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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霍展的腳步聲漸遠,屋內只剩下雪天風和霍云婷兩個人。
  云坤兩眼甜甜地望著雷天風,似乎在靜靜地等待著他說什么。
  “霍小姐,我有些累了,很想睡上一覺。”雷無風道。
  當著一個姑娘,這句話的确太令人掃興。霍云婷眨了眨眼,沒有說話。她是一位聰明的姑娘,當然看得出雷天風确實是累了,白眼球中充滿了血絲,看來有几夜沒睡上一個好覺。
  喝了一口茶水,雪天風道:“霍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進屋休息一會儿。”
  云婷點點頭,二話不說,轉身進屋,去給雷天風收拾床。
  “不必了。”雷天風忙道:“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如果三天睡不好覺,瞌睡虫隨時都可能爬到眼睛里。不過,我只要休息半個時辰即可。”
  云婷回首,一雙美麗清澈的眸子望著雷天風,輕聲道:
  “雷哥哥,你是不是改變了主意,不再帶我去洛陽?”從這時起,云婷改變了對雷天風的稱呼。
  “你說的對。”雷天風點頭道:“如今你找到了你大叔,當然應該留在他老人家這里才對。再說,洛陽城里也不安全。”
  云婷道:“可這也并非安全。”
  “哦?怎么不安全?”
  “雷哥哥請想,‘黑風七星’已然知道我們在這里,他們早晚還會找上門來的!”
  此話說的有道理。雷天風想想道:“如果是這樣,我會勸你大叔另換一個地方位,地方由我來想辦法。”
  云婷還是搖搖頭,道:“可我還是不愿跟我大叔在一起。”
  “為什么?難道你信不過他?”
  “不是。”
  “難道你大叔會對你不好?”
  “更不是。”
  “那到底是為了什么?”
  云婷顯得有點委屈,道:“雷哥哥,難道你……難道你真的不知道?”
  雷天風搖搖頭。
  云婷的雙眸仍不离雷天風的臉,半晌方道:“雷哥哥,我……我就是不想离開你。”
  雷天風心頭一凜,隨即道:“霍小姐,我雷天風答應幫你找出殺害你爹的凶手,但有些事情,你必須听我的!”
  云婷道:“別的事情我都听你的,唯獨這件事情,我必須自己作主!”一甩大辮,又撅嘴道:“人家都十七啦,已經不是個不懂世故的小姑娘,你為什么總這樣看人家!”
  雷天風苦笑一聲,搖頭道:“好啦,有事等霍前輩回來再說吧。”語畢,轉身進了里屋。
  剛剛在床沿坐下,布帘一跳,霍云婷邁步走了進來,手托一碗茶水,送到雷天風面前,道:“雷大哥,剛才這碗茶水,你一口都沒喝,听人說……睡覺前要喝些水才好,否則會作惡夢的。”云婷忘了,雷天風剛剛喝過一口。
  望著云婷那略帶羞澀的眸于,雷天風笑道:“可我听說,喝茶水睡不著覺。”
  云婷遲疑了一下,低首道:“那……那你就別喝了。”
  說著轉身便走。
  “不,我喝。”雷天風二話不說,從云婷手中接過茶碗,仰首喝了兩口,順手放在一旁的小方桌上。見云婷仍在看著自己,道:“霍小姐,還有事嗎?”
  云婷垂下了頭,粉腮一陣紅一陣白。
  “你怎么啦?”雷天風疑道:他知道,云婷是個敢說敢做的姑娘,她不該如此。
  “沒什么。”云婷轉身出去。
  雷天風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翻身倒在床上。
  突然,他感覺到胸口被什么東西劇烈地撞擊了一下,緊跟著,全身一陣燥熱,似乎每一根血管都在迅速膨脹,簡直要炸裂。
  雷天風知道,自己体內一定是服了一种极烈性的春藥,十有八九便是江湖上人稱的“春龜子”,這种春藥中還接進了一种叫“消魂散”的迷藥,無論是何人,只要服下這种藥,都會在半個時辰內喪失理智,干出一些連自己醒后都不會記得的荒唐事情!雷天風“呼”地坐了起來,全身都在微微顫栗,眼前先是一花,隨后是一片白茫茫的……
  片刻,雷天風睜開了眼睛。
  霍云婷就在自己的眼前,垂著頭,一雙纖細柔白的手,輕輕撫弄著胸前的紗帶。
  一股熱血奔涌上來,雷天風身子又是一陣歌抖,似乎有人要將自己推下床去,急忙用手死死扣住床沿。
  他定力极強,但此刻仍難控制自己。
  云婷沒有開口,撫弄紗帶的手輕輕一動,身上的白紗裙便飄落在地上,那緞子般的胴体忽然展現在雷天風的眼前。
  雷天風閉上了眼睛,開始運動体內的真气來抵擋藥力的發作。
  直到這時,他仍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真气起自丹田,運至任督二脈時,卻再也通不過去。再次強行運气,雷天風只覺渾身一震,气血翻涌,心脈紊亂,眼前一黑,傷佛墜入九重云霧之中……
  眼前是仙山瓊閣,玉地金橋,雷天風踏云面至,見橋邊站著兩位絕色的仙女,迎上前來,屈身給自己道了個万福。
  雷天風手指前面的瓊閣問道:“二位仙姑,這里是什么地方?”
  左邊一位身穿翠裙的仙女道:“回雷大哥,這里是‘桃花台’。”
  雷天風一怔,道:“哎?你怎么稱我是大哥?”
  仙女道:“你本來就是雷大哥嗎!”
  雪天風道:“那么你是……”
  仙女道:“我叫陳江月。”用手一指身邊的另一位粉根仙女道:“她叫朱姣姣。”
  雪天風眨了眨眼,惊訝道:“是真的!那……你們倆怎么會到了這個地方?”
  兩位仙女抿嘴一笑,道:“我們來帶大哥去見一個人,一個大哥很想見的人。”
  雷天風道:“是誰?”
  宋姣姣道:“是一位姑娘。”
  “姑娘?”雷天風搖頭道:“不,我不去。我只認識兩位!”娘,除了你們倆,我難都不想見。”
  江月冷笑道:“雷大哥講的可是實話?”
  雷天風點點頭:“是實話。”
  江月又道:“我們姐妹知道大哥所說的這兩位姑娘是誰,可是,那位等著你的姑娘,可比我們倆儿強多了,不但人長得傾國傾城,堪稱絕代天香.而且專會勾引男人,不用說是大哥你,就算是柳下惠再世,恐怕也要動心!”
  雷天風道:“我不信!”
  宋姣姣道:“信与不信,雷大哥去了便可知道。”
  “好!我隨你們去!”雷天風說著,徑直穿過浮云金橋,朝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走去。
  繞過一片魚池,穿過几座月亮小門,眼前的宮殿突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間茅屋,在通往茅屋的云橋上散滿了鮮花,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面而來,雷天風不覺為之贊歎道:
  “好香的花!這是什么花?”
  江月冷聲道:“這不是花,是‘消魂草’。”
  “‘消魂草’?”雷天風自言自語道:“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說過……”
  茅屋的門自動打開,雷天風邁步走了進去,卻一下惊呆了!紅羅帳內,半躺半臥著一位少女,身上半遮半蓋著一件白紗,王雪般的胸膛半露著,門外吹來的微風擦去白紗的一角,露出了她那羊脂般修長的玉腿……
  “雷哥哥,”少女美眸流波,柔聲道:“妹妹在此等候你好久了。
  雷天風一怔,道:“妹……妹?你究竟是何人?”
  少女半羞半憤地喚道:“怎么?雷哥哥連妹妹我是誰都不記得啦?”
  宋姣姣拉了一下身旁的陳江月,輕聲道:“江月姐,這里沒咱們的事啦,走吧!”
  兩位少女轉身出去,雪天風渾身一震,轉身追了出去,伸手喊道:“姣姣!江月!你們去哪儿……”
  雷天風真地喊了出來,而伸出的手卻触到了一樣東西!他猛然睜開雙眼,方發現自己的右手正緊軍地抓住一只藕棒似的胳膊,那是云婷的胳膊!雷天風清醒了,但身子軟的像一團棉花。
  他松開了手,發現云婷正小貓似地依偎在自己的怀里,身子光滑、柔軟而且溫暖。
  “你為什么要這樣?”雷天風微閉雙目,緩聲問道。
  云婷的眼淚流淌出來,滴落在雷天風的前胸衣襟上。
  “雷哥哥,”云婷抽咽道:“我絕無害你之意,云婷是尼!”的女儿,身子踐,和宋姣姣、陳江月比不了。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這是愿意。剛才你喊她們倆儿的名字,我听見了。我知道……我不配,可我又不甘心,就是這樣,我已經很滿足啦。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
  雷天風長吹一聲,道:“云婷,你是個好姑娘,應該自重才是。我知道你無意害我,否則,就是有十個雷天風也完啦。”
  云停指首,半喜半惊道:“雷哥哥,你剛才……叫我云停,而不再是霍小姐……”
  雷天風道:“云婷,你赶快去穿好衣服,我恐怕還要恢复半刻。”
  云婷道:“我有解藥,可以……”
  “來不及啦!”雷天風道:“門外有人來啦,只好由你先去擋上一陣!”
  云婷一悟;豎耳一听,果然,遠處正有人朝這個方向飛奔而來,此人輕功极好,但肯定不是霍展!云婷一陣心慌,急忙在地上找尋自己的衣裙。
  門外人影一閃,一個身穿錦衣的年輕公子飄落在茅屋前。豎耳听听,好像屋里有動靜,便開口喊道:“喂!屋里有人嗎?”
  沒有回答。
  “屋里有人嗎?有人……”
  錦衣公子語猶未完,茅屋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從里面走出了霍云婷。
  錦衣公子一怔,暗忖道:“好一個絕色的姑娘!八成便是江月提起的那位白衣少女,這下好啦,她一定知道雷天風的去處!”
  “你找誰?”云婷玲冰冰地問道。
  錦衣公子陪笑道:“姑娘,我找雷天風,你可知道……”
  “哼!什么雷天風,我這儿沒這個人,你走吧!”云婷的語气更冷。
  錦衣公子嘿嘿一笑,又道:“姑娘何必騙我?我知道雷大俠同你在一起,再說,我楊某必最雷大俠的朋友,請姑娘千万不要誤會。”
  云婷冷笑一聲,道:“你少廢話!我只問你一句,你走不走?”
  錦衣公子道:“姑娘何必這樣為難楊某?這么說吧,找不到雷天風,我不會走!”
  云婷冷冷道:“也好,你不走,我就請你走!”
  “走”字剛出,云停一記欺身,揮掌便朝錦衣公子的面門拍來。
  “霍!好厲害!”錦衣公子喊道,同時一記側飄,躲過了對手的一擊。
  一擊未中,云婷便已看出,對方的輕功不凡,于是一聲嬌喝,又連出三掌,均被錦衣公子閃過。
  云婷暗惊,正准備使出自己的殺手掌法,突然看見桃林中又掠出兩位身穿黑色勁裝的美麗少女,腳下一頓,暫時放過了面前的錦衣公子。
  云婷的兩眼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朝自己走來的兩位少女。
  這兩位少女也以复雜的目光打量著云婷。
  不用問,這兩位黑衣少女就是陳江月和宋姣姣,而那位錦衣公子便是楊思玉。眼下云婷雖說不敢确認對面的兩位少女就是陳江月和宋姣姣,便從二人的气質和相貌上已猜出了八九。更何況,這位錦衣公子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雷天風的朋友!“楊公子,她是誰?”江月問楊思玉,可目光仍停留在云婷的臉上,充滿了敵意。
  楊思玉搖頭道:“誰知道這位站娘是誰?我跟她說要找雷天風,她便動手打我。唉,也許姑娘之間好說話,陳小姐,來小姐,還是你們問問她吧。”
  云婷心頭一凜:“哎蚜,她們果然就是陳江月和宋姣姣!”于是臉色一緩,沖二人道:“陳姐姐,宋姐姐,原來是你們,請怒云婷方才不知,冒犯了楊公子。”
  江月和姣姣對望了一眼,二人心中立刻明白了大半。
  “好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哼,怪不得雷大哥會連夜追出城去!”江月暗忖道。
  女人在遇到情敵時,最最關注的便是對方的相貌。如果對方相貌平平或者不如自己,這种沖突,尤其是心理上的沖突便會輕得多。可此時的情況恰恰相反,兩位少女見到云婷,不用說江月內心气得發抖,就連一何寬容大度的宋姣姣,也感覺心里不是滋味儿。
  相持片刻,宋姣姣問道:“你稱我們二人是姐姐,莫非是雷大哥對你說的?”
  云婷點點頭,道:“雷哥哥是兩位姐姐的朋友,這我早就知道。”
  “雷哥哥?”江月暗道:“你才認識雷大哥多一會儿,叫得比我們都親……”
  宋姣姣又道:“他現在在哪儿?還好嗎?”
  云婷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臉頰立刻浮出了一層胭脂色,垂首囁嚅道:“雷哥哥他……他……”
  語猶未了,茅屋中人影一閃,雷天風從里面走了出來,面容瞧仰,臉色慘白,好像剛剛生過一場大病。
  兩位少女惊呼一聲,赶忙走了上去。
  “雷大哥,你怎么啦?!”江月心疼地問道。
  雷天風微微一笑,卻略帶凄然,道:“沒什么,你們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云婷依然會首,像是做錯了事情的頑童,不敢回家見自己的父母。
  宋較姣道:“雷大哥,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患了什么病?”
  江月道:“雷大哥,是不是有人欺負了你?”說著,回首盯了云婷一眼。
  雷天風笑道:“你們哪儿來的這么多問話?洛陽一帶,能欺負我雷天風的有几個?”
  楊思玉也笑道:“雷兄說的是。再說,哪有一個姑娘欺負雷兄的道理?”
  江月白了楊思玉一眼。他伸了一下舌頭,詭异地沖江月一笑,不再作聲。
  雷天風看了一眼云婷,又看看江月和姣妓,道:“你們已知道了,我昨天夜里找的,就是這位霍小姐。江月,今后你要同霍小姐在一起,她比你小,你還要……”
  不等雷天風說完,江月忿忿截道:“雷大哥,她是什么人我都不清楚,為什么要我同她在一起?”
  雷天風道:“江月,你可記得,龍王印原來的主人是誰?”
  江月一怔,不知道他此話從何而來,遲疑半刻道:“不是‘水上飛’霍老三嗎?”
  雷天風點點頭,又道:“這位霍小姐,便是‘水上飛’霍
  前輩的女儿!”
  眾人一怔。
  雷天風接道:“霍前輩無端被人殺害,龍王印被凶手奪走。可凶手万万沒想到,‘水上飛’還有一個遺女霍云婷!她這次來洛陽,為的是找出殺害父親的真因,替父報仇。另外,霍小姐的大叔霍展老前輩也沒有死,他就住在這所茅舍。”
  這無疑是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江月看看妒忌,姣姣又看看楊思玉,三人一時不知所云。
  雷天風道:“我已然答應霍小姐,幫她找出殺害她父親的凶手。江月,姣姣,這件事還要請你們幫忙。”
  宋姣姣道:“雷大哥,這件事我們已經弄清楚啦。我看,如果云婷妹妹愿意,就讓她住在我那里。這樣,我們姐妹三人也有了說話的伴地。”
  姣姣轉得好快,可江月一時還想不通,低頭無語。
  云婷感激地望了宋姣姣一眼。這倒不只是姣姣的好心盛情,而是她認了自己這個妹妹。
  雷天風搖頭道:“不行,宋府條件雖好,但目前人員太雜,一旦霍小姐的事傳揚出去,凶手肯定會暗中下手。”略停片刻,又道:“為了霍小姐的安全和今后行動便利,今天的事,万万不可告訴任何人!”
  姣姣點席頭,又突然問道:“雷大哥,那我爹呢?”
  雷天風道:“我作事從來都不背著來幫主,可唯獨這一次……我暫時不想讓他知道。”
  “為什么?”宋姣姣惊愕道。
  沉吟半晌,雷天風道:“宋幫主凡事從不瞞著胡先生,而這件事,我恰恰不想讓胡先生知道。”
  姣姣明白了他的心思,會意地點點頭。
  江月道:“雷大哥,你打算怎樣安排霍小姐?”剛才她一直在想這件事。
  雷天風望著江月道:“本來,霍小姬應該留在這里才對。但此處已被‘黑風七星’發覺,需英讓霍小姐和霍老前輩換一個地方。江月,我想讓稱隨著她住一段時間。”
  照雷無風看,江月十有八九要回絕自己,豈料,江月一听,便滿口答應道:“那好吧,我很愿意陪霍小姐。”
  雷天風心里一楞,他哪里知道江月的心思,笑問道:
  “江月,你今天好緣換了一個人?”
  江月撤嘴道:“我還是我,沒有換。在宋府,雖說可以和姣姣天天見面,可同時也得總望著姓胡的那張半死不活,皮笑肉不笑的老臉!再說,同霍小姐在一起,我也可以……”
  話說到這止住,她本想說,同霍云婷在一起,便可以省去了很多擔心,反正她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怕她偷偷摸摸地同霍天風來往。可當著眾人,此話又怎好講出口?
  楊思玉道:“雷兄,要說找個住處,我便有一個現成的地方。”
  “哦?在哪儿?”
  “就在洛陽城內靠近北門的地方。那里本是我爹買下的一處房產,預備來洛陽時落落腳,可后來我娘又看上了另外一處,這所房子便空閒下來,只有一個老家人看著,以便將來万一有個用場。我看,不如讓陳小姐和霍小姐先住下,這樣也免得雷兄再費心啦。”
  雷天風笑道:“你爹在洛陽的行宮,肯定錯不了。好吧,等一會儿霍前輩來了,咱們再同他商量一下。”
  江月側目瞅了一眼云停,發現云婷也在偷偷地打量著自己,不由“扑噗”一笑。
  山海樓,本是洛陽城內一家頗具名聲的酒樓兼花園,如今被万松白出高价包了下來,成了他的臨時行宮。
  万松白雖說是關外武林中一派的掌門,但卻极富有,可以說不亞于中原的三大富甲,即北京的劉世才,濟南的聶老五和開封府的楊忍才。万松白之所以如此富有,說起來很簡單,關內關外的鹿茸、人參和貴重藥材買賣,十有六七是掌握在長白門的手中。長白一門能有今天這個局面,應該說邵力杰功不可沒。當年他憑手中一只長劍,蕩平松遼、長白一帶六費十三寨,不但使長自門在關外的名聲大振,而且更重要的是為万松白擴大了地盤,收納了不少能人,從而使万松白打通了從長白至關內的財路。正因如此,邵力杰才能在“長白三尊”中位列首席。
  有錢的人多會保養,万松白也不例外。
  眼下,他剛剛吃過每日必服的滋補之藥,靜靜地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雙目微閉,右手托著一只小巧精制的宜興紫砂壺,似乎是在養神。
  身后站著一位嬌艷的少女,身穿一件薄如蟬翼的粉紗裙,正由兩只白饅頭似的小拳頭輕輕捶著万松白的后肩。
  粉裙少女的身后,垂立著兩個小丫環,見万松白在養神,連大气都不敢喘。
  這里是万松白的臥房,除“長自三尊”之外,任何男子未經傳喚都不得擅自人內,听起來倒有些像皇上的后宮。
  “干爹,”粉裙少女輕聲道:“都過了這么久啦,您老人家還在生女儿的气呀?”
  万松白那張保養的十分滋潤的胜似乎輕輕拍動了一下,但眼睛仍舊閉著。
  少女停下了手,輕輕推了一下万松白,撒嬌道:“干爹,你若是再生女儿的气,女儿也只好离開洛陽,回長白山去啦!以后呢,我就讓丫環替我給您捶背,也免得女儿回去后挂念爹爹……”
  万松白睜開了眼睛,輕歎一聲,道:“紅儿,你不用說傻話啦,干爹怎能舍得叫你走?”
  少女展顏一笑,柔聲道:“干爹,我就知道您老人家舍不得讓女儿走。”
  万松白輕輕搖了搖頭,道:“紅儿,你可知道你爹心中的難處?”
  “嗯,我知道。”
  “那你說說看。”
  少女把嘴一撅,道:“梁少昆是邵力杰平蕩小巴山時收過來的人,這种人在于爹你身邊不少,我殺了他,必然有人不滿,是不是?”
  万松白點首道:“你知道爹的擔心就好。在我手下的‘七豪’和‘十二怪杰’中,不少人是招降過來的,平日我施恩于他們,這些人當然會忠于我,可有朝一日,當我万松白落難之時,這些人又會怎樣,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清楚!唉,人心不古啊……”
  “干爹,”少女道:“既然你對這几個人不放心,何不打發他們回去?”
  万松白搖搖頭,道:“放他們回去,我更不放心,我留下段夢在長白,就是防止有人乘我不在造反,他們在我身邊,也許會好些。”
  少女思忖片刻,又道:“干爹,平心而論,您說梁少見該不該殺?”
  万松白一怔,隨后道:“梁少昆將雷天風引到留香院,坏了咱們的大事,該殺。”
  少女道:“那就是啦!既然該殺,那就不怕別人說閒話。
  他梁少見殺雷天風不成,本來就該罰,又將女儿我扯了進去,那便是死有余辜!我判斷的一點儿不錯,雪天風走后不久,又折回留香院找我,顯然他是怀疑到我這個‘春香’的真實身份,若不是我溜得快,恐怕現在女儿便不能侍候爹爹了。”
  原來,這位少女便是雷天風那日在辛家鎮留香院碰到的那位春香,她的真名叫任花紅,自從五年前認万松白作了干爹,便改名叫万花紅。
  万花紅今年十八歲,不但人長得美,而且十分聰明,連老謀深算的万松白都將她另眼看待。
  父女倆正說著,邵力杰打門外走了進來。
  万松白一見邵力杰的表情,便知他帶來了新的消息,沖身層的兩個丁環擺了擺手,兩個丫環轉身离開。
  邵力杰也不客气,往茶几旁一坐,抄起一只茶杯,將万超級喝剩下的半杯茶一飲而盡,隨后用油頭一抹嘴,沖万松白道:“當家的,這回總算是沒白跑。”
  “哦?你摸清楚啦?”
  “清楚啦。殺死‘十六白騎’的,果然就是來自祁連山的‘黑風七星’!”
  万松白聞听,“呼”他一下站了起來,在屋內度了兩圈今儿,又突然回首問道:“力杰,你可看清楚啦?”
  邵力杰點頭道:“不但看清了,還差點儿与他們動了手!听他們的口气,好像是在桃花溝撞上了雷天風。哼,這几個家伙顯然是沒討到便宜,便要拿雷天風的兩個女友出气,可誰知又遇到了雷天風的另外一個朗友,就是開封府楊忍才的公子。”于是,邵力杰便格今天早晨在桃花溝路口發生的事情詳細講述了一遍。
  万松白靜靜地听著,擻乎不想漏掉其中的每一個細節。
  待邵力杰講完,万松白沉吟片刻,道:“如此看來,‘黑風七星’确實是仍上了宋欽和雷天風……”
  “一點儿不錯!”邵力杰道:“‘黑風七星’去挑花溝,八成是沖著雷天風!”
  万松白若有所思道:“可据我所知,‘黑風七星’久在祁連,极少涉足中原,与宋欽和雷天風更談不上有何不解的冤仇。為何偏偏盯住他們二人不放?”
  邵力杰想了想道:“依我看,這其中一定与龍王印有關!‘黑風七星’之所以要殺死來欽的‘十六白騎’和雪天風,當然是為了得到宋欽手中的龍王印!”
  万松白微微一笑,搖頭道:“不明白,不明白啊!”
  邵力杰道:“當家的,還有什么不明白?”
  万松白回謅,看著邵力杰,問道:“功杰,我問你,當今的中原武林,誰最不好惹?”
  “當然是雷天風!”
  “不錯!我再問你,雷天風与宋欽,誰的武功更高?”
  “這還用問?當然是雷天風的武功高!”
  万松白點頭道:“這就對啦!”
  “對啦?什么對啦?”邵力杰實在听不懂万松白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一旁的万花紅弟爾一笑,道:“干爹的話,女儿已然明白啦!”
  “哦?”万松白微笑道:“紅儿,既然你已然知道,不妨說出來讓爹爹和你邵叔叔听听。”
  万花紅道:“既然雷天風不好惹,‘黑風七星’又是為了得到宋欽的龍王印,為何不直接去打宋欽的主意,反而去招惹他們明知惹不起的雷天風?”
  郡力杰一愣。
  万松白頻頻點頭。
  万花紅接道:“再說,‘黑風七星’名聲狼藉,就算有了龍王印,江湖上也無人買帳!更何況,眼下打龍王印主意的离人能士何止數百,連素來不問江湖之事的少林寺這回都出面了,無論從哪方面講,這龍王印也輪不到他們‘黑風七星’頭上!”
  万松白點頭笑了笑,回首望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邵力杰,彪“照紅儿這么一說,‘黑風七星’的所作所為豈不是成了一件怪事?”
  “我看一點儿不怪!”万花紅道。
  “哦?”万松白道:“紅儿的意思是……”
  万花紅道:“呼爹,依女儿看,在整個一盤棋上,‘黑風七星’只不過是一枚受人擺布的小角色罷了!”
  万松白拍手道:“一點不錯!看來紅儿能當你爹的謀士!”
  回首對邵力杰道:“力杰,依你看呢?”
  邵力杰道:“小姐的分析令人折服。可是,‘黑風七星’多少年來獨霸一方,又有誰能夠將他們七人為己所用呢?”
  聞听此話,万松白回頭看了看万花紅,万花紅也茫然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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