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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漠干尸”黃風笑一聲令下,四個黑衣大漢抬起木棺便要走。
  “慢著!”來鐵沉聲喝道:“閣下這樣做,拍不是殺人滅口吧!”
  黃風笑側目一看,見宗昆和柳春蓮已然攔住了抬棺人的去路,突然仰面“嘎嘎”一陣怪笑道:“就算是殺人滅口,那又怎樣!”
  雷天風乘二人說話之際,回身沖陳江月道:“江月,你先和姣姣、小紅离開這里,快去!”說完,悄悄走到黃風笑的右側,以防不測。
  只听宋欽說道:“黃風笑,你久在大漠,与中原從未來往,此番來到洛陽,恐怕還是為了那件東西吧!”
  黃風笑怪笑道:“你說的話也許不錯,但有一件事我卻不大清楚!”
  “請講。”
  “不知用你的腦袋是否可換取那龍王印!”
  “印”字方出,黃風笑已然“咯”地一聲拾起右臂,五根干枯的手指有如雞爪,“嗖”地抓向宋欽。
  此刻二人相距一丈,黃風笑身于未動,奇怪的是五指卻在霎間抓至宋欽的胜前!
  胡岳一聲大吼,手中寶劍宛若電閃,從一惻劈向黃風笑!
  黃風笑“嗷”地一聲長嘯,伸出左手,“砰”地一聲,竟硬生生接劍在手!
  胡岳急忙撤劍,卻突然發現黃民笑手握的劍尖處顏色由日變黑,并且迅速向創柄傳來。
  “不好!是‘蝕体陰功’!”胡岳暗惊道,右手撤到,向后連連倒退几步。
  与此同時,宗昆那邊也動了手,四個黑衣大漢与宗昆和柳春蓮交手沒有三個回合,便皆數被二人點中穴道,仰倒在地上。
  突然,黃風笑身子一挺,發出一陣“咯咯”的骨節錯位之聲,身軀陡然變瘦,卻氏出七寸,仿佛是波什么東西生生扯長了一截。
  胡岳惊道:“小心!他要用‘炸尸功’!”
  話音剛落,黃風笑身子陡然一動,雙膝未屈,身子卻‘砰”地平地彈起,兩臂一展。足有丈長,象一只巨大無比的黑編幅,扑向兩丈之外的宋欽!
  黃風笑乍起的一霎間,宋欽便已感覺到一般陰森冰冷的奇寒之气滾滾壓來,不等對方靠近,急出一掌,一股強大的掌風迎頭擊向對方。
  豈料,宋欽發出的這般陽剛之气還未擊到對手,已然消逝于無形!
  黃風笑巨大的身軀無所顧忌地扑向宋欽!
  驀地,一股談青色的气机呼嘯著自右側卷來,黃風笑側目一看,暗叫不好,身軀突地凌空一折,頭貼腳面,在空中連續三個側圍,方自落地,若不是他在關鍵的一霎屈身借力,方才定吃大虧。
  站定回首,黃風笑方看清楚造才從右側朝自己發掌之人: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身穿一件藍衫,二十多歲的年齡,一張威風凜然的面孔上長著一副濃黑的絡腮胡子……
  其實,黃風笑早就看見了對方,只不過此人始終站立未語,因此并未引起他的注意。而剛才對手所發的一掌陰功,其力道之猛、功力之厚,簡直令黃風笑匪夷所思!
  “沒想到中原武林還有這般人物!你是誰?!”黃風笑森然問道。
  雷天風道:“我是誰你馬上便會知道!”轉首沖宋欽道:“宋幫主,請特寶劍借我一用。”
  宋欽明白,雷天風盡管內功、輕功和掌功皆屬一流,但面對以陰毒掌功見長的“大漠干尸”,絕對不會愚圍到用自己的肉掌去抵擋對手的“腐气依体功”,于是二話不說,從腰間好下寶劍,遞給了雷天風。
  眼下,在場的眾人只有宋欽和胡岳帶著兵刃,胡岳的寶劍已被黃風笑一掌拍為几截,因此來欽的這只寶劍便顯得格外寶貴。誰都清楚,如果雷天風用到仍胜不了黃風笑,就算眾人聯手,恐怕也難以對付黃風笑的陰毒絕他的魔功。
  黃風笑見雪天風緩緩拔出寶劍,突然仰面“嘎嘎”一陣怪笑,道:“好小子,你以為手上有了這玩藝,便能抵擋老夫的天賜神功嗎?!”
  “老小子!”雷天風毫不客气道:“把你身上那些旁門左道的玩藝儿都使出來,也讓咱們見識見識!”
  黃風笑森森一笑,齜出滿嘴黑牙,道:“也好,那老夫就讓你開開眼!”
  語畢,黃風笑突然兩臂一展,十指箕張,骨骨發出一陣“咯咯”的錯位之聲,隨后身子机械地上下一倍,兩臂一伸,“嗖”地抓向對手。
  雷天風橫劍當胸,未動。他知道胡岳手中的寶劍是如何輕易地讓對手奪去。
  黃風笑出手如電,眼看离對手不到一尺,雷天風卻猛然腳下一動,‘唰!”地一下退后五尺,剛好落到黃風笑兩臂所及范圍之外。
  一旁的宋欽默默點首,他已明白了雷天風的用心:等待黃風笑身子移動。
  果然,黃風笑一擊抓空,突然一聲怪嘯,身子先是微微后傾,隨后是一聲“咋”的骨節錯位發出的巨響,身体挺直,箭射彈出,兩臂屈展,宛若一副碩大的蟹爪,扑向對手!
  几乎在黃風笑挺身出擊的同時,雷天風也做出了反應。屈身、點足,展臂,“呼”地一聲,有如大鵬展翅,沖天而起,手中的寶劍凌空卷起,頓時,七條彩色的光練當空划過,自上而下瀉向對手。
  好漂亮的“七彩神龍”!“神龍天霸劍法”第十二招!
  黃風笑乍見一片彩光迎面而來,心中一凜,身子驀地一折,“卡”地一聲,身子意平空拔高一文,很顯然,他是想在雙方交鋒的一剎那處于對手的上方。
  几乎又是在這同時,雷天風平飛的身子突地向上一技,竟然凌空提升了一丈有余,剛好位于對手頭頂!
  黃風笑身子猛然一翻,一記“鷂子翻身”,意避開了對手的劍芒,同時右手五指刺出,直戳對方的小腿。
  雷天風一記側翻,手腕急轉,七條彩練領時化作一團銀風,卷向對手!
  “轟!”
  兩團勁气乍合乍分,雷天風和黃風笑同時飄落在地上,相距兩丈而立。
  黃風笑左助中了一封,但沒有血,一團灰綠色的糊狀粘液貼挂在劍口處。
  雷天風身上沒有受傷,但銀白色的劍身上卻留下了四道黑色的指印。
  剛才他用了一招“風卷殘云”,劍尖掃中了對手左助,雷天風有一种劍刺朽木的奇怪感覺。而恰恰是這一刻揭開了一個謎:“大漠干尸”身上的“血’是灰綠色的!
  黃風笑根本不理會自己的傷口,眯起眼睛看了雷天風半晌,明明道:“這么說,你便是陳子樺的弟子雷天風!”
  “不錯,我是雷天風!”
  “很好!憑你現在的武功,五年之后必然對老夫构成威脅,因此我今天一定要除掉你……”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
  黃風笑一怔,豎耳听了听,轉首道:“雷天風,我會來找你!”語畢,身子一彈,飛入林中。
  黃風笑掠走之后,眾人急忙來到木棺前,宗昆和宋子玉將相蓋揭開,不由一陣楞然!
  玄衣人的尸体已然腐爛,黑色的皮肉化成了一灘糊狀的濃水,粘貼在白骨上,此時已休想在尸体上找出任何蛛絲馬跡!
  “腐气蝕体功”!
  如此明毒的龐功,駭人听聞,卻是事實!
  眾人相視無語,關林中一片沉寂。
  半晌,宋欽向胡岳道:“胡兄,你當時是如何知道此人身上有象征門派的印記?”
  胡岳道:“听此人口音,乃是關外之人,而此人既然能連胜三人,這其中包括在中原小有名气的霍延森,就證明也絕非出自一般門派。据胡榮所知,關外五大門派中,長白、虎林、吉天、遼東四門,皆在手臂上印有本門的印記,我猜想此人十有八九出自這四大門派,因此才用詩作他……”
  眾人聞听,頻頻點首,無一不□自佩服胡岳的廣博見識。
  雷天風道:“胡先生的推斷完全合理,可‘大摸干尸’黃風笑并非這四大門派之人,憑他的武功,也不會受制于曲大門派。而剛才黃風笑卻插手此事,這又如何解釋呢?”
  胡岳輕輕搖首道:“雷大俠此問,也正是胡某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焦點。”
  朱鐵道:“不管怎樣,黃風笑出現在中原,想必与龍王印有關。沒想到离關林比武奪印還有二十余天,已然出了如此大事!”
  宗昆道:“以我看,黃風笑雖說功力比不上‘血魔’武圣天,但在陰毒方面,絕對在武圣天之上!如果此人与我們暗中作對,那才是防不胜防!”
  宋欽沉吟片刻,沖霄天風和宗昆道:“今天下午,我將在會友樓為長白門掌門万松自設宴,也許他會知道一些有關黃風笑的情況,我想請大家同去,一來可以認識一下万掌門,二來可以共商對付黃風笑的辦法。”
  雷天風和宗昆對望一眼,隨后點首應允。
  正在這時,只見崔四殺風風火火朝這邊跑來,身后跟著小毛頭。
  “好小子!”崔四殺邊跑邊沖霄天風喊道:“听說關林有人打架,為何不叫著老夫?!”
  一旁的陳江月走過來道:“三叔,你沒看見雷大哥和宋幫主有正事?”
  “什么正事?!”崔四殺一眼瞅見地上的棺材,道:“怎么,打架還准備了棺材?”
  “師叔,你看看就明白了。”雷天風道。
  崔四殺“哦’了一聲,走到木棺前—看,不由“霍”地叫了起來。
  胡岳笑道:“不知崔老前輩從這棺中看出了什么?” 崔四殺會了胡岳一眼,晃著腦袋連聲道:“不可能!這簡直不可能!”
  “但不知是什么不可能?”胡岳道。
  崔四殺用手一指玄衣人的尸体,道:“此人明明是死于‘腐气蝕体功’之傷,用功之人,手法之妙、功力之深,足可以与當年大漠的‘黑手閻羅’嚴鐵狼相提并論!而在中原,已經有三十,不!四十年沒見過施用此功之人啦!”
  “高明!實在高明!”胡岳笑著贊道:“崔前輩一眼便看出了此人的死因,并能說出施展此功之人的淵源和武功修為,胡某實在佩服!佩服!”
  崔四殺聞听,眨了眨眼睛,問道:“怎么?真地是嚴鐵狼來啦?!”
  雷天風笑道:“師叔,嚴鐵狼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來的是他的獨傳弟子,‘大漠干尸’黃風笑。”
  “什么?是這個小兔崽子!”崔四殺倚老賣老道:“四十多年前,老夫同嚴鐵狼喝酒時,這小子還得欠著腳尖給老夫斟酒!他在哪儿?在哪儿……”
  雷天風道:“三叔,現在的黃風笑已不比四十多年前,他不會再認你為前輩!”
  “他敢!”崔四殺瞪道:“老夫叫他趴下,他就不敢坐著!”
  陳江月暗笑道:“三叔又來啦。”于是道:“三叔,今天下午來幫主要在會友樓設宴呢……”
  “是嗎?”崔四殺轉首看著宋欽。
  宋欽急忙恭敬道:“一點不錯。宋欽要在會友樓為長白門掌門万松白設宴,望崔前輩一定光臨。”
  “好好好!我去,我去!哈哈哈……”
  宋欽知道,雖說万松白年過六旬,可輩份儿卻比崔四殺低了一輩儿,但愿崔四殺不要讓這位大名鼎鼎的長白掌門當眾難堪……”
  當日傍晚,洛陽會友樓。
  与三日前中原群雄在此聚會一樣,會友樓今天下午被宋欽包了下來。不過,今天在此聚會的規模要比三日前小得多。只有十几個人。
  二樓原有的十几張桌子已然搬走,取而代之的是三排長桌,其中一張稍短,位于大廳的正北中央,左右是兩排一丈多長的長桌。
  宋欽此刻背北面南,坐在中央,兩旁是崔四殺和万松白。左邊一排桌前坐著七人,分別是胡岳、孟夕、宋子玉、万金子和万松白及兩名親隨;右邊坐著六人,分別是雷天風、宗昆、柳春蓮、楊思玉、宋姣姣和陳江月。
  雷大風此刻才知道,三天前在柳林找自己比武的那個年青公子,就是万松白的獨子万宗輝。
  其實,宋欽与万松白以前只見過一面,那還是十二年前在京城為當時名滿北方武林的雪封重展慶賀五十大壽的時候。當時武林各派的名宿云集京城,宋欽与万松自之間并未相互留意,因而至多是泛泛之交罷了。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万松自身為“長白門”的掌門,既然來到洛陽,身為洛陽武林各派之主的宋欽就不能不盡地主之誼。
  至于崔四殺,雖說有不少人從骨子里瞧不起這位邋遢的出奇的老頭儿,可偏偏他輩份儿在這儿,又加上他是“四方居士”陳子樺的師弟,因此連宋飲都敬讓他三分。由此可以看出,武林中的門第和輩份是何等的重要。
  宋欽气宇軒昂,手招長髯,与万松白寒暄几句,用手一指眼前的几人,道!“万掌門久未來中原,對在座的諸位或許還不熟悉,是否由來某為万掌門作一介紹?”
  万松白微微點首,笑道:“我想這第一位,就不必來掌門代勞了。”用手一指坐在瑞首的胡岳,道:“這位……想必就是‘白風幫’中的張良胡先生吧?”
  万松白不用“客卿”二字面用“張良”,顯然是出于對胡岳的尊敬。
  胡岳微笑點首,恭敬道:“胡某幸會万掌門。”說話間,雙目注視著對方的眼睛。
  万松白大方地哈哈一笑,滿臉銀髯四顫,配上他那紅中透白的面龐,襯托出一副武林名門大派掌門人泱泱大度的風范。
  “胡先生。”万松白又道:“也許你我有緣,雖然說你我初識,可万某部覺得胡失生眼熟得很,似曾在哪里見過……”
  胡岳笑道:“其實胡某也有同感。我想,這也許是万掌門天庭生輝、气宇非凡,正是武林之人心目中的龍虎之相吧……”
  “哈哈哈……”万松白開怀大笑,道:“胡先生此話果然中听,不過。當著家掌門,万共可不敢有如此非分之想喲。”
  眾人聞听,一陣歡笑,只道万、胡二人是送場作戲罷了。
  宋飲繼續將在場之人一一紀万松日引見,當介紹到雪天風時,万松自道:“久聞‘四方居士’陳老前輩有個爭气的徒弟。紅花谷一戰后,雷大俠的英名已然傳遍了武林……”
  “喂喂!”崔明殺截道:“我說小万子(他直呼万松白小名),紅花谷一截老夫所扮的重要角色,你可知道?”
  万松自賠笑道:“那還用說。崔老前輩足智多謀,文稻武略堪稱我輩之楷模,在武林中無人不知……”
  “嗯嗯……”崔四樂得意地頻頻點首,道:“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宋姣姣与陳江月對望一眼,二人忍不住“扑哧”一笑,赶忙將嘴捂住。
  万松口又道:“万某初到洛陽,誰料我那不孝的逆子听說雷大俠也在洛陽,竟不知深淺地找上門比武,若不是雷大俠手下留情,哪里還有這逆子的命在!”
  雷天風道:“万掌門此話過于言重,万公子与雷某比武,不過是要以武會友,廣交天下罷了。”抬眼沖万宗輝道:“万兄,雷榮所言是不是實情?”
  万宗輝本來讓父親當眾罵得埋頭不語,听雷天風問自己,忙道:“一點儿不錯,正如雷兄所言。”
  万松白哈哈一笑,道:“如此一說,卻是万某不知實情,錯怪輝儿啦……”
  “錯怪個屁!”崔四殺瞪眼道:“你這個不孝之子竟敢打了老夫一掌!剛才一高興,倒把這碴儿給忘了。小万子,當著眾人,你說該怎么辦呢?”
  万松白先是一楞,隨后瞪眼沖万宗輝怒道:“好你個膽大包天的逆子!還不快給崔前輩跪下!”
  万宗輝打了一個寒顫,一時不知所措。
  此刻最感為難的要算是宋欽,崔四殺此舉,無疑使万松白极為難堪,可此事的來龍去脈自己又不清楚,一時也想不出替万松白解圍的辦法。
  就在這時,雷天風道:“万掌門不必動怒,我想這其中必有誤會。”
  崔四殺瞪眼道:“天風,難道你師叔說的不對?哎,你當時不也在場嗎?”
  “師叔,”雷天風道:“你与万公子确實對過一掌,不過,不是万公子打了你,而是你打了万公子。”
  “胡說!怎么是老夫打了他!”
  “師叔請想,憑万公子的武功,怎能將師叔你打倒?如果是這樣,豈不是說万公子的武功要胜過師叔你了嗎?”
  崔四殺想了想,疑惑不解地自語道:“可也是……他的功力當然不會胜過老夫……可是……”
  万松白哈哈一笑,道:“原來,崔老前輩是要在眾人面前抬舉輝儿,你看看我這個老糊涂,竟然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倒讓崔前輩和諸位笑話了!哈哈……”
  崔四殺眨了眨眼睛,似乎還未轉過彎儿來。
  宋欽乘著這机會急忙將其余几人介紹給万松白,隨后朗聲道:“今日宋某設薄筵一席,為万掌門接風洗塵,來,大家為万掌門光臨洛陽干上一杯!”
  立刻,會友樓內一片推杯換盞之聲。
  宋欽与万松白侃侃而談,像是兩位久別重逢的舊友。
  胡岳此刻并不多言,只是細細地听著二人的談話,似乎想從中听出什么。
  崔四殺只管忙活眼前的酒肉,早已將剛才的事情忘個干淨。
  雷天風与身旁的宗昆在談論著今天中午在關林發生的怪事,不時又側自看看万松白,傾听他講些什么。
  宋姣姣酒菜几乎未動,兩眼似乎在注視著父親与万松白,听他們談話,而實際上卻是不停地將目光落在雷天風的臉上。
  陳江月在有些事情上顯得有些天真甚至是傻气,但在這件事上卻是心中十分有數。見宋姣姣無心進食,兩眼只顧望著那邊,她斜了宋姣姣兩眼,賭气地斟滿一杯酒,頭一仰,干了下去,隨后有意地將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發出“叭”地一響。扭頭見宋姣姣仍沒反應,江月鼻孔中輕“哼”一聲,抄起酒壺,將來姣姣和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滿,用胳膊肘輕輕一碰宋姣姣,道:“二妹,他們男人的話,有什么好听的?”
  宋姣姣冷不防讓她一碰,先是一楞,隨后臉頰微紅,笑道:“万掌門講起的那些關外之事,我听著怪有意思的。”
  陳江月暗想:“什么關外之事,你當我是呆子。”順手拿走酒杯,遞到宋姣姣面前道:“二妹,你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來,我們喝酒!”
  宋姣姣接過酒杯,點首道:“好,我陪江月姐喝個痛快!”語畢,將酒一飲而盡,抄起酒壺又將自己的酒杯斟滿。
  江月道:“二妹,你喝慢點儿,不然會醉的!”
  宋姣姣苦澀一笑,道:“人生能得几回醉,來,江月姐,喝。”江月道:“好,咱們喝!”
  兩位少女并不多話,你斟我鐵地喝了起來。此刻廳內异常熱鬧,這二人的舉動并未引起別人的注意。
  酒過三巡。萊逾五味,胡岳感覺火候差不多了,向万松白恭敬道:“万掌門,适才胡某听万掌門闊論天下,實感收益非淺。万掌門久在關外,想必……對胡某想知道的一個人頗有了解。”
  “哦?不知胡先生所指的是哪一位?”万松白手捋銀髯輕松道。
  “‘大漠干尸’黃風笑。”
  “‘大漠干尸’?”万松白遲疑了一下,笑道:“胡先生所說的這個人,万某的确听說過,据說此人是‘黑手閻羅’嚴鐵狼的單傳弟子,練就一手‘腐气蝕体功’,江湖上提起此人,無不談虎變色。不過,黃風笑久在大漠,行蹤詭秘,万某也只是久聞其人,卻從未見過其人。”
  崔四殺此刻已唱得半醉,听万松白提起黃風笑,眯眼卷舌道:“那個小兔崽子,竟敢在中原惹是生非!下次讓老夫撞上,非得活剝了他的皮!”
  万松白道:“如此一說,黃風笑已到了中原,而且……還得罪了崔老前輩?”
  宋欽道:“不錯,今天中午在關林,宋某与在座的諸位确實看見了黃風笑!”
  万松白眉頭一皺,自語道:“這個時候,他來中原想干什么……”
  “這么說,万掌門還不知道此事?”胡岳問道。
  万松白搖首道:“万某久在關外,對關內的事消息閉塞,若不是家掌門說起,万某恐怕回到長白,都不知這里發生了什么。”
  微頓片刻,万松白又道:“宋幫主,黃風笑此刻來到中原,總不會沒有目的吧?”
  宋欽笑道:“万掌門可听說有關龍王印之事?”
  “龍玉印?”万松白想了想道:“我來洛陽的第二天,便听說來幫主打算一個月后在關林設擂,由天下英雄比武奪印,這可是真的?”
  “确有其事!”
  “那宋幫主剛才的意思是,黃風笑此來中原,与這龍王印有關!”
  宋欽點了點頭。
  万松白聞听,臉色頓時更變,道:“‘大漠干尸’黃風笑,陰功毒掌狠辣無比,若是此人也參加比武,倒是不可不防!”
  胡岳微微一笑,道:“這一點万掌門盡管放心,黃風笑雖說明毒絕倫,好在有人能制服他!”
  “哦?胡先生所說的這個人是……”
  胡岳用手一指對面坐著的雷無風,坦然道:“雷大俠一招之內便創傷黃風笑,可見‘大漠干尸’也并不象人們想象的那般可怕!”
  雷天風似乎早已料到胡易會抬出自己,眼皮一抬,看了看胡岳,并沒說話。
  万松白欣慰笑道:“不錯不錯!雷大俠紅花谷一戰,既然能擊斃‘血魔’武圣天,一個小小的‘大漠干尸’又算得了什么!”轉身沖崔四殺恭維道:“崔老前輩,您老有這么一位了不起的師侄,万某可是羡慕得很啊!哈哈……”
  崔四殺手端酒杯,半眯著眼睛,搖頭晃腦,那樣子甚是得意。
  宋欽見眾人高興,朗聲道:“諸位,今日為万掌門接風洗塵,宋某特意從六和坊訂了兩道汴京名菜,一道是‘三龍斗寶’,另一道是‘翡翠球中一點紅’。”
  万松白笑道:“這兩樣菜万某還是頭一次听說,真想馬上開開眼!”
  “好!”朱欽沖樓梯口恭身站立的張老板紹了一下手,隨后一聲吆喝傳來,堂倌自樓下端上兩個雕刻精巧的大漆盒,放在宋欽的面前。
  宋欽手指左邊的漆盒道:“万掌門,讓我們先看看這‘三龍斗寶’。”說著,將盒蓋揭開。
  眾人的目光齊落在盒中之物上,卻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當場愕住。
  “三龍斗寶”本應是三只火紅的河蟹圍繞著一只拳頭大小,用八种海昧做成的彩球,而此刻三只河蟹卻變成了三只碩大的紅蜘蛛,八味彩球則換成了一顆血紅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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