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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弄鬼裝神 行尸藏貢物 飛針揮劍 古廟斗妖人


  按下鐵鏡心与沐磷暫時不表,且說張玉虎离開了他們二人之后,連夜赶路,第二日午間,便到了浙、贛、閩三省交界的仙霞岭下,自唐朝的黃巢在岭上開出山道七百余里,直通建州,并在山上設置仙霞關之后,這條路便一直是浙贛之間的交通要道。
  張玉虎雖說拍了胸脯替沐磷追回貢物,其實他心中卻是一片茫然,那位龍小姐是什么人物?為什么要与他作對?劫貢物的用意何在?他都找不到半點端倪。但他已得到消息,說是湖南、厂西、湖北三省的貢物,這走將從這條路經過,估量那位龍小姐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劫了貴州、云南、福建三省的貢物,諒來對這三省的貢物也不會放過。
  于是他叫副手周志俠徑行人浙,主持截劫江南几省貢物的事情,而他則從這條路上追蹤那位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龍小姐。
  這條路雖是山路,因為是浙贛要道,行人倒也不少,但張玉虎一路行來,仔細留意,卻并沒發現可疑之人,龍小姐与她那四個丫頭固然不見,即連官差也沒碰過一個。
  走至午后,山路穿入兩山峽峙下的幽谷,頭上是一線青天!腳下是山谷中奔騰的激流陰陰沉沉,行人漸漸稀少。張玉虎加快腳步,走了一程,忽听得前面有吆喝之聲,抬頭一看,只見前面有兩個從頭到腳都罩著油布的“人”,直上直下地跳著走路。每跳一跳,等于常人跨出的兩步有多,但動作遲滯卻也比常人慢得多。在這兩個怪物的后面,跟著兩個黑衣漢子,揮舞皮鞭,面目毫無表情,斷斷續續地發出一些怪叫,有時又大聲吆喝,就像赶牛赶馬一般。
  張玉虎心頭一凜,想道:“莫非這就是所謂万里行尸么?”据說湘西一帶,有專以赴尸為業的人,有些客死异鄉的人,喪家因為搬運不便,便請赶尸的將他們死了的親人“赶”回故鄉。經了“作法”之后,“死尸”便听赴尸者的指揮,要走便走,要停便停,縱在三伏天時,走他十天半月,尸体也不會腐臭。這一行有很多禁忌,神秘詭异之至,路人若是碰到了“万里朽尸”,便得遠遠避開更切忌和赶尸的人談話。這种傳說,凡是跑江湖的人無不知曉。張玉虎卻是一向不信,料不到今天親眼見了。不禁好奇之心大起,想道:“死尸也會走路,天下哪有這樣奇怪的事情?”他武功既高,人又膽大,好奇之心一起,不但不遠遠避開,反而遠遠跟在他們后面。
  走了一程,忽見的面大路的中央坐著一個人,他明明看見赶尸的走來,也并不逃避,那兩個赶尸的也好像沒有看見他一樣,仍然揮舞皮鞭,赶著“死尸”,一直向前走去。
  張玉虎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一時之間,看不清楚,心中方自想道:“這位朋友的膽子倒大,且看這兩具行尸拿他怎樣?”轉眼之間,那兩具行尸已跳到他的跟前,那個人忽地站了起來,向赶尸的大罵道:“你們走路不帶眼嗎?將這兩個晦气的東西赶來撞我!”呼的一掌,便即發出,敢情竟是特地來挑釁的。
  那兩個赶尸的人仍是那樣的木然毫無表情,不發一語,但見那人一掌拍出,剛剛沾著尸布,忽地大叫如狂,竟然像“行尸”一樣直上宜下地跳起來,不過比那兩具行尸跳得更高更急,忽地一個失足,踏出路旁,直滾下坡,墜下百丈幽谷,那狂叫之聲,仍然斷斷續續地傳上來,慘厲之极,饒是張玉虎膽大包天,也不禁心惊肉跳!
  張玉虎定一定神,那兩個赶尸的已轉過了山坳。張玉虎惊疑交并,憑著他的武功眼力,竟看不出那個人是怎樣受傷的,心中想道:“莫非真個有鬼?哼,哼,天下哪有這樣的怪事?”大著膽子,溜下斜坡。谷底是條山澗,水流湍急,那人已被水流沖出很遠,幸而山澗水淺石多,不久那人就被擱在一塊凸出澗中心的大石上。張玉虎一提真气,使出“凌云縱”的絕頂輕功,在空中轉了個身,落在那塊石上,一手抓起那人,用力拋出,接著腳尖一點,仍用“凌云縱”的身法凌空躍起,在那個人未落下之前,已把他的背心抓住,落下之時,剛剛落在澗邊,滑出兩步,方才走住身形。走回岸上,腿彎以下,全部濕了。
  張玉虎將那人輕輕放下,看了一眼,不禁又是大吃一惊,失聲叫道:“你是羅大哥?”一撫之下,气息毫無,早已死了。原來這人正是仙霞岭彩虹寨的副寨主羅青,張玉虎与他也曾有一面之緣。彩虹寨的大寨主楊子周則是應邀攔截貢物的綠林英雄之一,張玉虎本來就想到彩虹寨去探訪他們的,卻想不到在這里遇見,而且一見面他已經不會說話了。
  張玉虎看來看去,看不出他的死因,忽覺自己的手指有些麻痒,心中一動,撕裂羅青的衣裳,但見他全身青紫,竟不知是中了什么劇毒?張玉虎急忙用刀尖剁破自己的中指,擠出几滴鮮血,他隨身帶有解毒的丸散立即內服外敷,幸而羅青地尸体已被水流沖刷了一會,張玉虎不過是指尖沾著他的衣裳,仗著內功深湛,擠出毒血,調息一會,便已沒事。越想越覺怪异,只好拋下了羅青,爬上大路,一口气的往前直追,追了一頓飯的時間,這才看見那兩個赶尸人的背影。
  這一天已黃昏,暮色四合,眼見那兩具“行尸”一跳一跳地走上深山,耳听赶尸者斷斷續續的怪叫,更是令人心悸。
  張玉虎定了一下心神,想道:“就算你真是僵尸,我也要查個水落石出。”遠遠的跟著他們,直入深山,又走了好一會,只見他們走人一間古廟,這時天色已完全黑了。
  張玉虎走到廟后,歇了一下,想道:“羅家兄弟定是遭了那兩個怪物的毒手,但他們的手腳都罩在油布里面,究竟是用什么手段傷人,我卻看不出來。而且他們為什么要這樣裝鬼作怪?一見生人便下毒手。黑白兩道中,我可從沒听過有這樣殘暴的人物!”
  再過一會,山間明月漸漸升起,張玉虎飛身跳入破廟,從后面悄悄地溜到前面正殿,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偷偷的向里面一瞧,但見里面破破爛爛,正中間有一個神案,供著一尊佛像,案前點有一盞半明不亮的油燈,兩邊的神幔掩了一半,那兩個赶尸人盤膝坐在當中,兩個,‘行尸”則直挺挺的各靠著一根柱子。驟眼看去,當真是鬼气陰森,令人不寒而粟。
  那兩個赶尸人忽然“咦”的一聲,一個人道:“這里似乎有生人气息!”張玉虎吃了一惊,以為已給這兩人發現,正要闖進去,忽听得廟里發出哈哈的笑聲,那兩個赶尸的大喝道:“什么人在這里裝神弄鬼?”陡然間,但見神幔無風自揭,竟是一個妙齡少女坐在里面,端的是大出眾人意外,連張玉虎也几乎叫出聲來!
  那兩個赶尸人怔了一怔,只見那少女格格笑道:“我正要查究是誰裝神弄鬼?”忽听得暗器破空之聲,少女雙袖一拂!將那兩個赶尸人所發的毒錐拍落,倏地拔出一把精光閃閃的長劍,一躍而下,挺劍便向一具“僵尸”刺去!這少女佛暗器、拔長劍、刺僵尸,三個動作一气呵成,端的是快捷無比,連張玉虎看了,也自暗暗心惊!
  那赶尸的喝道:“僵尸在此,生人勿近,你找死么?”話聲未停,那少女已是一劍挑開罩著僵尸的油布,但听得卡嚓一聲,寶劍如触木石,竟然不似刺著血肉之軀!
  就在此時,忽地一股黃煙飛起,張玉虎急忙閉了呼吸,又含了解毒之藥,煙霧迷漫之中,但听得兵器碰擊之聲,震得耳鼓嗡嗡作響。好在不久就有一陣山風刮來,將煙霧吹散,張玉虎但覺眼睛一亮,定睛瞧時,只見有兩個木人倒在地上,珍寶撒滿一地,另有兩個怪人,頸項挂著一串紙錢,身穿麻衣,手提哭喪捧,端的似個僵尸模樣,正在和那少女激戰!
  張玉虎看得怦然心跳,他跟過黑白摩訶几年,自是識貨之人,但見滿地流動的珠寶中,竟有好几件价值連城的東西,其中有一尺來高的珊瑚筆架,有鑲著十几粒“貓儿眼”寶珠的鳳冠,這些寶物,絕不可能是尋常的富商巨賈所能藏有。地上還有一個火漆封口的大信封,張玉虎目力特強,雖然在黠淡的燈光下,還是看不清楚信封上所寫的字,但卻可以看得出信封上蓋有四四方方的大紅官印。
  張玉虎這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几個人敢情就是湖南省所聘請的、押解貢物上京的高手,他們叫兩個人扮作僵尸,蒙在油布里面托著木人走路,另外兩個人則扮作赶尸的人,這一計策真是想得詭异絕倫,奇妙無比!試想“万里行尸”,何等恐怖?誰敢沾惹?縱然是极有經驗的綠林好漢,也難以猜得到貢物就在“僵尸”身上。
  但此時此際,最吸引張玉虎注意的既不是价值連城的貢物,也不是扮作僵尸的怪人,而是那個少女!這少女自必是沐磷所說的那位龍小姐無疑,數日來悶在心上的疑團即將揭破了。張玉虎打定主意,先不出手,且看她怎樣劫奪貢物。
  那兩個僵尸模樣的怪人,仍像日間走路一樣,一跳一跳的,手上的哭喪棒直上直落,身法棒法均甚怪异,轉眼之間,已和那位少女斗了二三十招。
  激戰中忽听得那少女喝道:“還不露出本來面目,更待何時。”長劍一圈,倏地彈出,有如龍吟虎嘯,一招“斗轉星橫”劍尖左刺,劍鋒右削,一招之間,連襲兩個敵人,端的是极得輕靈翔動之妙!那兩個怪人的武功亦是不弱,一見不妙,雙雙跳起,左邊的那條哭喪棒往下一況,一招“平沙落雁”,捧打少女的脈門;右邊的那條哭喪棒往外一展,一招“長風振羽”,斜擊少女的雙脈。眼見雙棒一合,那少女已是無可逃避。
  哪知這少女的劍術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一個“回身拗步”,長劍往上一抽,順勢反擊,疾如駭虎!兩條哭喪棒都落了個空,但听得“唰”的一聲,右邊那個怪人著了一劍;左邊那個怪人急忙橫棒外封,哪里還封得著,只見劍光疾閃之中,卡嚓一聲,左邊一條哭喪棒亦已被削斷了。
  劍光疾閃之中,張玉虎暗暗贊道:“好劍法!”心念方動,那兩個怪人忽地一聲獰笑,那根被削去半截的哭喪棒內里中空,驟然射出一溜黃光,一股黑气,張玉虎大吃一惊,只見那少女柳腰一折,跌到地上!右邊那個怪人哈哈大笑,一棒便砸下去、
  “轟”的一聲,哭喪棒卻砸在地上!原來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少女的身軀已在地上滾出一丈開外,張玉虎吐了口气,心中一寬,看來這少女并沒有受黑煙毒火之傷。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兩個扮作赶尸人的黑衣漢子,一直虎視眈耽,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机會,那少女的身軀又正是向他們的方向滾來,這兩人大喜,抖動長鞭,霍地便掃,這少女若是再向前挪動半尺,粉臉就剛好湊著皮鞭。張王虎蔽在柱后雙指一彈,將早就扣在掌心的兩枝梅花針彈出!
  但听得那少女一聲長笑,身軀平地拔起,捷如飛鳥,倏地便1
  .1.,,從那兩個人的頭頂飛過。這時張玉虎的梅花針正巧射中那兩個人的手腕,手腕突然一痛,不由得都叫出聲來,長鞭掃下,也自失了准頭,打不中少女,卻打翻了神案上的香爐,登時飛起了滿空煙霧!
  張玉虎好生佩服,心中想道:“早知她有如此俊巧的身法,何須我助她這兩枝飛針。”只听得就在長笑聲中,突然發出了兩聲悶響,如擊敗草,原來這少女已以閃電般的劍法,划破了那兩個“僵尸”的面具!
  張玉虎的梅花針到底還是幫了這少女一個小忙,要不是他發出這兩枝飛針,少女雖不至于被那兩個漢子的長鞭打中,但最少也要遮攔一下,那就沒有這么容易得手了。
  那少女喇了兩劍,戳穿了那兩個“僵尸”的面具,樂得哈哈大笑,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辰州僵尸門的兩位祝大爺,湖南巡撫的貢物真是所托非人了。可惜碰著了我,我是連鬼的帳也不買的!”
  湖南辰州的“僵尸門”門徒不多,卻是江湖上有名的邪派,行事詭异,“赶尸”這一行業,大半就是他的門人所為,平時又專喜裝鬼弄怪,嚇騙鄉愚,不過在武功上卻确有特异之處,又是出名的難纏,武林中人,被它的邪气所震懾,誰也不敢去沾惹他們。湖南巡撫但求貢物到得了北京,遂不惜以巡撫之尊,卑辭厚市,托這兩個“僵尸門”的長老親自出馬。這兩個長老名叫祝節、祝符,乃是孿生兄弟,至于那兩個黑衣漢子,則是他們最得力的弟子。
  祝節、祝符一生嚇人,今番卻連一個少女也嚇不到,反而連假皮具也給戳穿,不由得又惊又气,這兩兄弟長年累月的帶著面具,面皮干皺,毫無血色,相貌恐怖,其實与僵尸也差不多。那少女笑道:“你這兩個怪物睜眉瞪眼做什么?誰還怕了你么?”祝節、祝符怒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女娃娃!”一聲怪嘯,聯合了他們的徒弟,站好了四個方位,登時將少女困在當中!
  那少女盈盈一笑,滴滴溜一個轉身,長劍晃動,祝節、祝符和他們的徒弟,每一個人都覺得冷意森森,寒光耀目,好像那少女的劍鋒就是向他們的面上划來。祝節、祝符急忙跳起,雙棒交叉,解開劍勢,那兩個黑衣漢子,也連忙后退,仗著鞭長之利,在一丈之外,繞著少女遠攻,這樣一來,四角合圍的陣勢已亂。
  但這兩個“僵尸門”的長老,武功也确有過人之處,兩人一攻一守,哭喪棒或圈或點或掃或劈,居然遮攔得風雨不透,更加上了他們的兩個得意弟子,鞭風棒舞,直逼那少女斗到百招開外,兀自不分胜負。
  張玉虎看得暗暗稱奇,這少女的劍法變幻莫測,竟是自成一家,而那飄忽如風的身法,也不在自己所學的“穿花繞樹”身法之下。
  激戰中那少女忽地一飄一閃,輕輕巧巧的閃到那兩個黑衣漢子后面,那兩個漢子急忙回鞭反掃,忽見那少女弓鞋一掃,將跌在地上的十几粒大圓珍珠都掃過來,那兩個漢子吃了一惊,喝道:“你干什么?”原來珠寶雖是四散地上,但這几個人個個都是武功高強,腳步輕靈,各自留神,但恐踏坏了珠寶,所以雖然是在劇戰之中,珠寶滾動,都沒有一件曾被踐踏。
  料不到這少女弓鞋一掃,卻故意將十几粒大圓珍珠向他們掃來,珍珠本來不會一踏便碎,但他們是保護貢物的人,所想的就是唯恐損坏了寶物,事出不意,哪容得詳細思量,急忙閃避,卻剛好碰著流動的珠子,腳步一滑,兩個漢子登時跌個四腳朝天。
  說時遲那時快,少了雙鞭的攔阻,這少女刷的反手一劍,劍光飄瞥無走,祝節提起那半截哭喪棒一擋,卻听得“卡嚓”一聲,少女的長劍指東打西,卻把祝符的那根哭喪棒又削斷了。
  張玉虎心中一凜,想道:“她剛剛上了一次大當,卻怎的又來重蹈覆轍?”但見祝符的那根哭喪棒也噴出一溜黃光,一股黑气,祝節把手一揚,還加上了几枚喂毒的喪門釘!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之間,少女長袖一拂,呼的一聲發出一股勁風,妖煙邪火,都被她扑袖成風,吹得反轉了方向,祝節、祝符哼也不哼一聲,都悶倒了,而且每人都中了三枚喪門釘。張玉虎這才知道,原來她早已胸有成竹,在關鍵之際,施展出了武林罕見的鐵袖神功!
  少女哈哈大笑,道:“作法自斃,怪不得我!”那兩個黑衣漢子爬了起來,恨恨地盯了這少女一眼,卻見她并無對自己動手之意,急忙背起師父,飛奔出廟!這一戰也,“僵尸門’的四師徒,大敗虧輸,當真是始料不及!
  那少女輕輕拍了一手掌,說道:“反正是泊來之物,我樂得慷慨一些,兩枚梅花針,分給你兩成吧。”顯是已發覺了張玉虎藏在外間,也知道了是他剛才發出飛針暗助自己。
  張玉虎哈哈一笑,走入廟中,道:“我不是來和你分贓的。小姐,你是不是姓龍?敢問令師是哪一位前輩?”龍小姐格格笑道:“你不是來分贓的,原來是查家史來了?時間多著,你且待我收拾了這些東西再說,免得遺害于人。”拿起神案旁邊敲鐘的木錘,將地上那兩件蒙“僵尸”的油布挑起來,走了兩步,忽又回頭笑道:“麻煩你也給我收拾一下,好么?”左手從怀中掏出一個皮羹,拋給張玉虎道:“湖南是富庶的省份,貢物可真不少。你替我都放入囊中,那件珊瑚筆架和珍珠鳳冠請分開來放。”纖指一彈,又彈出了一顆粉紅色的丸藥,說道:“等下你胸中若有煩惡之感,請服下這粒藥丸。”
  張玉虎怔了一怔,接過藥丸。心中想道:“我与她初次相逢?她竟然就對我這般相信,不怕我私藏貢物!”向那皮羹吹口口气,皮羹漲大起來,只見里面還有几個暗袋,是用极柔軟的狐皮做的,只這皮羹就价值不凡,張玉虎將寶物一件一件的撿入囊中,當真是小心非常,但怕有所遺漏。
  只見龍小姐將那兩件“尸布”堆在廟門外的一棵樹下,擦燃火石,將它燒了。一般腥臭的气味傳進來,胸中果然有煩惡之感,張玉虎將那顆丸藥吞下,但覺一股清香,直沁肺腑,登時將那股腥臭的气味消除得干干淨淨,這才知道原來蒙在“僵尸”身上的油布乃是用毒汁浸過的,怪不得彩虹寨的副寨主羅青稍微沾著一點,便竟送了性命。
  龍小姐用劍挖了一個地洞,將那堆毒灰也都埋了。走進廟來,見張玉虎已把貢物收拾妥當,于是伸手笑道:“多謝,多謝!”張玉虎道:“且慢,這寶囊還不能給你!”
  龍小姐道:“怎么?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不是說過不与我分贓的嗎?哈,哈,你若肯食言,這區區一省的貢物送給你便是。”張玉虎道:“我不是想你的貢物,我只想問你,你為何要搶貢物?”龍小姐道:“前兩天廣東、廣西兩省貢物是你搶的不是?”張玉虎道:“不錯,上個月我還一連動了九省的貢物呢!”龍小姐道:“對呀!你搶得我就不能搶得?我倒要請你說說這個理由!”張玉虎怔了一怔,心中想道:“她的來歷我尚未知,劫貢物為周、葉兩位伯伯籌集軍晌的事情,該不該向她去說?”正是:
  神龍逢玉虎,見面便傾心。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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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鳴掃描,雪儿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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