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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獨臂丐俠


  將軍府的衛兵在地下看上,只見無數黑影,一片劍光,在屋脊上縱橫飛舞,亂作一團,其中卻有一道白練似的白光,閃電似的在無數黑影中穿來插去,白光所到,黑影如波分裂,四面亂竄,霎時間屋上的黑影被白光掃得一個不剩,似無數黑影,化成了一溜一溜黑煙,向屋角滾滾散去!衛兵們哪里見過如此陣位,嚇得目定口呆,手足酸款,刀斧手刀落塵埃,弓箭手弓垂地下。再看時,那白光倏的凝止不動,現出一個英气迫人的少年,大聲喝道;“天龍派的朋友們,這回又將你們的兵刃留下,下次再見,俺就不客气了!”這少年正是楊云聰,地穿了一身白衣,施展上乘的空手入白刃功夫,把天龍派十八名高手的兵刃全都奪了。
  楊云聰旋身過來,把天蒙禪師那口寶劍挂在腰間,虎吼一聲,一躍而下,衛士們紛紛逃避,楊云聰也不傷害他們,向將軍府再闖,他還想再見一見納蘭明慧,問個明白、這時紐枯廬已率了一班弓箭手從內府走出,見楊云聰竟然闖過天龍劍陣和外面衛士的重圍,大吃一惊,急忙下令放箭。楊云聰無暇糾纏,身形起處,如巨鷹斜飛,閃開正面,飛身越過几間屋脊,扑入了后花園、到了奶媽的屋中,破窗而入,四處張望,納蘭小姐蹤跡不見,連奶媽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楊云聰懊惱异常,他以前和納蘭小姐相會,總是借奶媽的屋子,納蘭小姐的閨房,他卻從未到過。心想:偌大一個將軍府,怎知她住在哪里。又轉念道;“她這樣躲我,顯見是恩斷義絕,不愿再跟我了。”又气又惱,反身再躍出屋子,正自決不定要不要再找.忽然樹蔭下轉出一個人來,低聲喊道:“是楊大俠嗎?”楊云聰一躍而前,揪著這人一看。見他圍著白巾,竟是廚子裝束,急忙問道;“你是誰?”那人低聲答道;“小的是這府中的廚子,我是哈薩克人,你的好朋友伊士達今晨起解,听說是擁向關內,你用快馬去追,也許還連得上!”
  伊士達就是在那次草原大戰中、被清軍俘虜去的,這廚子給他送飯,交成朋友。因此知道楊云聰是他朋友。适才楊云聰在外面大鬧將軍府,個個惊惶,人人藏匿、他听人說來鬧的是楊云聰,不顧危險,偷偷走出、果然應個正著。
  楊云聰目閃精光,問道:“你這話可真?”那廚子道:“小的豈敢騙你?”在圍巾下摸出一塊佩王。乃是伊士達送給他的,楊云聰一看,點了點頭,道聲;“多謝!”跑出將軍府外,奪了一騎快馬,如飛追去、他和伊士達的交情。胜于骨肉,納蘭明慧既避而不見,他自然不愿再留在將軍府了。
  鐵蹄追風,快馬踏月。楊云聰种思惘惘,不知歇息,餓了就吃干糧,片刻不停。追了一日一夜。第二天黃昏時分。在草原上果然遙見十几騎馬,擁著囚車。再追了一回。那群人已將入一個山麓,這座山乃是橫亙草原的天山山脈的分支,并不怎樣高坡。所以驛道能穿過山谷。這匹快馬跑了一日一夜,直喘著气。宰它是新疆的名馬,慣走長路,如換是關內的馬,早倒下來了、楊云聰嫌馬走得慢,翻下馬背,一溜風的直追上去,到了谷口,忽听得里面一陣金鐵交鳴之聲,有人哈哈笑道:“羅鐵管,幸會幸會,今儿咱兄弟可与你見個真章了。”楊云聰奇道:“羅鐵管怎么會在這儿碰著仇家?難道押解囚車的人和地有個過節?”(“過節”即冤仇之意。)囚車已駛入谷中,他想:“車中若有伊士達在,自己總能把他救出,且先看看再說。”一躍身,跳上了一塊岩石借草隱身;登高下望,只見谷中遠遠立著一個奇五的獨臂老丐,面如瓜皮,發似枯草,鼻孔撩天,左臂自肩以外、截如刀削,有管伸山鳥瓜般的瘦指,握著一根叫化棒,正是羅鐵管那怪模樣。
  羅鐵臂是塞外的游俠,和卓一航相識,因此楊云聰也認得他。此際只見他發出嘿嘿怪笑,尖聲說道:“焦蠻于,三十年不見,居然在這里幸會,好,這一刀之仇,咱們算算。”楊云聰再看這“焦蠻子”時,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几,兩眼如火。身軀瘦小,半身赤露,背后結著大大小小的疙瘩,相貌也是极為丑陋、楊云聰心想。久聞羅鐵臂頗有獨門功夫,難得有此机會,且看看他的技藝、楊云聰滿以為那焦變子和押囚車的人在一處,武功好极有限,諒他們比不上這位丐俠,所以按照江湖規定,在別人尋价報复之時,不下去打岔。他那知這信蠻干乃是關內的大盜,后來被清廷收羅夫當了大內的一等衛士,著實有些功夫.連那押囚車的,也非庸手。
  焦蠻子真名叫焦化,納蘭秀吉因為連年征戰,除了紐枯廬外,還想多添一兩個武功高強的人,因此托多鐸奏上皇上,派兩個武藝高強的大內衛士來,這焦化就是其中之一。那押囚車的名叫甘天立,也是大內的衛士,武功比焦化稍低,和焦化同被派到納蘭秀吉帳下.這次納蘭秀吉差遣甘天立到伊犁去押解犯人,放心不下,又差遣焦化去接應。正是無巧不成書,焦化在谷中碰著了羅鐵臂、甘天立押解的囚車又剛剛撞到,而楊云聰也已追到了身后。
  羅鐵臂等焦化叫完了一陣,一聲怪笑,一個箭步,縱步過來,單臂一揚。就是一個獨劈華山的招數,向焦化當頭斫下,掌風颯然,疾如奔雷。如果被他斫上,腦袋也要分家、焦化身体瘦小,武功卻极探湛,一偏身。左腦虛勾右拳疾吐,避實就虛,朝羅軼臂左肩穴擊去,羅鐵臂接招還招,一條手臂,真如鐵鑄一般、劈接相拍,竟然運用自如、焦化大吼一聲,伏身揉進,雙拳叟叟,步走連環,手腳起處,全帶勁風、楊云聰心想:“瞧不出這名衛士居然還有兩下,使的竟是北派正宗的伏虎拳招式!”再看時,只听得羅鐵臂又是一聲怪笑,臂隨身轉,指東擊西,忽縱忽橫,變化繁复,招數奇妙,果然与眾不同,在掌法中獨創一格,掌風所到,呼呼有聲,遠看去好像他身上竟長滿手臂一般,楊云聰贊道;“羅鐵臂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以卓師叔那樣崖岸自高的人,也愿和他交朋友。”
  兩人三臂、打了半個時辰,焦化漸處下風,激戰中忽然怪叫一聲,托地跳開丈余,羅鐵臂獨臂一掄,跟蹤追上,甘天立忽然一抖手,飛出几點圓光,朝羅鐵臂胸前撒去,羅鐵臂一掌劈去,把暗器震落。但他卻想不到甘天立的暗器非常歹毒,用的乃是喂毒蝴蝶鏢,暗器雖小,內中卻藏有机關,羅鐵臂的掌風雖勁,卻只能把它打沉落地,在地上机關一動。重又躍起,羅鐵臂辭不及防,下盤竟給打中兩枚。一聲怒吼,單臂當頭劈下,焦化拼命一拳。擋不住掌力,半邊身子竟給劈開,而羅鐵骨也已滾在地上,不能再起。
  甘天立暗器奏功,正想補他一刀,半山腰處,楊云聰早如飛鳥般掠下!甘天立一抖手,又是几枚蝴蝶鏢連翻飛出,楊云聰寶劍一掄,比羅鐵臂的掌風厲害得多,几枚蝴鍵鏢全給震得飛了出去,兩名兵率,首當其沖。中鋒倒地,楊云聰身隨劍走,一縷青光。倏的到甘天立背后,甘天立暗器雖高,武功卻在焦化之下、雖然不算庸手,但如何檔得住楊云聰的劍法,剛擋得一擋。右手五只指頭,已全給劍鋒削去!楊云聰順手再補一劍,把他刺了個透明大窟窿,轉過身來,一陣追逐,把十几個押囚車的清軍全給結果、跳上了囚車上,只見車中囚犯,正是他的盟弟伊士達,楊玉聰無暇多說,史玉臾—連几劍,劈開了他身上的鐐鑄,叫道:“賢弟。你自己出來吧.我還要去看一位老前輩。”他跑到羅鐵臂身邊。叫聲“羅叔叔”,羅鐵臂睜自一看,依稀還認得是楊云聰。苦笑說道:“我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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