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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綺色綠谷


  小樓內漆黑無光,乍然間,看不出何處是門是窗,在小樓的四周,聳立著數株參天古木.在樓的左近,植有兩丈高的修竹,小樓的右間,大部已被青竹運住.陸飛鵬一定神,心中不由連呼“奇怪一,這座小樓的位置和池塘相峙的形勢,几乎和恩師在嵩山小綠谷中的形式一樣,只是池塘大了些,而小樓完整無缺而已.這的确令陸飛鵬費解,心想,難道這座綺綠谷,果真是恩師金杖神君昔年的另一修真處?繼而一想,又覺不妥,既然在此暫時居住,何必定要將谷中形式布置的像嵩山小綠谷一樣?最令陸飛鵬不解的是,嵩山小緣谷中的小樓,早已坍塌成廢墟,而此處的小樓卻鮮花繽紛,似乎仍有人住!陸飛鵬一想到“有人居住”,星目倏然一亮,決心進人小樓內看看。
  心念已定,直向池塘右側移去.但是,剛一舉步,驀然傳來一陣悄悄議論聲.陸飛鵬何等耳力,頓時惊覺附近有人。
  游目細著,心頭猛然一震,險些脫口惊呼。
  這才發覺整座綺綠谷內,早已隱藏著無數武林人物,只是俱都隱身暗處,如不注意,不易看出他們的位置.再向前看,池塘兩邊以及池塘的前面,也有几處伏著有人,有的人竟膽敢隱身在小樓左近。
  陸飛鵬發現每處隱人之處,最少的一組也有三人.像他這樣徒手只身前來的,恐怕只他一人,難怪引起附近隱身在暗處的高手議論.正在遲疑間,驀然惊覺左后有人向他欺進。
  心中一惊,倏然回身,發現身后一丈外的小樹下,正臥著一個身穿麻孝衣,手拿哭喪棒的黃瘦中年人向他招手.陸飛鵬微蘞劍眉,十分不解,只得迷惑地向那人走去.身穿孝衣手拿哭喪棒的黃瘦中年人,一見陸飛鵬大步走來。立即焦急地擺手。作著“伏身”的手勢.陸飛鵬哪里肯爬過去,大步走至近前,沉聲問。”閣下何事?”黃瘦中年人見陸飛鵬毫無忌憚,不由面色大變,立即惶急地低聲說“我家龍頭恭請小俠移步賜教!”陸飛鵬劍眉一斂,迷惑地問:“貴會是什么會?”黃瘦中年人机警地看了一眼左右,低聲說.“敝會是喪門會!”陸飛鵬記得齊公公公似乎對他談過江湖上有這么一個喪門會,門人多以哭喪棒作武器,利用武林人物忌諱死喪的心理,怕触霉頭而獲。
  對這些忌諱,陸飛鵬一向不甚重視,既然碰上了喪門會索性見見他們的會首,也許能在對方的口風中,探出一些真實消息.于是點點頭,沉聲說:“請頭前帶路!”黃瘦中年人,恭聲應是,轉身向一叢密集青竹處躬身躡步走去.陸飛鵬大步跟在黃瘦中年人身后,但他不知對方何以要隱匿身形?前進中游目一著,這才發現滿谷的樹苗暗影中,閃爍的目光,密如繁星,正聚精會神地注視著他的行動.陸飛鵬這時的心情是以綠谷主人的身份自居,在自己恩師金杖神君的修真圣地,何須鬼鬼祟祟?而護衛恩師的故居,收回恩師的遺物,也正是天經地義的事.因此,他毫無忌憚,昂然闊步.走到青竹叢后,黃瘦中年人轉身用手,輕聲說:“少俠請!”就在黃瘦中年人肅手的同時,青竹從中,已緩緩走出几人。陸飛鵬定睛一看,兩道劍眉,立時斂在一起。
  只見當前一人,年約七旬,霜眉豹睛,銀髯橫飛,頭以白麻束發,身穿白布孝衣,徒手未攜兵刃.白衣老人,面孔烏青。皮瘦包骨,但他的一雙豹睛,卻冷芒炯炯,一望而知是個功力深厚的老人.立在白衣老人身后的人,一律渾身麻衣重孝,但都持有一根哭喪棒似的兵刃,個個目光炯炯,一臉的陰森.但在几個麻在重孝人的身右,卻赫然立著一個清麗絕俗,神情如冰的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云裳長裙,年約二十一二歲,一頭烏發松松地挽了一個逸云發譬,雖然面罩一層薄紗,但她寒玉般的嬌靨和冰冷的神情,卻直透紗外,尤其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令人一望而知地是一個睿智深沉的少女。
  在當前几個喪門會的高手中,人人手持一根哭喪棒作兵刃,唯獨這個渾身雪白的清麗少女,肩后露出一柄銀質劍柄和兩股銀絲劍穗.白衣少女風姿聘婷,但卻神情如冰,明眸一直冷冷地望著陸飛鵬,似是毫無所睹,毫不為動。
  但是,當陸飛鵬的朗朗目光与她的冰冷目光接触時,她又不自覺地垂下了眼瞼,看向地面.陸飛鵬正打量間,那麻衣老人已陰沉著老臉,皮笑肉不笑地抱拳低聲說.“老朽喪門會龍頭范世修,敢問小位貴姓?”陸飛鵬急忙還禮謙和地說:“在下姓陸!”麻農老人范世修,也未想到其他,艱澀地一笑,低聲說:“原來是陸小俠,可否請里面談?”陸飛鵬一心想進人小樓察看,無心久待,因而歉聲說:“在下尚有急事待辦,無暇久待,老當家的如有賜教,就請話講當面。”’喪門會龍首范世修,霜眉一殮,面現難色,不由肅容低聲說:“小俠可曾看到滿谷暗處,盡是奪寶高手?”陸飛鵬听得心中一動,立即改變話題問:“請問老當家的,這些高手都是來奪什么寶?”喪門會龍首范世修听得小愣,不由迷惑地問“小俠前來何事?”陸飛鵬毫不遲疑地說.“在下只是隨著各路英雄前來看看真實情形,井不知此地有寶。”范世修再度机警地看了一眼隱身附近的高手,接著低聲說:“小俠如愿与老朽合作,協力奪寶,老朽方能將實情相告,而且,老朽決不會虧待小俠”陸飛鵬知道如不答應,這個老奸巨猾的喪門會龍首,決不會透露真情,因而點點頭,含糊地說。“只怕在下功力不濟,誤了老當家的大事!”范世修一听,面現惊喜,手捻飛髯,几乎忍不住仰面大笑,他強抑心中的興奮,含笑低聲說:“小俠天生异秉,功力已達英華內蘊的至高玄境,就憑小俠徒手只身前來的膽識豪气,如非身怀絕技,誰敢如此?”陸飛鵬斂著劍眉,搖搖頭,假裝茫然地說:“在下不懂老當家的意思!”范世修一听,微微一愣,接著詭密地笑著說:“老朽闖蕩江湖數十載,還沒有一件事看走眼過,小俠也別再謙虛了、一”陸飛鵬心中一動,立即轉變話題問:“根据老當家數十年的閱歷和經驗看,這座深谷中的寶可有問題?”范世修的目光一亮,烏青的老臉上立即掠過一絲興奮光彩,接著正色低聲說。“這件事不但毫無問題,而且是千真万确的事!”陸飛鵬听得心頭一震,不由急聲問:“什么寶?”范世修住地再度壓低聲音說:“就是金杖神君昔年仗以成名的金杖!”陸飛鵬心中一動,立即逼問了句。
  “什么金杖?”范世修被問得一愣,但他立即定神正色說:“就是金杖神君用以作兵器的金杖!”陸飛鵬見范世修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由斂了斂眉頭.范世修老奸詭譎。赶緊補充說:“這柄金杖看來金光在目,耀眼生花,一人傍晚,奇跡立現—一”陸飛鵬假裝一惊,不由插口問:“什么奇跡?”范世修煞有介事地正色說:“金毫飛射,宛如碧空洒下的月華,雖遠在數百丈外,已可清晰可見,尤其夜晚施展起來,只見一條翻騰金龍,看不見金杖神君的人影!”陸飛鵬一听。真是哭笑不得,于是劍屆一皺,迷惑地說;‘這只是金杖本身的閃光作用,怎能算是寶物—一范世修未待陸飛鵬話完,立即正色悄聲說.“它的真正寶貴處,是金杖上刻有一幅藏珍圖,而藏珍處的進口大門,除了金杖可以開啟,任何寶刀寶劍,都不能損害毫分!”陸飛鵬一听。不由暗自搖了搖頭,心想,這真是無中生有,無事生非,以訛傳訛,害己害人.他覺得如不將這件事公諸于世,不知多少愚人受害地不知多少梟雄以此愚人.心念間,但他仍佯裝不解地問:“藏珍圖是畫的是山區抑或是住宅?”范世修搖搖頭.低沉地說:“沒人知道,也許就是這片綺綠谷!”陸飛鵬心中一動,舉手指著池塘對面的小樓,迷惑地問:“你是說藏珍處就是這座小樓?”范世修緊皺霜眉,久久才遲疑地說:“极有可能!”陸飛鵬刻意地看了小樓一眼,自語似地說.“這是一座竹木混合建造的小樓,莫說是寶刀利刃,就是普通刀、錘、板斧,也可將它拆除!”話聲甫落,那個清麗娟秀面罩薄紗的白衣少女,突然以譏諷的口吻說“既然那么簡單,就請你先進去!”陸飛鵬轉首一看,發現白衣少女的兩道冷冷目光正輕蔑地射在他的臉上、于是輕哼一聲,正待說什么,范世修早已含笑歉聲說:“小俠不要生气,讓我來為你介紹,這是小女范玉蓮,人稱拘魂幽女—一”陸飛鵬听得心頭一震,兩道劍眉立時皺在了一起,因而對拘魂幽女,也格外提高了警惕.根据她寒玉般的表情和冰冷的眼神,以及她攝人的別名,范玉蓮顯然是個手起劍落人頭飛的狠心魔女.心念間,范世修已嚴肅地望著范玉蓮沉聲說:“小蓮,還不快向陸小俠賠不是!”豈知,范玉蓮嬌哼一聲,反而昂起螓首望夜空.陸飛鵬無心和范玉蓮斗气,目的在探出小樓有什么詭密危机,因而沉聲說:“范姑娘不如此說,在下也正要進人小樓內一探實虛—一”話未說完,范世修急忙阻止說;。陸小俠不可,你沒看到樓前—一陸小俠,不是為了和你合作,老朽決不會告訴你,你看──────-”說著,舉手指著小樓前!陸飛鵬正待循著范世修的指向凝目細看,仰首望著夜空的拘魂幽大范玉蓮,突然嬌哼一聲,輕蔑地說.“他要去就讓他去爹爹也太相信他了!”陸飛鵬一听,忿忿地瞟了一眼拘魂幽女范玉蓮,沒有說什么,繼續凝目細看池塘對面的小樓前.一看之下,面色大變。
  只見小樓的左右周近草叢花樹下,橫倒豎臥著不少僵硬尸体,有僧有道,有男有女,竟有二三十具之多.陸飛鵬這才恍然大悟,何以滿谷的高手,無人敢向小樓接近,懼都隱身暗處等待時机.原來小樓內有人……心念未畢,驀聞范世修得意地沉聲說:“這便是老朽不讓小俠去的原因!”陸飛鵬一陣沉默,接著不解地問:“這些人怎會死在小樓附近?可是小樓附近有毒?”范世修立即搖搖頭說:“不是,但是中了小樓內射出的暗器!”陸飛鵬听得心頭一震,不由脫口說:“如此說來,小樓內果然有人!”范世修立即正色說:“哪里有人?是小樓內的机關樞紐……”陸飛鵬立即不以為然地沉聲說:“小樓內何以會有机關?”范世修霜眉微皺,神色遲疑,正待說什么,方才那個黃瘦中年人,突然隨口說:“這還用說,當然是昔年金杖神君為防寶杖落入人手,才在小樓內按裝暗器机關。”陸飛鵬一听,頓時升起一股怒火,不由脫口斥聲說:“胡說,金杖神君,展老前輩,一生行事,光明磊落,豈肯作這种暗箭傷人的宵小行為……一”拘魂幽女范玉蓮突然嬌哼一聲,輕蔑地問:“你怎的知道他不會?”陸飛鵬一听,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問:“你怎的知道是展老前輩?”如此怒聲一問,范玉蓮頓時無言答對,同時,隱身其他陰暗處的高手,愈加對這面注意.陸飛鵬大致情形已問清楚,無意再停留下去,決心進人小樓內一探虛實,于是面向范世修,拱手歉聲說:“在下聲明在先,身系要事,必須先走一步,如在下尚未离谷即生事變,在下愿盡薄綿,以助老當家的爭奪寶杖!”說罷,轉身就待离去.范世修一見陸飛鵬就待离去,頓時慌了,正待說什么,白影一閃,拘魂幽女范玉蓮已將陸飛鵬的去路阻住.陸飛鵬劍眉一軒,立即沉聲問:“你要作什么?”范玉蓮神色暗透焦急,但卻沉聲說.“你要去哪里?”陸飛鵬對范玉蓮已有反感,因而冷冷一笑,譏聲問:“你自認有權過問?”范玉蓮被問得嬌靨頓時通紅,但她卻以警告的口吻,沉聲說.“你沒看到那些慘死樓前的尸体?”陸飛鵬由于正在气頭上,因而將范玉蓮的關切之情,誤以為是震赫譏諷,是以輕蔑地說:“在下既然前來,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何勞你來關怀!一說罷舉步,准備繞過范玉蓮繼續前進。
  但白影一閃,范玉蓮再度將他攔住,同時以警告的口吻,沉聲說:“哪個關怀你?只是怕你憑白送死,誤了我爹爹的大事,須知,凡是接近小樓的人,無一幸免?’話未說完,不遠處驀然有人高呼“啊,小樓內有人!”陸飛鵬心中一惊,急忙轉首察看,發現小樓的左窗內,似乎有火光一閃,于是一個神妙旋身,閃過范干蓮,直奔池塘邊!拘魂幽女范玉蓮,只覺兩眼一花,面前的陸飛鵬頓時不見,舉目一看,陸飛鵬已到了池塘前.于是心中一惊,脫口急呼:“去不得!”老奸巨猾的范世修一見,立即黯然低聲說:“讓他去吧!”范玉蓮一听,只得止步,她慌急地抬頭看時,陸飛鵬已到了池塘之右.這時,滿谷群豪立即掀起一陣騷動,紛紛起身,懼都以惊急的目光,望著向小樓前欺進的陸飛鵬.尤其看他只身徒手,昂然前進,加之他的弱冠年齡,俱都忍不住無可奈何地低呼一聲“初生之犢”.陸飛鵬一心想著如何將隱身小樓內的人引出來,或當眾擒住,他根据小樓附近的橫陳尸体,突然聯想到這也許是個陰謀.心念間,已到了池塘前沿,距离小樓已經不遠,就在他身前數丈處,便橫陳著數具尸体.凝目一看小樓,門窗雖然緊閉,但檐下樓廊上,卻清洁不紊,既無落葉,也無積塵,小樓內顯然住著有人.就在這時,身后暗處,突然傳來一片啊聲和騷動。
  陸飛鵬心中一動,急忙隱身一叢矮樹后,回頭一著,只見一道纖細白影快閃疾避,正響這面弄來,顯然是拘魂幽女范玉蓮.也就在他回頭后看之際,身前矮樹叢中,突然有個粗擴渾憨的聲音,以反感似的口吻,低聲說:“人人都等著寶物出現再干,你小子為啥偏要占先?”陸飛鵬沒想到矮樹叢中尚隱著有人,一轉頭,兩個黑塔似的渾漢和一個嫵媚少女,正立在矮樹叢中,僅有數尺之隔.兩個矮漢個個面如鍋底,懼都一身黑緞,生得虎頭燕額,血口虯髯,每個人的肩后都背著一對殯鐵鞭。身材同樣威猛,相貌懼是黑臉,乍然間,看不出兩人哪個是老二哪個是老三.嫵媚少女,年約十七八歲,一身黑緞功衣,黑呢短劍擎,啟后露著黑絲劍柄黑劍穗,生得柳眉大眼,嬌靨似雪,削薄的櫻口,微向下彎,精靈中透著刁蠻,這時正以火熱目光盯著陸飛鵬的俊面。
  陸飛鵬閃目看了三人一眼,只見左邊的黑漢,突然以莫不相干的口吻,沉聲說”人家要去送死,要你多管?”右邊的黑漢,瞪眼正色說.“咱娘不是說救人一命,胜造七級浮屠嗎?俺為什么不管?”說話之間,拘魂幽女范玉蓮已到了陸飛鵬的身邊。
  陸飛鵬看了拘魂幽女范玉蓮一眼。尚未發話,那個黑衣嫵媚少女,突然微剔柳眉,沉聲問:“范玉蓮,你來作什創”拘魂幽女范玉蓮,輕蔑地看了嫵媚少女一眼。冷冷一笑,譏諷地說:“黑玫瑰,請你把眼睛放亮一點,這里不是你們黑虎谷。”陸飛鵬一听,心頭不由一震,他記得齊公公說,黑虎谷在武林中的聲望僅次于沉江西岸的益陽庄!尤其黑虎谷的女主人,虎鞭嫗連五娘,更是女中英豪,鮮逢敵手,膝前兩男一女,個個藝業超群.陸飛鵬心念未畢,嫵媚少女黑玫瑰,突然鎮目怒聲說“姑娘立身之處,就不容你這喪气的丫頭接近!”拘魂幽女似是看出黑玫瑰有意在陸飛鵬面前炫耀武功,因而冷冷一笑,輕蔑地說:“姑娘我就要立在此地看你又能怎的?’說話之間,輕移嬌軀,竟向陸飛鵬的身前靠近.黑玫瑰一見,果然大怒,不由厲聲問。“他是你的什么人?”說話之間,疾翻玉腕,寒光如電一閃,嗆啷一聲龍吟,手中已握了一柄冷芒耀眼的短劍,接著以劍尖指陸飛鵬的俊面.滿谷英豪一見,紛紛起身,再向這面望來。
  陸飛鵬理也不理拘魂幽女和黑玫瑰,心想你們的事与我何于?拘魂幽女冷冷一笑,正待說什么,驀見兩個黑漢同時望著黑玫瑰,以警告的口吻,沉聲說:“俺說妹子修們出來時,老娘可是一再地叮囑咱們,只許奪寶不許惹事,三人中有一個人任性胡為,其余的兩個都得打屁股。俺說妹子,打屁股你是沒經驗過,可真不是滋味呢……”黑玫瑰一听,瞪著兩個黑漢,任性地說.“要你們兩個多管!”話未說完,半空中驀然一陣涼風吹來,前面群峰間,厲電一連數閃,同時暴起一聲震耳霹靂.緊接著,沙沙的零星雨點,隨之洒下來.陸飛鵬和拘魂幽女,黑玫瑰等人仰首一著,只見頭上濃云滾滾,冷風疾勁,云走勢如万馬奔騰!驀地,厲電一連几間,群豪眼前一暗,接著又是一聲震耳霹靂,銅錢大的雨點紛紛洒下來。
  有企圖而決心奪寶的高手,依然伏臥不動;但是來看熱鬧的,自知功力淺鮮的人,則頓時大亂,紛紛奔向谷邊.黑虎谷的兩個威猛黑漢,對“沙沙”打在身上的大雨點,似是毫不在意、但是黑玫瑰和拘魂幽女卻早已暗自焦急,這場大雨下來,渾身必然淋透,玲瓏的嬌軀,勢必曲線畢露無遺!只有陸飛鵬,心靈一動,精神大振,他目注小竹樓下的一簇修竹,那里的中檐,距离小樓上的右窗最近。
  他決心利用厲電閃光后的剎那黑暗,飛身奔至小樓前。
  就在他心念方定之際,半空中又是一陣刺目電光.陸飛鵬不敢怠慢,電光一斂,身形如煙,直射小樓底層的前檐.也就在他穿過修竹,到達樓下的同時,半空中,一聲霹靂暴響,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陸飛鵬扑進樓下,這才發現底層生滿青草,竟是以巨木支持著小樓,沒有門窗房間.于是,借著半空電閃,舉目再看池塘前的矮樹叢間,只見拘魂幽女和黑玫瑰,依然立在傾盆大雨中,正焦急惊奇地東張西望,顯然是在找他陸飛鵬。
  陸飛鵬無心去管那些,立即游目暗察樓下形勢,如何才能進人小樓.游目向身后一看,渾身一戰,面色立變.只見身后七尺處的巨柱旁邊,赫然立著一個頭戴花綢方巾,身穿牡丹絲綢花長衫的俊美少年,正是女扮男裝,和飄香一同离開神女峰,前去豫南、黔、湘一帶,暗采他陸飛鵬行蹤的金薔。
  陸飛鵬看了這情形的确大吃一惊,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急忙定神,細看樓下空地,再沒看到其他人影,因而斷定飄香未在附近,因而略放寬心.這時,樓外已是傾盆大雨,雷電交集,但是隱身暗處的群豪雖然個個成了落湯雞,卻無一人离開當地.陸飛鵬定一定神,決心先擺脫金薔,然后再設法進人樓內.于是,舉步通向小樓后用下走去。
  前進尚未五步,耳聞身后的金薔,消聲低呼:“小俠請止步!”陸飛鵬心頭猛然一震,但靈智也閃電掠過他的腦海,決不可停步.于是,假裝不知,繼續走向樓后.身后一陣沉默,前進中的陸飛鵬已惊覺到金薔正怀疑地跟在身后,她正在感到惊疑迷惑.到達小樓后檐不遠,金薔已由后面急步追上來.陸飛鵬只得回身停步,迷惑地望著急步走來的金薔,神色佯裝惊异且故意暗暗戒備.金薔一見陸飛鵬回身,急忙拱手,謙和地悄聲說:“小生岳金強,山岳的岳,金銀之金,堅強之強,敢問小俠尊姓上名?──────-”陸飛鵬心中早有應付之策,但對金薔她們的自律懲治條例,仍記得清清楚楚,偶一不慎,便可惹來殺身之禍.一于是,也謙和地一拱手,悄聲說:“原來是岳少偉,失敬失敬,在下姓齊,齊大非耦的齊────-”話來說完,金薔的雙頰早已飛上兩片紅霞陸飛鵬心中暗自一笑,佯裝未見,繼續悄聲說“拙名中選,雀屏中選的中選,世居巫山小旺村──-”話未說完,金薔羞紅著嬌靨明眸一亮,接著面現惊喜,脫口悄聲問你也住在巫山?”陸飛鵬連連頷首,親切地說:“是的,在下世居巫山小旺村。”
  金薔一听,又以恍然似有所悟的聲調說:“難怪我一見你便有些面善,原來你也是住在巫山,我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見過你!”
  陸飛鵬听得心頭一震,赶緊搖搖頭說:“可是在下并不認識岳少俠────少俠也是住在巫山?”
  金薔自知失口,也急忙搖頭說。“我不住在巫山,但是我卻常去巫山玩!”
  陸飛鵬深恐露出馬腳,不敢久談,因而轉變話題正色問道:“岳少俠此番前來,可是也來奪寶?”
  金薔一听,立即輕哼一聲,不屑地說:“你也相信上面有寶?”
  說著,舉起纖纖玉手,指了指頭上的小摟!
  陸飛鵬心中一動,佯裝惊异地悄聲問:“怎么?岳少俠不是來奪寶?”
  金薔冷然一笑,說:“我是來調查一個真相的,告訴你,這是陰謀。”
  陸飛鵬佯裝大吃一惊,立即脫口悄聲說。“什么?陰謀?”
  金薔一看陸飛鵬的吃惊神色,立即點點頭,正色悄聲問“你可曾听說過金杖神君的昔年故事?”
  陸飛鵬佯裝不知,茫然搖搖頭。
  金薔一看,略微沉吟,她似是顧慮陸飛鵬的師承門派,不敢說出真實情形來,久久才悄聲問:“齊小俠的師尊何人?”
  陸飛鵬毫不遲疑地說:“在下自幼隨公公齊海膻學藝────”話未說完,金薔突然揚言問:“你是說巫峽漁叟?”
  陸飛鵬听得心頭一震,他确沒想到金薔竟對齊公公的綽號和姓名非常清楚,于是微一頷首肅容說:
  “正是他老人家!”
  金薔緊皺黛眉,目注陸飛鵬,久久才沉聲問:“那你的水功一定相當惊人!”陸飛鵬一听,心知要糟,只得苦著臉,難為情似地搖搖頭,說:“說來不怕岳少俠見笑,在下自小即怕人水!”金薔繼續迷惑地問:“你只身徒手敢來給綠谷,必然自恃藝業超絕!”陸飛鵬佯裝尷尬地一笑,悄聲說.“在下使的是百斤大鐵漿,由于外出攜帶不便,.所以留在了小旺村!”金薔緊皺秀眉,迷惑地望著陸飛鵬,不解地問“你不帶兵器,以何御敵?”陸飛鵬故意傲然一笑,得意地消聲說:“在下御敵,全憑百發百中的暗器……”話未說完,陸飛鵬的面色突然大變,低呼一聲“不好”,身形一個神妙旋轉,伸臂挾起金薔,飄身閃到一側。
  就在他倆閃開的同時,一蓬藍絲寒光,逞由小樓的地板上疾射而下.一陣“沙沙”輕響,無數喂毒三棱釘,完全射進兩人方才立身的青草中。
  陸飛鵬的身形尚未立穩,金薔的芳心惊魂尚未平定,數道藍光絲影又由頭上樓板中,疾射而出。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加之陸飛鵬的身形尚未立穩,怀中尚抱著金薔的嬌軀,再想閃躲已來不及了。
  陸飛鵬心惊之下,靈智陡生,身形閃電伏臥地上,立將金薔掩在身下,同時,伸手將金薔欲呼出聲的櫻口捂住。
  金薔雖然明知處境危急万分,偶一疏神瞬間可死,但是,她終歸是尚未适人的黃花少女.變生肘腋,嬌軀被攬,已經是羞急難堪,這時又粹然被壓在一個陌生俊美少年的身下,更是心慌意亂渾身酥軟.但當她慌亂之際,仍沒忘了這個俊美少年齊中選,完全是為了保護她的生命,而自我犧牲,宁愿以背承受三棱釘.心念至此,大吃一惊,由于一种微妙感覺和關心,立即就要掙扎起來.她的嬌軀方自一動,陸飛鵬立即將朱唇附在他的耳上悄聲說:“岳少俠別動,讓他們以為我們已經中了暗器!”
  金薔一听“岳少俠”,頓時想起自己是女扮男裝,芳心雖然稍安,但陸飛鵬口中噴在她耳上的熱气,卻令她升起一种從未經歷過的奇妙遐想.而掩蔽在金薔嬌軀上的陸飛鵬,則完全為情勢所迫,而且決不容再有任何聲音發出來.否則,金薔的生命,不但危在頃刻,而大事也將功虧一簣.雖然,當他朱唇湊近金薔鬢角耳畔之際,仍有絲絲脂粉余香,而他的心雄也有些飄蕩蕩,但是,他卻嚴厲警告自己,万一綻露馬腳,不但小樓內的人要殺他,就是受自律懲治條例管束最嚴的金薔,也不會放過他。
  心念未畢,金薔已翹起頭來,也湊在他的耳畔,關切悄聲說:“你────你沒有中暗器?”陸飛鵬反手指了指自己的背后,附耳悄聲說。“請岳兄代我察察!”說著,悄悄移至一側,以背向著金薔.金薔見陸飛鵬呼她“岳兄”,芳心甚是高興,因為她也可趁机呼他一聲親熱的“選弟弟”.于是欣然將身坐起,凝目細看陸飛鵬的背衫,一看之下,面色大變,竟有十數支喂有劇毒的梭形三棱釘,射進陸飛鵬的背衫里面!金薔看了這情形,芳心大急,雙目中頓時涌滿了淚水,她不自覺地將身伏在陸飛鵬的肩頭上,惶急地厲聲問。“選弟弟,你覺得怎樣?”陸飛鵬一听,知道背上中有暗器,因而心中一動,立即悄聲說:“沒關系,我身上穿有泡藥制成的牛皮背小不怕任何暗器!”金薔一听,略放寬心,立即暗凝功力,勁透掌心,手貼陸飛鵬背衫上方兩寸處,暗勁一吸,銀芒藍光,紛紛飛起,直人金薔的掌心.翻開掌心一看,金薔僑軀猛地一戰,面色再度大變.只見掌心十數藍光閃閃的細小三棱河中,竟有三根銀光閃射,細如牛毫,神女峰栖鳳宮專用的透心神針!金薔這一惊非同小可,瞪大著一雙明眸,望著三根透心神針,渾身微抖,久久說不出話來。
  陸飛鵬心知有异,抬頭一看,發現金薔細膩白嫩的掌心中,赫然有三根場心神針,心中也不禁慌了.他不是怕透心神針,而是如何解釋應付金薔對他的疑惑.心念未畢,金薔顫抖的嬌軀已伏在他的身邊,同時將掌心伸至他面前.緊張地附耳悄聲問:“這三根銀針,選弟弟可識得?”陸飛鵬心中一動,佯裝茫然不知,搖搖頭.接著,佯裝恍然似有所悟,忿忿地悄聲說。”是了,這一定是前天在沅江西岸遇見的那個紅衣背劍少女,和那兩個華服少年下的毒手!”金薔听得芳心一震咱是知道陸飛鵬指的是誰,因而焦急地悄聲問:“你怎的得罪了他們?”陸飛鵬佯裝生气地悄聲說:“我根本不認識她們是誰,也沒得罪他們!”金薔听得十分迷惑,再度凝目注視著陸飛鵬的臉上,久久不言.陸飛鵬被金薔明亮的目光看得心神不安,加之樓外雷電交加,大雨“嘩嘩”,更令他焦躁難耐.正待發言反問,金薔已自語似地悄聲說:“你的确有些像另一個人!”陸飛鵬心頭一震,不由脫口悄聲問“誰?”
  金薔遲疑地說:“一個叫陸飛鵬的少年。”陸飛鵬神色微微一變,接著佯裝似有所悟地悄聲說:“那個叫陸飛鵬的少年,綽號可是叫龍鶴公子?”
  金薔秀眉一皺,迷惑地悄聲問;”你怎的會把陸飛鵬和龍鶴公子那狂徒拉在一起?”陸飛鵬佯裝一愣,接著正色悄聲說:“那個紅衣少女一見我的背影,便厲聲嬌叱:“龍鶴公子納命來’,我回頭看時,曾見她揚腕舉手,所幸我的馬快,否則一定被她們追上了。”
  金薔緊皺秀眉,愈听愈糊涂,她鬧不清這是怎么回事,但她深信玉姬發射透心神針時,決沒有怀疑這個“齊中選”有些与陸飛鵬相似,否則,雅蘭、霜梅不但要嚴厲制止三人勢必合力將這個“齊中選”捉住—一.心念未結,樓外狂風雷雨中,突然傳來數聲凄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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