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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綠龜之秘


  次日清晨。
  相國寺妙佛禪師照著圣諭,前往神霄寶殿設壇祈拜。
  和尚向道士祭拜,總引得一陣喧嘩。
  妙佛禪師早作說詞:他乃替皇上祈福而拜,掩去不少尷尬。
  然材靈素最恨對方說自己卑賤出身,刻意在殿前設置更高法壇,壇上并未供物,而是大蒲團。他則盤坐其中,宛若神仙,如此一來則似妙佛向其膜拜,地位霎時尊高許多。
  妙佛禪師雖始料未及,然他已恢复冷靜,仍舊禪拜下去,心想爭千秋不爭一時,山不轉路轉,遲早要回此帳。
  縱使過客指指點點,他已老僧入定,不聞不問。
  林靈素坐得無聊,干脆開壇講課,把昨夜所讀,現學現賣,倒哄得信眾深深入迷,更為确認殿主神通廣大。
  宋兩利則無暇分享師父喜悅神威。
  他仍想知曉万歲爺一夜風流之結局,一大早即往宮中溜去。
  方進宮中紫宸殿,小太監郝元已急忙追來,問得皇上去哪,怎未歸來?
  宋兩利道:“你不是已知他到妓院?”
  郝元道:“那是沒錯,可也該回來過夜啊,現在可好了,大學士張邦昌似知此事,故意早朝親奏,不肯离去,總管郝公公和蔡丞相都說皇上昨夜風寒睡得晚,要勸他离去,他就是不肯,逼得大家十分難看,消息要是傳開,皇上龍顏受損啊!”
  宋兩利道:“你意思是要我去找皇上回來?”
  郝元道:“已派人去,但皇上可能不管,你會法術,給他一記,他自會清醒過來,快去快去。”
  宋兩利想想也對,便告退,暫溜出宮,复往金銀巷芙蓉坊奔去。
  清晨柳巷照樣凄清落莫,不似昨夜繁華。一切皆變,宋兩利差點尋錯地方,幸得護衛指點,果然尋得芙蓉坊。
  方進里頭,高俅和蔡攸皆已整淨完畢,靜默立于雅閣外,等待趙佶醒來。
  對于守衛之通報,兩人根本不理,畢竟一個張邦昌算得了什么,還是守得皇上安穩最為重要。
  宋兩利赶來,說明此事,蔡攸仍不理,道:“圣上難得入睡,不得惊動。”
  高俅暗笑,大概說明趙佶昨晚和李師師纏綿一夜未眠,高潮連連。
  宋兩利雖是小神童,但在兩人眼中自無地位,說不得啥話。心念一轉,只好運起靈功,以腦門感應趙佶,希望喚他醒來。
  那趙佶一夜銷魂,最是疲累,腦門正松。宋兩利輕易可感覺他仍做著春夢連連,甚至昨夜和李師師裸袒大戰,簡直出神入化。
  那李師師外表清純靈秀,然脫光衣服卻騷勁火辣,那非魚景紅之野性,而是悶騷膩情,只要黏上身,簡直如入欲靈之境,尤其李師師半推半就,悶顫高潮之做愛方式,已搞得趙佶招架乏力,竟然連夜激情三次之后,而后倒在裸女胸脯,愛欲呼呼中睡。連睡夢都不放過李師師,實是要命。
  宋兩利感應得怦通直跳,這皇上倒是色狼一個,連做夢都想及那檔事。
  他突地幻想凶殘的張邦昌正在吼他:“皇上你竟敢召妓陪宿,成何体統!”
  這一吼出,猝見雅閣傳來趙佶噩夢尖叫聲:“我沒有!”整個人已彈起。
  宋兩利暗愣,原來睡夢相通,感應已進入對方腦門,果然把他嚇醒。看來自己通靈之術漸有進步。
  趙佶被噩夢逼醒,這才發現仍在溫柔鄉,只見得裸女李師師奶在旁,溫柔瞧著恩客,笑道:“皇上做噩夢了?”
  趙佶已覺失態,干笑道:“是有一點,但見得你便治好了。”忍之不住又往裸女粉嫩乳頭親去。
  李師師輕柔推開,笑道:“天亮了,該早朝啦。外頭多人在等著呢。”
  趙佶這才透過輕紗帘瞧得几人站立于外,直覺問道:“張邦昌可來了?”
  蔡攸尚未回答,宋兩利已搶答:“他已在紫辰殿站了一早上!”
  “什么?”
  趙佶如被抽鞭,登時跳起,喚著李師師:“快替朕穿衣服,那張邦昌最愛管閒事,要是告到太后那頭,我可有苦頭吃。”
  李師師自知輕重,立即幫忙。瞧得皇上亦有窘急時,甚覺想笑。
  兩人穿穿著著,忙成一團。
  蔡攸冷眼瞄來,似想斥宋兩利多管閒事。
  宋兩利道:“師父靈神指點,有事找師父說去!”說完拜禮而去,顯得夠酷。
  蔡攸怎敢得罪林靈素,只好忍下。
  趙佶匆忙穿畢,依依不舍又吻李師師一記,欣聲道:“朕忘不了你,下次再來!”說完摸她一記臉蛋,含情退出雅閣。
  蔡攸、高俅立即擁護趙佶匆忙而去。
  芙蓉坊霎時走得清靜。
  李師師憨坐半晌,沒事冒得皇上臨幸,自己又怎能拒絕,然若被纏上又該如何?瞧他如此熱情,是玩玩亦或當真?自己是殘花敗柳,恐怕無法再接受他人,尤其像趙佶這种為所欲為者。
  千頭万緒搗著她,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風塵之命又怎能選擇。
  中書侍郎兼翰林學士張邦昌靜默等在紫宸殿前。
  自從蔡京當政,消除以蘇軾、程頤、范純仁等舊党,以及王安石、司馬光為首之新党党羽后,朝廷几乎已是蔡京、童貫天下,敢說真話已是不多,諫官更是少得可怜。張邦昌難得還受器重,且是前朝大臣,方敢諫言一二。蔡京雖對他頗有微詞,然卻覺對方孤掌難鳴,且讓他偶爾耍耍也罷,添加廷上趣情。
  趙佶甚快奔回大內。
  喘得几口气,立即前往紫宸殿。
  恭敬拜禮后,張邦昌立即諫言:“圣上怎可荒唐得招妓陪宿,若傳出去,必將天威受損,實不應該!”
  趙佶理虧,窘聲道:“朕沒做這回事……”
  張邦昌冷道:“昨夜酉時即去芙蓉坊,招得李師師,荒唐一夜,眾所皆知,圣上應以為戒。”
  趙佶沒想到對方一清二楚,只好承認,道:“朕只是玩玩……”
  張邦昌道:“一國之君豈能玩玩,當以謹言慎行為臣民榜樣,圣上若能戒進,乃天下蒼生之福,若執迷不悟,老臣只好舍命相諫。”
  趙佶道:“朕知錯了,下次改進,我自罰禁閉七天總行了吧。”
  張邦昌霎時跪拜叩首:“臣冒犯,罪該万死!”
  趙佶道:“張卿退去吧,朕不再犯便是。”
  張邦昌這才交得万言諫書,恭敬退去。
  趙佶終能噓气:“嚇死我了!才第一次他便知,實在厲害!”
  蔡京道:“國泰民安,民生富裕,圣上稍稍享樂有何不可?張邦昌是老古板,圣上別放在心上。”
  趙佶道:“我也是這么想,但這次倒是過分些!下次要小心,別讓張卿發現,若再諫言,實受不了。”
  蔡京道:“圣上若想免除麻煩,可讓他告老還鄉。”
  趙佶道:“他若走了,翰林學院照樣會冒出他人,說不定反應更激烈,算啦!咱下次小心些便是。”
  蔡京只不過說說而已,并末在意,他甚想知昨夜韻事,問道:“那李師師還好吧?”
  趙佶想得美人,渾身帶勁:“妙极了!”
  蔡京笑道:“如此老臣便放心啦,瞧您气色不佳,應多休息,朝中事由老臣代勞便可。”
  趙佶激情過后,又被中途挖醒,實是睡眠不足,當下交予代辦,便溜回房中睡去。
  那万言諫書一丟,未瞧一眼。
  宋兩利探知結局竟是如此,掃興多多。
  然他亦想及那蘇小鳳應是張邦昌秘探,否則對方不可能一早即知此事,而那張邦昌雖忠言相諫,換來卻是一頓蒙頭大睡,不知蘇小鳳作何感想?
  “皇上若真如此實未免太混了!”
  宋兩利漸漸感覺大宋朝廷似乎吃喝玩樂居多,莫非國泰民安便可如此?
  然而四處災難,饑荒不斷,怎可說國泰民安。治國大事他不懂,一臉茫然。林靈素和妙佛禪師斗得大白天后,雙方各自解散,林靈素方始甘心回房休息。想及魚景紅被皇上借去親熱,他落得寂寞,這門陰陽雙修法若受禁制,總算違反天道。
  休息過后,他已計畫到那怡紅院找翠紅姑娘燕好一番,于是換得便服,溜出神殿,潛身而去。
  轉至潘樓街巷之際,忽見一貌美女子迎面攔來。
  此人正是玉女夜惊容,她和金童夜無群想等宋兩利介紹林靈素,誰知宋兩利老忙不完,師兄妹倆只好找机會親自前來探查一番。
  夜惊容拜禮道:“敢是林師父么?”
  林靈素光是一愣,自己已換得員外裝扮,除了頭上王字紋較可辨認外,應是另一种格調,沒想到仍被認出,幸見得此女靈眼英眉,笑神甜恬,曲線更是迷人,且拱手迎禮,應不是找碴者,便自承認笑道:“我便是,你找我有事?”
  夜惊容笑道:“嗯!在下想請教師父有關靈异問題,可否借一步說話?就在轉巷處。”
  林靈素竟然色眼瞇瞇閃了閃,道:“可,走吧,別的未必行,但靈异問題非我莫屬。”
  他幻想著對方若迷信過頭,說不定來個投怀送抱,可實是上天賞賜。
  夜惊容拱手為禮,隨即引人入巷,轉過三落古宅,已抵雅屋。招待對方于廳堂中。
  林靈素見四下無人,邪笑不斷。
  夜惊容見時机成熟方問道:“听聞師父曾和极樂法王比斗,師父親自敗了法王?”
  林靈素笑道:“正是,他還發誓見到我,必下轎相迎或避開。”
  夜惊容道:“可是据我所知,极樂法王當時是敗于綠龜法王,亦稱烈火法王之手中,師父您可知真實狀況?”
  林靈素一愣:“你便為此事而來?”
  夜惊容頷首而笑:“尚請師父指點一二。”
  林靈素當然知道自己根本敗不了极樂法王,且曾听得對方喊出綠龜法王,應是此人暗助,然此秘密怎可說明。立即起身欲走,道:“抱歉,你以找錯人了!”哪還幻想什么艷遇,先溜為妙。
  他方轉身,已見得俊挺夜無群迎門走來,擋住去路。
  林靈素惊道:“你待如何?”
  夜無群拱手為禮:“尚請師父說明真相!”
  他已戒備,若對方是綠龜法王化身,又怎可大意。
  林靈素武功不濟,怎敢動手,只能以架勢唬人,斥道:“既知綠龜法王和我有關系,還敢動手么?”怒瞪雙眼,隨時作勢欲扑。
  夜氏兄妹聞言乍喜,夜惊容道:“前輩當知法王去處?”
  夜無群道:“在下無意動手,只想打探法王下落。”
  林靈素冷道:“他來無影去無蹤,我怎知人在何處!”
  夜惊容道:“總該有個地頭吧。”
  林靈素道:“天山、昆侖、廬山都有他蹤跡,兩位若不辭辛勞,可自行去找。”想說得遠些,讓對方找個十年八年再說。
  夜惊容記下這些名山,然她又豈是呆子,道:“多謝前輩指點,然你們一定有聯絡方式,否則他怎會隨時出現?”
  林靈素喝道:“連我的話都不信嗎?我跟他神靈相通,何必什么聯絡!”
  夜惊容道:“那請師父喚他來此。”
  林靈素道:“說不定他已在附近看你們耍把戲了。”
  夜無群道:“師妹,我看算了,問他不得名堂,倒不如以簫笛共鳴,引他說真話!”
  夜惊容頷首。
  兩人立即前后封立,吹起金簫玉笛,那聲音极尖极細,似群魔亂舞,讓人血气怦動,心神惘迷。
  林靈素哇哇大叫,想反扑攻擊又怕武功不濟,只好強運功力抵擋,然其功夫底子薄弱,三兩下已被攝住,一時隨音晃腦,時有憨笑傳出。
  夜氏兄妹暗自詫惊,對方既能斗得极樂法王,怎對此攝魂之音毫無抵擋之力?難道他是故意裝的?
  夜惊容冷喝:“你可認得綠龜法王?”
  林靈素憨痴回話:“不認得……”
  夜惊容怎肯相信,笛聲吹得更急,威力大增。
  林靈素受之不了,終頓坐地面,伊呀有若小孩。
  這攝魂魔音乃极樂圣王所傳,自是非同小可,常人聞之失魂落魄,就算武功強者亦且全力抵擋,如今見得林靈素反應,他倆總覺假不了。
  夜無群干脆踢得地面岩塊往其身子打去,命中腰際,對方竟無反應。
  夜惊容道:“他到底練何功夫?還是撤去神明附身,已和凡人無异?”
  兩人不肯怀疑對方能斗得极樂圣王竟是個空殼子?
  夜無群道:“不理他是何模樣,問得正事為要。”
  夜惊容頷首,逼近林靈素,邊提防邊問道:“你當真不認得綠龜法王?”
  林靈素喃喃說道:“不認得。”
  夜惊容道:“誰打敗极樂圣王?”
  林靈素道:“綠龜法王……”
  夜惊容莫名不解:“既然不認得他,為何又知他打敗极樂圣王?”
  林靈素道:“圣王自己說的……”
  夜惊容恍然:“原來如此。”問道:“你可見過綠龜法王?他頭上有個綠印。”
  她忽覺白問,對方既然不認得,又怎見過?
  誰知林靈素卻有反應,道:“見過……”
  夜惊容、夜無群怔詫,夜惊容道:“你見過綠龜法王?”
  林靈素道:“見過綠龜。”
  夜惊容問道:“在那?”
  林靈素道:“阿利身上……”
  “阿利?”夜惊容道:“誰是阿利?”
  林靈素平常即如此呼喚,久而久之已忘記得宋兩利全名,雖受催眠,仍道:“阿利就是阿利……”
  夜惊容連問數遍,所得答案完全一樣,不禁瞧向師兄,看看是否另有妙方。
  夜無群問道:“阿利住在哪里?”
  林靈素道:“以前住相國寺,現在住神霄寶殿。”
  夜惊容欣喜道:“總算問出名堂,咱放了他?”
  夜無群再問几句,仍是此答案,想來已無追問必要,于是截得林靈素數處穴道,移往附近巷子隱密處放置,只要穴道一解,對方自可离去。
  夜無群甚快返回雅廳,和夜惊容商討計畫。
  夜惊容道:“神霄寶殿已探過數次,并無下落,咱不如到相國寺探探看。”
  夜無群道:“可是我們曾和妙佛禪師動過手,恐怕不甚方便。”
  夜惊容道:“不必找他,問其它人也行。”
  夜無群沒意見。
  師兄妹倆立即掠身退去。
  几個起落,相國寺已抵。
  華燈初上,寺前廣場熱鬧非凡。
  夜氏兄妹輕易找得相國寺和尚打探可有一位叫阿利者。
  問得三人皆說不知。
  夜惊容頗為失望。
  忽見得一賣糖葫蘆中年婦人尋來,笑得門牙少一顆,說道:“買支糖葫蘆吧,你們問的阿利,可是悟利和尚?他最喜歡吃我的糖葫蘆了。”
  夜惊容乍喜,立即買得一大串,分給旁邊小孩吃。直道:“就是他,人呢?”
  中年婦人:“走了快一年了吧,想當年,他一有机會便買我糖葫蘆,后來得罪他師兄,被赶走了,阿利是個好小孩,小小年紀即負擔全相國寺餐膳,了不起!”
  夜惊容卻泄了气:“人已走了,這趟自來啦。”
  中年婦人道:“沒自來,你問對人了,好心自有好報,阿利現在可威風,去得一年后返回京城,竟然當起神霄寶殿小神童,你們到那邊去找便可找到,可惜他大概忘了我這糖婆婆哩……”
  夜惊容發愣,差點嗆及口中葫蘆球:“那個小道士?”
  夜無群亦愣:“他會是阿利?”
  夜惊容反問糖婆婆:“他身上有烏龜疤痕或胎記?”
  糖婆婆道:“以前有,現在就不知了”夜氏兄妹激動一顫,未想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混了大半月,線索竟會在那小道士身上?
  兩人激動無比,道聲謝了,直奔神霄寶殿。
  宋兩利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閒,舒服睡上一覺,誰知突地不安上心頭,直覺將被追殺。
  感覺頗為強烈。
  看樣子還是躲到內宮為妙!
  意念方起,宋兩利赶忙溜向后門,小偷般潛逃而去。
  然那追捕感覺仍強烈。
  尚未逃得三百丈,忽見得有人叫喚:“阿利別走,是我啊!”
  這女人聲音听來熟悉,宋兩利卻不敢回頭,拚命往前逃。
  宋兩利忽見恩人,怔地惊笑:“怎會是你,我還以為有人要追殺我呢!”
  夜惊容欣聲道:“你叫阿利?”
  宋兩利道:“應該是吧,兩相得利的利。”
  夜惊容道:“你以前待過相國寺,后來才离開?”
  宋兩利道:“你不是幫我打敗妙佛掌門?應該了解此事啊。”
  夜惊容欣喜道:“只是再次證明而已;你頭上是否有緣龜?”
  宋兩利最怕美女提及,有損自尊,急道:“哪有!”摸摸額頭,符帶仍在,信心倍增。
  夜惊容道:“不然相國寺前的糖婆婆怎說你額前有標記?”
  “糖婆婆?”宋兩利暗道,倒忘了她,道:“她大概看錯,或者我當時受傷,她便誤會了。”
  夜惊容道:“把符帶拿掉讓我瞧瞧?”
  宋兩利道:“沒有啊!你怎突然為此事發生興趣?”
  夜惊容道:“我們在我綠龜法王。”
  宋兩利道:“他不是死了?”
  夜惊容道:“哪有,我師父曾碰上他。”
  宋兩利道:“你師父是誰?”
  夜惊容怎敢泄出极樂圣王身分,道:“他是修行者,知道的不多。”隨便說個名字。
  宋兩利沒听過,道:“你找綠龜法王作啥?明明覺得死了,怎又复活?”摸摸腦袋,感覺自己死了一次。
  夜惊容道:“有關靈法之事想請教。”
  宋兩利道:“靈法之事,我倒可幫忙……”
  夜惊容道:“還是把法王找出再說:你頭上到底有無胎疤?”
  宋兩利道:“不是說過沒有嗎?”
  夜惊容見他表情詫异,登往前欺,一手抓去,宋兩利哎呀已作防備,雙手往額頭罩去,夜惊容仍從雙手空隙中抓下符帶。
  狗皮膏藥圓圓一點已現。
  宋兩利得意笑道:“看吧!是黑痣,我不大喜歡讓人見著,怕神光太強!”事先預防成功。
  那膏藥黑點修飾得甚別致,夜惊容一時無法辨認,想欺前瞧去。宋兩利伸頭過來,道:“要瞧便瞧吧!”以退為進,故意欺得甚近,就快抵及對方胸脯,夜惊容窘困,終退一步,道:“那是膏藥還是痣?”
  宋兩利道:“痣啦!符帶還我吧。”
  夜惊容不知所措,轉向街尾夜無群瞧去。
  夜無群道:“還是請他到雅舍作客,咱請他施靈法如何?”
  宋兩利這才發現多了一人,暗道郎才女貌,倒也相配。
  夜惊容道:“阿利可愿跟我們回去?”
  宋兩利道:“可啊!你是我的恩人,只要不扯我符帶,啥事我都該幫的……”故作老江湖狀:“對方是什么妖怪,要惊動綠龜法王?”
  夜惊容道:“去了再說如何?”
  宋兩利道聲也好,便和夜氏兄妹返往先前困惑林靈素那雅舍,至于林靈素早已醒來,他哪敢再留陋巷,沒命地逃离現場。
  雅舍依然清雅單調,除了几張桌椅及茶具外空無一物。
  夜惊容奉上茶水后,道:“你說能耍靈法,怎么耍?”
  宋兩利道:“有妖魔鬼怪,我自然能赶走他們啦。”
  夜無群道:“可有具体表現?”
  宋兩利原想說及通靈之事,然師父潦倒禪師曾經提及此事事關重大,千万則向陌生人說及,上次若非被蘇小鳳利刀相逼,他自不肯說,現在并無威脅,縱使對方有恩于自己,但還是別扯為妙,尤其這夜無群對自己并無好感,當然更不能在他面前透露。
  他道:“具体的就是我在神霄寶殿替人收妖除煞,結果十分良好。”
  夜無群哪信得這些,暗道莫要遇到小騙子才好,轉向夜惊容,道:“就奏它一曲吧。”
  夜惊容道:“嗯!”轉向宋兩利道:“我也練過靈術,考你一下!”
  宋兩利道:“來呀!”好不容易有了較量机會,竟然卷起袖子,准備干架似地,但想想不對,通靈較勁不必動手,方自盤坐地面,干笑道:“坐著威力較強。”
  夜惊容淡笑響應,隨即和師兄奏出金簫玉笛合鳴之“攝魂魔音”。
  陣陣尖細邪音傳出,若群魔亂舞。
  邪音似蛇,鑽噬著人心腦海,一波波連翻攻來。
  宋兩利直覺兩條蛇音繞來噬去,總在打轉,鑽不進腦門里頭,不禁催促道:“快啊,怎沒感覺?”
  夜氏兄妹一愣,明明邪音已至五成,若是常人早已昏倒,他竟然沒感覺?不禁加把勁,將邪音提至七成。
  宋兩利這才漸漸有感應,直覺邪音化成大小千百只毒蛇,似欲引帶他至天府蛇國。轉眼間群蛇變花朵,夜惊容已若天仙翩翩起舞,夜無群則拿著丈二長槍不斷舞刺,似欲攻擊自己。
  腦門越變越快,忽見得如來神佛現身,喝著問道:“你是誰,還不快現出原形!”
  宋兩利不覺反擊:“你又是誰,還不給我現原形!”
  夜氏兄妹再愣,原以為催眠成功,誰知對方仍能反擊,已將邪音提至十成境界。
  那如來佛已幻化無數佛影飄飛,強速飛罩宋兩利打轉,狂笑聲不斷傳出。越轉越強,已變漩渦,盡把宋兩利拖入深渦之中,那漩流處不斷出現佛陀身影及妖魔化身,重疊廝殺著。
  宋兩利直覺思緒快被拖走,已感壓力,想想,赶忙抓來腰際小葫蘆,灌得大口烈酒,燒熱中思緒仍被漩渦攪成一團。
  雙方搶斗激烈。
  宋兩利猝見腦門出現嗔怒之綠龜法王佛陀相,大喝:“亂七八糟!”原是透過宋兩利口中喊出,霎時震得夜氏兄妹血脈涌脹,差點岔气中得內傷。
  邪音霎然中斷。
  夜氏兄妹滿頭大汗,難以置信瞧著奇异家伙。
  對方竟然不怕攝心,且尚能反擊?
  夜惊容詫訝中忽見得宋兩利此時宛若佛門獅子吼架勢,簡直已是佛陀金剛化身,又自怔愣,急道:“師兄快來看!”
  夜無群在背面,聞言立即掠來。只瞄得一眼,宋兩利正有所覺而收功,張開眼睛笑道:“妖魔鬼怪被打敗了!”以為方才是附身兩人之魔,終究戰敗。
  夜無群疑惑不解,到底那是佛陀像,亦或是宋兩利耍的把戲。
  夜惊容哪能忍住,顧不得是否肌膚相親,猛地欺身向前,就要抓向那狗皮膏藥黑痣,以驗明正身。
  宋兩利見狀哎呀便逃,可惜盤坐地上,想欲轉身,夜惊容已扑來,他赶忙雙手罩頭,夜惊容极力扳開,宋兩利掙扎扭扯。夜惊容不躲,雙雙竟然落地打滾,扭來滾去。
  夜無群怎知一向高貴端雅的師妹會來此招。直覺宋兩利褻瀆仙女,冷哼掠來,一指點中宋兩利穴道,硬要把他拖開,夜惊容卻抓著不放。宋兩利在下,夜惊容在上,被拖得七尺遠,夜惊容這才將狗皮膏藥扯下,露出綠鱉胎記。
  夜惊容大獲全胜,惊呼叫起:“綠龜果然在你頭上!”激動如小孩。
  夜無群急道:“師妹快起來啊!”都快替她臉紅。
  夜惊容不明就里為何要起來。往下一瞧,只見得壓著男人正兩眼瞅著自己,登時明白是怎回事,霎時飛紅滿臉爬起,故作喝聲道:“終于被我證實了!”
  想及那几乎男女擁摟相親熱之舉,已讓她窘澀難以自處。
  宋兩利瞄眼道:“硬揭我瘡疤有何好處?”
  夜無群冷斥:“閉嘴,你怎可冒犯我師妹!”一掌就要掃去。
  宋兩利惊叫:“我不能動,如何冒犯,哎呀!”硬生生被掌風掃中左身。
  夜惊容見狀急道:“師兄不要責他!”攔了過來。經過調适,她已恢复鎮定,道:“是我大意,只顧著解他胎記。”手中還黏著膏藥,甩之不掉。
  夜無群赶忙拿出白巾欲拭膏藥,道:“以后這种事交予我處理便可,以你身分,怎能沾此髒東西!”小心拭向師妹春蔥指,顯得溫柔。
  宋兩利倒是內疚,把恩人弄髒了,道:“我不是故意的……”
  夜惊容道:“要是故意,可饒不得你啦。”
  夜無群道:“師妹,借一步說話!”把她拉至屋外,道:“師妹怎一直對他客气,別忘了他可能和綠龜法王有關系,更可能是咱的對頭。”
  夜惊容聞言一愣,這才想及敵我情勢,該如何是好?自己跟他毫無仇怨,難道就為了綠龜法王之事,因而兵戎相見,變成死對頭?
  她极是不愿如此,道:“也許他跟綠龜法王沒有關系,縱使有,也應是分開的。”
  夜無群道:“師妹應該理智些。”
  夜惊容道:“我會的;現在呢?如何處理?”
  夜無群道:“他頭上已現綠龜,多少有所牽連,得逼他看看。”
  夜惊容道:“別出重手,他武功根本不行。”
  夜無群頷首。
  兩人這才返回雅廳。
  宋兩利但覺兩人態度已變,暗自輕歎,原以為能和漂亮美女恩人好好相處,誰知為了頭上胎記卻可能反目成仇,實是造化弄人。
  夜無群冷道:“你和綠龜法王是何關系?”
  宋兩利道:“只因為我頭上有胎記,你便說我跟他有關系?”
  夜無群一愣,道:“我們只想查明真相。”
  宋兩利道:“听你們語气,根本不是想找法王幫忙,而是為報仇而來的吧。”
  夜氏兄妹聞言,心頭暗顫,目的已被拆穿,陡升窘意。
  夜惊容道:“我們沒仇,只是想确定綠龜法王是生是死,若活著又在哪里。”說得心虛,不敢正視宋兩利。
  宋兩利道:“我若和他有關系,又何需受困相國寺受虐十六年,現在又何需到處流竄討生活?你們腦袋在想什么?”
  夜氏兄妹暗愣,對方說得沒錯,憑綠龜法王身分地位,根本不會讓他如此潦倒,縱使現在風光,亦只是依附林靈素討生活。
  夜惊容心態已軟,輕輕一歎:“抱歉,我們只是想找法王下落。”轉向夜無群:“師兄放了他吧,我們跟他無仇。”
  夜無群本想逼供,但宋兩利說來合理,且此時師妹心意已軟,縱使逼供亦受干扰,且待日后再說,當下頷首:“隨師妹意思便是。”
  說完一指解得穴道。
  宋兩利爬起,仍向夜惊容拱手,道:“多謝救命之恩!”再向夜無群點頭,徑自离去。
  夜惊容瞧他低頭而行,原只想掩飾頭上胎記,內心一陣難過,說道:“我不是故意要扯你胎記的。”宋兩利遠遠頷首,仍自离去。夜惊容難過万分。
  夜無群道:“師妹毋需內疚,他自動解下不就得了。”
  夜惊容亦不愿師兄為難,勉強平复情緒,道:“接下來如何?”
  夜無群道:“事情怕和阿利脫不了關系,我們一邊監視他,一邊通知師父前來,讓他老人家辨別一切,畢竟阿利能抵住我們攝魂魔音,一定有所修行,不得小看他,何況綠龜法王亦可能藏在附近,不得不防。”
  夜惊容頷首。
  碰上宋兩利,她竟然沒了主意,只有听令行事。
  兩人傳出消息,隨后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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