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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辛家鎮,高洛陽十二里。
  唐宋時期,辛家鎮曾是洛陽附近重要的水上交通重鎮,商業發達,也是頗為繁華的魚市。北宋鼎盛時期,辛家鎮曾是几千戶人口的大鎮。
  近百年來,這里的生意日漸衰落,已是今非昔比。不過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辛家鎮盡管大不如前,但仍是洛河上的大鎮,這里依舊居住著千戶人家,主要靠水上販運謀生。
  李家鎮窄而長,主要建筑沿洛河修筑。
  一條一里多長的黃土大道穿鎮而過,全鎮的茶館酒肆、當舖賭館都設在大道的兩側。每當太陽升起,河面上傳來船夫的吆喝聲時,整個鎮子也隨之紛紛揚揚地熱鬧起來。小販們挑著煎餅,推著魚車沿街叫賣;生活闊綽些的本鎮百姓此刻匯聚茶樓,海闊天空的一頓亂佩,用以消磨時光;精明的生意人則圍坐酒樓,為當日的生意討价還价。
  在這條主要街道的西口,有一座并不起眼的露天茶館,茶館不大,只有七八張桌子。來此喝茶的主要是本地的窮混混、下九流。正因為是這些社會渣子匯聚于此,這座名叫“大頭張榮記”的地方每天成了本鎮最熱鬧的地方。
  你若是問得慌,不妨在這里坐上半個時辰,走的對候管保叫你嘴笑到耳根。本鎮其他地方听不到的奇聞怪傳、風流韻事、江湖奇談,在這里保你听個過瘤。
  這不,眼下這“大頭張茶記”已坐了八九成各路的窮混混。一壺劣等花茶,能足足唱他一個時辰。
  在靠近茶房的一張桌子旁,圍坐著四個十几歲的小乞丐,其中一位穿著頗為体面,一身黃布飽,但不太合身,此人正是小毛頭。
  昨日下午,小毛頭見雷天風、陳江月和崔四殺去洛陽會友樓赴宴,自己覺得沒趣,也沒回柳浪居,而是沿洛河而下,在辛家鎮碰見了以前在一起的小兄弟,當夜便住在了這里。
  眼下的小毛頭可不得了,誰都知道他正跟著名震中原的雷大俠學本事,這几個小花子把小毛頭巴結得什么似地,似乎他已然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掌柜的!”一個年紀大一些的花子不滿地喊道:“這是他媽的什么條!你不知道這儿有貴客!”
  掌柜的姓張,是張大頭的曾孫子,人生得又高又壯。听有人叫喊,沖這邊瞥了一眼,咧嘴道:“嘿嘿,就他娘的沖你們几個,有口茶咱就算是沒白話!還他娘的什么條!嘿嘿嘿……”
  那花子一听怒火中燒,“呼”地一下站了起來,看樣子像要動手。
  “霍霍……”張掌柜眯眼樂道:“今儿他娘的吹得是哪陣邪風,連你小子也敢跟張爺我瞪眼!”
  還是小毛頭肚量大,右手一擺說道:“算啦其啦,這姓張的是山里的貓,沒見過什么世面,小三子,別跟他一般見識!”
  那個叫小三子的小花子還真听話,又瞪了張掌柜一眼,轉身坐下。
  此刻沿街噪雜,張掌柜也听清今毛頭是在罵自己,見小花子們服了軟,咧嘴嘿嘿一笑,轉身回茶房。
  鎮西口出現一人,身穿一件干淨的藍布衫,下面是黑鞋青襪,正是剛剛經歷一場激烈拼殺的雷天風。
  看到茶館,雷天風方感口干舌燥,于是在靠街處找了一處空桌坐下。兩眼迅速掃視了一下四周,他發現了正在侃侃而談的小毛頭。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二走了過來,春風滿面地笑道:“客爺,您老喝點儿什么?”
  雷天風道:“要一壺濃茶。’”
  “好了,我這就給您老去徹。”小二點頭應道,用肩上的毛巾在茶桌上抹了兩下,轉身去徹茶。
  這里清晨喝濃茶的人并不多,因此需要現沏,雷天風知道自己要略等一會儿,索性借此机會听一听小毛頭對几個小花子講些什么。
  “喂,毛哥,”一個至少比小毛頭大上兩歲的小花子神秘道:“听說雷大俠的武功在中原數一數二……”
  小毛頭截道:“那還用說,以前還有一個血度武圣天,如今這老魔頭也死了。”
  “毛哥,那血魔和雷大俠的武功,又到底誰高?”另一個小花子問道。
  小毛頭想了想,煞有其事地道:“我給你們講一段故事,你們就知道了。”
  三個小花子的六只大眼小燈籠似地盯著小毛頭,似乎急于找到答案。
  小毛頭悠悠喝了口茶,認真道:“這故事發生在半年前,當時我和雷大哥就住在洛陽……”
  “是宋家花園?”一個小花子道。
  “別打岔!這話還用你說?”小毛頭接道:“有一天,我傍晚回家,看見院里有兩個人正在交手,仔細一看,正是雷大俠和血魔!”
  一旁靜听的雷天風暗自好笑:“自己和血魔從未在洛陽交過手。”
  一個小花子問道:“那院子里就雷大俠和血魔兩個人?”
  “那是自然!”小毛頭道:“當時兩個人懸空一丈,空手廝殺,足足有兩個時辰,二人四足從未沾地!”
  “哇……”一個小花子道:“這才叫輕功呢!”
  小毛頭點頭道:“后來天黑了,我也著累了,便回去吃了晚飯,睡了一小覺。等我一覺起來,已是三更無,听外面仍在廝殺,又出去觀看,你們猜猜外面的情形怎樣?原來,這二人此刻已經落在了院里,每人手中各持寶劍,直殺得天昏地暗……”
  “那他們也不覺得累?”一個小花子不解地問道。
  小毛頭搖頭道:“這么個打法,哪能不累?不過功力深厚之人,可以一個月不吃不喝,就靠一口气活著!”
  “那后來呢?”
  “后來,我實在著累了,就又回去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咦?院子里沒了動靜!”
  一個小花子道:“那一定是決出了胜負!”
  “沒有,還早著呢!”小毛頭吊著几個小花子的胃口,不緊不慢地道:“等我出門一看,霍!雷大俠与血度正對坐在院子里,相距一丈,只見二人嘴唇動,卻听不見說話聲……”
  “那是在斗法!”一個小花予識貨地插道。
  “什么斗法!是斗眼功!”小毛頭道:“沒過多會儿,只見那魔頭的身子突地朝后一移,足有三尺!”
  “嘿!還是雷大俠武功高過那度頭!”三個小花子高興地說道。
  听了這些不著邊際的胡吹亂侃,雷天風輕輕搖頭,剛要招呼小毛頭過來,店小二托著一壺茶走了過來。
  小二干笑一聲,道:“客爺,您喝茶。”
  “是濃茶嗎?”雷天風問道。
  “啊?”小二怔了一下,隨即點首道:“是是,是濃茶,濃茶,嘿嘿嘿……”
  雷天風疑惑地瞅了小二一眼,問道:“你怎么啦?好像有點緊張?”
  “啊不!不不不!”小二連忙擺手道:“不緊張,不緊張,嘿嘿嘿……”
  雷天風冷冷一笑,沉聲道:“伙計,你不用緊張,來,我請你喝茶!”說著,斟了半杯濃茶,遞到小二的面前。
  小二一見雷天風手中的茶杯,頓時面如白紙,急忙搖手道:“不行不行,客爺的茶,小人怎敢喝……”
  “不用怕,”雷天風微笑道:“雷某今天高興,請你喝茶,賞個臉吧!”
  小二一個勁搖頭,已然嚇得不知該說什么。
  雷天風道:“既然你不肯賞臉,不妨把這杯茶孝敬天地。”
  說完,手腕一轉,一杯棕黃色的濃茶澆在黃土地上,只听‘嘶”他一聲,被茶水澆過的地面即刻變成黑色,泡沫四溢,有如炸開的油鍋。
  小二失聲道:“這……這是怎么回事?!”
  雷天風沉聲道:“這話應該我問你才是!我雷天風与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下毒害我?!”
  听見“雷天風”三字,小二只覺腦袋“嗡”他一下,呆若木雞。他絕沒有想到自己要害的人就是被人譽為“中原武林第一杰”的雷天風!
  雷天風看對方的樣子,立即明白了八九,道:“小二,我知道這并非你的本意,告訴我,是誰讓你干的?”
  一旁的各類混混不知這里發生了什么事,都扭過頭來看熱鬧。小毛頭也發現了雷天風。
  小二腿一軟,“扑通”一聲跪在雷天風面前,帶著哭腔道:“雷大俠開思,小人一時見錢眼開,被人利用……”說著,從怀中掏出一錠黃燦勉!的金元寶,放在桌茶上,繼續道:“剛才小人正在給雷爺沏茶,突然來了一人……”
  語猶未完,猛然間銀芒一閃,從喝茶的眾人中射出一篷晴器!
  雷天風急忙分出一掌,“砰”地一聲,十几根銀針被震落于地,無奈暗器數大,而且是自店小二背后打來,就算雷天風反應迅捷,出手奇快,仍有三根銀針從背后刺入小二的心髒!
  小二“呃”了一聲,扑倒在地上。
  喝茶的眾人一跨大亂。
  剛才雷天風只顧听小二說話,并未看清楚是何人施放的暗器,此刻見眾人一亂,急忙沉聲喝道:“大家都不要動!”
  眾人聞听,果然靜了下來。誰心里都明白,雷天風現在要追出凶手,哪位起身逃跑,等于是不打自招,既然自己問心無愧,何不如在此看看熱鬧,反正閒著也是胡著,混混嗎。
  雷天風一雙厲自掃視著在場之人,最后將目光落在三位青衫漢子身上。
  這三個人是漁民打扮,年齡在三四十歲,雷天風是何等服力,一下便看出這三個人絕非本地的漁民,而是頗具修為的武林之人。
  這三人的目光与雷天風的銳利雙眸相碰,立即扭臉避開,裝作毫不介意地樣子。
  雷天風冷哼一聲,沖三人走了過去。
  這時,張掌柜從屋內跑了出來,見到小二的尸体,一陣大呼小叫,被雷天風喝住。
  張掌柜身高馬大,瞪著兩只牛眼沖霄天風吼道:“怎么!
  老子這里死了人,還他娘的不許喊!你算是什么東西!還沒王法啦……”
  “是啊!這里死了人,還不讓我們走,這是哪家的王法!”
  有人乘机喊道。
  雷天民目光一閃,看清喊話之人正是那三個“漁夫”中的一個,不由冷冷一笑,扭身沖張掌柜道:“張老板,殺人的凶手我現在已然查出!”
  “啊?是誰?!”
  “喏!”雷天風用手一指角落中的三人,語气十分肯定地道:“就是這三個人!”
  張掌柜先是一愣,隨即高聲喊道:“好哇!你們敢光天化日下殺人!走!跟我去見官!”說著,竄將上去要抓其中一人。
  “掌柜的!”一個刀條臉漢子陰聲道:“人命官司非同儿戲!
  你有什么證据說是我們殺了人!”
  張掌柜一怔,回首看著雷天風。
  “很簡單!”雷天風道:“在座的人中,只有三位有本事用毒針殺人!——
  刀條臉冷笑道:“這只是閣下的推測,沒有真憑實据,若是見官,我告你誣陷!”
  好厲害的一張嘴!
  就在這當儿,小毛頭手指刀條臉喊道:“沒錯!我親眼看見就是這家伙放的暗器!”說完,沖自己的三個小兄弟擠了擠眼。
  三個小花子會意,齊聲喊道:“一點儿不錯,就是他!我們都看見了……”
  張掌柜沖刀條臉道:“他娘故!這么多人看見是你下的手,還有什么說的!走!跟我去見官!”說完,憑著他滿身的力气,一把將刀條險的脖領子揪住,往外就拖。
  刀條臉冷冷一笑,右手輕輕一拂,張掌柜巨大的身軀向后通通倒退五步,“咋嚓”一聲壓垮了一張茶桌。
  雷天風眉頭微皺,沖眾人道:“諸位,事情已然弄清,大家閃開些,此事由雷某一人處理!”
  無奈,這些窮混混平生就愛看個熱鬧,劣性難改,听雷天風這么一說,屁股反而更粘了。
  突然,刀條臉右手一揚,一把暗器四散飛出,坐在近處的几個混混一陣慘嚎,雙手捂面翻倒在地上。
  人群一陣大亂,紛紛离座四散奔逃。
  “殺人啦……”
  “出了人命啦……”
  刀條臉和另外兩個漢子同時飛身躍起,卻朝三個不同的方向掠去!
  雷天風身子一抖,直扑刀條臉!
  趁著人亂,刀條臉三竄兩躍,拐進了一條胡同,雷天風隨后跟了上去。
  若論輕功,雷天風比對方高出不知几倍,但此時卻不易施展。胡同里的地形复雜,刀條股左拐右問,青影一閃,消失在陰暗之中。
  雷天風一記縱掠,來到刀條險消失之處,定睛察看四周,發現這是一條死胡同,眼前是一座朱漆大門,門楣之上三個大字:留香院。
  “這是什么地方?”雷天風略思片刻,抬腳躍上石階,推門而入。
  眼前是一座十分典雅的花園庭院,青磚銳地,兩側是假山石和盛開的海棠樹,庭院四周是一排水創二層小樓,飛据層選,雕梁畫往。
  “咦?這地方莫非是妓館?”雷天風站在庭院當中,心中暗忖道。
  一陣刺鼻的芳香扑面而來,隨后樓內飄出一個婦人,雖是徐娘半老;卻是穿紅戴綠、濃裝艷抹;頭上插花接綠、渾身珠光寶气,腳下一雙七色繡花鞋。雷天風一看便知;這娘們儿必是妓院的鴇儿。
  “喲……這位客爺可來得真早呀。”鴇儿扭動著肥胖的腰肢,滿面容風地走了過來。
  雷天風皺了皺眉,朝鴇儿的身后瞥了一眼。
  鴇儿媚聲道:“我說客爺,你老可真是好興致,這么早來這儿,姑娘們還沒起床呢。不過,昨天老娘這剛來了個雛儿,要形有形,要樣有樣,這會正守著空房呢……”
  “少廢話!”雷天風臉一沉,截道:“我問你,剛才是不是有一個青衣人來這儿?!”
  “青衣人?哼!”鴇儿撇嘴道:“老娘還以為你是來找樂子,弄了半天是來找人!告訴你,我這可沒什么青衣人白衣人的!
  要找,你去別處找!”
  雷天風冷哼一聲,毫不客气地說道:“老東西,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告訴你,那青衣人剛剛殺了四個人,官府正在找他!”
  鴇儿一听出了四條人命,不由打了個冷頗,眼睛不自主地向樓上溜了一眼。
  “他在上面?”雷天風返問道。
  鴇儿一怔,所答非所向地顫聲道:“官爺,我老婆子可沒做過犯王法的事……”
  “你放心,這事不會連累你!告訴我,他在哪間屋子里?”
  雷天風不想听他囉嗦。
  鴇儿遲疑了一下,用手一指樓上靠左邊的第三個門,道:“好像……是在春香的屋里……”
  語猶未完,樓上傳來“啊”地一聲慘叫,隨即是“咕咚”一聲悶響。
  不及多想,雷天風一記援縱,上了二樓的走廊,推門闖了過去。
  “啊”
  屋內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尖叫,雷天風拍首一看,只見一名嬌艷的少女怀抱錦被,蟋縮在床頭一角,羊脂般的玉体半露半掩,目光惊恐地望著闖進來的雷天風。
  再往下看,鴛鴦床下橫躺一人,赤身裸体,正是雷天風要找的刀條臉。
  此刻的雷天風已顧不得許多,兩步走到刀條股身前,仔細一看,心里頓時涼了半截。
  刀條胳渾身并無傷口,但嘴唇發紫,七竅流著烏血,全身上下到處是蚕豆大小的紫斑,內行人一看便知,刀條臉是中了江湖上少見的陰毒而喪命。
  雷天風抬眼瞅了床上的少女一眼,道:“姑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床上的少女惊恐地搖頭,顫聲道:“不……不不……我不知道……”
  “姑娘,你不用伯,有話慢慢說。”雷天風緩聲道。
  少女似乎從他的語气中得到些安慰,點了點頭道:“我正在睡覺,媽媽領著這人來了,我從未見過此人,可他進屋就脫衣服,然后就要對我……誰知他剛剛上床,突然……突然像是中了邪,樣子怕人,最后在床上一陣翻滾,就捧在地板上;成了這副樣子……”說到這里,少女用被角蒙面,嗚咽起來,那樣子仿佛是被風雨剛剛吹打過的嬌艷荷花,令人可怜。
  正在這時,鴇儿領著兩名打手赶到這里。
  見到地板上的尸体,鴇儿“啊”地一聲尖叫,隨后“扑通”一聲,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捶胸拍腿地哭喊道:“哎喲……這可怎么辦喲……是誰造的孽喲……把這么個花虎鬼塞到我意婆子這儿嘍……”
  听到鴇儿的哭喊聲,滿樓的姑娘、婆子和嫖客都紛紛出來,不知出了什么事,都想看個究竟。
  雷天風乎生還是頭一道碰到這种場面,他又看了一眼刀條臉的尸体,抬首望了望依舊蟋縮在床頭的少女春香,搖頭輕歎一聲,轉身便往外走。
  鴇儿見雷天風要走,急忙身子一歪,一把抱住雷天風的左腿,哭喊道:“官爺……我老婆子冤枉啊……”看來她是將雷天風當作是來此抓人的捕頭。
  雷天風沉聲道:“你放心,此事与你無關。”
  鴇儿仍不放手,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又道:“官爺,這人命案子,您老可要為我老婆子作主呀!”
  一旁的兩個打手也忙道:“是啊,官爺,這人不明不白死在這里,分明是有人栽髒陷害,還求官爺在衙門多多通融,今后您老人家便是咱留香院的大恩人,留香院的姑娘們也不會忘記您老的大恩大德……”
  雷天風當然听得出此話的含意,微微一笑,道:“你們不必如此緊張,此人可是本鎮百姓?”
  鴇儿起身擺手道:“不是不是,老婆子這里從未見過這個人!”
  “哦?這么說他是外來人?”
  “這個……我老婆子也說不清楚……”
  “好吧,此事自會有人處理,你們不必緊張。告辭了。”說完,雷天風腳下一動,已飄出房了。
  “官爺慢走!”鴇地追了出來,推開圍觀的眾人倚樓欄向下望去,雷天風早已不知去向。
  “大頭張榮記”前圍滿了看熱鬧的本鎮百姓。几個官府的捕決正在往一輛馬車上搬尸首。
  雷天風拐出胡同日,迎面碰到小毛頭。
  “雷大哥,抓住那家伙啦?”小毛頭問道。
  雷天風搖頭道:“沒有,那家伙死了。”
  “死啦?”
  “嗯,死在留香院一個叫春香的姑娘那里。”
  “雷大哥,你是說他讓人殺啦?”
  “殺他的人不是那姑娘,也許……在他离開茶館之前便已經被人下了毒。”
  小毛頭愣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語道:“留香院里的人我都知道,可從未听說過有叫春香的……”
  “哦?”雷天風看著小毛頭笑道:“看來叫你‘老江湖’是委屈了,我看應該叫你……”
  “雷大哥”,小毛頭一本正經地截口道:“人家講的可是正經話,誰和你開玩笑!”
  見小毛頭真地正經起來,雷天風看出他确實不像說笑,于是問道:“小毛頭,你怎么會認識留香院里的人?”
  小毛頭道:“在認識你之前,我在這鎮子里混了有一年時間,什么事情不知道。留香院里的人我雖未都見過,但也都听說過。老板娘姓馬,我們都叫她‘馬面葫蘆’,是因為她上窄下寬。‘馬面葫蘆’下面有十二個姑娘,三冬三春三夏三秋;三春是春桃、春杏和春棠,根本沒有這個叫春香的!”
  雷天風聞听心頭一動,暗忖道:“妓院出舊入新,本是常事,這么說這個名叫春香的姑娘是新來的……”
  他的腦海里又浮現出剛才在留香院里發生的事情:自己与鴇儿在庭院中說話,突然樓上傳來一人痛苦而沉悶的慘嚎,隨即是身体摔落在地板上的聲音,自己迅速掠上二樓,推開第三個房門,就在這時傳來了春香的惊叫……惊叫……”
  想到這里,雷天風猛然一拍自己的后腦,道:“唉!我怎么這么糊涂!”
  小毛頭莫名其妙地問道:“雷大哥,你怎么糊涂啦?”
  雷大風道:“問題就出在這春香身上!”
  “雷大哥,你是說這春香根本不是留香院里的姑娘?”
  “這我還說不准,不過我現在可以肯定,那青衣人的死与這個春香有關系,即便不是她親自下的手、她至少也應該知道內情!”
  “雷大哥怎么知道?”
  “就憑著她見了我時那一聲惊叫!”
  “雷大哥突然闖進去,那春香膽小,當然會惊叫。”
  “你是說她膽小?”
  “女孩子有几個膽子大的?”
  “說的不錯,如果說她膽小,那么這個春香至少少叫了一聲!”
  “你是指哪一聲?”
  “當然是青眾人中毒死亡時的那一聲!”
  小毛頭悟道:“雷大哥,照這么說,那春香有可能是和青衣人一伙的,听見大哥追到院內,春香便下手毒死了青衣人,殺人滅口?!”
  雷天風點首笑道:“看來你小子不愧是‘老江湖’,分析的完全不錯!”
  小毛頭興奮道:“雷大哥,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雷天風笑道:“當然是回留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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