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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印空遠遁


  陸飛鵬不見了金宜君,的确吃惊不小,他急忙翻開月餅紙包,紙盒上既沒有留言,也沒有暗記,而石桌的附近,也沒有動手打斗的痕跡。
  看了這情形,陸飛鵬又惊又急,不由大聲呼喊:“君妹!君妹!”
  這時,夜雖未深,但谷峰已寂,陸飛鵬如此一喊,頓時引起群峰回應滿山滿谷都是“君妹”之聲。
  但是,回聲漸逝,依然沒有宜君的回答。
  陸飛鵬焦急万分,看看少林寺,曰見山門緊閉,寺內無光隱隱中透著陰森之气,心想:“莫非君妹也中了寺內和尚的奸計?”
  繼而一想,又覺不妥,以宜君時下的武功,即使合少林五老和廣緣等人之力,也難与宜君相敵,怎能輕易被制?
  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云曇師太,莫非被云曇師叔喚了回去?如是,也該留下片紙只字,免人擔心。
  正感迷惑,石道盡頭的斜階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急速的衣袂破風聲。
  陸飛鵬心中一動,飛身縱至階口,俯首向下一看,只見一道纖細白影,踏著皎洁月華,沿著石階如飛馳來。
  凝目一看,正是宜君,不由脫口急聲問:“君妹你去了哪里?”
  問話之間,快如飛燕的宜君已到了近前,她一見飛鵬,不答反而急聲問:“可是有了齊公公的消息?”
  陸飛鵬見問,久已壓抑的怒火,頓時爆發出來,不由怒聲說:“走,我們去找廣緣,齊公公二十多天以前就來了。”
  說著,轉身就待向少林寺前走去。
  宜君一見,立即阻止說:“且慢,小妹還有話說。”
  陸飛鵬聞聲止步,這才發現宜君的嬌靨上隱透焦急,不由想起她還沒回答去了哪里,因而再度問“你方才去了哪里?”
  宜君鎮定一下心神,說:“半山王老頭家里!”
  陸飛鵬听得心中一動,不由急聲問:“他得到了什么消息?”
  直君黯然點點頭說:“你下山半日不回,我想一定是沒有問到齊公公的行蹤消息,漸漸日落西山,天快黑了,仍未見你回來,我耐不住焦急地在此徘徊起來……”
  陸飛鵬一听,充滿了殺气的俊面上,立即掠過一絲歉疚神色。
  宜君看了陸飛鵬一眼,繼續說:“就在這時,王老頭由寺內走出來了……”
  飛鵬听得精神一振,知道王老頭在寺內探出一些有關齊公公的消息,因而忍不住急聲問:“他怎么說?”
  宜君搖搖頭,說:“他一出寺門,便以机警目光游目四顧,當他看到我時,立即又以焦急的表情向我送遞眼外……”
  飛鵬一听,立即有些激動地插言說:“他可能是怕你向他招呼!”
  宜君毫不遲疑地頷首說:“不錯,我看他這副神色,自然不敢再向他頷首示札,而王老頭在走過我面前時,也頭都不抬地走下階去!”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少林寺的巍峨山門,繼續說:“當時我發現一直逗留在山門下的四五個僧人仍未离去,不敢隨在王老頭身后下山,直到天黑下來,我才离開此地。”
  陸飛鵬迫不及待地問:“王老頭怎么說?”
  宜君鄭重地說:“王老頭雖然是樵夫,但人十分机警,他早晨听了我們的問話,竟對這件事注了意,他發現法緣、慧緣等人,俱都神色凝重,步履匆匆地到廣緣大師的禪院內走動,最后,又將管理大廚房的通凡和尚喚了進去……”
  陸飛鵬立即關切地問:“沒看到喚印空?”
  宜君搖搖頭說:“我曾問過,王老頭說沒有,印空的傷勢顯然不輕!”
  陸飛鵬又問:“王老頭還看到些什么?”
  宜君說:“他在悟善和本緣大師經過他工作的房外時,曾听本緣大師說……陸飛鵬決不會甘休,定會再來……以下的由于兩人走遠了,因而也未听見。”
  說罷,又神色凝重地望著飛鵬問:“你看本緣大師的話意,可是与齊公公被軟禁或傷害的事有關。”
  陸飛鵬立即忿忿地怒聲說:“現在事實證明齊公公已經來了少林寺,何必再揣測他們說些什么!”
  宜君憂急地問:“以你之見呢?”
  陸飛鵬立即怒聲說:“現在就進去向廣緣要人!”
  宜君知道無法攔阻飛鵬前去,但她提醒說:“假設廣緣大師矢口否認,堅稱不知呢?”
  陸飛鵬一听,不由仰天發出一陣怒极哈哈大笑,聲震山野,直上夜空,頓時万谷群峰齊鳴。
  宜君一見,面色大變,不由俱聲說:“陸哥哥,你必須冷靜處理這件事,即使你毀了少林寺,仍不能救出齊公公,而且因此樹下強敵……”
  陸飛鵬未待宜君說完,立即悲憤地怒聲笑著說:“齊公公如遭不幸。我豈能厚顏偷生?今夜我定要將齊公公救出來。”
  于是,不待宜君再說什么,逕向少林寺的山門前走去。
  宜君知道阻止不住,只得緊緊跟在飛鵬身后,屆時再見机行事。
  陸飛鵬到達山門前,急步登階,立即舉拳在巨扇朱紅大門上彭彭擂了几下,門內立即傳出嗡嗡回聲。
  但是,就在他擂門的拳頭放下的同時,山門內一陣閂棍聲響,巨扇大門。立時沉重地啟開了。
  飛鵬和宜君一听閂棍聲響,使斷定寺內早已有了准備,定睛一看,門內橫排立著十數神色凝重的徒手和尚。
  十數和尚見是陸飛鵬和宜君毫不感到惊訝,當前一人立即合什宣了聲佛號躬身朗聲問:“施主深夜擂門,不知何事?”
  陸飛鵬滿腹怒火,加之和尚裝呆作痴,不由怒聲說:“你是真的不知,還是明知故問?”
  當前和尚佯裝一愣,說:“貧僧自是不知,怎能故問。”
  陸飛鵬沉哼一聲,說:“在下要見貴寺方丈,請快些引在下前去。”
  當前和尚立即面現難色,佯裝遲疑地說:“本守掌門方丈早有規定……嗦”陸飛鵬無心和這些和尚囉嗦,不由大喝一聲:“閃開了!”
  大喝聲中,左袖猛然揮出一道天罡風,一股巨大無儔的潛力,直向當前數人卷去。
  群僧一見,齊聲惊呼,但是,已身不由己地踉蹌向后退去。
  飛鵬一拉宜君玉腕,大步向寺內走去。
  這的,夜空湛碧,冰輪皎洁,霍華似加寺內岑寂,廣場上沙星閃爍,殿檐下黑暗陰沉,聳立大殿左右的松杉古木愈顯得气勢雄偉,大雄寶殿內,數燈如豆,佛火清瑩,影綽綽照在佛面上,金容暗淡,庄嚴中透著恐怖。
  廣台中央巨大鐵爐中,香煙燎繞,隨風飛升,頓時化為無蹤。
  陸飛鵬看了這情形,斷定在左右側殿內,均埋伏著有人,但是他毫不在意,依然和宜君,急步登上廣台高階。
  一登上廣台高階,暗淡的大雄寶殿內,立即響起一聲中气充沛的阿彌陀怫。
  佛號一落,立即走出一個光頭紫面,霜眉銀髯,身披朱紅袈裟,手持金瓜仗的老和尚來。
  陸飛鵬一看,正是少林五老之一的少林護法法緣大師。
  法緣大師,滿面溫色,怒目望著飛鵬和宜君,強自豎杖合什,沉聲說:“小施主和姑娘,兩日以來,連番扰亂本寺清靜,如今又深夜擂門,悍然闖寺,不知二位可將少林寺放在眼內?”
  陸飛鵬也勉強拱手沉聲說:“在下有緊急要事,必須即刻面見廣緣大師。”
  法緣立即沉聲說:“本寺歷代掌門人,均不許深夜接見外賓!”
  陸飛鵬一听,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問:“大師敢莫是不愿為在下通報?”
  法緣也軒眉怒聲說:“老鈉身為護法絕不可犯律違例。”
  說話之間,挺身橫杖,跨步擋在中央!
  陸飛鵬一見,再度發出一陣怒极大笑,聲震殿瓦,積塵飄落,佛幄無風自動。
  一聲笑罷,傲然沉聲說:“大師職責所在,在下不敢勉強,既然不能代為通報,在下只好失禮了。”
  說話之間,衫袖輕拂,立即將描金折扇退出來,金光一閃,唰的一聲張開了。
  就在這時,大雄寶殿后,驀然傳來一聲洪亮佛號,接著朗聲說:“小施主且慢,老鈉特來相迎了。”
  陸飛鵬一听,知是廣緣大師立即合上折扇收人袖內。
  法緣大師,也急忙豎杖,悻悻地退至一側肅立。
  這時,四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小沙彌,各提一盞長煉紗罩銅燈,經由大佛神龕后,緩步走了出來。
  廣緣大師,神情凝重,依然身披織金大袈裟,但是,手中的紫檀念珠,卻換了一柄玉如意,顯然准備必要時動手的。
  在廣緣大師的身后,是少林耆宿明慧,和少林五老中的悟善、慧緣、法空和本緣等人陸飛鵬一俟廣緣大師到達殿口,未待對方身形立穩,立即拱手說聲說:“后生再度來扰大師清修,實因有要事面陳,不克等到明天。”
  廣緣大師,霜眉緊皺,神情凝重地問:“不知小施主有何緊急要事?”
  陸飛鵬立即沉聲說:“后生曾于午間前去山下鎮上詢問,得知齊公公早于二十天前,已來貴寺了。”
  廣緣大師一听,一雙壽眉皺得更緊了。
  怒火仍熾的達摩總教習慧緣大師,立即怒聲說:“听小施主的口气,敢莫是向本專要人不成?”
  陸飛鵬毫不遲疑地頷首沉聲說:“不錯!”
  慧緣一听,頓時大怒,不由厲聲說:“陸飛鵬你自恃小巧功夫,胜了貧鈉与法空師弟,便自覺武功了得,目中無人,三番兩次前來挑釁尋事,鬧得本寺上下不得安宁,今夜如不給你一些顏色看看,少林寺的聲譽,將被你毀損殆盡,本門將何以再領袖武林。”
  說話之間,手橫禪杖,飛身縱至廣台中央。
  廣緣大師等人,似是知道今夜和陸飛鵬勢必有場狠拼惡斗,因而對慧緣大師的出場也未阻攔。
  強捺悲忿怒火的陸飛鵬,見慧緣大師居然先他而出,愈加怒不可遏,不由一聲怒笑:“昔日的少林寺清譽滿天下,如今的少林寺卻是暗施詭謀,劫人軟禁,形如安窯立寨的山大王了、”話聲甫落,手橫鐵禪杖的慧緣大師和蓄勢一旁的法緣大師,兩人同時暴喝一聲,各揮禪杖,分向陸飛鵬打來。
  慧緣禪杖是“烏龍出洞’(法緣的禪仗是“泰山壓頂”人隨杖進,聲出人至。
  陸飛鵬沉喝一聲,徒手直奔慧緣——
  一聲嬌叱,寒光如電,直君已撤劍去迎法緣。
  陸飛鵬覺得如不施展絕技,迅即擊敗慧緣,殺盡少林五老的傲气,今夜迫令他們將齊公公放出來的事,休想順利。
  于是,沉喝聲中,進步欺身,一俟禪枝搗至身前,猛地一個神妙閃身,禪杖擦腕搗過。
  緊接著,左掌一按杖身,右手閃電切出,同時大喝一聲“小心了!”
  “了”字出口,砰然一聲,右掌已擊在慧緣的前胸上!
  慧緣大師气极態极,眼看著一杖已經擊實,但不知怎的兩眼一花,竟然擊空,心中一惊,正待換式,胸前已被一掌擊中。
  只覺一股巨大潛力,猛沖而至,身不由主,踉蹌向后退去。
  就在某緣大師踉蹌后退的同時,一旁的宜君,已以一招“撥云見日”,將法緣大師的禪仗撥開,接著劍一沉,立即將法緣大師的朱紅袈裟割破了一塊。
  法緣大師驟吃一惊,大喝一聲,飛身暴退三丈。
  由于慧緣、法緣的攻擊快捷,和宜君、飛鵬的出手神速,廣緣大師等人懼都措手不及,無法搶救。
  這時見慧緣、法緣,几乎是出招的同時便被飛鵬擊敗,懼都面色大變,個個暗自心駭,紛紛暴喝,飛身扑前!
  法空和明慧禪師扶住了法緣悟善和本緣大師扶住了慧緣,四人俯首一看,面色再度一變!
  只見法緣大師神情惊急,面色蒼白,嶄新的朱紅袈裟已被削掉一大塊,而被飛鵬一掌擊中的慧緣,更是老臉鐵青,暗自運功,顯然內腑受傷不輕。
  明慧老樣師看了法級大師的狼狽窘相頓時大怒,不由望著飛鵬、宜君,怒聲說:“你兩人小小年紀,居然仗技欺人,連番騷扰本寺宁靜,老鈉戒殺多年,從未与人搏斗,今夜少不得要被迫手了。”
  說此一頓,突然軒眉怒聲問:“你們兩人誰先上?”
  陸飛鵬只要能救出齊公公,誰來也不懼,在他認為明慧禪師乃廣緣等人的師叔,武功自然又高一籌,只要擊敗了明慧,不怕少林寺不交出齊公公,心念已定,冷然一笑,說:“后生愿先請教!”
  明慧老禪師一听,立即將炯炯如電的目光,注射在陸飛鵬的俊面上,同時箱聲說:“老鈉明言在先,決不暗箭傷人,交手之際,老鈉可能施展本門絕技百步神拳,你必須要自己注意防范。”
  陸飛鵬一听,立即朗然一笑說:“老禪師有百步神拳,后生也有護身神功……一”話未說完,老禪師已暴聲喝好,揮拳就待打來。
  陸飛鵬一見,軒眉怒聲說:“老禪師且慢!”
  明慧禪師,急忙收勢,沉聲問“何事?”
  陸飛鵬沉聲說:“此番交手,如果老樣師胜了,后生愿自斷雙臂以贖冒犯貴寺及掌傷各位大師之罪、”廣緣大師等人一听,俱都面色一變,因而斷定陸飛鵬必有百分之百的制胜把握否則,決不敢如此夸口大言。
  覷目看看已經收劍的金宜君,神色鎮定,毫不惊异,愈加肯定陸飛鵬不是吹噓。
  廣緣等人正待出聲阻止,明慧老禪師早已怒聲喝問“若是老鈉輸了呢?”
  陸飛鵬毫不遲疑地沉聲說:“那就請廣緣大師即刻將齊公公放出來、”廣緣大師一听,立即合什宣了聲佛號說:“出家人戒打誑語,老鈉以少林數百年之清譽保證,齊老英雄的确未曾前來本寺。”
  陸飛鵬一听,立即怒聲問“大師可曾問過印空!”
  廣緣尚未答話,一旁的刑堂大師法空突然怒聲說:“印空跌傷甚重,自今尚未蘇醒……一”宜君心中一動,立即插言說:“我身上帶有恩師精煉的大還丹,任何傷勢,一服即愈,大師不妨將印空抬來……”
  話未說完、法空大師已怒聲說:“只要陸飛鵬胜了明慧師叔老鈉自會命印空前來!”
  陸飛鵬一听,頓時大怒,不由軒眉怒聲說:“明慧老禪師自稱“百步神拳”,雙方交手,至少應在十丈以外,在下倒要看看少林絕技,是否大言不虛!”
  說罷拂抽,身形騰空而起,一式倒縱,直落七八支外的廣場中,再向廣台上有些發愣的明慧禪師,拱手沉聲說“老禪師請!”
  明慧老禪師沒想到陸飛鵬有此要求,以他數十年之修為苦練,百步神拳僅及二十余步,最遠可及五六丈,如今陸飛鵬遠在七八丈外,早已脫出他的能力范圍。
  老禪師帶眉一皺,計上心來,于是暴聲應好,騰空而起,身形宛如一朵紅云般,也向場中飛去。
  陸飛鵬一見,知道明慧自感功力不濟,不自覺地晒然一笑!
  明慧借著人場之勢,飄身落在廣場中央,距离陸飛鵬立身之處最多五丈,于是,怒目沉聲問“陸飛鵬你可曾准備好了?”
  飛鵬淡淡一笑,說:“五丈尚不足二十步,老禪師的功力已知,后生不須准備,老禪師盡請放心打來。”
  明慧禪師一听,頓時大怒,厲喝一聲,揮拳旋身,气勢如虹,拳足生風,竟趁机再向陸飛鵬身前逼進。
  老禪師在飛舞的拳式中,每次遙空搗出一拳,必然軒眉瞪眼,吐气開聲,立有一道剛猛勁力擊在飛鵬的前胸上。
  同時,砰然有聲,如擊敗革,陸飛鵬屹立不移,紋絲不動,既不出手,也不吭聲。
  老禪師羞惱之余,早已動了真怒,這時見每拳擊出,均有反震之力彈回,心中不由暗暗心駭。
  但是,既已交手,勢成騎虎,不分胜負不休,只得借著旋身舞拳之際,步步再向陸飛鵬身前逼去。
  陸飛鵬仗著殘毒尊者的天絲錦,自是沒將明慧禪師的長拳放在眼內,這時見明慧愈逼愈近,看看就要近身,不由朗聲哈哈笑了。
  同時,輕蔑地笑著說:“老禪師再前進,你的拳頭便擊在后生的前胸上了。”
  廣緣、悟善、法緣、法空等人看了場中情形,無不滿面通紅,廣緣大師只得朗聲宣了個佛號,恭謹大聲說:“師叔請回!”
  明慧雙腕酸痛,內腑气血也在翻涌,早已有意停止,只是自己欲罷不能。
  這時听了廣緣的阻止,只得剎住身勢,看看距离陸飛鵬身前,最多尚有七八步,也不禁老臉通紅。
  明慧禪師的气血浮動,已無力再行交手,但是打過了陸飛鵬之后,又不能就這么退走,真是進退維谷。
  陸飛鵬看了明慧禪師的窘像,淡然一笑,說:“老禪師的百步神拳,后生已經拜領過了,現在該由后生請教了。”
  明慧禪師,強自鎮定。沉聲說“任憑于你,老鈉無不接著!”
  陸飛鵬毫不遲疑地說:“現在也請老禪師退至十丈以外。”
  明慧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覺地沉聲問:“你待怎樣?”
  陸飛鵬淡淡一笑說:“老禪師施展的是百步神拳,后生也要施展几記百步神拳!”
  廣緣等人一听,臉色同時大變,知道陸飛鵬如無把握,決不會自命明慧禪師退至十丈以外,有心將明慧禪師換回,又怕失了明慧禪師數十年刨下的聲譽,正感為難之際,場中的明慧禪師,已暴應聲好,轉身向后飛奔。
  明慧禪師已是色厲內在,不敢逞強,只得厚顏奔至十丈之處才轉身,距离側殿高階,已不足三丈了。
  陸飛鵬胸有成竹,雙掌暗凝功力,一俟明慧禪師立穩,立即沉聲問:“老禪師可曾運气准備?”
  明慧禪師心情緊張目閃惊急,他也不知陸飛鵬的第一掌攻向他身上的哪一部位,只得不耐煩地沉聲說:“盡管施展,何必多問!”
  陸飛鵬一听,立即大喝一聲:“老禪師小心了!”
  “了”字出口,遙空掌混合著“震云雷”的右掌,照准側殿橫脊上的泥鼎一翻,立即暴起一聲震耳大響。
  頓時,硫瓦飛射,塵煙微楊,一尊琉璃泥鼎,應聲化為無影無蹤,無數瓦片泥塊,紛紛滾落殿下,早已飛身閃躲的明慧禪師,不由大惊失色,飛身奔向廣台。
  厂緣和悟善等人,個個大駐,紛紛朗聲高呼:“陸小俠請住手!”
  但是,滿腹積怒無處發泄的陸飛鵬,一經施展,無法歇止,雙掌已連番擊出。
  只見側殿高脊上,爆聲連珠,塵煙迭起,瓦片四射,激生揚空,頓時天惊地動。
  事先早已埋伏在側殿內,准備以羅漢陣擒拿陸飛鵬的數十僧人,個個嚇得魂飛天外,齊聲惊呼,紛紛奔出殿來,情勢頓時大亂。
  就在這時,山門處突然響起一聲翁然震耳的“阿彌陀佛”。
  陸飛鵬一听這聲熟悉佛號,心知不好,惊得倏然停止了。
  立在廣台高階上的金宜君,早已高呼一聲“師父”,飛身向山門扑去。
  陸飛鵬轉首一看,正是面帶慍色的云曇師太。
  云曇師大一見陸飛鵬,立即怒聲斥責說:“鵬儿大膽,居然不听我言,帶你師妹外出一夜兩天,膽敢前來扰鬧少林禪院,回去定要重責不貸!”
  陸飛鵬一听,嚇得“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惶聲呼了一聲“師叔”,俯首不敢再說什么。
  奔至云曇師大身邊的宜君,立即委屈地解釋說:“師父不知實情,只知責備陸哥哥……”
  話未說完,老師大已怒聲斥責說:“閉嘴,稍時回去,一并罰跪!”
  宜君一听,立即俯首,嘟著小嘴不再言語。
  這時,廣緣大師等人,早已列隊走下階來。
  他們雖然未曾見過云曇師太,但曾經上代師用洪元大師的告誡,斷定這位滿面紅光,神色慈祥的老尼姑,就是師祖禁止寺中弟子過溪前去后山打扰的那位老師太。
  由于他們嚴格遵守著師祖告誡,是以至今無人敢越后山洪溪,想不到這位老師大仍然健在。
  廣緣等人來至場中,立即合什宣了聲佛號,微躬上身,朗聲說:“貧鈉等不知老師太蓮駕蒞寺,未曾遠迎,尚請寬恕失禮之罪。”
  老師太合什還禮,肅容回答說:“豈敢,豈敢,尋找劣徒,貿然前來,失禮之處,尚請諸位大師海涵。”
  廣緣等人,紛紛合什躬身,齊稱“不敢”。
  老師太看了一眼垂首跪在地上的陸飛鵬,佯裝不知地望著廣緣大師等人問:“鵬儿年幼無知,遇事急怒躁進,不知何事与諸位大師發生沖突?”
  廣緣大師見問,首先黯然一歎,接著台什恭聲說:“此地非談話之所,恭請老師太齋室待茶,老鈉也好陳述前因后果。”
  老師太略微遲疑,說:“既然如此,只好打扰了。”
  說罷,轉身望著跪在地上的陸飛鵬,沉聲說:“還不起來!”
  陸飛鵬恭聲應是,俯身叩首,隨之立起身來。
  于是,眾人一行,逕向廣台高階前走去。
  登上廣台高階,云曇師太例行跪在爐前向殿內的佛像膜拜,飛鵬和宜君,也跪在師太的身后叩頭。
  老師太拜罷,即在廣緣大師的引導下,繞過大雄寶殿,進人左側殿后的一座獨院內。
  院內整洁,青磚舖地。一廳兩廂,窗明几淨。
  進人小廳,賓主落座,飛鵬和宜君分別肅立在師太身后。
  由于明慧是廣緣的師叔,特設一張側椅外其余悟善等人,一律侍立。
  值勤的僧人,早已獻上松子茶。
  廣緣大師首先黯然說:“此事是否出于誤會,老袖不敢肯定,因為這件事,老袖与諸位師弟,但都不知齊老英雄決定今天前來本寺會見陸小施主。”
  老師太霜眉一皺,不解地問:“不知何人知道此事?”
  廣緣大師暗現愧色地回答說:“小徒印空!”
  云曇師太會意地頷首說:“那就請大師請出令高足一問便知!”
  廣緣大師老臉一紅,羞慚地說:“劣徒早在中秋之夜已被陸小施主擊暈了,至今尚未蘇醒過來,”云曇師太立即起身歉聲說:“罪過,罪過,快請帶貧尼前去看看,也許能將令高足救醒過來。”
  廣緣和明慧,同時急忙起身,連聲謙遜說:“老師太請坐,老鈉即派本緣師弟將劣徒抬來。”
  說罷,即向本緣大師揮了個手勢。
  本緣大師合計應是,轉身匆匆走出室外。
  云曇師大一俟本緣走后,立即轉首望著飛鵬沉聲說:“既然印空正在暈迷之中,就該等他醒來再問,再說齊老英雄今天未至,也許仍在途中,怎可大膽鬧事?”
  陸飛鵬見問,立即躬身解釋說:“鵬儿為慎重計,曾于午間前去山下各鎮客棧查問,原先鵬儿宿過的一家客棧店伙說,齊公公二十天前已前來少林寺了。”
  云曇師太惊异地“噢”了一聲,故意迷惑地去看廣緣大師。
  廣緣大師急忙欠身說:“稍時劣徒前來一問便知,老鈉深信,齊老英雄果真前來本寺,劣徒印空不敢不報与貧鈉知道。”
  云曇師太一听,只得贊同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匆匆出去的本緣大師,神色十分難看地一個人又匆匆地回來了。
  廣緣大師一見,心知有异,不由急聲問:
  一印空可曾帶到?一本緣大師神色十分難看,只得低沉地說:“印空已不在他房內。”
  廣緣大師听得一楞,明慧和悟善等人,脫口一片啊聲,俱都呆了。
  陸飛鵬一听,頓時急出一身冷汗,斷定印空必是畏罪逃跑了,不由焦急地說:“貴寺的暗樁必然知道他由哪個方向逃跑了,請大師火速派人將印空找回來。”
  本緣大師立即羞慚地說:“他偽稱腹餓,前去廚房點倒了通凡,由后門逃走了!”
  廣緣大師一听,勃然大怒,不由望著法緣和法空,怒聲說:“你兩人快率二十名印字輩弟子分途追緝,務必將這叛徒捉回嚴辦!”
  法緣和法空,恭聲應是,轉身奔出院去。
  廣緣大師,又望著本緣,怒聲吩咐說:“快將上月下旬掌理大雄殿香火的弟子找來答話!”
  本緣躬身應是,匆匆走出院去。
  云曇師太見廣緣大師震怒,明慧等人難堪,立即寬聲說:“門人眾多,難免良莠不一,偽過偽善者,更是大有人在,大師也不必過于自責。”
  廣緣大師心亂如麻,急怒交加,不由既懊惱又傷感地說:“老鈉二三十年心血,盡付此劣徒身上,只怨老鈉教導不嚴,管束無方,以至才有今日,老鈉深感愧對祖師。”
  明慧禪師也在旁惋惜說:“印空為人机警,遇事沉靜,武功多能領悟練成,在同儕輩中,算是首屈一指的高材,想不到他一念之差,竟作出這等不可寬恕的蠢事來。”
  廣緣大師黯然接口說:“所幸及早發現,否則讓這蠢材接掌了方丈,少林干年大業,恐怕也要在他的手下斷送了。”
  陸飛鵬見廣緣等人盡談印空和少林的事而不談齊公公,不由暗自生气,但有云曇師大在座,又不敢發作,只得沉聲問:“印空此番离寺,顯然是為齊公公的事畏罪潛逃,希望大師嚴究同謀,查出齊公公的下落。”
  廣緣、明慧,同時頷首,正待說什么,本級大師已率領著兩名青年僧人,由門外匆匆的走進來。
  兩名青年僧人,并肩站立,廣緣先命見過云曇師太,接著沉聲問:“上月下旬可是你兩人負責大雄寶殿的香火?”
  兩名青年僧人見問,齊聲應是。
  廣緣大師繼續問:“你兩人可曾注意有位齊老英雄前來本寺,由何人接待,以后又去了何處?”
  兩個青年僧人,立即恭聲說:“上月二十六日來了一位老施主,由印空師叔接待。”
  云曇師太為了慎重,特別正色問:“你們是否仍記得那位老施主的面貌和衣著?”
  其中一人恭聲回答說:“回稟師太,記得,那位老施主,霜眉虎目,方頤大嘴,滿額落腮胡須,一身布衣,年約七十余歲……”
  陸飛鵬一听,熱淚奪眶而出,不由沉痛焦急地說:“那就是齊公公了。”
  廣緣大師不自覺地黯然低下了光明慧老禪師立即寬聲說“小施主不必難過,印空斗膽也不敢傷害齊老英雄!”
  陸飛鵬含淚焦急地說:“可是齊公公現在什么地方呢?”
  本緣大師插言說:“印空絕不敢將齊老英雄軟禁在寺內,极可能藏在本寺周近的几個山洞中。”
  云曇師太一听,立即要求說:“事不宜遲,就請廣緣大師即速派人搜索,再遲恐怕印空將齊老英雄移走了。”
  廣緣大師連連頷首,立即望著悟善大師和本緣,黯然吩咐說:“就請兩位師弟辛苦一趟,務必查個水落石出,一有消息,即速報我知道。”
  悟善大師和本緣,同時恭聲應是,正待轉身离去,一個身披杏黃袈裟的中年僧人已急步奔進門內。
  廣緣大師一見,心知有异,不由沉聲問:“印奕何事如此慌張?”
  中年僧人印奕,立即躬身急聲說:“弟子隨法緣師叔前去追赶印空師兄,經過前崖山洞時,發現洞內有炊火痕跡,并遺有一方發巾。”
  說著,即將手中一方土巾,雙手送至廣緣大師面前。
  陸飛鵬一見,不由流淚凄聲說:“這正是齊公公的束發頭巾。”
  說話之間,急步向前,伸手由印奕手中接過來,仔細再看一遍,悲痛地說:“不錯,后生認得他老人家的頭巾、”說著,又將發巾順手交給了廣緣大師。
  廣緣大師見飛鵬已經認出頭巾,已不須再看接過頭巾立即沉聲問:“可曾發現印空在那附近?”
  印奕搖首恭聲說:“洞內火痕殘久,似是炊食僅僅三五次,同時,這方頭巾上積塵很厚,顯然早已無人”云曇師太一听,心中已了然一個大概,立即鎮定地說:“根据實際情形,齊老英雄早已被人押走同謀之人,設非貴寺弟子,便是江湖惡徒,只是他們劫持齊老英雄究竟是何動机?”
  廣緣大師略一沉吟說:“老鈉深信守中無人敢与劣徒印空同謀,這件事极可能是受了外界的引誘。”
  陸飛鵬一听,立即贊同地說:“大師說得不錯,印空听說后生前來學劍,即對后生有些輕視和不滿,再加上外界引誘,因而才促成他向齊公公下手。”
  明慧禪師和悟善大師等人一听,紛紛頷首稱是。
  云曇師太,在旁提示說:“現在請廣緣大師想想看,外界各門各派中,有哪些人与令高足印空交往較親密,關系較密切。”
  廣緣大師皺眉沉思,緩緩點頭,似是在回憶印空平素的交往情形。
  明慧老禪師一看,立即提醒說:“印空似乎和鐵掌銀劍商耀南庄上的總管,后三郎烏貴西的情感很不錯,而且也常有來往……”
  話未說,陸飛鵬頓時恍然大悟,立即肯定地怒聲說:“老禪師說得不錯,就是那廝了!”
  說話之風急上兩步,面向云曇師太,拱手躬身說:“鵬儿必須星夜赶至益陽庄,在印空到達之前,先行捉住烏貴西,請師叔准許鵬儿即刻下山。”
  云曇師太神色凝重地點點頭,正待說什么,廣緣大師和明慧等人,己惊异地齊聲問:“怎么,陸小施主与益陽庄的烏總管有嫌隙?”
  云曇師大只得先轉首望著廣緣大師等人說:“全盤經過待鵬儿离去后,由貧尼詳述,看來令高足印空,极可能投奔了益陽庄的烏貴西。”
  廣緣大師一听,不由軒眉沉聲說。“果真如此,請陸小施主先行一步,本寺即派刑堂、護法兩位大師隨后赶去,小施主如果先追上劣徒,務請代為逮捕!”
  云曇師太一听,立即望著飛鵬,說:“既然如此,事不宜遲,鵬儿你就即刻啟程吧……”
  活聲甫落,立在老師太身后的金宜君,立即低聲呼了一聲“師父”。
  云曇師太轉首一看,只見愛徒,黛眉緊皺,暗透焦急,一雙秋水般的鳳目,正急切企求地望著她。
  老師太是經過愛情曲折的人,她也深怕愛徒离開陸飛鵬而遭變故,步了她的后塵,心念電轉,立即吩咐說:“君儿,你陸師哥心情不好,沿途极需要有人服侍,你就隨你陸師哥去吧!”
  宜君一听,芳心大喜,暗暗感激,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陸飛鵬心亂如麻,恨不插翅飛到沅江益陽庄,這時見云曇師太准許离去,立即深深一揖,恭聲說:“師叔珍重,鵬儿就此下山了、”云曇師太,頷首關切地說:“凡事切忌躁進,愈急難而愈冷靜,方能啟智慧之門。”
  陸飛鵬恭聲應是,又向已經起身的廣緣大師等人拱手歉聲說:“后生失禮之處,改日再來謝罪,現有急事,后生就此告辭了。”
  廣緣大師也急忙合什歉聲說:“阿彌陀佛,小施主保重,師太在座,恕老納不能親送了。”
  說罷,即對本緣大師吩咐說:“就請本緣師弟恭送小施主出寺!”
  陸飛鵬也不堅拒,說聲“不敢當”,即与宜君雙雙退出室外,即和本緣大師匆匆奔向寺門。
  這時,寺內沉寂,燈火全熄,僅大雄寶殿內有數盞佛燈香火。
  到達寺門,飛鵬即請本緣大師止步,互道珍重后即和宜君轉身向前馳去。
  飛鵬擔心齊公公安危,五內如焚,身法愈馳愈疾,到千級階口,衫袖猛拂,疾瀉而下,身形宛如一縷輕煙,似乎忘了君妹妹尚在身邊。
  宜君一見,立有被冷落之感,心中一陣難過,鳳目險些涌出淚來,不自覺地落后了七八丈。
  繼而一想,覺得陸哥哥這時的心情不好,不能与平素相比、如果想做一個溫靜賢淑、体貼入微的好妻子,就應該為他分憂才是;
  念及至此,心境豁然開朗,綾袖一拂,身輕如燕,急急追上飛鵬。
  這時夜空澄碧,霜華似水,松濤嗚咽,山風徐徐,陸飛鵬一味飛馳,愈駟愈疾。
  看看將至半山,而陸飛鵬仍無轉變方向的意思,金宜君看得非常迷惑,再也忍不住嬌聲急呼:“陸哥哥請停止!”
  飛鵬似是正在想著心事,聞聲急忙剎住身勢,兩人同時停身在一道崎嶇斜的上,飛鵬愣愣地望著宜君,也以迷惑的聲音問。“君妹何事?”
  宜君微皺黛眉,不解地問:“你現在要去哪里?”
  如此一問,陸飛鵬頓時惊覺自己的錯誤,游目一看。已到半山,早已超過了王樵戶的茅舍位置。
  于是俊面一紅,只得違心說“自然去拉馬匹!”
  宜君無可奈何地說:“可是王樵戶的家已過啦!”
  飛鵬慨然搖搖頭,黯然說:“我一直想到達益陽庄后,如何找烏貴西的事……”
  宜君一听。立即正色說。“此地距益陽庄至少一千六七百里,現在焦急也于事無濟,反而傷神亂了步驟,我們在途中盡有時間商議。”
  飛鵬點點頭,喟然說:“走吧,我們去拉馬!”
  于是,兩人折身又向王樵戶的茅舍前馳去。
  尚未到達王樵戶的門前,金宜君即已舉起纖纖玉手,連連拍出兩記遙空掌,正中茅屋的正門上,應掌發出“彭彭”兩響到達房前,王樵戶和王婆婆已匆匆由房內開門走出來。
  王樵戶和王婆婆,一見飛鵬宜君,首先惊异地齊聲低呼:“金姑娘,陸相公!”
  宜君与王雄戶夫婦相處十多年,無須客套,立即催促說:“我們即刻下山,快給我們備馬。”
  王樵戶夫婦一听“我們”,知道金宜君也要前去,于是兩人同時連聲應是,王婆婆進內取馬鞍,王老頭逕自前去拉馬匹。
  飛鵬深深覺得過意不去,急忙歉聲說:“深夜打扰,內心甚急不安,尚請王老公和老嬤嬤,不要介意!”
  王老頭和王婆婆同時笑呵呵地說:“相公千万不要客气,侍候你們是應該的。”
  說話之間,宜君也進房內幫著王婆婆將馬鞍搬出門外。
  接著,王老頭也將黑于和白馬拉來了。
  黑子和白馬,一見飛鵬和宜君,立即昂首發出一聲高吭歡嘶,聲震山野。直上夜空,群峰回聲,歷久不絕。
  飛鵬急步過去將黑子由王老頭的手中接過來,并親切地撫摸了一下黑子的黑亮長鬃。
  隨之將毫光閃閃,嵌滿了珍珠玉石的馬鞍配在黑子的背上。
  這時,宜君和王婆婆也將自馬備好,飛鵬立即在鞍囊內取出一錠重為十网的元寶走至王婆婆面前感激而風趣地說:“多謝老嬤嬤照看馬匹,這點小意思,就算是小生贈給老嬤嬤過年的買件新棉襖用的吧!”
  說著,順手交給了王婆婆。
  王婆婆一見耀眼生花的銀子,神情一呆,立即呵呵地笑了,同時,一雙干枯的手,也不自覺地伸出來。
  王老頭慌忙連聲說:“這怎么可以,這怎么可以!”
  但是,王婆婆已笑嘻嘻地將銀子放進腰里。
  王老頭不好意思地看看拉著白馬的宜君,歉聲說:“每年每季金姑娘都有賞賜,怎好再要陸相公的賞銀……”一宜君有意在王老頭口中探些口風,因而笑著說“陸師哥的賞銀就算謝你方才報告消息的報酬好啦。”
  王老頭立即正色說:“那是小老儿應該辦的事,怎好接受賞賜,再說,印空和尚平素作威作福,少林寺的二三代弟子大都恨之入骨只是廣緣大師等人尚蒙在鼓里!”
  陸飛鵬不由迷惑地問:“那些不滿印空的僧人,為何不實情向廣緣大師報告?”
  王老頭立即正色說:“陸相公有所不知,印空是下代少林寺的法定掌門繼承人,万一廣緣大師護短。那還了得,報告之人如果不潛逃离寺,將來也會被印空折磨至死。”
  宜君故意冷哼一聲說:“現在他印空卻畏罪潛逃了!”
  王老頭听得心頭一震,不由瞪大了眼睛,惊异地問:“真有此事?”
  王婆婆既不明了事情真相,也不認識什么印空但是她覺得王老頭不信金宜君說的話,就是不敬,因而瞪眼沉聲說:“姑娘說的活還會有假?你真是越活越糊涂。”
  王老頭既不理老伴,也不介意,仍繼續惊异地說:“姑娘說他畏罪,可是与那位齊老英雄有關?”
  陸飛鵬心中一動,立即急聲問:“王老公在少林寺內可曾注意印空和尚在上月下旬那几天的行動?”
  王老頭霜眉一皺,略微沉吟,遲疑地說:“印空每天早晚,必親至廣緣大師的禪房請安,在行動上看不出有何异樣!”
  宜君立即在旁提示說:“譬如与外界的接触和俗家親友的交往……一”話未說完,王老頭的雙目倏然一亮,立即以悄然的口吻,愉快地說:“說來這是一段笑話,也許是寺中痛恨印空的僧人們意惡言毀謗他,据說,最近几個月來,經常有一個穿著一身鮮紅勁裝的美麗女子來寺燒香拜佛,而每次都和印牢交談而神色暗透詭密。”
  飛鵬對鮮紅勁裝比較敏感,因而不自覺地“噢”了一聲!
  宜君早已听飄香談過有個身穿鮮紅勁裝的美麗少女痴情地愛著陸哥哥,經事后打听,才知是鐵掌銀劍商耀南的女儿——商媛媛。
  這時見飛鵬精神一振,知道他又想到了誰,芳心中不自覺的升起一股醋意,因而故意以譏諷的口吻,淡淡地問:“那位身穿鮮紅勁裝的女子,可是來自江西益陽庄的……”
  陸飛鵬一听宜君的口气兩道劍眉不由皺在了一起。
  誰知,王老頭一听,立即以恍然想起的口吻,興奮地點著頭說:“不錯不錯,姑娘猜的不錯,正是益陽庄來的!”
  陸飛鵬一听,面色大變,不由脫口說:“竟會是她?”
  王老頭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間:“陸相公認識那個女子?”
  陸飛鵬劍眉微軒,星目閃輝,俊面上充滿了慍色,他似是正在判斷一件事情,因而對王老頭地問話沒有回應。
  宜君天賦賢淑,她也沒想到竟被她猜中了果是益陽庄的人,這時看了飛鵬的神色,反而覺得有些后悔。
  心念間,正待說什么,驀見飛鵬沉聲問:“那個女子可是佩劍?”
  王老頭面有難色地搖搖頭,含笑說:“這就不知道了!”
  王婆婆見飛鵬的住面上突然失去了笑意,立即望著王老頭,埋怨說:“呀呀,我說你這老糊涂呀,耳又聾眼又花,說話總是亂打忿,你真的听說有這么回事?”
  王老頭不甘示弱,立即正色說:“當然有,除了几位大師不知道,全寺無人不曉!”
  宜君見飛鵬的面色很難看,故意寬聲說。“也許是寺中僧人造謠……-”話未說完,飛鵬立即沉聲說:“造謠會這么巧?我們走吧!”
  說話之間,同時向王老頭夫婦揮了揮手,飛身縱落馬上。
  黑子兩日休息,精神旺盛,体力充沛,就在飛鵬縱落鞍上的同時,昂首一聲長嘶,放蹄向前馳去,鐵蹄過處,火星飛濺蹄聲如雨。
  宜君深知黑子的腳力,哪敢遲疑,飛身上馬,縱馬追去。
  這時,月華皎洁,碧空風清,兩匹寶馬奔馳在山道上,急如奔電,快如脫兔,宛如兩縷黑白輕煙和飛云。
  到達山下,東方微明,山麓已升起薄薄晨霧,舉目南看,隱約中已能看到登封城的巍峨箭樓。
  陸飛鵬心急赶路,奔上官道,不停地催動胯下的黑子。
  黑子被催動得性起,不停地昂聲怒嘶,聲震原野震蕩晨空。
  到達登封,尚未開城,飛鵬和宜君,飛馬繞城而過。
  日上三竿后,气勢雄偉的嵩山早已拋在身后沒有了蹤影。
  宜君見飛鵬低頭沉思,一味飛馳,不由暗暗生气,看這白馬,已經見汗,再跑下去,体力必不易恢复,只得嗔聲問:“陸哥哥,跑到什么時停才能讓馬休息片刻?”
  正在低頭想著心事的陸飛鵬一听,悚然惊覺宜君正在生气,立即放緩了馬速,游目一著,左側樹林下。有一片草地,于是舉一手指,微紅著俊面,訕訕地說:“我正想到那面休息!
  宣君見飛鵬見机轉變話題,立即含嗔笑了,于是拔馬向林一前馳去。
  到達林前,兩人同時下馬,任由兩馬啃草去。
  飛鵬和宜君席地坐在兩株并植的大樹下,相對靠在樹身上。
  宜君望著飛鵬,關切地問:“你可是怀疑那個紅衣女子是商媛媛?”
  飛鵬似乎不愿在宜君面前談到商媛媛既然宜君問,又不能不答,只得遲疑地說:“很可能是她!
  宜君想多知道一些有關商媛媛的事因而不解地問“你根据什么斷定是她?”
  飛鵬毫不遲疑地說:“我和齊公公离開益陽庄時,她已乘馬追出庄來,之后,雖然沒有追上,但极可能被她沿途詢問出我和齊公公前進的方向……”
  宜君立即不以為然地說:“她怎的斷定你和齊公公是去了一少林寺?”
  飛鵬正色說:“在當今江湖上,一致推崇鐵掌銀劍商耀南的迷离劍稱為中原一霸,但仍不如少林寺的達摩劍法厲害,因此自然會聯想到我和齊公公去了少林寺。”
  宜君迷惑地說。“据說那個紅衣女子和印空談話時甚是親密,因而才引起寺中僧人起疑,商媛媛身為未出閣的少女,怎會在眾僧面前那等失撿失儀?”
  飛鵬揣側說:“那是因為印空与烏貴西的私交密切的關系,他當然對友人庄主的千金倍加奉承,故作親切之故,因而在別人看來就顯得特別親密。”
  宜君略微沉吟說:“我總覺得這中間有許多不可能是商媛授的漏洞。”
  飛鵬也有同感地領首說:“當然,不過事情也很難說,如果你若想到她劫持齊公公別有目的話,便覺得极可能是她!”
  宜君被問得無話可答,她雖然想到許多破綻,但是乍然間只不知道如何解釋它。
  驀然,她的心靈一動,突然望著飛鵬,正色說:“据玉姬妹說,那天在沅江西岸射了你三根透心神針后,你突然在益陽庄以北的桃林內不見了,据雅蘭姊姊的判斷,你定是前去會見商媛媛……
  飛鵬听得心頭一震,俊面通紅,急忙分辨說:“我那天是趁便去找烏貴西出气,絕對沒有其他目的!”
  宜君見飛回神情慌亂,俊面通紅,內心已有几分明白,因而故意避重就輕,表示毫不介意地說:“是否有目的我們且不管它,只是那天你是否見到了商媛媛?据說上月下旬,那個紅衣少女在少林寺走動頻繁,是否与你會見商媛媛有關?”
  陸飛鵬一听,靈智突現,他頓時警覺到前去少林寺找印空的紅衣女于,必是烏貴西的同路人而不是商媛媛。
  因為,在方朔奇丐的安排下,商媛媛与他陸飛鵬的關系已极親密,只是未曾言明就是未婚妻。
  既然有了這份關系,她沒有任何必要挾持齊公公向他要挾的道理,而且,她要在庄上裝病應付老爹商耀南的選婿,也不容許她遠离。
  心念至此,倏然立起,即向宜君催促說:“君妹,我們走,那個紅衣女子必是鳥貴西派來向印空聯絡的。”
  宜君挺身而起,但卻不慌不忙地說:“你先說說看,你根据什么判斷那個紅衣女子,是烏貴西的同路人?”
  飛鵬毫不遲疑地說:“因為上次我去益陽庄時,商媛媛正在病中……”
  宜君黛眉一皺,立即不解地問:“你怎的知道商媛媛正在病中?”
  飛鵬被問得一愣、只得解釋說:“因為那夜交手時,全庄的一高手都到了,單單商媛媛沒有來……”
  宜君不以為然地說:“也許不在庄卜也許正在來嵩山的路上。”
  飛鵬立即代為分辯說:“不不,最后她仍出場了!”
  宜君故意淡淡地說:“那就是沒有病!”
  飛鵬又急忙分辯說:“有病有病,她是帶病出場!”
  宜君見飛鵬不敢實話實講,有意刁難飛鵬,故意黛眉微皺,奇异地問:“你怎的知道她是帶病出場?”
  飛鵬急不擇言,順口解釋說:“因為她目光無神,雙頰憔悴……”
  宜君冷冷一笑,立即諷譏地說“你那么注意她!”
  飛鵬心中一慌,頓時紅達耳后,赶緊焦急地分辯說:“不是不是,你千万別誤會,因為以前她從來沒有那么憔悴……”
  宜君一听,妒意更濃。不由嗔聲問:“你們以前是否經常在一起?”
  飛鵬慌得連連搖手,急聲說:“沒有,沒有,我敢對天發誓!”
  宜君一見飛鵬的慌急相,芳心竊喜,覺得必須要陸哥哥對她有几分懼意,將來才能屬于她金宜君自己的。
  于是,故意陰沉著嬌靨,嗔聲問:“她為什么憔悴?”
  飛鵬被宜君鬧昏了頭,竟愁眉苦臉地說:“我怎的知道!”
  宜君一听,再也忍不住“噗哧”笑了,只得忍笑嗔聲說:“你不是說她病了嗎?”
  飛鵬被說得又好笑又好气,不由沉聲說:“我的頭簡直被你鬧糊涂了。”
  宜君“格格”一笑,立即愉快地正色說:“這次我們到達益陽庄,可不許你和商媛媛眉來眼去!”
  飛鵬立即正色說:“當然,當然!”
  宜君滿意地點點頭,說:“好啦,我們走吧!”
  于是,兩人飛身上馬,直向正南馳去。
  飛鵬坐在飛奔的座馬上,不停地暗自搖頭,心想以君妹這等溫靜雍容、美如仙子的少女,尚旦如此善妒,處處沾醋,商媛媛那等潑辣刁鑽的女孩子,豈不是名副其實的河東獅?
  念及至此,心靈深處立即罩上一層陰影,過几天到了益陽庄,如果遇到了商媛援真不知如何處理,万一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還了得。
  一旁飛馬并馳的金宜君,見飛鵬不時暗自搖頭歎息,斷定他必是為方才的事感到懊惱生气,因而芳心不禁有些后悔,她決定要在沿途細心服侍陸哥哥,以換取他的歡喜。
  于是,兩人經汝臨,奔棗陽,走虎渡,人湘北,直奔沅江。
  兩人沿途,早行夜宿,儼然似一對小夫婦。
  但是,他們雖然飛馬井騎,同桌進餐,而宜君每夜服侍飛鵬就宿,清晨為飛鵬梳發穿衣,但他們卻分床耐民,親而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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