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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力、搏,少林僧


  覺遠和尚立時沉馬立樁,左手緊貼在胸前所懸挂的,那串鴨蛋大小,烏黑晶亮的念珠上,同時,有一种特异的青气隱罩于他原本赤紅的面孔,全身骨骼也起了一陣細碎而密急的暴響。
  口里“嘖嘖”了兩聲,常亮笑道:“好唬人的聲勢。大和尚,看不出你的混元童子功火候還蠻精純的,以你現在的造詣,約摸到了第七層了吧?”
  覺遠和尚怔了怔,隨即憋著气咆哮:“煞星!你試一試便可知道洒家到底練到了第几層。”
  常亮笑道:“比你混元童子功高明的般若陀羅密心法在我面前尚不夠看,大和尚,你還是省省吧!”
  暴吼一聲,覺遠和尚大吼:“猖狂!”
  就在這大和尚方待動手的一剎那,一直保持沉默的黃袍僧人突然斜阻兩步,微微搖頭道:“覺遠,且慢!”
  覺遠和尚馬上焦切地道:“師叔,這小輩太過跋扈,若不教訓教訓他,他還真以為我們少林寺好欺!”
  黃袍和尚緩緩地說:“老衲已說且慢!”
  覺遠和尚悻悻地道:“師叔,但……”
  一揮手,黃袍僧人轉向常亮,冷然道:“施主如此態度,莫非真欺少林無人么?”
  常亮淡笑道:“老和尚,俗話道,相打無好手,相罵無好口,以我們之間的敵對立場,還存在誰欺誰么?”
  “楚施主,我們之間的過節你也打算讓煞星一并承擔么?”老和尚問玉簫煉魂劍。
  “痛空大師,難得我這女婿有此孝心,我當然不便違他心意,只要是公平的以武定論,我這位女婿全權代表煉魂谷。”玉簫煉魂劍點頭說。
  “老和尚,你和那位白胡子大法師是一個一個上,還是聯手呢?”常亮淡淡地道。
  一聲肅穆庄嚴的道號傳來,痛空大師沉聲道:“煞星,你用不著賣狂,老衲恭候了。”
  “痛空大師,這頭一陣讓給貧道如何?”銀髯老道說。
  “清虛道友,少林派与煞星有過節待算。你用不著爭了。”痛空大師道。
  “老和尚,你們商量好了沒有?”常亮安詳地問。
  “用不著商量,煞星,老衲已恭候多時!”痛空大師斷然說道。
  “那我就受教啦!”常亮笑道。
  說話聲中,常亮開始緩緩朝前走出,痛空大師亦退后十步站定,圍立四周的和尚道士們立即將圈子擴大,讓出一塊決斗場來。
  平靜地,常亮道:“老和尚。我這人与人動手,向來招出手便是有我無敵,因此我認為我們之間的這場爭斗,不再是一般的點到為止,切磋技藝,而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搏。老和尚,你認為怎么樣?”
  痛空大師深沉地道:“正合老衲之意。”
  “大和尚,我們動兵刃還是斗拳掌?”常亮淡問。
  “老衲悉听尊便。”痛空大師道。
  旁邊,覺遠和尚立刻低促地道:“師叔,如動兵刃過招千万小心,煞星那柄斬妖劍在江湖中是有名,的閻王貼子,他与人動手過招,對手少有活口,師叔要千万小心。”
  痛空大師淡淡地道:“覺遠,你既然知道煞星的厲害,那你為什么剛才還要沖上送死?”
  這時,常亮禁住哧哧笑道:“覺遠大和尚,你對我的行為作風真叫清楚,不過,經你這加油添醋地一吹噓,只怕就要給你師叔在心理上增加負擔了。”
  痛空大師冷沉地一笑道:“煞星,你試過之后便知老衲心中有沒有負擔。”
  “老和尚,這樣吧,今日我就以掌代劍,用這雙手來領教你的少林絕藝。”常亮傲然道。
  一仰頭,痛空大師道:“煞星,請!”
  常亮一點頭,雙手不住揉了揉,十指在伸縮中,傳出金石般的骨骼异響。他將背上斬妖劍緊了緊,然后神態變得异常端庄及嚴肅。穩若泰山般站在那里,低沉地道:“老和尚,請!”
  于是,周圍頓時一片沉寂,沉寂中,含有無比的緊張与寒腥气氛,宛如每個人的心弦全扯滿了,每個人的血液全凝固了。
  他們曉得,眼前這場決斗,將是一場罕見的強者之斗,因為高手過招,往往比庸手相差別,更為殘酷。
  高手相斗,敗方就算受傷,也不會死,但高手過招,失敗者几乎只有一种結果——死亡。
  高手相爭的胜負,往往等于生与死的決定。
  一位是領導武林的第一大派的第二號人物,一位是新崛起江湖,以心狠手辣著稱的年輕霸才,他們的決斗,不論誰胜誰敗,皆以令江湖喧騰!
  四位姑娘盡管深知個郎一身武功深不可測,但她們仍然都屏息如寂,心頭忐忑,又是憂慮,又是緊張地盯注著場中兩個即將作生死之爭的決斗者身上。
  玉簫煉魂劍也有點惶恐不安,生怕常亮有所閃失,恨地無環更是早就冷汗涔涔,連嘴巴都張大了……
  比較鎮定的是宇內雙邪,他們對這位小兄弟的一身絕活,可以說是略知大概,他們不知思忖過多少次,他們這位小兄弟的武學造詣,是否可列為天下第一高手了?他們深深明白常亮所具備的武學造詣是何等精深博大,更清楚他在各种特异技藝上的磨練及修為程度。他們對這位小兄弟是心服口服,也對他頗具信心。盡管如此,雙邪仍也禁不住有點微微擔憂,再怎么說,常亮此刻的對手,并非尋常江湖高手,他可是武林第一大派的頂尖人物痛空大師。
  另一面,少林諸僧的感覺絕不比玉簫煉魂劍他們這一方來得輕松。他們一個個皆全神凝注,呼吸粗重,目光中帶著無比的焦慮神色。每個人的心頭按壓上了一塊鉛,沉重得難以支撐。固然,他們都曉得他們這位身居少林寺第二高手的師尊武功淵博卓越。素來未曾敗于人手,可是,他們同樣清楚,對方那位煞星,他是何等的一個不可思議的厲害的角色。有關他的种种傳說,沒有一件不是血淋淋的恐怖慘事。
  昆侖派的道士們的心情可以說是稍微輕松,因為他們皆怀有那么一种坐山觀虎斗的幸災樂禍心情。盡管他們也是當事人,但這种心情,仍充滿清虛老道的心中,因為老道士希望能趁机了解一下煞星的武學,以應付接下來的另一場生死斗。
  現在
  常亮有如標槍般站在那里,沉靜地道:“老和尚,看情形,少林派的伽藍禪功你業已爐火純青,而你這副架勢,嗯,可否便是少林不傳之秘——大羅神掌的起式?”
  凡是武林中人,最最珍貴之物,便是自己的獨得之秘,縱然親如父母兄弟,也未必泄漏。
  痛空大師心中的惊异是可想而知的。
  老和尚想不到自己門派里視為鎮派之寶的五大絕技中的不傳絕學大羅神掌,對方這個初出江湖的聞道者竟然一眼便瞧了出來。這尚不說,他個人勤習苦修三十載方成的伽藍禪功,乃是一种不發不外露的禪門降魔奇功,极少有征兆顯露出來,但卻依然逃不過對方那雙利眼。不講別的,只看人家對天下武學涉獵之廣,了解之深,業已是不愧盛名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對方一眼瞧破自己最拿手的兩种絕學。而自己對他卻是一無所知,老和尚心頭頓時沉重起來,心中暗道:“今日只怕凶多吉少,在劫難逃。”
  一眼看破痛空大師的惊异怔仲,常亮微微笑道:“用不著擔心,老和尚,我雖然識得你的武功和掌法,卻不一定能接得下這兩种佛門神功,胜敗之分,生死之決。尚是那未知之數,你如果心有壓力,一定會影響你的禪功掌法的發撐,那時,可就得不償失了。”
  痛空大師強笑一聲,生澀地道:“施主指教了!”
  常亮忽然間變得渾身籠罩著一种冷森的煞气和詭异的气氛,他陰沉沉地說:“老和尚,招出便有我無敵,我要出招了!”
  痛空大師仍然是沉馬步雙手合什當胸,肘平伸,沉穩地道:“請!”
  身形向后退,常亮在徐徐后退中,驀地暴叱:“來了!”
  人影一分即至,常亮一掌拍出,可怕的掌力如排山倒海壓向老和尚,連綿狂涌,風雷大作,罡風乍起。
  一聲沉叱,老和尚不閃不讓,出掌硬封。
  “砰砰!砰砰!”
  剎那間的接触,兩人硬拼了五掌。
  雙方一触即分,各自飛退八尺。
  內家對內家,功深者胜。
  老和尚感到護体禪功略有波動。內俯也略有震蕩,心中大駭,沒想到煞星年紀輕輕,內功修為竟如此高深,他是怎么練成的?
  “施主好高深的內功!”老和尚沉聲道。
  “老和尚,你也不差!”常亮陰沉地說:“內功不分上下,我們在招式上分高低,注意了,我出招了!”
  黑色的身影有如一團翻滾的黑球。自虛無中陡然飛至,隔著五六尺遠,九十九道如山的掌影組成一波如刃的掌浪,已凌空劈向老和尚。
  開聲吐气,老和尚移動如行云流水,又是快捷,又是暢美。他飄然旋開,雙掌斗開,兩股無形的罡气交叉而出,在剎那間匯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浩蕩無匹的潛勁,狂飆般卷向常亮。
  “厲害!”
  大喝一聲,常亮暴彈而起,左十三掌,右十三掌,成圓弧拋擲反擊,那飛掠的弧線尚未消失,他整個人空急翻,一百四十二掌便在這剎那間好似一掌狂然劈出。
  “阿彌陀佛!”
  老和尚佛號高宣,痛空大師面色凝重,形態肅穆,在敵人凌厲施展的弧形掌髟中挺立如山岳,他的兩掌帶起渾厚沉猛的至剛陽力道。看似緩慢,實則其快無比地走著与字形在全身四周回繞。
  但見空气排涌激蕩,呼嘯撞擊,万鈞力道旋轉交織。那种窕如成了實質的勁气极似布成了一面密密的网,一道堅固的牆,雄渾极了。也奇妙极了。
  瞬息之間,飛舞的弧形掌刃流曳掠削,彈閃翻騰,与浩大的勁力相互碰撞纏絞。就似是万千飛星圍繞著二座熊熊燃燒的火山,交織的飛星要透射迸去,燃燒的火山卻以它的勢焰火舌力加抗拒,風聲尖銳,力場澎湃激揚,此際,除了掌影腿勢所帶起的幻象外,根本就看不見那拼斗中的兩個人。
  常亮用一套從未使用過的天殛八掌配合以掌代劍的雷霆生死斬招式。不絕不息地以急速猛烈得匪夷所思的快速,攻擊著他的敵人。
  而痛空老和尚,則循環展露著他少林派最最精奇的大羅神掌中最最威力無匹的招式反拒他的對手,就這樣,他們周而复始地一再爭斗纏戰,一時間呈了不分上下的僵持局面。
  雷霆生死斬以掌代劍施出,威力雖然要打折扣,但仍然是不可匹敵的,天殛八掌,自常亮出道以來,尚是初次問世,這套神奇掌法的威力,不知到底有多大,因為他很少用掌法与人較量。斬妖劍能干脆俐落地擺平對手。他當然無需耗力以掌斃敵,他之所以提議用拳掌相斗,主要便是想試試天殛八掌的威力,拿痛空大師這位少林派的頂尖高手作試金石,無疑是最有效的,雷霆生死斬的招式以掌代劍,奈何不了老和尚,常亮全心全意地盡量發揮出天殛八掌的神髓,現在,他已經反复使用了前五式,但仍然是一個相持不下的混纏局面。
  他沒有認為是痛空大師禪功震世,大羅神掌宇內無雙,他認為天殛八掌的威力并不惊人。由此他心中存下了一個改進增強天殛八掌威力的念頭,他認為天殛八掌招式太過繁瑣,完全有去渣存精簡化的必要。
  孰不知此刻他的對手——痛空大師,心中的震惊又是何等巨大,要知他乃當今武林第一大宗派的第二號高手,除他的掌門師兄痛禪上人比他略高一二分,就連武當掌教紫虛散仙也只能与他斗個平手,江湖中不知有多少凶人、魔頭,在他大羅神掌之下,渡化上西天。但是,現在碰上煞星常亮,這位年輕的后起之秀,心狠手辣的殺人魔王,非但未能將他放倒,自己反而有一种异常吃力的感受,對方那神奇詭异的武學招式,盡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古怪招式,大羅神掌已經施出了前面七掌,而對方卻好象猶未盡全力,老和尚心情比開始更加沉重了,他暗暗問自己,難道真是道高三尺,魔高一丈?道消魔長,自己只怕是大限已到。
  心中雖這么想,但手底下卻毫不放松。斗場上的兩人戰得難分難解。天翻地覆。雙方觀戰的人無不都將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每個人莫不喑捏冷汗,目眩神迷,連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楚秋瑩的一雙美眸雖然不停地左右上下轉動,卻仍追攝不上較斗者雙方的身法招式,她直看得眼花繚亂,頭暈腦脹,慢慢地,她對決斗者的那种絕頂的移動身法有看不清的感覺了。她所能見的只是一陣風扑著另一陣風,一股力迫著另一股力,仿佛兩個帶著气流的精靈在追逐奔騰,根本就分不出誰是誰了……
  急促地喘息著,楚秋瑩好象感到連天地也在轉飛動了,她腦子里嗡嗡作響,又漲又悶,雙眼看出去全是模模糊糊的一片,頓時,她整個人也搖晃起來。
  站在她身邊的冷寒雪頓時惊覺,她連忙將楚秋瑩扶住,關切又納罕地小聲道:“瑩妹,瑩妹,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嗎?”
  閉上眼,楚秋瑩喘了好一陣,才面色蒼白地啞著嗓子道:“雪姐姐,他們……他們動作太快了!我……看不清亮哥哥的人了,他會不會……”
  一旁,云怡紅和卓如霜緊攬著她,安慰她:“瑩妹,你大概還沒有見過亮哥哥大發神威的情形,那种場面比這更惊險万分。亮哥哥他不會有事,那老和尚決胜不了他。”
  吸了一口气,楚秋瑩喃喃地道:“亮哥哥的武功真是好高好高……”
  右邊的冷寒雪握著她的纖手,低笑道:“瑩妹,這不算他最拿手的絕學,你沒見過亮哥哥他好狠的時候,斬妖劍施展出來,千軍万馬他也能沖進殺出。”
  楚秋瑩虛弱地依在卓如霜身上,她天真地道:“雪姐姐,亮哥哥的本事這么大,我們這輩子有他保護,天塌下來也不用怕了。”
  冷寒雪心中道:“可不正是如此。”
  但她口中卻說:“瑩妹,亮哥哥的确是個超人,但人總是人,總有人力所不能達到的极限,太剛的男人,就易折,因此每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后,總有女人在支持他,亮哥哥他有能力保護我們,我們也可以配合他、支持他、安慰他,讓他剛柔并濟,成為一個真正的超人,”
  一個女人要幫助她的男人,并不是要去陪他死、為他拚命,而是用女人的溫柔去鼓勵他、安慰他,讓他能安心去做他的事,讓他能覺得自己的重要,并沒有被人忽視。
  冷寒雪深知男性的弱點,男人固然痛愛需要他保護的女人,如果他所保護的女人反過來幫助他——這個女人,在這個男人的心目中,就更加十全十美了。
  她在暗示楚秋瑩,告訴她不要忽略了自己的重要,告訴她,常亮有很多方面,仍然需要她們的幫助。
  楚秋瑩吶吶地道:“雪姐姐,亮哥哥本事那么大,我們該如何去幫助他呢?我真想不出我能幫他什么?”
  冷寒雪笑道:“瑩妹,男人都是很粗心的,你日后慢慢体會,便會知道他委實有許多地方需要我們幫助。”
  目光又投向斗場上拚戰愈來愈劇烈的兩人,楚秋瑩忽道:“雪姐姐,亮哥哥的出手真快,姐姐的武功比我高,你能看得清嗎?”
  冷寒雪輕輕地道:“很難看清,那個老和尚真的很厲害。”
  “如果亮哥哥用這么快的動作向我們攻擊,好姐姐,我們恐怕難以抵擋了。”楚秋瑩說。
  笑了笑,云怡紅道:“瑩妹,那不是恐怕,而是絕對,憑我們几個,就再多一倍,也禁不起亮弟這等聲勢的攻擊。”
  楚秋瑩轉首望著云怡紅,道:“紅姐姐,你的江湖經驗最多,你看看亮哥哥會不會贏?”
  點點頭,云怡紅笑道:“贏是一定會贏的,只是還需費一番手腳。那老和尚的功力高得超出人的意料之外,他的功力,只怕洪荒九絕中的兩個聯手也難以胜他,少林武學領袖中原武林的确不容忽視。”
  楚秋瑩剛要再問,攬著她的卓如霜低促地道:“快看,亮哥哥他發狠了。”
  大家的目光立刻緊張地投注斗場。斗場中常亮的身形閃掠如電,翩然翻舞,縱橫穿射,老和尚痛空大師仍舊挺立如松,以他沉厚雄渾的綿綿掌力相抗,現在,他們至少已纏戰了近三百個回合了。
  倏然,常亮驀地翻彈躍起,而身形卻又在彈起的瞬間橫滾壓下,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間,他施出了天殛八掌的全部八掌。
  于是,一排排,一溜溜,一行行,一片片,一圈圈的如刃掌影驟然從四面八方,從各個不同的角度向敵人傾瀉。所有的掌影,沒有一掌是采取正常的攻擊慣勢,它們似巨浪排空,如群山并崩。無匹的罡風響起一連串沉雷似的悶響,仿佛宇宙中的力道,完全在這個時候涌向痛空大師。
  現在老和尚再也無法挺立不動了,但見他動作如電,飛快地騰躍,黃色的僧袍在呼嚕嚕地揚翻,他將大羅神掌中的万象天羅,祥云罩天,步步生蓮,平地飛升,舍利朝佛,佛光冉冉,化玄歸真,大羅詡天八招精奇絕學一樣同時推出。
  大羅神掌,乃少林自達摩祖師東渡中原,開山立派千余年來,所具有的几种至高武學之一,是少林一派視為武學瑰寶的不傳之秘,就算少林本派弟子,授傳這套掌法的也是少又少之。而且,假如在寺中輩份不夠,天資不高,稟賦不足,則根本就會列入傳授奇學的考慮中,即是有了這些條件,也須經過一系列的挑選審核始能獲得學習這种少林正宗秘技的資格。少林俗家弟子更是想都不要想!因此,大羅神掌不要說在武林中盛名卓薯,便是少林寺中,亦是他們所有弟子渴望學得的上乘藝業,如今少林寺中中習得這大羅神掌秘技的一共只有兩個。其一是少林掌教痛禪上人,另一個,就是眼前這為有少林第二高手之稱的痛空大師。
  大羅神掌是比般若神掌更高深的禪門奇技,共有九招八十一式,一招九式包羅万象,變化無窮,尤其它潛在的威力及出奇的套路。更是精絕博浩,完全集掌法之大成,通常的武林人士,如能習得兩三招,足可獨霸一方,若是完全熟悉內中訣竅,再加以融會貫通,則可稱霸武林。
  中州雙劍在少林派中輩份与痛空大師相等,但他們俗家弟子不能空造少林武學,盡管如此,他們所學般若神功,雖比大羅神掌次一籌,但仍然使他們在江湖中搏下赫赫威名,名列江湖頂尖高手之列,由此可知,大羅神掌的威力,又是何其巨大。
  痛空大師同時將大羅神掌中的八招使出,目的便是力拒常亮那套泣鬼惊神的狠辣詭奇掌法——天殛八掌。
  大羅神掌洁蕩成猛,千變万化,天殛八掌則精絕詭异,高深難測,兩种絕世奇學一碰上,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不分軒輊。只見气畫力旋,天云色變,掌山腿影溜泄縱橫,暴響時起,沉悶如雷。
  長嘯聲悠長,破空而起,不絕如縷,常亮單足駐地,身形暴旋,在這閃電似的急旋猛轉中,他長臂狂掃,划過一弧大圓,從左至右斜圈驀翻,于是,一陣無形無影的罡烈力道,急厲而狂猛地排涌回蕩。列形的空气在這一刻仿佛沸騰了起來,天地間充滿了尖銳呼號。漫天的掌影,好象千万張獰笑著的鬼臉,象無數屈死者伸張著的尖銳鬼爪。四周的空隙展現出一片滾盈的迷蒙,這是兩种极陰极陽的力道混合而形成的霧气,它所蘊藏的威力,象是來自九霄的雷霆震撼著這里,似來自大漠的狂飆席卷著這里,當這股匪夷所思的力道甫一代替先前的罡烈力場,常亮的雙掌已催動著這股奇异力量向四周擴展,變幻著,鬼魅似的從各個不同的方面,似万干片飄拂的利刃飛閃,朝痛空大師集中溜泄。
  觀戰的一干少林弟子及昆侖門人,剎時間,被這股突起的罡气吹逼得東倒西歪,紛紛踉蹌后退,但是,這股無形的力道卻沒有沖向楚秋瑩她們這一邊。
  被勁風激蕩得口鼻皆窒的覺遠和尚此刻惊駭欲絕,他在這极度的震惊中,竭斯底里地狂叫:“師叔……小心!”
  在狂飆罡气籠罩下的痛空大師根本已听不到他師侄覺遠和尚的呼叫。倉促中,他立時運足伽藍禪功于全身,以大羅掌法中的最后,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滅絕天羅全力反扑。
  于是,云滾風號,万象混蒙,掌腿翻飛,厲嘯似哭。就在這种令人心惊膽裂的聲勢中,兩條人影閃電似的分開,只是黑色的人影是飛躍而起,黃色的人影卻是橫摔向右。
  悲哀地狂叫一聲,覺遠和尚扑向了痛空大師,他在一霎間看見了他這位功夫高超的師叔混身血跡,看見了那襲金黃僧袍上縱橫交織的完全是利刃所造成的無數傷痕。
  而常亮,他卓立不動,面色青白,透著一种殘忍寡毒的神情,他的黑色緊身上衣上盤已經碎成條條破襟,頭巾不整,發亂如蓬,但呼吸仍然穩定,僅胸口的起伏有點加快。
  “老和尚,你完蛋了!帶著你的弟子赶快离開這里,我可不想多殺無辜。”常亮冷醅無情地說:“但如果你們少林弟子妄想殺我替你報仇,我照樣會毫不手軟的將他們斬盡殺絕,絕不會因你們是少林弟子而有所顧忌!”
  在覺遠和尚的攙扶下,痛空大師虛弱地道:“煞星,你傷老衲的那一招是什么武功,那种冷熱相交的气流又是什么玄功?”
  “老和尚,并非是你孤陋寡聞,而是我的武功都是我本人獨創,震傷你的玄功我稱它為九陰六陽乾坤大真力,而擊傷你的那招掌法,說出來你也許不相信,那是我從你的拚搏中,剛剛參悟的一招掌法,我暫命名為泣魂天殛。”常亮冷沉的說。
  “阿彌陀佛!”痛空大師啞著嗓子念了一聲佛號,道:“常施主,你挾震世奇技于一身,如若再妄造殺孽,有傷天和,你必道天遣!”
  “老和尚,這個不用你操心。”常亮冷冷笑著道:“我習武的目的是強身健体,但卻是你們這些江湖人逼我用它來防身殺人。自我出江湖以來了手下亡魂委實不少,但老天爺卻并未降罪与我,這說明老天爺也認為我的做法是對的,并不是你老和尚說我會遭天遣,老天爺就真的罰我。”
  “常旆主,你真的打算与天下江湖人為敵。”
  “老和尚,不是我想這么做,我既然不打算逃避,那么就只有拿出勇气來承受,我并不想殺人,殺人真不是一件好事,但我無從選擇,只有以殺止殺。”
  扶著痛空大師的覺遠和尚臉色鐵青、他狠狠地說:“煞星,你用不著狂,自古道邪不胜正,你總有一天會發現,因為你的惡毒、血腥、冷酷,江湖中受你荼毒的正義之士,會將正義之劍圍指你這冷血的狂夫,你會在齊夭的公憤中淹沒,在輪回的報應里毀滅……”
  常亮轟然大笑,豪邁的道:“以一顆赤紅的心做順天行理之事,所行所事但求心安理得,抱著一個誠一個義字,任我狂傲,任我逍遙,縱使整個江湖中人与我為敵,你們將看到斬妖劍掀起的血雨腥風!”
  覺遠和尚气得几乎要窒息了,他語不成聲地道:“你……你你,你這獨夫……”
  “常施主,江湖中的金科玉律是誰強誰有理,今日施主胜了老衲,也胜了我們少林派,少林寺与煉魂谷的恩怨一筆勾銷,即日起,少林寺將閉門封山,十年之后,老衲一定會再來找施主。”痛空和尚道。
  “老和尚,我等你,我既踏上江湖路,便永是江湖人,不論多久,你都可到江湖中來找我,今生今世,我算是全拋在江湖道上了。”常亮豪气凌云道。
  “痛空大師,你能代表痛憚上人嗎?”玉簫煉魂劍正色問。
  “楚施主,痛憚師兄雖然憚功號稱少林寺第一,但他仍然胜不過老衲,老衲敗在常施主手中,痛憚師兄也決胜不了常施主,因此楚施主放心,施主与敝寺之間的過節,已經一筆勾銷,老衲會勸師兄封山閉關,十年后,必將有少林門人找常施主以雪今日之恥。”痛空和尚肅穆地道。
  “痛空大師,尚請三思。”清虛道長急忙說:“當今江湖道消魔長,正邪大對決已經開戰,我道人士少不了貴派人手的相助。”
  “清虛道友,這場浩劫,大概是天意,少林派回天乏力,因此只有退出這場劫難。”痛空大師沉重地道:“并非少林派閉關自守,而是煞星挾恨入江湖,應劫都必定在劫難逃。老衲不想讓少林弟子作無謂的犧牲,少林寺也不能在本代毀滅,閉關十年,也許能創出降魔之功,道友如果要与煞星動手,切記不能与他空手過招,老衲自信當今任何一派的神功掌法,決沒有能胜過敝派伽藍憚功和大羅神掌的,老衲敗給煞星,等于整個少林敗給煞墾。道友,貴派的劍法,也許能奏功。言盡于此,老衲失陪了,覺遠,我們返寺!”
  老和尚說完,掙脫覺遠的攙扶,向常亮及玉簫煉魂劍和十道別,然后轉過身去,在左右弟子的扶持下,緩緩离開了雅園。
  “清虛老道,剛才痛空和尚已經對你講明了利害關系,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早了斷,早收場,我不想拖到天黑。”常亮望也不望一干少林僧人离去的背影,他盯著清虛真人淡淡地道。
  “亮儿你剛才大戰了一場,你回園中休息去吧,這里的事,由岳父自己解決行了。”玉簫煉魂劍正色說道。
  “岳父,沒關系的,剛才亮儿已經調息了一陣,再說,這位清虛老道,他不与我決一死戰,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位自命名門正派的玄門高士,他不舉他手中的正義之劍來鋤我這荼毒天下的煞星,是決不會甘心的。”常亮泰然說。
  “那你小心應付,昆侖派不但劍術號稱一絕,這些老道門的道術也十分高明。”玉簫煉魂劍凝重地說。
  對面,清虛真人正在對那兩位玉袍老道神情庄重的交代:“兩位師弟,為了昆侖派的聲望,我今日必須一戰只有拼死煞星,我們才有机會找玉簫煉魂劍報仇,等一下的拼戰,我會全力以赴,盡可能給予煞星重創,但是,如果我万一在煞星手中喪生,你們不准盲目沖動去送死,你們可將我的尸体帶回昆侖山,然后轉告掌門師兄,請他務必效法少林派,閉關封山,千万不能將本派几百年的基業毀于我們這一代,江湖浩劫,我們已經無能為力。屆時齊庄主那里也用不著去辭行,二位師弟必須記住,我如果遭遇不測,馬上領著所有弟子晝夜兼程赶回昆侖山,決不能讓其他黑道人物有可乘之机。”
  “師兄,我們……”左邊那位老道啟口。
  一揮手,清虛真人道:“師弟,我意已決,你不用多說。我剛才所言,兩位師弟務必牢記,不要讓我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
  清虛老道明知此戰他是凶多吉少,不是失望,不是挫敗,絕不是!
  人生中最悲慘的境界,就是到了這种無可奈何,別無選擇的時候。
  因為人們明知選擇的是一條凶多吉少的路,但他仍然要往前走,這不止是最可悲的事,也是最可怜的事。
  清虛真人目前的處境,下是這人生中最悲慘,最可怜的時刻。
  兩位玉袍老道望著清虛真人凝重的神情,齊都沉重的一點頭。
  他們也同樣無可奈何。
  “兩位師弟答應了,我便可安心放手一搏了。”
  清虛真人長噓了一口气,歎然說道。然后撥出背后寶劍,走向常亮。
  在距常亮十尺左右,清虛真人亮劍擺出攻擊之勢,殺气极為凌厲,劍勢也十分奇特。
  “施主請亮兵刃,貧道自認拳掌功夫不是施主之敵,因此想在兵刃上分過高低。”清虛真人沉聲說。
  “清虛老道,要我動兵刃,那對你將更不幸。”常亮淡淡地道:“為尊重你前輩名宿的身份,我們就在兵刃上分個生死吧!”
  說完他撥出斬妖劍,右手持劍平伸,擺出迎敵之勢。
  斬妖劍一在手,他仿佛成了另一個人,變得那么冷酷,那么陰森,那么不近人情。
  “清虛老道,進招吧!”他沉道。
  清虛真人手中寶劍突然瑩光暴熾,劍鳴響似龍吟,劍身上所雕的那條游龍,此刻好象复活了,栩栩如生天龍神劍,昆侖鎮山之寶,雖未名列天下十大神兵,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寶劍。老道士三角眼中神光暴熾,從他神功御劍的气勢,可知他不出手則已,出手必是威力無匹。
  “嗤”的一聲劍气破空异響,清虛真人身劍合一,狂野的沖了上來,劍發狠招飛星射電,招式平凡,卻威力惊人,完全有化腐朽為神奇的神效,但見一絲絲劍气銳嘯惊魂,一星星電芒連續飛射。只此一招,劍勢便已將常亮控制在威力之中。
  猛烈的劍气迫出的無形劍罡,形成的潛力如狂濤怒涌,一劍連一劍,一共七十二劍,在剎那間攻出,威力万鈞,瘋狂進擊。
  難怪清虛真人敢在痛空大師敗陣后,仍然向常亮叫陣,他的這手劍法,的确有一拚的實力,昆侖派的劍技,果然是絕技。
  常亮的身形急劇的閃動,馬步在方園五尺的地面旋磚挪移,手中的斬妖劍便隨看他身形的移動,帶起一溜溜,一道道,一片片的流光,似夜空中千万亂舞的銀蛇,在連續射來的劍影中旋舞吞吐。
  這瞬間,突然煙霧翻涌,清虛真人形影俱消,風云起處,异聲大作。
  光天化日之下,天地變色。
  常亮的身形也消失不見,隱沒在煙霧之中。
  四周觀戰的眾人全感到毛骨悚然,四位大姑娘花容失色。
  煙霧在五丈方圓內翻涌,風聲呼呼中,里面連續傳出數聲勁流迸爆聲,然后強烈的電光乍現乍沒,震耳的雷鳴殷殷不絕。
  片刻,常亮的身形在正東出現。
  斬妖劍寒光暴射,森冷鋒利的鋸齒望之令人心悸。
  “清虛老道,你的幻術如此而已。”常亮舉劍沉聲說:“現在,你得施展你的真才實學五行遁術來保命了!”
  他將斬妖劍舉起,冷肅有如諸天魔神當關,一雙虎目涌發奇异的光芒,像是星光下獵食猛獸的凶睛。
  覺叱聲震耳,斬妖劍向前一伸,驀地風吼雷鳴,但見一片暴漲的异光化虹迸射,人影消失,旁觀的人只看到光幻化為一道青虹,射入翻騰洶涌的煙霧中。
  “錚錚……”一陣急劇得令人耳膜難以承受的金鐵交鳴聲,事實千万顆冰珠撒落在同一玉盤之中。罡風怒吼。
  煙霧飄浮四射,濃度漸減,片刻便剩下淡淡的煙風,已可清晰的看到兩人快速移位閃動的身影,斬妖劍与天龍寶劍正以令人無法看清實体的速度纏斗不休,兵刃与身軀混為一体,各展所學全力狠拼。
  在旁觀者的感覺中他們兩人似已纏斗了一段漫長的時光,其實兩人交手不過片刻工夫。
  人,往往會在全神貫注心神無比緊張中,失去時空的感覺,甚至會覺得時光已經停頓,不知身在何處。
  這就是所謂渾然忘我的境界,讓人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失神入幻的不可思議的幻境。
  這場激斗,比不久前的那場龍虎斗更緊張,更扣人心弦,兵刃相搏較之徒手對陣,其凶險程度,不知高出多少,因為刀劍總是無情的。
  劍影綿綿密密,劍虹漫天徹地,驀地,劍芒陡張。
  “千魂滅”常亮的沉喝聲像晴天霹靂。只見常亮的身摳猛然空掠起,一片暴熾的寒光,奪魄散魂地猝然閃射,溜溜道道的瑩光環繞著常亮的軀体迸閃耀現,他整個人仿佛成了一個制造并噴洒万千光雨的光体,玄异奇詭极了。月牙形的劍頂与鋸齒狀的劍身縱橫閃錯,似怒浪掀空,狂濤涌地,將四周的空气激蕩得滾滾回旋,發出陣陣惊心動魄的呼轟之聲,仿佛天地即欲傾頹,有在一剎那被一股巨大的
  力量轉向地獄的趨勢,而人處身其中,真可令魂殘,叫魄滅。面孔肌肉扭曲著,鼻孔大大的張開,清虛真人緊握手中天龍神劍,在雙目怒睜中,傾出畢生的修為來抗擊敵人的利劍狂攻,五形遁術也無法遁形,他激發出渾身每一塊肌肉所能發出的力量攔擋架截,天龍神劍在狂亂的揮舞中,被震出千百道瑩白色的光彩。
  二人的接触快得根本就不容人們的意念稍有回轉的余地。
  人影著地疾滾而出,快极!
  劍影裹著人影騰躍而至,恍若夭雷下擊。
  滾出的人影是清虛真人,但他滾勢末止,身形卻又側射而起,劍起處電芒四射,人与劍化虹射向追擊而至的人影,而此刻,劍光已如影附形光臨他的軀体。
  最可怕的招式,是不要命的招式。
  “卡”是骨格被利刃破斷的可怖聲音。
  血光暴現,血腥气味揚空而起,清虛真人的護体罡气無法抗拒和反震斬妖劍的凌厲攻擊,他的胸腔被斬妖劍斬入至少三寸,當然不能活了,但是,在劍鋒斬入他胸膛的剎那,他的天龍神劍也在常亮的腰際擦過,順著腰脅,留下了三道不規則,長約半尺的血口子。
  一時之間,一切歸向沉寂。
  沉寂了,好心顫的沉寂。
  無聲的悲哀是最傷心的悲哀,無言的仇恨是最深最可怕的仇恨。
  兩位玉袍老道。
  默不做聲,走出一位來至清虛真人的尸体旁,一把背起余溫尚存的尸体,轉身就走,
  所有的昆侖弟子,都用怨毒至极的眼神盯了常亮一眼,一聲不響的轉身而逝。
  玉簫煉魂劍夫婦在短皙的震惊過去之后,立即与楚秋瑩、云怡紅、冷寨雪、卓如霜、宇內雙邪齊擁而上,圍向常亮。
  玉羅剎攔住了欲攙扶常亮的楚秋瑩,她低促地道:“瑩儿,別動亮儿,亮儿他剛才耗甩真力過巨,如今血气定然不勻,內髒反蕩,讓他自己調息平靜。”
  楚秋瑩急得粉臉發白,她顫聲道:“娘,你看亮哥哥他受了傷,好可怕。”
  “楚伯母,亮哥哥他要緊么?”卓如霜焦切的問。
  搖搖頭,玉羅剎道:“沒有關系,亮儿他只是真力耗多了,有些虛乏無力而已,腰部的劍傷,也只是皮肉外傷,無關緊要的。”
  白發銀眉長吁一口气,道:“好險,好險,如非小兄弟机靈過人,定難逃那斬腰一劍,想不到清虛真人一身修為竟然高明至此!”
  玉簫煉魂劍也同樣吁了一口气:“真是匪夷所思,五大門派排名第四的昆侖派,竟然武學技擊進步如此迅速。剛才如是楚某過招,定難逃那攔腰一劍。”
  “景云,我也有此感,換了你的話,最多也只是能与清虛老道拚個玉石俱焚。”玉羅剎歎道:“難怪牛鼻子敢向我們叫陣,原來他們早已練就奇功,清虛老道一身修為,決不會比痛空和尚差。今日如非亮儿及時赶回,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不錯,一個痛空和尚,已難以對付,老和尚的修為超人想象,再加上這個深藏不露的清虛老道,夫人,咱們夫妻只怕是凶多吉少,五大門派的修為實力,的确令人莫測高深。”玉簫煉魂劍歎然說。
  “難怪齊蓋天這個老奸詐敢揚言正邪大對決,他們白道人物必胜。原來五大門派的武術造詣都已有了惊人的突破,少林、昆侖兩派武學高深至此,想來武當、蛾嵋、崆峒三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齊蓋天有五大門派相助,他還真會在這場正邪大對決中占上風。”八荒邪神鄭重的道。
  “但這一來局可就要改觀了。”白發銀眉欣然道:“武當派的兩仙被殺,如今少林昆侖也被小兄弟逼的要封山閉關十年,這下子齊蓋天他可就要喊天了。”
  玉羅剎看著常亮,眼中滿是關切与慈愛的神情,她感慨地道:“誅殺武當三仙中的青冥丹士和雷電散人,今日又掌挫少林痛空,劍斬昆侖清虛。亮儿的武學功力,的确已超凡入圣。以前听江湖傳聞煞星常亮功力蓋世無雙,藝業出類拔萃,手段殘酷狠辣,縱橫江湖未遇敵手,先時我還半信半疑,今觀剛才兩場拼斗,我真是心服口服了!”
  站在那里閉目調息的常亮,此刻正緩緩睜開雙眼疲乏地一笑,聲音微見沙啞:“岳母如此夸獎小婿,亮儿真感好生慚愧。”楚秋瑩,冷寒雪,云怡紅,卓如霜聞言,連忙殷切地問長問短,后面,恨地無環扯開大嗓門道:“兄弟,今日大哥對你可是心服口服了,你現在感覺可好些了?”
  常亮一面含笑安慰四女,一邊道:“大哥我沒什么,我剛才是耗力太巨。沒想到清虛老道比痛空老和尚更加可怕,這老道不但道術通玄,而且真才實學也足以傲視武林,他練成的火候精純的玄門罡气威力比痛空和尚的伽藍禪功只強不弱,而且可反震任何內家气功。想不到昆侖武學比少林絕學毫不遜色。”
  常亮剛才的确胜得极為吃力,真力耗損极巨,而且這場拼斗,是他出道以來,可算是最艱辛的搏斗,他是第一次被人擊破護体神功,對肌膚造成損害。清虛真人的玄門罡气對他并沒有构成嚴重的威脅,令他耗損真力的是老道的正宗道術——真才實學的五行道術,也稱幻形術。
  這种玄門正宗道術,不同于白蓮妖術,它可幻化為金木水火土五行,附在所御使的兵刃或器具上,御神行雷霆一擊。
  宇內五妖妖術,与這种正宗道術相比,那是小巫見大巫。
  常亮的師父是一位潛心修道的化外高人,他一身所學完全集玄門正宗与邪門异術的大成,玄門道術他懂,邪門妖術他也精。所以他知道清虛老道道術的厲害,也能破令人害怕的妖術。
  五行道術是玄門天師道弟子的神奇絕學,修緣有成的人少之又少,万不得一。要破五行道術必須具有更上層樓的高深道行,而且本身五行道術的造詣要爐火純青。
  他胜清虛老道胜得相當吃力,最后御神一擊,以三大散手絕式中的第二式千魂滅,擊破了清虛真人的五行道術,也擊破了道士的玄門罡气,所耗的真力可想而知。
  吁了一口气,常亮又道:“說真的,假如剛才我那式千魂滅,行御神一擊尚無法收拾下清虛道人,我還真的會栽在他的劍下。”
  搖了搖頭,楚秋瑩天真地道:“才不會,亮哥哥,你是不可戰胜的。”
  佛伸伸舌頭,卓如霜道:“亮哥哥,假如你收拾不下那臭道士,我們怎么辦?”
  大家全笑了,玉羅剎道:“有你們四個寶貝在,任何人也休想擊倒你們的亮哥哥。”
  說得四女臉上全都紅云上頰,常亮笑道:“岳母夸獎了,不過,通過今日一戰,我們都得對五大門派的實力作重新估計。”“亮儿所言不假,今日若非你及時赶回,我和你丈母娘可就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玉簫煉魂劍笑道。
  “小兄弟,五大門派現在只剩下兩個半了,而崆峒与峨嵋已有二十年沒有過問江湖事了,這一次,听濤山庄要完蛋了。”八荒邪神叫道。
  “諸位。”白發銀眉笑道:“我們應該不會打算在此聊一霄吧?”
  此刻,天色已近黃昏了。
  “不是你樂老檉提酲,我們還真忘了到了吃晚膳的時候了。”玉羅剎笑道:“走吧,大家要談也到屋內去談吧。丫頭們,快隨我准備晚膳去。”“經楚伯母這么一講,我這肚子還真的咕咕叫了起來。”恨地無環拍了拍大肚子說道。
  “大個子,你又什么時候吃飽過?你的飯量,說是金山銀山也要被你吃垮,誰養得起你?”八荒邪神笑道。
  “葉老邪,你叫什么叫,咱又沒吃你的,你管我吃多吃少,我兄弟有的是錢。我跟他這輩子是不愁吃不愁穿了。”恨地無環嚷道。
  “我說大個子,我想,你一定是將關外的垛子吃垮了,才跑到關內來混飯吃,對不對?”白發銀眉邊走邊道。
  “誰說的,只不過是近來生意不好,再說在關外也呆膩了,我是打算到中原來發展的。”恨地無環在后面跟著大聲道。
  “那還不是一樣!”八荒邪神笑道。
  于是,一行人有說有笑地進了雅園。
  雅園前,除了地面多了兩個凹坑以及一灘刺目的鮮血,一切又回复了原來的清雅幽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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