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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還愿之吻


  洛陽古都,豪華自不在話下,光是逛,就得逛上一天,才能逛完大街好玩的地方,小巷可得另找時間了。
  提起洛陽行綢緞庄和鴻記銀樓,任誰有多大的膽子也不敢打他們的主意。
  它們全都是公孫世家的產業。
  洛陽城有一百家綢緞庄,就有九十家是洛陽行的連鎖店,鴻記銀樓亦是如此。
  而真正負責綢緞和銀樓經營的,是李華。
  李華,四十五歲。早年走過江湖,擒龍手乃武林一絕。
  城東較靜角落,一片大宅院,李華正在大廳等候公孫老爺的來臨。
  午時過,公孫秋月已到。
  李華接風完畢,帶領秋月到一密室。
  密室石造,陰冷森然,置有兩具木棺。
  木棺內各有一具死尸,臉色發青,胸口印有黑掌,死狀悲慘。
  秋月注視掌印,不久道:“難道會是太陰掌?”
  李華點頭:“依在下看,也是如此。”
  秋月异常嚴肅地說:“事情發生多久了?”
  “大約一個月。”李華道:“弟兄已折了不少人。”
  “對方專找公孫府?”
  李華點頭道:“可能,他們要在下將洛陽基業讓給他們。”
  “就是你信上所說的天鷹特使?”
  李華道:“正是,對方自稱天鷹崖,似乎是新成立的組織。勢力不小,那位特使,使用的可能就是太陰掌。”
  秋月沉思半響,道:“如果使用太陰掌,那他极可能是昔日的陰間無常,吳不常了。”他問:“他們落腳處在哪里?”
  “城西牧牛山,新成立的霸王堂。”
  秋月道:“他們現在的實力,你以為如何?”
  李華道:“除了天鷹特使以外,還有几名扎手人物,不過看樣子他們另有后台,他們敢找公孫府,勢力自不可忽視。”
  “天鷹崖?這是一個什么樣的組織?”
  秋月陷入沉思,李華在旁,將棺蓋蓋上,默默站在一旁。
  盞茶時間過去,秋月才道:“你認為該如何對付他們?”
  李華道:“象此种事,自是不能示弱或妥協,否則世家基業必會動搖。”
  秋月頻頻點頭,雖然百里奇解了他身上的毒,也治了他的傷,但畢竟時間短,能恢复七分已算相當勉強,可仍然作了決定。
  “今夜突襲霸王堂。”
  “老爺您……”李華也在擔心他的傷。
  秋月笑道:“不礙事,這身病骨頭還算過得去。”他解釋:“我領旋風十騎進城,想必對方已有查覺,但他們必定不會想到我們突然發難,就算知道,也來不及救援,此時突襲,最好不過了。”
  李華知道他決定了,就很少更改,而且此計也十分有利。他道:“在下必全力以赴。”
  秋月頷首,對于李華的才能,他十分信任,否則也不會將那么重大的洛陽据點交給他。
  “你再選十名身手矯捷的手下就可以了。”
  “是,老爺。”
  霸王堂在牧牛山腰,剛建不久,堆在青山上,仍顯不協調。
  四合院,居中兩層褸,此時正燈火通明,吵雜聲不斷,還夾雜了女子高笑聲。
  顯然他們在飲酒作樂。三更夜,吵雜依然。
  公孫秋月及手下已很快抵至,他們很快放倒哨兵,攀附庄院屋頂,團團包圍,蓄勢待發。
  算好位置,房間及人數,約一比五,對手在百來名左右。“上!”
  公孫秋月一聲令下,攻擊開始。
  “轟”然一陣雷鳴,正門高牆竟然倒塌。
  十匹快馬拖著便牆往前奔。
  這聲音起到震懾作用,霸王堂眾人先是一愣,然后鳥獸散。
  “不要逃,逃者處斬!”
  有人大吼,但仍阻止不了那群烏合之眾。
  只剩二樓那十几名棕衣漢子,個個抽刀竄出樓閣,准備廝殺。
  一名五旬老人吼道:“何方免崽子?敢動我天鷹崖?老夫剁了你。”
  李華冷笑:“這些話,留著向閻王說吧!”長劍一彈,他已迎上去。雙方纏戰,難分難解。
  此時,二樓頂端又出現一名白發齊眉的糟老頭,他正插腰,不屑地看向下面戰局。
  “原來果真是你?吳不常。”不知何時,公孫秋月立在他后面,含笑而立。
  吳不常突然見有人叫他久已不用的名字,大是震愕,他以為對方會偷襲,急忙閃向左邊。
  連往后劈出三掌。
  掌風雖強,但掃不中立在丈七開外的公孫秋月。
  “你是誰?竟然知道老夫昔日名字!”吳不常動功戒備,此人能不知不覺到他后面去,功力自是在他之上,先前那股自大神情已蕩然無存。
  他真是有眼無珠,連公孫世家的主人也沒見過。
  “老夫人稱渭北秋月寒。”
  “是你!”吳不常登時不知所措地退了兩步,差點踩空屋瓦而摔下。但他不愧混江湖混了數十年,稍加吸气,平靜心情,恢复先前陰狡冷笑:“想不到一個堂堂的公孫秋月,也會到我這小地方,真是蓬蓽生輝!”
  “可惜我不是來作客的。”公孫秋月道:“你該心里有數。”
  吳不常冷笑不已:“別以為公孫世家多了不起,我勸你還是識時務比較好。”
  公孫秋月道:“我倒是想知道天鷹崖到底是怎么回事?”
  吳不常狂笑:“高手如云,否則也不敢打你公孫秋月的主意!我敢保證,不出三年,天下武林都會臣服天鷹旗下。”
  “好大的口气!”公孫秋月道:“難怪你如此作威作福,傷了我手下不少人。”
  吳不常狂妄道:“我還准備赶盡殺絕——”
  “很好!”
  秋月寒突然出手,身如飄風,只一搖身,已抵吳不常眼前,左手一探,就要劈向他胸口。吳不常惊惶不已,情急之下,已打出一把細如牛毛的毒針,整個人竄向左樓閣,准備棄戰而逃。
  秋月寒見一道青光閃過,就己明白此針喂過劇毒,當下也不敢硬拆,擊出一道勁風后拍落不少毒針,一個倒翻斤斗,毫不連滯地天馬行空,掠追吳不常,再一騰身,已截在他的前頭,
  “老雜毛,你不想活就別怪我不留情!”吳不常謾罵兩句,運功手掌,登時呈紫黑色,還發出陣陣腥味,連拍十三掌,攻向秋月上盤要害。
  秋月寒對太陰掌也有所忌諱,不敢硬接,左腿踢出三腳,一個扭身已斜摔左方,六神絕功硬將吳不常道退,趁他腳步不穩之際,來個大擒拿,雙手抓向他雙腕。
  眼見就快擒住他雙腕,豈知吳不常干脆來個落到底,引著秋月寒的力道,硬將屋頂踹破,整個人突然鑽入屋頂,因而逃過秋月一抓。
  “好狡猾的東西!”
  秋月沒想到他會來這招,一時不察,已被他溜到屋內,洞口不大,他怕吳不常趁他追入之際,暗中放冷箭,立時運气劈出兩掌,屋頂如炸彈開花,瓦礫四射,秋月同時鑽入屋內。
  而吳不常确曾想偷襲,但見屋頂破了個大洞,不敢戀戰,赶快竄向另一個窗口,准備開溜。
  秋月想追,但又擔心屬下不知能否鎮住戰局。
  此時二樓打斗的李華已開口:“老爺,此地局面已定,您快追!”
  突襲之下,霸王堂早就潰不成軍,加上旋風十騎個個武功精湛,經驗丰富,只一動手就把持絕對优勢,現在打斗者,也只有几名敵人在作苟喘之爭。
  秋月一瞥戰局,已明白大概,立時點頭:“你們自己小心。”
  話聲一落,人已消逝窗口。
  山林一片黑暗,但對秋月寒這种絕頂高手,并無多大阻礙,只追過一座山頭,吳不常已在三丈之內。
  “吳不常,我看你還是束手就縛,老夫可网開一面。”“放屁!”
  吳不常知道走不脫了,只有回頭應戰,出手更是猛狠毒辣。
  雙方因功力相差懸殊,吳不常過不了十招,已是捉襟見肘,窮于應付。
  就在吳不常摔倒之際,公孫秋月自己來個懶驢打滾,溜入草叢中。
  樹枝雖未傷到秋月,卻也拂去指勁,救了吳不常,秋月改指為爪,抓向樹枝,一個飛身,以樹枝代劍,惊月斬已使出,霎時狂風嘯起,掃向草叢,如理光頭般切斷雜草。
  吳不常本想借草叢遁走,但見秋月劍法如此凌厲,再也不敢躲入草叢,當下竄向一樹干,准備借力逃向右邊叢林。
  誰知,秋月手中樹枝奇快無比,斬斷腿粗樹干,讓吳不常借力不得,凌空身軀往下攛。
  秋月含笑,一個挺拔身軀,只要樹枝一送,很容易就可逮住他。
  就在此時,狂笑聲又傳來。
  “哈哈……公孫秋月!你算老几?你有什么資格代表公孫世家?今天你逃不掉了,哈哈……”
  不知何處又鑽出一個瘋子,猛往秋月攻去。“你是……”
  公孫秋月見瘋子,頓時愣了一下。第一次在比武,沒時間看清瘋子是誰,第二次生病,又在黑夜,看不大清楚,現在他可看得清清楚楚,披頭散發,有若獅子。
  只這一楞,已被瘋子逼退十丈余。吳不常的命是撿了回來,赶快趁机開溜。
  “你听我說!不要如此!”公孫秋月叫。
  “有什么好說!你沒資格!”
  瘋子出手之猛,實數罕見,几招不到,已將傷勢耒复的秋月寒迫得手忙腳亂。
  秋月寒似乎不愿和他動手,只是盡量化解招式。然而他傷勢未复,更讓人心惊的是對方竟對公孫世家武功了若指掌,處處封去秋月招式,還占盡先机。
  驀然,秋月避閃不及,撞向巨樹,身形為之一滯,瘋子狂笑,真如猛獅沖向秋月,以他功力,擊在秋月身上,后果自是不堪設想。
  突地,寒光一閃。
  瘋子哇哇大叫,左手掌已多了一把刀。
  “大老爺,您快躲開!”
  小刀已追向瘋子,准備擋下他,以救公孫秋月,雖然他沒有真正對敵,但勇气和架勢卻從不輸人。
  他之所以能及時出現,乃是他早就和沒了和尚暗中跟蹤而至,准備作必要支援,現在果然派上用場了。
  瘋子乍見小刀儿,怒吼不已,拔掉掌中小刀,怒罵:“小子你找死!”
  大掌如抓,非得將小刀儿撕開才甘心。
  小刀儿有點俱意,并沒迎敵,稍往后閃去。
  秋月寒此時急叫:“你們不能打!小刀儿快退下!”
  這句話叫得很大聲,但卻被沒了和尚的聲音蓋過去:“小刀儿,快出掌攻他上盤,下盤由我來。”
  話聲耒落,沒了已從草叢沖出,攻向瘋子左腰,盡是猛招。
  瘋子受兩人夾攻,一時功勢受阻,气得哇哇大叫,出掌漫無目標,亂劈亂砍,被其劈倒巨樹,只一剎時就倒了十余株。
  “我的媽呀!這還是人嗎?”沒了和尚咋舌不已,根本就無法近他的身,莫說攻擊了。
  “小刀儿,快用飛刀射他,快!”說話之際,沒了又被逼退七尺。
  公孫秋月似不愿雙方受損,乍聞沒了要小刀儿用飛刀,已急叫:“不可以!不能射!他是……瘋子!我們快撤退!”
  小刀也猶豫不已,對方和他一點仇也沒有,就算有仇,他也下不了手——一個瘋了的老人,多么可怜!然而瘋子的掌勁又一直在加大,十分不好應付。
  沒了又叫:“要用快用!否則就逃!猶豫個什么勁?”
  情況緊急,哪有說逃就能逃?小刀考慮一下,准備以飛刀阻止瘋子攻勢,再趁机脫离。
  飛刀一揚,就要射出。
  “不可以!小刀儿——”公孫秋月突然騰空,封向小刀儿,阻止他發射小刀。
  小刀儿沒想到秋月寒會有此舉,登時愣在那里。如此一來,便給瘋子有隙可乘,尤其公孫秋月又背對瘋子,更是空門大露。
  現在只要瘋子追前,一掌必能擊中秋月寒背心。
  正如此作。
  小刀心急万分:“大爺快閃開!”
  他想倒地,透過秋月發射飛刀,誰知秋月又逼住他的視線。
  瘋子勢在必得,已狂笑出聲。
  驀地——琴聲錚地響起,很強,非常震耳。
  瘋子突受干扰,掌勢頓了下來。
  琴音“錚”過強聲以后,已變成細水長流,慢漫飄過來,十分悅耳。
  瘋子眼睛凶光已失,瞄向眾人,突然間已收手,掠入暗處,
  琴音救了他們,至少救了秋月,使他免于挨掌。
  沒了好奇道:“這琴音……小刀儿咱們追去看看!”
  他已追前。
  小刀儿轉向公孫秋月,似在征求他的同意:“大老爺……”
  秋月含笑道:“你追吧!但千万不能傷害那瘋子!”
  “是!老爺!”
  小刀也追了上去。
  秋月望著小刀背影消逝暗處,感触良多,長歎口气,已返回霸王堂。
  瘋子為何口口聲聲說秋月寒不足以代表公孫世家?
  公孫秋月宁可擋下飛刀,也不愿瘋子受到傷害,這是為何?
  難道他与瘋子之間,有某种關系存在?
  秋月寒回到霸王堂,局勢早已定,李華正指揮部下收拾殘局。
  “李司職,情況如何?”
  李華拱手道:“回老爺,大獲全胜,死亡兩名,受傷四名,旋風十騎兩名受傷,擄獲對手二十五名,其它嘍羅已教訓后釋放。”
  “很好!”秋月寒頻頻點頭:“那些人若無大惡,告訴后若有悔改就放了。否則全廢去他們武功。”
  “在下遵命。”
  李華很快辦妥這件事情。放走十一人,廢去十四人。
  看看天色,月已西垂。公孫秋月道:“我們走吧!別忘了弟兄遺尸。”
  “是!”
  背負兩名死亡兄弟,飛騎掠,旋風起,人馬已逝。
  小刀追向沒了,也追向琴音,但琴音仍在,沒了又不見了。
  瘋子更不知奔向何方。
  琴音乃貫內力所撥,傳千里,雖弱,卻不斷。
  小刀自認自己追過十余座山關,也不知身在何方,只有那琴音仍繞耳。
  黑暗中亮起一盞燭燈,很細,如星星。
  小刀乍見,心神大振,獨一無二的輕功已展開,身輕如煙,落地無聲。
  他要找到此人,但不能惊動此人。
  竹枝搭成的小亭,長滿苡類,青苔攀上竹繾中,從下而上就象一座小屏風。竹枝早就不見原形,發了霉黑,長了毛。山花藤蘿,早就將小亭和樹林勾成一体,吊串地擺,一如珠帘,
  帘繾中透的,就是那种閃光。
  琴音就是從這里傳來。
  “蘇喬?是你?”
  小刀儿對這位既神秘又漂亮的女人,實在有摸不著頭緒。
  蘇喬此時才停止彈琴,明眸含情,望向立在前方這迷茫的小刀儿。
  她輕笑道:“我們又見面了。”
  “嗯!又見面了!”
  小刀儿對于她的神秘是相當不解,但他并沒有立時追問。終究,她還照顧過自己,有恩于自己。
  “對不起,寒山地區,沒什么好酒,你喝杯清茶如何?”
  蘇喬起身走向左方小竹几上,沏了一杯熱茶,交予小刀。
  小刀感謝接過手,輕輕啜飲。
  蘇喬要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他旁邊,含笑道:“時間好快,一眨眼就快一個月了!”
  在記憶中,小刀還以為是昨天的事,他輕輕點頭:“好快。”
  “原諒我那天不告而別……”蘇喬感傷道:“不過我想那樣比較好!你要保護你……你朋友吧?”
  小刀儿也有几多無奈,只有頷首,沒有回答。
  蘇喬溫柔道:“你一定有很多話想問我吧?”
  “嗯!”
  “那你問,沒關系!我會告訴你。”蘇喬說得很誠懇。
  燭火照在她那身白羅裙,隱隱泛出純真而高貴神情。
  小刀儿問了:“你不是說要回西湖?”
  “我回去過了。”
  “那你……在此……”
  “我來找你。”
  “找我?”小刀有些吃惊:“沒想到你會來找我!”
  蘇喬含情道:“我來找你,就象我也知道你會來找我,不對嗎?”
  小刀儿點頭:“沒錯,我會去找你。”
  蘇喬感到一絲滿足,淡笑不已。
  “你的琴……你彈的琴音……”
  “是想引你來此。”蘇喬道:“當時人多,我不方便出面。”
  她的回答,小刀并不滿足,因為其中牽連了那個瘋子,而且還是她的琴音救了公孫秋月。
  小刀又問:“你知不知道那個瘋子?”
  “哪一個?”
  “以前我說過,就是殺傷公孫老爺那個瘋子。”
  “他怎么?”蘇喬不解問。
  “他剛才出現過!”小刀儿道:“我還曾經和他交過手。”
  “他傷了你?”蘇喬急忙瞧向小刀儿臉眸,此舉并無半點做作。
  小刀儿道:“沒有,反而是我傷了他手掌。”
  蘇喬這才放下心來:“以后避開他,他武功很高,尤其又神智不清。”
  小刀想了一下,決定說出原因:“是你的琴音引開他的,否則后果真不堪設想。”
  蘇喬惊愕道:“我沒有呵!我彈琴,只是想引你來,怎么會引起他呢?”
  小刀淡然一笑道:“事實上是這樣子。我沒有……”以下“騙你”兩字沒說出口,因為若說出,則有點覺得好象是蘇喬在作戲一樣,他不忍心傷害人家。
  蘇喬起身,輕盈走向燭台,漸漸擴大的黑影,形成一种壓迫感,逼住小刀心靈,他暗自后悔說出那句話——事實上只有前三字“我沒有……”以下兩字,很容易就會讓人猜出。
  蘇喬挑落燭蕊,火花閃爍,照在她臉上,仍掩不住一份純真。
  “我真的沒有!”蘇喬轉身,口气仍然如此淡漠。
  小刀儿歉然道:“對不起,因為事情太過于湊巧,所以我才會如此想。”
  事情不是湊巧,那么一定是事實。
  蘇喬問:“那瘋子真的被琴音引走了?”
  小刀點頭:“是真的!”
  蘇喬聞言并沒有什么反應,她會再問那句話,是想得到更加肯定的答复。
  她很快找到理由:“也許我也可以解釋這個巧合。”
  她當真能說出令人滿意的解釋?因為小刀儿是追向琴音而來,而且琴音也沒斷過。
  蘇喬走過琴台,道:“你听這些琴音會給人怎樣感覺?”
  她沒坐下,隨手撥弄琴弦,發出悅耳響聲,清靜如水流,如霧輕攏,十分柔和。
  小刀道:“這琴音听起來讓人心情宁靜恬适。”
  蘇喬含笑道:“沒錯!”她走回小刀身邊,輕輕坐下,道:“瘋子确是被琴音引走的,只不過當時彈琴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那么玄?小刀不解:“會是誰?”
  蘇喬笑道:“春神笑。”
  “是她!”小刀更不解,為什么春神笑會發琴音,引走瘋子?
  蘇喬嬌笑道:“你可知道我這手琴藝是向誰學的?”不等小刀回答,她已自己說出:“是向春神笑學的。她也喜歡彈琴。”
  “她為什么要引走瘋子?”小刀儿已相信那琴音是春神所發。
  蘇喬搖頭道:“這個我并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這琴音能使人神智清醒是毋庸置疑的。”
  “听你這么說……瘋子當時恢复了神智才會停止攻擊?”
  “如果沒完全恢复,至少已影響他暴烈的舉動。”
  小刀儿道:“這么說,他是時好時坏了?”
  蘇喬道:“可以這么解釋。我想這個問題,若碰到春神大概就能知道原委了。”
  小刀突然想到什么,道:“既然你的琴音具有同等效用,會不會你不小心而引開他的?”
  蘇喬搖頭道:“我想大概不會,因為我沒灌輸充足功力,效果并不好,尤其瘋子若听見了,一定會追過來。”“對呀!我怎么沒想到!”小刀突然明白,沒了和尚為什么追錯方向,很可能是追向另一琴音。
  同一种樂器和樂譜,所彈出來的音樂當然相同,或若仔細听,很容易混在一起,小刀儿就是這樣而錯開了沒了和尚。
  這問題想通了,他才想到另一個問題。
  “你專程來找我,是為了什么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蘇喬盈盈而笑。
  小刀儿感到一絲用窘,臉也紅了起來:“可以……”
  蘇喬嬌笑道:“沒事可以來找你,有事當然更要來找你嘍!”
  小刀笑得有點尷尬。
  “還是我女孩人家,總不方便去找男性。”蘇喬道:“我确實有事找你。”
  “什么事?你盡管說。”
  “上次我不是答應你,帶你去見春神嗎?”
  小刀惊愕道:“春神她答應見我了?”
  “嗯!”蘇喬含笑點頭。
  “那太好了!”小刀几乎快蹦起來,終于可以見到恩人了。
  蘇喬有點撒嬌道:“人家一听到這消息,就馬上赶來,你要怎么謝我?”
  小刀感激道:“只要你說,我都答應。”
  “真的!”
  “當然!”
  蘇喬幽然道:“我看算了,上次要你親我……你都不肯!”
  小刀更形困窘,他也想,只是怕冒瀆人家,臉紅透了耳根。
  蘇喬也只是說說而已:“我沒說錯吧?不過……你別當真就是!”
  “我……我……”
  小刀儿窘透了心,突然已抱起蘇喬,猛然往她嘴親去,那一吻,一點詩情畫意都沒有,好象是在實現諾言一般。
  “我沒騙你了吧……”
  小刀很有勇气的說出這句話,終于成為守信用的人——只要你說,我都答應。
  但是他話說到一半,見著蘇喬仰著頭,閉上眼睛,嫩白的臉已泛起紅云,久久未能退去,眼角似乎滲出淚水來。
  小刀突然心生不忍,如此吻法,好象在侮辱人家。猶豫一陣,終于再湊上嘴輕輕地吻。
  再吻,已吻出味道,兩人緊緊擁抱,深深吸引,天地間,只有他兩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蘇喬才從夢中惊醒,急忙掙脫小刀,困窘地想找事情做。終于她找到斟茶的工作,平靜一下心情,她才恢复正常,嬌笑道:“你好……好坏!趁人不備!”
  小刀儿也是困窘:“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蘇喬落落大方笑道:“反正親都被你親過了,你也實現你的諾言,咱們扯平了!”
  小刀紅著臉:“以后你該相信我了吧?”
  “相信!”蘇喬嬌笑道:“和你在一起,總有一絲說不出的快樂。若能永遠跟你在一起,多好。”
  小刀悵然一笑:“我活了二十來歲,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快樂,而且還能帶給別人……”
  蘇喬道:“你能!真的!我真的很喜歡跟你在一起,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如此想了。”
  小刀不怎么能接受這個感情,二十年的苦難,有時還為了一頓飯,足足守住冰窟兩天兩夜。接受了她,將來會如何?突如其來的美好人生,在他心里總是造不成平衡。
  “我應該試試去接受!”小刀心里在想:“現在生活都已完全改變了。”
  忽然間他已笑起來:“能夠讓你感到快樂,我也很高興。”
  蘇喬嬌笑道:“沒想到你的嘴也那么甜!”看看天色,她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去見春神?”
  “嗯!我已准備好了!”
  蘇喬稍微收拾,吹熄火燭,已領著小刀,掠向山林,奔向東南方。
  疏墾點點,四更已過。
  朦朧山中有個不知名的地方,除了霧,就是云,進入霧區象踏入茫茫幽冥中。小刀儿走遍千山,對于如此濃的霧气也感到惊訝。看不到、摸不著,只有一點點晶亮細小水珠,不時拂面而過。
  蘇喬似乎十分習慣此景,很快帶他進入霧中,一直奔入更深處,就象盲人在賽跑,閉上眼睛都知道落腳處在哪里。
  霧區一過,豁然開朗,一副神仙境界已呈現眼前。綻放的花朵爭奇斗艷,綠出油的枝葉,映出一种無盡的生命力。
  曲折通過花園,遠處己出現如桂林石鐘乳的洞穴,很可以擺上十輛馬車。
  說它是洞穴,不如說它是凹入山中的卵型巢。一面靠壁,兩面支有古白石柱,對面一片云气,紫藤垂挂,巧奪天工,美不胜收。左側穴頂,依稀可見雕有“無庹居”三字。
  小刀儿看到了春神,朦朧霧气中,透出朦朧神秘。一襲白衣攏身、他實在不相信世上會有如此美人。
  蘇喬已經夠美了,但她的美是屬于少女純真的美。春神的美,卻是有种成熟,慈母的美,只要是母親生的,見著她,都會產生一种幻覺——這是最完美的美人。
  心目中极盡想象所勾勒出來的美人。
  小刀儿已傻了眼,不知身在何方,一股勁儿啾住春神不放。
  春神如一尊菩薩般坐于石面,不動。
  蘇喬很快扯他衣角,叫醒他:“哪有這樣子看人的?”
  小刀頓時醒過來,歉然一笑,此時他發現春神和蘇喬竟有几分相似之處,尤其眼眸之間,更充滿靈秀之气。
  “她……就是春神?”
  “嗯!”
  “她很美!”小刀由衷地贊佩。
  “比起她,我就是庸俗脂粉!”蘇喬說的很自然。通常,女孩都會嫉妒人家比她漂亮。
  但以蘇喬口气來听,她只有贊賞,沒有嫉意。
  “你們……你們好象!”
  “少貧嘴!我那能跟她比!”蘇喬輕笑道:“走。我們見見她!”
  兩人再往前走,只上了三階石梯,正跨入石穴。春神已張開眼睛,明亮而充滿慈祥。
  “喬儿,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就像該配她這种人一樣,清新悅耳。
  “嗯!春師父!”蘇喬笑道:“還有小刀儿!”
  小刀拱手:“晚輩拜見春神前輩。”
  春神瞧向他,忽然有所惊愕,但隨即恢复正常:“你們坐!”
  小刀儿隨蘇喬坐在左邊如花籃般的石椅,奇怪!石造的,卻不涼。
  春神往小刀瞧去:“小公子,听喬儿說,你想見我?”
  小刀儿點頭道:“是的,晚輩想謝過春前輩救命之恩。”
  春神輕輕一笑,如芙蓉出水:“只是遇上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忽然轉為憂傷:“唉!其實世上有多少痛苦事!”
  蘇喬認真道:“春師父,喬儿會盡力懲罰坏人,讓善良的人能夠快樂!”“談何容易……”春神有感而發。
  小刀儿似乎也被激出雄心,以前他何嘗不是沉淪痛苦之中?他堅定道:“春神前輩,晚輩也愿意懲罰坏人,讓世間多留一些歡笑。”
  春神欣慰笑道:“難得你有顆善良的心,我很高興。”
  小刀儿有點感傷道:“那些被欺負的人,實在太可怜了。”
  春神凝視小刀一陣,才道:“你想知道關于一位瘋子的事嗎?”
  小刀若有所悟:“前輩說的,可是以前打傷公孫秋月的那個人?”
  “嗯!”
  “晚輩想知道。”
  春神含笑道:“好的,喬儿,你帶他去!”
  蘇喬含笑道:“好的,春師父!”轉向小刀儿:“你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小刀儿有點惊訝,但隨即拜別春神,跟蘇喬步出石居,往另一條小道行去。
  轉折多處,已隱隱可見一處木造小樓閣,其旁种植不少花木,還算清幽。
  蘇喬已停下腳步,往前指去:“瘋子就住在那里!你看看!在剪花的那位是不是他。”
  小刀儿极目望去,果然有一長發老人,在聚精會神地修剪花木。
  奇了,瘋子竟會和常人一樣地工作?
  “當真是他?我們能不能再近一點。”
  “可以。不過千万別惊動他!”蘇喬道:“他不喜歡人家騷扰。”
  她再領小刀潛向前,躲在隱密處,現在可以看清對方容貌了。
  “小刀你看清楚些,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蘇喬也好奇地在看。
  小刀儿覺得很奇怪:“你以前沒見過他嗎?”
  “見是見過,不過我又沒見過你所說的那位瘋子。”
  原來如此,難怪小刀上次說過瘋子的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衣服青灰,頭發蓬松散亂,很像,小刀儿見他有手裹有布條,這才确定就是他。
  “不錯,他右手受傷了。”
  蘇喬嬌笑道:“你的飛刀果然百發百中,連他,你都傷的到。”
  小刀不習慣被人奉承,困窘地笑著:“哪有……當時我只想阻止他而已……”
  蘇喬道:“你不是已達到目的了?”
  小刀瞥向她,笑容可鞠,隨后又轉向瘋子:“奇怪,他現在怎么跟正常人一樣?根本就不是那种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蘇喬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想春神師會告訴你答案的。”
  小刀也覺得問春神來得恰當。
  他們再折回無塵居。
  春神很快回答這問題。
  “他是個可怜的人……”她開始說出原因:“他受過很大的刺激,所以神經有點失常,當我發現他時,他已相當嚴重,不得不帶他回來。你看他現在如正常人,那是因為我琴音暫時使他恢复正常,但過些時日,他又會再犯。”
  小刀儿終于明白原因,他問:“瘋子為什么會神經失常?前輩您知道嗎?”
  春神搖頭:“我雖能暫時使他恢复神智,但他并不愿多見生人,也沒告訴我原因。不過從他病發時就找公孫秋月,可以猜出,一定和秋月寒有關。”
  “大老爺……”小刀儿喃喃道:“他們之間有什么關系?”
  蘇喬道:“听小刀說,他病發時,一直喊秋月寒沒有資格代表公孫世家。”
  春神道:“這點我可以說出一些原因。”她道:“公孫世家之所以揚名,不只是財富,只要听到公孫世家,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武功。事實上,以公孫家的武功更足以代表公孫世家,和姑蘇慕容一樣,號稱武林兩大世家。話說回來,秋月寒的武功早已見于江湖,就算我也未必有把握蠃過他,可是瘋子的武功卻很容易將秋月寒擊敗。也許,這就是瘋子之所以說公孫秋月沒資格代表公孫世家的原因吧!”
  這解釋十分合理,小刀儿也贊成。他問:“那……瘋子的武功,和公孫世家相同?”
  春神道:“一樣,他練的也是六絕神功和惊月斬,不過,他似乎另外練過其他功夫而溶于那兩項絕藝中,所以他才很容易可以擊敗秋月寒。”
  小刀要猜的是,公孫世家的武功一向只傳嫡親,怎會傳向瘋子,不過他很快找到答案,因為秋月寒也暗中將功夫傳給了自己。
  “他在此有多久了?”小刀問。
  春神回答:“十几年了。”
  “前輩的琴音能使他清醒,難道沒辦法將他治好?”
  春神悵然道:“沒有用,除非知道他如何發瘋的原因,否則只能治表。現在他功力漸漸增強,病情又加深,我的琴音效力也慢慢失去,如今几天他就發作一次,情況十分不利。”
  蘇喬問:“春神師父,要是將來琴音治不了他,那他不就……更殘忍,可怕了!”
  春神無奈道:“要是到那時,我會告訴他真相,也許他會自戕而死,否則只有廢去他武功了。”她補充說明:“廢他的功夫,也只能在暗中進行。”
  小刀喃喃感傷道:“不論結局如何,都如此悲戚……”突然他想到什么,眼神一閃,道:“也許可以將他困在一個地方,讓他出不去。”
  春神搖頭道:“這地方以前還可以困住他,但是久了以后,他已摸清出路,除了那個地方,很難再引他到別的地方了。”
  世上充滿了無奈,小刀有此心,卻無方法幫助瘋老人。
  春神悵然道:“也許有一天,奇跡會出現在他身上!”望著遠處云層,宛如朵朵被風吹送的大彩球,悠哉地卷舒著。
  “喬儿,你知不知道上次我告訴你那件事?”
  蘇喬頷首道:“喬儿知道,那些人不該欺負一位好人。他們該受到懲罰。”頓了一下,她問:“春神師父,您還沒將其他人告訴喬儿,否則喬儿早就懲治他們了。”
  春神回首,歎口气道:“不是我不說,而是對方武功太高了,我怕你受了傷与其如此,不如我自己找時間去懲罰他,這樣來得好。”
  小刀儿早就想報答春神,急忙道:“前輩,如若須要在下,在下愿盡淺薄力量。”
  蘇喬嬌笑道:“春神師父,有了小刀儿,我想再也沒有可以忌諱的人,他的飛刀真的很厲害。”
  春神轉向小刀,注視一會儿,輕聲問:“瘋老人的手,被你傷了?”
  小刀輕輕點頭:“我必須阻止他。”
  蘇喬道:“還有以前懲罰華山那名老人,也是他幫的忙。”
  她指的是華山元老,無怨老人。
  小刀儿正色道:“老前輩,您說誰要受懲罰?我和蘇姑娘一定盡全力以赴。”
  春神考慮良久才道:“以你的飛刀,加上喬儿的身手,該是沒什么問題了……”瞧向兩人,神情庄嚴:“當年圍殺那名可怜人,其中一名是少林派的圓空和尚。”
  圓空早已百歲開外,現任掌門無心的師叔,沒了和尚的師伯。江湖輩份之尊,更胜于無怨老人。
  圓空要是被宰了,武林正派人士非得大亂不可。殺圓空的凶手,也可能成為武林公敵。
  蘇喬道:“只要是作錯事的人,都該受到應該的懲罰。”
  小刀也表現很堅決:“如果他的錯不能原諒,我也希望他受到懲罰。”
  春神歎道:“几名高手,去圍攻一位性格較為強烈的年輕人,所找的理由只在于那位年輕人將來可能危害武林!”她又道:“其實,那年輕人只是嫉惡如仇而已,那些高手就置于死地。而且還歪曲事實,不是他們心智被蒙蔽,就是挾正派以損人。”
  小刀聞言,已決定要替那名年輕人出口气:“那些人太不應該了!怎么可以隨便定人罪名,而將人殺了?”
  蘇喬恨道:“這就是江湖中許多偽君子的臉孔,我最看不過了。”
  春神淡笑道:“弱肉強食,在武林中實在太多了,而受害的永遠是善良的一方。”
  蘇喬正色道:“春神師父,您放心,喬儿一定替您完成教訓他們的心愿。”
  春神道:“稍微懲罰就可以,畢竟他們年事已高,多少要寬容老人。”
  蘇喬頷首:“喬儿自有分寸。”
  小刀儿也覺得春神的決定十分合理,更愿意為她完成此事。
  “晚輩也想跟蘇姑娘一起,完成這項任務。”
  春神慈祥一笑:“難得你有此仁義心腸。”
  蘇喬道:“春神師父,喬儿想早日完成此事。”她已想告退。
  “這么急?”春神若有所失,隨即道:“吃完早餐再走如何?”
  蘇喬、小刀儿都不愿拂去她好意。蘇喬很快地熬鍋香菇燕麥粥,可口,好吃。
  吃完他們就离開,步入霧區,獨留春神,面對一片霧,心緒也朦朧了。
  嵩山少室峰,聳立古老宅院,這就是千年執武林牛耳的少林寺,庄嚴肅穆。
  晨鐘方響畢,佛號高宣,早課已成,眾僧各自散去。
  小刀儿和蘇喬伏在寺外后山的一株大松樹上,俯望少林全院,正可一覽無遺。
  寺僧即將走光,只剩寥寥兩三人,閒步庭院之中。
  “奇怪,今天是少林每季一度的听誦,圓空怎會不出門?”蘇喬疑惑地說。
  小刀儿道:“他們不出門,我們找得到他?你知道他住哪里?”
  蘇喬道:“知是知道,不過那里是少林禁地,我們闖入,犯了忌,而且戒備森嚴。”往后面青蔥山林指去:“他住在梅心洞中。”
  小刀儿道:“要是他一輩子不出來,那我們不就沒法完成任務了!”
  蘇喬征求他同意:“若真的如此,我們只好硬闖。”
  小刀儿不假思索地點頭。為了報答春神救命之恩,他在所不惜,何況對方又是有罪之人。
  蘇喬往山上探視良久,從羊腸小徑中。找到了較茂密的草叢、林木,以作為掩護。
  “要是碰上了寺僧,除非不得已,別出手,出手時也要速戰速決。”
  小刀點頭:“我會的!”
  兩人潛入林中,暗中摸向后山。
  只行半里路,林木漸森,人跡已絕,和深山已差不多。
  不是沒人,而是躲在暗處,小刀儿已發現,山林中,尤其是樹上,躲了不少人。
  那些人在樹干上稍微架上樹枝,以便打坐,個個閉目養神,气定神閒。不用說戒備之森嚴,連鳥儿都能惊酲他們。小刀儿也是從不聞鳥聲,而發現他們坐鎮在此。
  “他們守備呈半圓形,想上去,還得花一番功夫。”
  “可能避不開了!后面又是懸崖。”蘇喬已有准備硬闖之意:“一共有三十六位!以他們坐的角度,只要一人被攻擊,其他人都可能會知道。”“這……很棘手。”小刀儿考慮一下道:“我們從懸崖上去如何?”蘇喬道:“懸崖深不見底,高千仞,平滑如鏡,長滿苔蘚,若能攀登,少林派也不會棄之不守。”小刀儿輕笑:“我想我可以試試,以前我都是如此找到獵物的。”
  蘇喬凝視這位奇异的年輕人,見他如此自信神情,她終于點頭:“好!就是不成功,和你一同游崖底,我也甘愿!”
  “不會的!”
  現在不是談情時侯,蘇喬不再奔放感倩,立時繞向后山崖。
  崖面果其平如刀切,崖下就是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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