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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毒主殘殺四忠仆


  “糊涂蛋”那雙死魚眼晴也不瞬直盯著他面前的小豹子。
  他只覺得這個人很眼熟,然而他卻不認識他,于是他“嘿嘿”干笑兩聲,一步步上前擺出了一付殺人的樣子道:“小兔崽子,你好大的膽子,連你吳大爺都敢調侃,我看你是活膩了。”
  “老大,就是他,就是這個不開眼的家伙——”
  “對、對、扁他、扁他——”
  “修理他,看他還敢不敢蠻橫——”
  那三個乞儿還真會起哄,他們同聲吃喝,顯然巴不得小豹子立刻被打倒在地哀聲求饒。
  越走近小豹子,“糊涂蛋”就發現這個人越是像一個人;小豹子動也不動一下,夷然不懼的態度倒讓“糊涂蛋”遲遲不敢出手。
  “我……我認識你嗎?”“糊涂蛋”看著這個滿臉污泥,衣衫襤褸的人心虛的問。
  小豹子沒說話,他只是用手摸向自己的耳垂。
  “我的媽呀——”
  “糊涂蛋”惊叫一聲,整個人快步上前,嘴里一疊聲道:“是你,少爺,果然是你,我的小祖宗,難怪我那么眼熟,呵呵,居然是你呀!”
  “糊涂蛋”緊緊地抱著小豹子,他老淚縱橫,口沫亂濺,就像撿到個大元寶般,恨不得把他怀里的人放到嘴里啃一口,看看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歎了一口气,小豹子整個人已快喘不過气來道:“你要再不放手,咱可就真的讓你給玩完了。”
  “呵呵,小祖宗,我是太高興,太高興了哪,嗚嗚……太高興了哇……”“糊涂蛋”擦著鼻涕眼淚,終于松開了手,也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說。
  “老……老大。”
  “干什么?你們有毛病?”“糊涂蛋”回頭瞪了一眼那三個乞儿。
  那三個乞儿給“糊涂蛋”一瞪嚇得全都低下了頭,但是他們心里的想法可全一樣,那就是“糊涂蛋”才是真正的有毛病,剛剛恨不得宰了人家,現在又摟著人家喊小祖宗。
  小豹子瞅著“糊涂蛋”,他側著頭道:“喝,你可真有本事,干起頭頭來了?”
  “糊涂蛋”現在的表情就和吃完了東西,一摸口袋沒帶銀子一樣,說多糗就有多糗。他干笑兩聲,回過身給那三個乞儿腦袋瓜子上一人一巴掌,然后道:“你們三個不開眼的免崽子,還不過來見見真……真正的‘大哥大’?”
  堆起一臉掐媚的笑,“糊涂蛋”替小豹子介紹,并且述說這三個人和他認識的經過。
  原來當日“糊涂蛋”与“皮條花”走失后,他就一直到處打听小豹子的行蹤,最后卻碰到了小星星,那時候也是小星星負气与小豹子鬧翻的時候。
  “糊涂蛋”看出了小星星對小豹子己經恨之入骨,在力勸無效,而東方起云又得知消息率領“四瘋堂”大隊人馬返轉金陵,“糊涂蛋”就算老天爺借膽給他,他這個時候也不敢面對“白鷹”東方起云,于是他就趁夜逃亡,以至后來小星星憑借“尼克森”在長街堵住小豹子,差些讓小豹子及苹儿命斷箭下。
  “糊涂蛋”本想至“六粒骰”投靠小豹子,然而他發現整個金陵城己全是“四瘋堂”的明梢暗樁,他只得躲了起來,最后收服了這三個乞儿,靠著他們行乞、行騙、賴以維生,儼然成了乞儿頭。
  听完了“糊涂蛋”的“糗”事一籮筐,小豹子本想責罵他兩句,但一想到他之所以會有今日,自己可是難辭其咎,不覺歎了一聲。
  “少爺,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心理有多急、多惶恐,就像喪家之犬般,白天黑夜全躲在一間破廟里,尤其在听到消息你中伏后,簡直茶不思來飯不想整個人可變了一個吶……”
  “糊涂蛋”生怕小豹子不明白他內心的焦慮,大歎苦水。
  小豹子可是把“糊涂蛋”的脾气給摸透了,他有點煩躁的揮了揮手道:“好了,你不要鬼扯蛋了,什么茶飯不思的,我看你過得挺不錯的嘛,有這三個侍侯你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還瘦呢?我看你倒是胖了不少,廢話少說,你既已知道‘六粒骰’和我的關系,可知道他們到底出了什么事?為什么他們的人全都不見了,地盤也換了主?”
  “嘿嘿,小少爺你說笑,我……我可是真的瘦了,連河溝邊的‘小蜜桃’都這么說……”
  “糊涂蛋”的話還沒說完,自己就發現說溜了嘴,他想閉口已是不及,小豹子已經瞪眼道:“娘的,這是什么節骨眼了,你這賴子還有閒……閒情逸致去練你的‘馬’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糊涂蛋”又干笑兩聲道:“你……你是知道我這唯一的小……小毛病嘛。對了,提起‘六粒骰’來,我只知道‘賭尊’還有‘皮條花’及古塘他們全都逼走啦。”
  “逼走?被誰逼走了?”小豹子惊异的道。
  “你不知道?也就是說他們全跑路了。”“糊涂蛋”仿佛奇怪小豹子為什么會不知道一樣。
  “媽的蛋,我要是知道還問你干什么?”小豹子沒好气的道。
  “這么大的事,整個金陵城己經快鬧翻了你會不知道?”
  “糊涂蛋”瞪起死魚眼,還以為小豹子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小豹子再也忍不住了,他一腳踹了過去,平常小豹子也偶而會用腳踢“糊涂蛋”,但那時候的他只是個尋常的孩子,“糊涂蛋”隨便一閃也就可躲過。然而現在的小豹子可是与往日大大的不同,一來服食過“天山雪蓮”,二來也被“賭尊”黃千逼得練過几天功,他這一腳非但速度來得奇快,力道也猛,要不是他腿上箭傷未愈,恐怕“糊涂蛋”非當場癱掉不可。
  饒是如此,“糊涂蛋”的苦頭可也吃大,他根本連躲的念頭才一起,小腿骨已經著了小豹子的一腳,只見他痛得險些跪倒,哼卿起來。
  歉然的上前扶起“糊涂蛋”,小豹子道:“你……你他媽的是個死人?怎么不知道躲?”
  “糊涂蛋”痛得五官全皺在一塊,他汗如雨下哼道:“小……小祖宗,你……你這一腳來……來得飛快,我雖然防…防著,可是還……還是無法躲得掉哇……”
  小豹子這才想起自己今非昔比,他赧然道:“好了,別哼唷了,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六粒骰’的人全都……全都跑路了?”
  “糊涂蛋”可不敢再磨蹭了,他也知道這位一向就難侍侯的小主子是個急性子,弄毛了他再來上個几腳他可消受不起,于是他道:“你可知道‘六粒骰’主使‘六和堂’拿你和那個東洋來的小妞設賭局抽頭一事?”
  “我當然知道,這一切全是咱策划的,這又如何?”小豹子皺眉道。
  “哎呀,我的媽,這……這還是你……你策划的?”“糊涂蛋”嚇了一跳,顧不得腿痛蹦了起來。
  “怎么?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設賭、抽頭、‘A’場,哪塊地儿沒這种事,瞧你的樣子簡直就像人家搶了你老婆一樣。”小豹子奇怪的道。
  “小……小祖宗,你……你小聲點。”“糊涂蛋”明知現在三更半夜,四下無人,卻忍不住張望一下四周,然后拉著小豹子小聲道:“你知不知道為了這財局有多少人投下了全部家當?你又知不知道最后有多少人買你小子獨贏?”
  “那又如何?又關我屁事?”小豹子摸不著邊際道。
  咽下一口上涌的濃痰,“糊涂蛋”接著道:“据說最后的盤口是二十比一,也就是說賭你贏的人比賭東洋妞的人要多二十倍,你小子一天到晚只知道賭,可知道開賭檔的規矩?”
  “你少嚕嗦了,快說下去。”小豹子已漸漸感覺到事情似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而這不妥的地方全和這次賭局有關,他臉色有些凝重道。
  歎了一口气,“糊涂蛋”又道:“像這种賭局其實作庄頭的應該穩賺不賠,不管哪一方贏他都要抽,坏就坏在‘六粒散’自己‘A’場就算了,不應該再下場。”
  “知道,這也是咱的主意,為了炒熱這場賭局,是我要求黃老爺子下場的。”小豹子當然明白事情的前半段,他接著道。
  一拍額頭,“糊涂蛋”几乎昏倒,他啞著嗓子道:“什么?這……這又是你的餿主意?我的媽呀,你可知道你這一攪和讓‘六粒骰’要賠多少銀子?”
  “賠?為什么要賠?賭局還沒開始呢,為什么要賠?”小豹子瞪眼道。
  “唉,所以我說你雖然賭得精,賭得滑,但是‘A’場和賭客卻是兩碼子事啊,你可知道像這樣‘A’場的規矩是半旬之內不開場的話,抽頭作庄的要如數賠注?”
  小豹子真正的傻了眼,他暖聲道:“有……有這种事?”
  “當然,你以為搞場子那么好‘A’?如果沒有風險那么不管阿貓阿狗,大家都去‘A’了還有誰去賭?”
  “可……可是這……這沒分輸贏的賭局又……又如何賠注呢?”
  “照說這种流產的賭局,庄家是必須雙方都賠注的,但是這次的注錢實在是太大了,莫說‘六粒骰’賠不起,恐怕就是皇帝也賠不起,最后‘六粒骰’抬出了奄奄一息的東洋妞,到場的只有她當然就算押她胜的一方贏了,如數以十二賠一,至于押你胜的全部退注,饒是這樣也把金陵城搞得個雞飛狗跳,難服眾人,恐怕現在不知有多少人因為你沒到場,害得他們贏不到銀子而欲把你活活給拆了呢?”
  “糊涂蛋”一口气說到這,小豹子已明白了個大概,為什么打鐵舖的壯漢一付要吃人的樣子。
  想了想后,小豹子又道:“那么‘六粒骰’他們人呢?全都到哪去了?”
  “我的小祖宗,你不想想‘六粒骰’能有多有少當家?就算押東洋妞的人比較少吧,那也可是一賠二十哪,至于他們人呢,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有人瞧見他們全都住北邊去了。”
  小豹子搖搖欲墜,他扶住了樹杆,整個腦袋昏沉沉的,他明白他可是真正的捅了一個天大的漏子,這個漏子不但讓他自已為之愧疚的想一頭撞死,甚至逼得他最敬愛的“賭尊”黃千輸掉了一生英名,末了連老窩都保不住。
  難怪“六粒骰”總壇己易了主,難怪金陵城里看不到任何“六粒骰”的門人,更難怪人人提起“六粒骰”會憤憤不平。
  這一切的一切全是自己造成的啊!
  小豹子憤恨的一拳打在樹上,手皮已擦破也有血跡沁出,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疼,只因為他的心更疼。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糊涂蛋”剛剛提到奄奄一息的苹儿,他跳起來抓住“糊涂蛋”的衣領,整個人像瘋子般搖著對方道:“你……你剛才說苹儿沒死?苹儿沒死是不?”
  “糊涂蛋”真的給小豹子弄糊涂了,他惊恐的道:“苹……苹儿?誰……誰是苹儿?”
  小豹子暴吼道:“你他奶奶的還真是糊涂,就是你剛剛提到的那個東洋妞啊。”
  “那……那東洋妞怎……怎么啦?”“糊涂蛋”喘息道。
  小豹子也發現到自己的确有些失態,他不覺松手道:“我說的苹儿就是她,她是不是沒死?要不然你怎么說她是奄奄一息?”
  揉了揉頸子,“糊涂蛋”道:“她……她當然沒死,只是快死罷了,要不然她怎么能算出場?又怎么算她贏了那場賭局?”
  銀子輸了可以贏回來,人死了卻無法复生。
  雖然說“六粒骰”整個家當全讓小豹子給玩完了,但他有信心總會有辦法贏得回來,固然他也憂心得懊惱要死,但比起來听到苹儿尚活著的消息,他簡直高興得忘了那碼子事。
  他激動得掉下了眼淚,整個人跪到了地上嘴里喃喃的直喊著“老天爺,你太可愛了,太慈悲了。”
  “你干什么?”
  小豹子讓“糊涂蛋”在眼前晃動的手給拉回了思緒,他回過神來后奇怪的問。
  嚇了一跳,“糊涂蛋”連退在下先又是一陣干笑才道:“我……我看你是……是不是中了邪……”
  “放你的屁,我是太高興、太高興……”小豹子站起身,也許心情太好,懶得計較“糊涂蛋”無聊的舉止。
  “高興?那……那你怎么會…會流……流淚?”
  顯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小豹子擦了一把臉,沒好气的道:“媽的,你沒听說過喜极而泣嗎?真是二百五。”
  “哦”了一聲,“糊涂蛋”想不透這小主子怎么數日不見月但身俱功夫,行為怪,居然出口成章,仿佛學問也增進不少月再像以前那樣經常說些指鹿為馬,半吊子的成語。
  現在這座小廟已有了主,只是這主卻不是廟祝,亦非住持,而是“糊涂蛋”和他手下的三名乞儿,當然此刻多了一個刁豹子。
  “你安一百個心好了,我想只要是你說的那個人只要還活著,我保管那三個小鬼就一定能打听得出來。”“糊涂蛋”安慰著道。
  也許等得久了,小豹子有些按捺不住站起身,他到廟門口正准備張望,這時三條矯影只一閃已來到廟內。
  “大哥,大……大哥大,咱三人回來了。”還沒站穩呢,那稍大的乞儿叫鐵蛋的已經先喳呼。
  小豹子沖上前去,他連聲問道:“怎么樣?怎么樣?你們打听得怎么樣了?”
  鐵蛋用衣袖擦著臉上的汗水,還顧不得開口,最少那名花頭長著疙瘩的乞儿表功道:“大……大哥大,有眉目了,你要找的那個人正住在福來客棧,看樣子八成錯不了一定是他,中年黑須,文士裝扮,听店小二阿牛說那個人已經住了十來天了。”
  露出感激的一笑,小豹子倒沒有一點“大哥大”的味道,他頗能体諒人家的辛勞拱了拱手說道:“太好了,來,你們三個先喘口气再說。”
  有點受寵若惊,小疙瘩連忙接著道:“我……我們還好,不累,一點也不累。”
  一直沒開口的臭頭吸了一下鼻涕,仿佛怕人家忘了他一樣,慌忙也道:“另……另外我們還打听到一件事儿,那就是‘六粒骰’的人留下了几名探子,似乎也在打听你的行蹤呢?”
  心里一喜,小豹子脫口說道:“是嗎?他……他們在哪?
  可有辦法和他們聯絡上?”
  “應該是沒問題,那几個人雖然平常很少露面,但我們總認得出來。”鐵蛋接口道。
  這可是一個好消息,小豹子簡直恨不得立刻能找到那几個人,好問明“賭尊”他們一行的去向,但當他又听到“四瘋堂”
  和“賀蘭山庄”已經締結盟幫,而他們如今也正鐵騎盡出搜尋自己后,他不敢妄動了。
  鐵蛋他們三個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大哥大”是打心眼里佩服,他們也看出了小豹子內心的躑躅,毫無猶豫的又自告奮勇的立即分頭去聯絡和請那位曾經在船上救洁過小豹子的那位中年人士赶來此地。
  這個世界沒有永久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這句話在江湖中最能得到印證,像“四瘋堂”与“賀蘭山庄”這兩個淮中最大的兩個幫派,在以往雖不至于明槍對陣,卻也暗箭連連。
  然而現在誰也想不到這兩幫居然締結成盟幫,并且還通告武林。不僅這樣,更讓人想不到的卻是曾為他們追緝在案的“辣手”賈裕祖,竟然也和這兩幫的首腦“白鷹”東方起云及賀見愁伊然成了朋友。
  這可是一件稀奇事,但是深入的想一想也就沒什么,畢竟詭譎的江湖,多變的武林,本來就是在雙方的利益下能很快而自然攜手合作。當利益有了沖突后也能很快的反目成仇。
  小豹子想不出來他們這些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夠結合在一起,可是他知道他以后所面對的將是條坎坷与困難的复仇之路。
  嚴格說起來,他真正的仇人只有“白鷹”東方起云一人,如果說只對付“白鷹”他一人,這應該不是什么困難的事,畢竟再怎么說他尚是“四瘋堂”的當家少爺,他也敢肯定“四瘋堂”的大部份舊屬全是忠心耿耿之士,只要那些人明了事實之后必將投向自己這一方。
  但是對于“賀蘭山庄”和“黃綢鋼刀會”再加上“辣手”賈裕祖,這股力量就不容忽視。雖然他目前也有著“六粒骰”和“皮條花”、“九手如來”等人幫場,卻也沒有十分的把握。這种形勢下,他几乎心如刀割,恨不得早一刻找到“賭尊”“皮條花”以及“九手如來”黑云的傷勢能早一天好起來。
  當他為東方起云和賀見愁聯手一事想得頭疼得不得了的時候,鐵蛋他們三人己經去而复返。
  在他們之后跟著二個人,一個正是曾在船上為他療過傷的中年文士,另一個卻是不怎么起眼的尋常年青漢子。
  至于鐵蛋三人是用什么方法而把這兩個人能請了來,小豹子雖然不知道,可是對他們三人在金陵城內誰家的母雞什么時候生了一只蛋的包打听本事,卻已深信不疑。
  首先小豹子對那中年文士苦笑一聲略一抱拳道:“您認識我是不?”
  中年文士乍一見小豹子仿佛一呆,他急忙上前道:“認識,你就是那只打不死的‘豹子’不是嗎?才分隔几天我想會不記得?對了,我那好友呢?他怎沒和你在一塊?”
  “一切說來話長,教人如救火,閣下能否專程赶往他處,咱那黑大哥還等著你去救命。”
  語畢小豹子拿出一張早已繪好的草圖,草圖上標明了“九手如來黑云”的所在地,交給了對方。
  “什么?他受了傷?”中年文士吃惊道:“還有什么人能傷得了他?他的本事我可是最清楚的。”
  “他又是為了救我,不過……這次是他中了箭……”小豹子概略的述說了當日發生之事。
  中年文士怒目圓睜,听完后立刻回身就走,想必是他真不放心朋友,赶著去救人了。
  待中年文士走后,小豹子這才對著那年青漢子道:“這位大哥,你可是老爺子留下來与咱聯系之人?老爺子呢?他們可還安好?”
  年青漢子面貌不怎么起眼,連說話也有點不大順,他道:“我是王明,是老……老爺子臨走時交待我留在城里等你,你是趙少爺吧,很高興能找到你,真的很高興能我到你,我想老爺子知道聯絡了上你后的消息一定也很高興。”
  “你是‘六粒骰’的門人?”小豹子看一眼王明,有點不放心的問。
  愕了一下,王明連忙搖頭道:“哦,不,我不是‘六粒骰’的人,我只不過是老爺子的一位遠親,在城里做點小買賣。”
  這就難怪,要不然“六粒骰”轄下沒有多少人,豈有不認識自己之理?想到這小豹子對這個王明已不再怀疑,他上前一步道:“王大哥,老爺子呢?你還沒告訴咱老爺子他們去了哪?咱又要如何和他們取得聯絡。”
  “老爺子他們其實還在金陵附近,他囑咐我一有你的消息立刻著我帶你去与他們會合。”
  “怎么?他們就在附近?不是听說他們往北去了嗎?”“糊涂蛋”在小豹子身后,他突然問道。
  王明被這突來的一問,還真給嚇了一跳,他期艾道:“那……那是避……避人耳目……因為現在不只是‘道上’的人要……要找他們……還有許多……許多老百姓……也一樣要……要找他們拼……拼命……”
  “糊涂蛋”自己偶而也有口吃的毛病,但是“拉屎的人永遠聞不到臭”,他一听這王明結巴的厲害,眉心皺了起來,還待開口,小豹子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人家三大哥可是本份老實人,經你這一喝當然會嚇一跳,何況你老兄生就一付‘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臉孔,別說活人,就是死人也受不了。”
  轉過頭,小豹子和顏道:“王大哥你別緊張,慢慢說、慢慢說,咱這護衛就是這樣子,就連咱也經常給他嚇到。”
  王明看也不敢看一眼糊涂蛋,他鎮定了一些道:“趙少爺那地儿叫‘江樹林’就在‘莫愁湖’西邊十里之處,我……我立就帶你們去……”
  這時候“鐵蛋”上前插嘴道:“‘大哥大’,那地儿我知道,不錯,那可是個隱蔽的好地方,在那片的樹林里就算藏個千百人也不容易讓人發現的,我可以帶你去。”
  “那不成,老爺子交待過只能趙少爺一人前去。”王明立即“那為什么?”糊涂蛋問了一句,只不過他這次可把嗓門壓低了許多。
  “因為……因為目前形勢不一樣,處處皆是敵人,為了以防万一,所以在‘紅樹林’里已設下了許多陷講,不明就里的人,是万万進不了那里面的。何況就算有外人陪著趙少爺,更容易讓里面的人起疑心,認為趙少爺是受人挾持脅迫而來。”
  小豹子明白“賭尊”當前的處境,也知道以“賭尊”的為人,甚有可能謹慎到這地步。
  于是他想了一想道:“既如此,你們四個就留在此地,咱一個人和這王大哥前去。”
  “少爺,那怎么成?你現在可是全金陵城的‘通緝犯’哪,只要你一露面被人認了出來,恐怕立將遭人大拆八塊,就連骨頭都說不定會讓人給熬了湯來喝。”
  “你這是放的什么屁?”小豹子縱然早已習慣糊涂蛋的胡言亂語,他也沒好气的瞪眼道。
  “沒關系、沒關系,趙少爺可以化妝,這樣就可以瞞過認識他的人。”王明提議道。
  “不錯,這倒是個主意。”小豹子心里一喜,嘴上贊附道。
  “少爺,你這种身材能裝扮什么呢?”糊涂蛋問。
  小豹子眼珠一轉,最后停在鐵蛋身上,他伸手一指道:“咱就化裝成一個乞儿。”
  他這一句話說完,糊涂蛋和鐵蛋諸人不覺笑了出聲。
  “怎么?你們全都有毛病?這有什么好笑的。”小豹子不明就里,看著他們不覺問道。
  “少爺,你以為你現在的樣子和一個乞儿有什么不同?”糊涂蛋不敢笑得太過份,要不然他知道小豹子甚有可能又一腳突然飛了過來。
  小豹子低頭看了一下,他也笑了出來,因為他如今的樣子說真的也和個乞儿差不了多少。雖然他身上的衣著裁剪合身,料子高貴,但經過水浸、血漬、污穢,早已髒得离譜。
  于是小豹子立刻脫下外衣和鐵蛋交換,再在臉上用黑市抹得成了個黑小子。
  交待了一下,小豹子和王明出了廟門,“尼克森”仿佛也不認得這個主人怎么變了樣子,正想吠聲。
  “別叫,咱是你老爹,他奶奶的敢情連你也生了對勢利眼,只認得以前穿金戴銀的我?”
  “趙……少爺,這狗……這狗帶不得。”王明似乎對“尼克森”有點畏懼,他退后一步心慌道。
  “咱知道,像這么出色的狼犬一看就知道不可能跟著乞儿的。再說人家只要一看到它,就會聯想到我,這一點咱們不能不防。”
  拍了拍“尼克森”的頭,小豹子親熱的与它磨擦好半天,最后在糊涂蛋眾人的目送下踩著夕陽,隨著王明离開了這間小廟。
  “夢惊殘夢里,
  愁在莫愁邊。”
  經過“莫愁湖”小豹子心內還真愁得揪成一團。
  暮靄下的“莫愁湖”看來宁靜、安詳,小豹子想到就在湖邊邂逅了苹儿,而現在她卻不知傷勢如何,這一切全是因自己而起就難過得要命。
  “王大哥,你可知道苹儿?”小豹子想著心事隨口問著身旁的王明。
  “苹儿?什么苹儿?”
  “你不會知道的。”歎了一聲,小豹子心想這王明只是“六粒骰”的一個外圍份子,他不可能知道這些。
  “她是誰?”王明卻好像很有興趣的問。
  “沒什么?”小豹子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看了看天色道:“還有多久可到那紅樹林?”
  王明估計了一下時間道:“大概再個把時辰吧。對了,我想先回家一趟。”
  “回家?”想不出王明這個時候有什么理由需要回家。
  有點閃爍,王明道:“我家就在前面不遠,我總得和家人交待一聲,我……我才新婚。”
  “既然順路,隨你好了。”很想說些輕松話,小豹子卻提不起興致。在他想新婚的人當然和老婆粘纏的緊,人家回去交待一聲也不為過。
  天黑的很快,赶路的人對天黑較為敏感。
  轉過一個小山坳,小豹子看到一座宅院在路旁不遠處,而王明正帶著他朝那座宅院行去。
  愈接近那宅院,小豹子就愈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最后他想到不對勁的地方,因為那座宅院實在太大了,大得不像是王明的家,如果說那就是他的家的話。
  似乎也感覺到小豹子心內的疑惑,王明在前道:“我和我老婆就住在里面,房子是屋主的,因為我老婆白天在這家幫佣。”
  原來是這回事,小豹子“哦”了一聲算是明白了。
  來到宅子前王明上前拍門,小豹子只顧著流覽四周的環境,竟不知道什么時候宅子開了門,而從外望進去,只見天井后的大廳里燈火通明。
  “趙少爺,請。”王明抬手肅客。
  小豹子隨著他進了大門后,本以為王明會帶他繞過天井行几后院什么的。
  誰知道王明一直朝著大廳行去,小豹子再也忍不住了。
  “王大哥——”
  只喊了一聲,小豹子卻再也無法把下面要說的話給說完。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也是他最痛恨的人。
  他听到身后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了起來,也看到那個人緩步跨過門檻,笑得有如一只兀鷹,而在那個人的身后他也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心里的悸動已經讓小豹子無法掩飾,他輕顫著身子,仍然一步步上前,他知道他現在就算想跑連“門”都沒有了。
  東方起云燈光下看起來十分陰鷙,他緊盯著小豹子,好像要在他那拙劣的化裝下看出對面這個人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終于他笑了,笑聲陰沉。
  “好侄子,真的是你?”
  上了台階,小豹子心內泣血,他明白要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那還不如去相信一條狗。
  “多日不見,東方——叔叔。”小豹子進了大廳,他鎮定异常,誰也看不出他內心的激動了。
  “哈、哈,果然是你、果然是你。”“白鷹”東方起云笑聲裂帛。
  在一長串笑聲后突然戛止,他接著對他身后的四名彪形大漢道:“‘四瘋四衛’還不上前見過少主人。”
  “四瘋四衛?”
  小豹子當然認識“四瘋四衛”,他知道“四瘋四衛”絕不是這四個人,而且真正的“四瘋四衛”是永遠不可能离開自己父親的身旁。
  “見過趙大少爺。”
  那四個人皮笑肉不笑的傲然同聲道,白痴也可以從他們的語气中听出話里的諷刺。
  緊抿著嘴,小豹子憤怒的暗捏著拳頭,捏得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嘿嘿,大少爺,舊的‘四瘋四衛’已經‘格斃’了,我現在是‘四瘋堂’真正的當家者,這四個人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新‘四瘋四衛’,怎么樣?你看他們可夠資格?”東方起云竟然話起了家常。
  從小在“四瘋堂”長大,小豹子對“四瘋堂”的每一個人都了解得有如自己的手指頭,他對這四個人知之甚深,他痛苦的搖了搖頭。
  “怎么?你認為他們不配做‘四瘋四衛’?”東方起云煞有其事的問。
  “不是,‘四瘋堂’里每一個人都夠資格做‘四瘋四衛’。”小豹子沉痛的道。
  “那你的樣子為什么那么奇怪?”東方起云還真有心的追問
  “我認為‘四瘋堂’里每一個都有顆忠心赤膽,他們忠于堂口、忠于我爹。我想不到他們四個人是什么改變了他們那顆忠心,是什么蒙蔽了他們的赤膽。”
  小豹子的話讓東方起云大大的起了恐慌。他怎么也想不到就這么几個月,這個毛頭大孩子己經有了那么大的改變。
  在他認為小豹子只不過是個只知貪玩、好賭、無知、淺薄的混小子,現在只一接触,他發現他必須要重新對他評估了。
  因為他現在的談吐、舉止,絕不是像他想像的那般容易對付。甚至于東方起云發現要想利用小豹子來控制“四瘋堂”內的人心,已變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是什么原因讓你知道堂口里發生的事是我做的?”東方起云本來有心制造假像,但現在他已經放棄了,畢竟他明白小豹子會說出這些話來,已經表示了一切。
  “文師爺,是文師爺,你想不到吧,可見任是多么周詳的卑劣陰謀,仍有百密一疏的地方,尤其是大逆違天的謀反,你能不能也告訴我到底是什么原因,為什么你要這么做?”小豹子的語气哪像是個啥事不懂的孩子?
  他咄咄逼人的神情,不只是讓東方起云連連色變,就連那四個新“四瘋四衛”也不禁收起“唬大唬小”的態度。
  愕了好久,東方起云用一种對付成人的口气道:“看不出來,你變了,變得成熟,變得讓我不能再掉以輕心,更變得讓我改變了我決定。”
  “那又如何?人總是會長大的,只不過經歷了那許多事情縮短了我成長的過程。”小豹子逼視著東方起云又道:“如果你尚有一點點念在‘四瘋堂’的舊情,我更希望你告訴我,我爹他到底是生?是死?生在什么地方?死又埋葬在哪里?”
  “是權力使然,我不是一條任意受人頤指气使的狗,更不能忍受你老子那六親不認的臭脾气,所以我才那么做,至于你爹嘛,他沒死,其實他應該死透,死絕、死爛了才對……”
  “夠了。”小豹子阻攔了對方的下文。
  他只要知道“鐵獅子”趙威武尚活在這個人間就已經夠了。他不能忍受別人這么污辱他。
  于是他又道:“不論我爹脾气是否暴躁易怒,但有一點那就是他絕不會處事不公,他只講幫規,講律條,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這你總不能否認吧。”
  聳然動容,東方起云殺机已現,他恨聲怒道:“小雜种,你給我閉嘴,你該知道你現在面對的是誰?你那老子講幫規、講律條,我可不講那一套,我只知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一點你最好也要弄清楚,否則弄不好你恐怕要比他先一步到閻羅王那去應卯了。”
  小豹子夷然不懼對方的態度,他發現自己以往總不敢面對對方的心理障礙已經完全消失了。
  他深沉的一笑后道:“只怕你的所做所為瞞不了整個數万人的‘四瘋堂’的眼晴,如今他們只是遵奉幫規听命于你,當有一天他們明白事情真相之后你應該知道后果。”
  “你以為我會給他們机會?你以為我會讓人泄路出我的秘密?”東方起云逼前一步。
  小豹子知道若要人保守一個秘密,那么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讓知道秘密的人全變成死人,因為只有死人才是永遠不可能泄露秘密。
  “你想殺我?”小豹子退后一步道。
  “我很不想殺你,奈何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只有殺了你,另外我還有一個要殺你的理由,你應該知道我只有一個女儿,我疼她,更不能讓一個欺負她的人活在這個世上。”東方起云又上前一步。
  “別忘了知道你秘密的人不只我一個。”小豹子看了東方起云身后一眼。
  他這一眼讓那四人齊皆一震,東方起云沒有回頭,他陰笑道:“好一張伶牙利嘴,你休想挑撥我們,他們四人是我一手培植出來的心腹,我答應他們有福同享,他們也發過我毒誓,全力幫我掃除妨礙我的人。”
  “是嗎?每一個人‘四瘋堂’的人也都發過毒誓,你還不是一樣殺主謀反,我怀疑有一天是不是有人會做出你曾經做過的事情,更怀疑一旦你地位鞏固后會不殺了他們滅口。”
  “不,二當家的我們四人絕不會如這小子所說,你千万不要听他的話,千万不要上了他的當……”
  小豹子的話己經造成了震蕩,那四個“四瘋四衛”几乎异口同聲的道。
  東方起云頭也不回道:“你們四個是怎么啦?我們几個大人難道還會讓他离間成功?瞧你們怕成那樣莫非真以為我會殺你們滅口?”
  “二當家,您……您別誤會,我……我們四個人當然相……相信您……”四個人又同聲道。
  “既然如此,這表明態度的最好方法就由你們四個去完成好了。”東方起云退了開道。
  “是。”
  小豹子歎了一口气,他眼中有一股怜憫,他不急不徐的道:“白淮生,我很可笑你們四個人怎么那么大的塊頭,卻生了一付豬腦。”
  這四人猶豫了一下前進的步伐,而這一猶豫卻已經讓東方起云的臉上蒙上了一种看不見的陰鷙。
  他們當然看不見,因為他們背對著東方起云,但是小豹子看得見,甚至看得見這四個人在不久之后將變成四付死尸。
  “慢點。”小豹子在那四人即將出手的時候驀然出聲。
  本能的那四個人停頓了下來,就連東方起云也不知道小豹子要說什么,他們愕了一下。
  喝止了對方后,小豹子悠然道:“我想你們該知道文師爺到堂口的事情。”
  “那又如何?就算你是真的什么‘洛陽王’的儿子,今天也仍然免不了一死。”東方起云早已知道小豹子的身份。
  “不錯,我想那一定是你那寶貝女儿告訴你的,但她可曾告訴你我身上從小就佩有一塊玉佩,而那玉佩上雕有一幅山水?”
  小豹子的話來得莫名其妙,當然也听得對方莫名其妙。
  不相信小豹子能玩出什么花樣,也想知道小豹子能有什么花樣好玩。
  東方起云冷然道:“你想說明什么?”
  小豹子聳了聳肩,用手摸了摸耳垂方道:“那塊玉佩真正的价值在于它是一幅藏寶圖。”
  很少人不對藏寶圖發生興趣的,所以在某些地方有人甚至隨便畫幅亂七八糟的圖哄著外人說是藏寶圖求售,而往往竟還能賣得掉。
  現在東方起云和那“四瘋四衛”已經對小豹子的話給勾出了興趣。
  既然假的藏寶圖都能賣得掉,何況現在又不要花錢去買,因此東方起云疑信各半的道:“你怎么知道你身上的玉佩是個藏寶圖?”
  “用猜的。”小豹子眼望屋頂用鼻子哼聲道。
  “猜的?”東方起云更是一頭霧水。
  “不錯。”小豹子道。
  東方起云是老江湖了,他腦子轉得更快,雖然對小豹子的出身來歷在最近方听東方星星提起,但對“洛陽王”的被寵、遭貶,和再蒙龍恩之事可是知之甚詳。
  他記得有人形容“洛陽王”是真正的洛陽之王,這句話的意思是指“洛陽王”的財富而言,然而在“洛陽王”被抄家之后,雖然搜出了不少的家財,但一般人深信被搜出而查封的錢財只不過是十亭中的三亭罷了,其中的錢財在查封之前早已讓“洛陽王”偷偷藏了起來。這么說來,他對小豹子的話已不僅是好奇了。
  “玉佩呢?”東方起云念頭轉過之后陰聲問道。
  小豹子心里暗喜,面上不變顏色淡然道:“丟了。”
  “丟了?”
  東方起云一听簡直恨不得掐死對方,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玩笑。沒有人能忍受得了這种事實,正如一個在沙漠里人,在炙熱的煎熬中好不容易發現一處綠州,但近前一看這處綠州早已干枯。
  “不過玉佩上的圖案我卻早已記熟。”
  小豹子的話這時候對東方起云來說,不首是那個發現干枯綠州的沙漠客,在失望灰心之后,卻突然逢到一場大雨,這种奇跡似的喜訊,立刻又給了他求生的意念。
  “真的?你……你真的記得?”東方起云發現自己的舌頭有點僵硬的感覺。
  “騙你是烏龜。”小豹子看到了一線生机,他知道這只老奸巨猾的“禿鷹”、已經上當。
  “畫,立刻給我把你記得的圖案畫下來。”東方起云再難掩飾內心的激動,他沖了上前,一把抓住小豹子的衣領猛然吼道。
  “我又不是呆子,你想我會做傻事嗎?更何況那幅圖案歪七扭八的,我就算記得也畫不完整。”小豹子拂掉對方的手后,能把人急死的溫吞道。
  “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干什么?說,你快點說,任何條件我都能答應你,我只要你告訴我有什么辦法能讓我得到那份原圖的圖案。”
  東方起云絕對是個梟雄,但是瞧他急巴巴的樣子,他已失去了一個梟雄的風度,就好像一般市井無賴一樣,得失之間明顯的擺在臉上。
  “假如我不告訴你的話會如何?”
  東方起云眼里噴火,他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你會死得很難看,包括趙威武。”
  從對方的眼里和他的話中,小豹子已然發現到他把東方起云的胃口吊足了。他更發現到一點,如果沒有一個滿意的答案,那么他真的會死得很難看,當然也包括“鐵獅子”趙威武。
  “我曾經描繪過一張原圖,如果沒有意外那張圖應該還在,我可以帶你去找,不過……”小豹子的話頓了下來。
  東方起云卻沉不住气的道:“不過什么?不過什么?我說過任何條件我都能答應你,真的,任何條件。”
  小豹子當然知道那絕不可能是真的,他明白的很,只要東方起云拿了那張原圖,自己這條小命也就玩完了。
  他故意歎了一聲,假意沉痛地道:“也罷,但愿你能遵守你的諾言。”
  “一定、一定,我一定遵守諾言,你快說要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原圖?”東方起云一听小豹子答應下來,火燒屁股的連聲顫道。
  “你怎么不問問我有什么條件?”
  臉上一紅,東方起云嘿嘿干笑二聲道:“我想不外乎要我不要殺了你們對不?”
  用手指頭輕輕搖著,小豹子道:“這是必然的,另外我還有一個附帶的條件,我還要五條人命。”
  “五條人命?”東方起云還真想不到小豹子會提出這么一個時帶條件。
  “我想‘洛陽王’的藏寶圖莫說五條人命,就是五十條人命,也值得你去交換對不?”小豹子沉聲道。
  “那當然、那當然,不過……”
  東方起云的話沒說完變化己經發生,他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小豹子根本沒說出要哪五條人命,他就心里有數。
  任誰也無法提防你枕邊的人,突然有一天會把刀插入你的心髒,當這种事情發生的時候,除了死路一條,還是一條死路。
  最靠近東方起云的兩名“四瘋四衛”根本想不到這個時侯有人猝擊。就算想到,也絕想不到會是他們全心護衛的主子。
  因此几乎在東方起云摸出一把匕首的時間里,他身旁的一名“四瘋四衛”己經中了他橫切的一掌在咽喉的要害,這一掌的力量之猛,已經讓中掌的人眼睛“突”地一聲掉出眼眶。
  而在任何人想不到的時間里,東方起云的那把匕首又神出鬼沒的毫無聲息的插入了他左邊的一位“四瘋四衛”的心髒。
  這一切的發生只在一次呼吸里完成,小豹子是面對著東方起云他們,他最先看到發生的事情。
  而他臉上的神情還來不及有所變化,他又看到東方起云后踢的小腿,已然把他身后另一名“四瘋四衛”的下腹跨下,給踢得全是血跡、污穢。
  不用說,這后踢的一腳力量之大,恐怕中腳的人必定無法再如廁出恭了。
  能干上“四瘋四衛”的人,首重武功、机智必須是超人一等,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顆能為主子隨時奉獻的赤膽忠心。
  但那一切全是為對付敵人而具備的條件,有誰能想得到他們可以防范任何敵人,又如何能防范自己的主子呢?
  就如同日防、夜防,絕對防不了枕邊人一樣。
  于是這三名“四瘋四衛”就在一剎那間,登時了賬。
  他們至死也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就算明白了,也明白得太晚。他們只能痛苦、痛心,各自瞪著一雙死不螟目的眼晴,那么不甘,那么怨忿,那么無奈的緩緩倒了下去。
  最后一名“四瘋四衛”口白淮生,他在“四瘋堂”里一向以狠將著稱。
  也或許是以往對東方起云有著過多的畏懼心里,這名狠將白淮生,傻了、痴了、腿也軟了。
  他根本想都想不到自己即將成為第四個喪命在東方起云手中的人。
  最后當他看到東方起云臉上的殺机,駭人的眼神后,他机伶一顫,這才明白人家為什么要殺這三個人的最終目的。
  “二當……家,您……您也要殺……殺我……”
  東方起云上前一步,他手中的匕首垂著,而血跡順著刀尖正一滴滴的滴落在地。
  他停在白淮生的面前,然后用一种來自虛幻的聲音道:“不是我要殺你們,是咱們的趙大少爺要殺你們。”
  將几乎渙散無法凝聚的眼神移向小豹子,白淮生仍然喃喃道:“為……為什么?”
  小豹子好想為這句話大笑出聲,然而他沒有,只是沉痛的用一种像是心如刀絞的聲音道:“白淮生,你難道會不知道?不知道咱們‘四瘋堂’的堂規?叛幫殺主的罪名只有死之一途。”
  “二……二當家,是……是這樣嗎?”
  東方起云沒有回答他,東方起云手中的匕首在白淮生轉頭望向小豹子時候,己經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里脫手而出,直沒入了白淮生左邊肋骨第三節与第四節之中。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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