就將劍勢彈破!
  老嫗面色一變,道:“你果真是瞎子?”
  蝙蝠道:“人所共知,你豈非多此一問?”
  老嘔怒叱道:“再接這三劍!”劍平胸,刺出第一劍,再偏身,刺出第二劍“鯉魚倒穿波”反腕從脅下刺出第三劍。
  一劍急一劍,角度之刁鑽,連接之緊密,變化之急速,与她的年紀絕不相符?
  蝙蝠大笑道:“西華劍法的精粹,盡在這三劍之中了。”
  笑語聲中,滾身,折腰,風車大轉身,又將這三劍閃開。
  對于西華派的劍術,他竟然好像清楚得很,閃避得無不恰到好處。
  老嫗面色一變再變,勞紫霞一旁看著,亦自變了面色,不再猶疑,嬌叱聲中,人劍飛前!
  她的劍勢較之那個老嫗更狠辣!
  老嫗攻中有守,守中帶攻,攻守俱備,傷保兼顧,勞紫霞一劍刺出,卻就是有去無回之勢,只求傷敵,置生死于道外!
  她全身上下都見空位,但別人要刺她一劍,只怕亦難免要挨她一劍!
  這十年以來,她就是這樣闖出了她女殺手的稱呼,現在面對著蝙蝠,她這种拚命的劍法再就發揮至极限!
  蝙蝠在雙劍之中連閃百劍,又長身飛入半天,一道閃亮的光弧同時在半空中出現!
  他的蝙蝠刀終于出鞘!
  那兩個小丫環即時亦躍了上來,勞紫霞冷眼瞥見,急喝一聲道:“退下!”
  語聲未已,蝙蝠已落于兩個小丫環之間!
  那兩個小丫環看在眼內,雙劍齊出,急刺了過去!
  蝙蝠那剎那突然發出了一聲歎息。
  歎息聲尚在半空搖曳,光弧一閃,一個小丫環的劍齊中兩斷,她的咽喉亦被刀割開,血雨飛激狂,飛墮下瓦面!
  勞紫霞与那個老嫗雙劍急上前,她們雙劍未到,另一個小丫環劍亦兩斷,眉心一道刀口裂開,慘呼倒下。
  蝙蝠刀立回,迎住了勞紫霞的劍,踩七星,斜閃老嫗十三刺,人与刀突然轉了一個大圈,“嗚”的一地聲暴響,衣袂在刀光中獵獵的飛裂!
  蝙蝠拔身,挫腰,揮刀,錚一聲,确開了老嫗的劍,左手一探,竟然扣住了老嫗的握劍右腕脈門!
  劍立即脫手墮下,老嫗惊呼未絕,蝙蝠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蝙蝠身形接一轉,道:“停手!”
  勞紫霞一劍搶救下及,已停下,蝙蝠隨即道:“刀拿來,這個人的命還你!”
  勞紫霞尚未答話,那老嫗突然一聲:“休想!”脖子往刀上一迎,血光暴閃,竟就自殺在蝙蝠刀上!
  蝙蝠不由得一呆,勞紫霞的劍立時刺出,其急如閃電!
  眼看蝙蝠閃不開這一劍,那知道那剎那,他的手一帶,竟就將老嫗的身子擋在前面!
  劍從老嫗的前胸刺入“奪”地穿過了老嫗的尸体!
  勞紫霞惊呼拔劍,可是三寸劍尖已捏在蝙蝠的手中!
  這期間變化的迅速實在難以形容,但是蝙蝠竟然能夠做得到。
  好像這樣的一個瞎子是不是太不可思議?
  蝙蝠的身形并未就此停頓,一捏一奪,勞紫霞的身子不由隨同老嫗的尸体向前一截!
  蝙蝠緊接旋身彈指,正彈在勞紫霞右脈門上!
  勞紫霞不由得不松手,蝙蝠鳥爪也似的左手旋即抓在勞紫霞的脖子上。
  冰冷的五指,就像是五條毒蛇突然纏了上去。
  勞紫霞不由毛管倒豎,由心寒出來。
  蝙蝠笑問道:“刀藏在那里?”
  陰沉的語聲,恐怖的笑容,相距那么近,勞紫霞那种恐怖的感覺自然更加尖銳。
  她怔在那里,瞪著一雙眼,并沒有回答。
  蝙蝠接喝道:“說!”
  他滿面刀刻一樣的皺紋那剎那都繃緊起來。
  蝙蝠刀他顯然看得很重要,但當年又何以如此大方送出去?
  不過十年人事,其間難免有所改易,在一個曾經變成白痴的人來說,就是性情完全改變過來,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勞紫霞呆呆的盯著蝙蝠,沒有回答,眼瞳中突然露出一种詫异之极的神色。
  蝙蝠接又道:“你要是不說,可就莫怪我心狠手辣!”
  語聲甫落,勞紫霞陡然叫起來:“你到底是什么人?”
  這句話問得很奇怪。
  蝙蝠一怔,道:“無翼蝙蝠!”
  勞紫霞嘶聲道:“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
  蝙蝠冷笑不語。
  勞紫霞接道:“你的聲音學得很像,舉止亦沒有多大不同,可是有一樣,無論如何你都學不到,學不似他的。”
  蝙蝠道:“是什么?”
  勞紫霞道:“眼睛,你的眼睛還有生命,蝙蝠卻是一個瞎子!”
  蝙蝠道:“你錯了!”右手以刀柄往左眼窩下一壓,一顆眼珠立時從眼眶中擠出來!
  他以右手拇食指將那顆眼珠接住,移近勞紫霞的眼睛。
  他左眼的地方同時出現了一個黑穴,那之中磷光閃爍,看似有盡,又彷佛無盡,可是他捏在拇食指之中的那顆眼珠卻更恐怖!
  那顆眼珠彷佛仍然充滿了生命力,有月光下閃鑠著慘緣的寒芒,彷佛仍然在盯著勞紫霞,要看進勞紫霞的靈魂深處!
  勞紫霞混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想將頭偏開,可是那剎那,蝙蝠握在她脖子上的五指彷佛已然長了根,她根本就不能將頭移開!
  她眼中充滿了恐懼,詫异之色并未盡褪,突然嘶聲大叫道:“你的右眼呢?是不是也可以隨便取下來?”
  蝙蝠面色一沉。
  勞紫霞接道:“不可以是不是?你不該這樣接近我的!”
  蝙蝠沒有作聲。
  勞紫霞又道:“我的記性并不是你以為的那么差,蝙蝠就是化了灰,我也能夠辨出來。”
  蝙蝠冷笑,道:“廢話。”
  勞紫霞那無疑是廢話,一個人若是已化成了灰,又怎能夠分辨得出?
  勞紫霞蝙蝠這樣說,冷笑道:“我只是要告訴你,我絕不會認不出蝙蝠!”
  蝙蝠道:“你真的那么恨?”
  勞紫霞在笑,笑得簡直就像是一個瘋子。
  蝙蝠皺起了眉頭,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勞紫霞在笑著道:“你這是真的廢話。”
  笑語聲一頓,她喘著气問道:“告訴我蝙蝠到底怎樣,我若是滿意,刀送你,否則你就是怎樣對我,也不能夠將刀找出來!”
  蝙蝠道:“哦?”
  勞紫霞道:“你若是以為我會希罕那些財寶可就錯了,我留著那柄刀,只是准備有一天將刀送回蝙蝠,送進他的咽喉!”
  蝙蝠道:“你說的都是真話?”
  勞紫霞道:“你應該听得出。”
  蝙蝠五指一緊,道:“也真的不怕死?”
  勞紫霞嘶聲道:“我本已死掉了一半,活著有如行尸走肉!”
  蝙蝠皺眉道:“你真的要与我來這個交易?”
  勞紫霞冷笑道:“這也是你唯一的机會。”
  蝙蝠終于道:“他雖然沒有死,卻生不如死。”
  勞紫霞道:“始終就是一個白痴?”
  蝙蝠道:“此生是無望了。”
  勞紫霞道:“很好!”破聲的大笑。
  蝙蝠道:“現在到你說了,刀藏在那里?”
  勞紫霞大笑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冒充蝙蝠?為什么要得到蝙蝠刀?”
  蝙蝠緊繃著臉龐,道:“刀藏在那里?”
  勞紫霞大笑不絕,道:“你雖然聰明,還是上當了!”
  蝙蝠語聲一寒,道:“什么?”五指一緊!
  勞紫霞笑聲立斷,辛苦的喘著气道:“刀就挂在我房間的牆壁上,我根本就用不著費心!”
  蝙蝠吁了一口气,道:“哦?”
  勞紫霞盯著蝙蝠,接道:“你現在可以殺我了。”
  蝙蝠道:“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
  勞紫霞道:“所以我知道你絕不會留我這活口。”
  蝙蝠道:“可惜你的心中實在太多的仇恨,否則你也許已經找到刀上秘密。”
  勞紫霞道:“也許是的。”
  蝙蝠沒有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勞紫霞笑道:“你不必多想,什么方法可以令得死得最痛苦,你就用出來好了。”
  蝙蝠一笑,道:“視死如歸,佩服!”
  勞紫霞道:“你若再不出手,我又要破口大罵了。”
  蝙蝠沉聲道:“我若是殺你,此心難安,不殺你,卻更難安心!”
  勞紫霞大笑,道:“真正的蝙蝠,就沒有你這么婆媽!”
  蝙蝠霍地揮手,勞紫霞整個身子猛被他揮了出去!
  那剎那一道光虹半空閃過,是刀光!
  勞紫霞的身子飛出,立即變得僵硬,飛摔在瓦面上!
  一道血虹旋即在半空洒落!
  蝙蝠刀相繼入鞘,刀鋒上,已一滴血也沒有。
  刀原是好刀!
  他枯瘦的身子緊接著一翻,在瓦面的缺口落下。
  房中燈未滅,蝙蝠在燈光下轉了一個身,目光盯在右面牆壁上。
  一柄刀挂在那里,長而狹,弧形,護手是一支雙翼暴張的大蝙蝠。
  蝙蝠刀!
  蝙蝠立時舉步奔過去。
  刀挂在那里,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若是真的無翼蝙蝠,即使一雙耳朵怎樣靈,也絕無可能听得到刀挂在何處。
  這到底是誰?
         ※        ※         ※
  蝙蝠快步走到牆下,取下挂著的蝙蝠刀,拔刀出鞘!
  寶刀在燈光下閃著寒人的光芒,他眼睛落向刀上彷佛也有光芒射出來。
  然后他發出了一聲得意的笑聲。
  笑聲中,刀“叮”入鞘,他若非瞎子,當然看得,這柄刀絕不是假的蝙蝠刀。
  刀入鞘,他舉步走向房門。
  一陣异響過處,那道房裂出了一個人形的大洞,蝙蝠也就從洞中走出。
  房間外一片寂靜,沒有人到來攔阻。
  這個庄院中也就只得那四個人,現在都經已變成死人!
  冷月這時候已更高,月色卻也更寒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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