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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盜向丹


  漸漸地,已近黃昏。
  天色漸暗,前頭火焰更顯明亮,映得周邊一片血紅。
  三人仍自默然等待。果然再聞妖龍輕鳴。
  漸漸瞧及龐然身軀從火焰中行出。
  它似乎精神飽滿,君臨天下般四處瞧望,早把昨夜敵人甩在一邊,如入無人之境,砰砰行來。
  劉吉見狀暗道:“里頭莫非有療傷圣地?否則這家伙怎如此囂張?”
  在不想打扰之下,三人靜靜觀察。
  妖龍四尋無人,呼呼輕鳴,己往左側山崖行去。
  及至崖頂,仍四下搜尋,但覺安全之后,始肯面對月亮,輕輕低鳴,吐出內丹,悠閒吸取寒月精華。
  劉吉特別仔細盤算妖龍吐出之內升到底离嘴巴几尺遠,算來算去,總不會超過七八尺,而且往高吐去,想套住它,并不容易。
  不過,有了盤算,他心中自是有個底。于是開始計划一切狀況。
  如此,又等待至四更天,月已西斜之時,妖龍吞回內丹,大搖大擺行返火焰區,消失里頭。
  劉吉暗暗噓气。他道,“地方已知,就看明晚如何收拾它啦!”
  三人胸有成竹,立即潛掠那山崖,仔細觀察地形之后,劉吉已拿出匕首,挖向硬岩,准備藏身。
  及近天亮,三個藏身洞分別挖妥。三人開始跳進跳出,演練良久。
  直到朝陽東升,方自潛向暗處崖邊。劉吉又拿出繩索來。
  他把繩索綁在崖邊,笑道:“只要盜得靈丹,立刻往崖中跳,任妖龍厲害,也不敢跳下百丈高崖吧!”
  李喜金頻頻點頭。
  苗如玉亦覺此法甚妙。
  三人有了默契之后,方潛往山林溪邊,刷洗之后,吞食干糧,隨即倒地休息,以養足精神,准備應付晚間戰斗。
  一覺醒來,己近黃昏。
  三人再次進食之后,已照計划潛向那山崖,紛紛躲入秘洞之中。
  照劉吉計划,只要妖龍爬上崖,而且面向月亮之時,待內丹吐出,他便以三叉鉤線將內丹鉤住,然后苗如玉拿出匕首,刺向妖龍腳指,照估計,妖龍腳指皮肉可能較薄,這一刀必定見效。至于李喜金則負責拿出繩索,套其大腿或尾巴,只要能耽擱些許時刻,計划將更可能成功。
  不知這如意算盤是否能如愿以償?漸漸地,夜晚已臨。
  明月開始浮出海面,升往空中。
  妖龍鳴聲再起,未久已見其走出火焰區,直往山崖行來。
  劉吉三人隨著妖龍腳步聲砰砰猛顫,皆感緊張。
  那妖龍果然行抵崖頂,它仍四處瞧探,只可惜未能料到敵人己藏在岩洞中。
  它輕輕嘶鳴,終能安心,開始找尋月亮,移了位置,竟然把李喜金踩在腳底。
  李喜金哇哇悶叫,若真如此,豈非前功盡棄?
  他只有暗暗祈禱,希望妖龍快移位置。
  妖龍根本懶得再動。
  它昂頭對准月亮,准備吐出內丹以吸取寒月精華。
  劉吉但覺角度相差甚大,要一時套住,恐怕并不容易,開始后悔少挖几洞,否則臨時作調整,計划自可更順利。
  然此時又能如何?
  只有挨等下去。
  希望妖龍站得酸累,有所移位,再行動不遲,否則只有硬拼一途。
  三人沉默等待,不吭一聲。
  妖龍果然再次吐出內丹,吹向空中,閃閃紅光晃亮,甚是晶瑩剔透。
  劉吉看在眼里,皺眉于心。
  此內丹竟然有腦袋般大小,分給百人吃,照樣足足有余。
  他緊抓三叉鉤,隨時准備偷襲。
  沉靜中,妖龍不斷發出沉喘聲。
  玩弄著內丹,神情頗為喜悅。
  還好,月亮漸升。
  妖龍得以移位。
  李喜金終于逃出巨腳壓頂命運。
  苗如玉找到理想位置,稍探頭,發現妖龍腳指若大腿粗匕首剌去,該能奏效。
  她則向劉吉打暗號,該可施予突擊了。劉吉正待出手。
  忽聞轟然一響,有若惊雷。
  山崖輕輕抖動,三人登時緊張躲藏,以為出何意外?
  豈知一陣妖風吹落地面,臭得李喜金、苗如玉猛捏鼻子,原是妖龍放屁,轟得兩人差點暈倒。
  兩人又不能离去,只能一手掩鼻,一手猛扇風,那表情實是滑稽怪异,瞧得劉吉捧腹忍笑,兩眼欲淚。
  沒想到妖龍亦會放屁,且若打悶雷,端地是獨一無二。
  好不容易待臭气化去,苗如玉始瞄眼瞪來,表示可以工作了吧?
  劉吉這才收斂心神,開始注意頂頭。
  原來妖龍一心不能二用,在放屁之下,己將內丹含在嘴中,待扭扭臀部,舒服之后,終就在內丹吐出嘴巴之際。
  劉吉三叉神鉤射向空中,那速度又快又急,一躥數十丈,眼看就要鉤著內丹,或許神鉤閃出光芒,或而有所味道,妖龍乍覺,惊吼咆哮,哪顧得什么張嘴即吸內丹?
  劉吉見狀大喝:“快刺!”
  苗如玉聞言,猛地立起,匕首對准妖龍腳趾刺去,直沒骨頭,疼得妖龍惊狂咆哮,急于想往下瞧,卻又想吸回內丹。
  就此一耽擱,被吸回內丹已撞向三叉神鉤。
  劉吉大喜,喝一聲道:“卷!”
  神鉤立即倒卷內丹。
  他猛往回扯,內丹直往下墜。
  妖龍豈肯相信內丹會自動跑掉?
  張嘴即咬,卻一擊未中,气得它狂嘯!
  頓見劉吉,已然大怒。
  嘯然厲吼,張開血盆大口即已扑來。
  劉吉見狀大喝,“快走啊!”
  他猛將內丹抱往懸崖,身形滾射過去,奇快逃開。
  苗如玉豈肯過慢,一連三刀又刺得妖龍哇哇厲叫。
  她滾身斜掠扑沖崖邊。
  李喜金早將粗繩套及妖龍右腳,且掠身而起,故意喝喝怪叫,踹它一腳,方始掠去。
  妖龍咆哮,怒尾橫掃,差點打得李喜金倒噴飛出,幸好他手腳敏捷,急忙攀跳山崖,抓繩而下,得以活命。
  三人几乎同時跳崖攀繩而下,各自欣喜直笑。
  劉古道:“到手啦!足足十斤之多,叫吃上一個月。”
  苗如玉見及內丹,亦自欣笑:“那么大,可謂天下第一丹。”
  李喜金道:“一定很值錢吧!”
  話未說完,妖龍迫崖而至,見及三人,哇哇怪叫,探頭即咬,嚇得三人赶忙松手,讓身形往下墜去。
  妖龍一咬不著。眼看敵人將欲走脫,赶忙甩尾過來,卻仍太慢,气得咆哮如雷。
  劉吉見狀,興災樂禍道:“打不到,追不到,你認輸吧!”
  話未說完。
  妖龍已然狂哮,雙腿不斷跺地,巨尾猛砸懸崖,登時打得岩石四散,崖層崩塌,那山崩地裂之石轟轟下沖,簡直就要將三人活埋。
  嚇得三人沒命往下墜去。
  眼看閃躲不及,劉吉不得不喊著快逃。
  三人同時蹬腳崖壁,身形往前沖去,尚差崖底三十余丈,卻也顧不了,當真墜跌了下去。
  劉吉深怕苗如玉、李喜金功力不夠,將受重創,猛地揮鞭將人卷住……
  先是卷向苗如飛,將她抱滿怀,再卷李喜金,眼看不及十丈即將落地,他猛運羅漢真气護体,連翻數筋斗掉落地面。
  登登登前傾數步,倒摔地面,
  但終也撐住李喜金、苗如玉,使他倆免于直接命中地面,盡管如此,三人乃痛得哇哇痛叫。
  眼看那山崩地裂之勢仍強扑過來,三人豈敢再叫疼,連滾帶躍,沒命地往前沖。
  那妖龍豈肯內丹讓人盜走,不斷瘋狂跳砸崖面,那狂巨威力,竟然震得崖層崩塌數十丈。眼看敵人將逃,它竟然奮不顧身往下掠去。
  數百丈高崖雖被亂石填高些許,卻仍足夠摔死人,它卻技巧地,先是尾巴落地,再利用尾巴勁道支撐,身形得以傾斜倒撞亂石堆。
  轟然一響,地動山搖,亂石飛射!
  那地層果然裂開,一道野火從火焰區竄燒過來,嚇得劉吉等人以為海島將毀,沒命竄逃,想找海域,跳水逃生。
  哪妖龍豈能讓人走脫?
  猛地爬身而起,對准目標,沒命追去。
  它每追一步,即跺往地而,硬是跺得地面抖動,不少吃力不佳,立即裂開,或而裂得夠深,火苗登時躥噴而出。
  它似乎想引得全島化成火焰,以阻止對手逃走。
  劉吉見狀急叫:“快入山林快入山林!”
  引帶二人闖了迸去。
  然而妖龍的确厲害,狂追而至,哪顧及林木擋道,硬是沖砸追殺,林木有若軟草脆枝,被犁成一道禿路。
  眼看妖龍就快追近三人。
  劉吉不得不喝著苗如玉,快拿去內丹,并搶過她手中匕首,沒命反沖,吼通:“饒你一命,你卻想找死嗎?”
  他奮不顧身劈扑向妖龍腦袋,匕首即刺即砸。
  妖龍一時疼痛,顧不得再搶內丹,猛地噴出毒气。
  劉吉待走避,它复猛甩腦袋,甚至撞向巨樹,劉吉哪能受此重擊,赶忙逃跳退去,眼看苗如玉、李喜金已逃至水邊。他哪肯停留,飛身逃去。妖龍見人逃開,猛又咆哮扑追。
  劉吉奔至崖邊,直叫快跳快跳,三人同時往數十丈高崖跳入水中,游向那獨木舟,准備開溜。
  豈知妖龍拼死命非得把內丹搶問,竟然跳崩落水,轟然一響,巨浪掀天,搗得劉吉三人東倒西歪,那獨木舟早已翻了。
  妖龍仍自緊追不舍,拼命扑殺過來。
  在水中行走,它速度竟然不輸陸地。
  嚇得劉吉大叫:“阿玉,快把內丹取出些許,剩下還它便是,否則它若追到內陸,豈非天亡人類矣!”
  說話間,他又反扑妖龍,使出吃奶力气,大戰不懈。
  苗如玉聞及指示,赶忙念道:“我會的我會的!”
  惊惶失恐中,仍拿出銀針往內丹剌去,銀針一刺而彎,敢情這皮甚韌,她猛運真勁再刺,終于一刺而沒,一股清香滲出。
  她欣喜叫道:“出來了,出來了。”
  她哪肯怠慢,赶忙拿出隨身玉瓶,倒去藥,用以裝那內丹汁液。
  她猛擠,汁液滲流而出,或許洞口太小,滲流甚慢,她又抖動銀針刺去,汁液方自流量較大。她裝滿一瓶,總覺不夠。
  又裝另一瓶,仍覺可惜。就待裝第三瓶之際。
  劉吉卻哇哇大叫:“好了沒有?”
  整個人已被甩落水中。
  苗如玉頓時醒來,摸及內丹,已若泄气皮球,軟皺泰半,她始干笑道:“取其三分之一,夠啦!”
  她終想及,取出汁液過多,妖龍若不放過,殺到內陸,將禍害無窮。
  于是將玉瓶扣緊,复將內丹交予劉吉。
  急道,“成了,還它便是!”
  劉吉勉強吸抓于手,喊著:“快逃啊!”
  他猛運真勁,浮射水面,拼出吃奶力气,施展凌波虛渡,又把妖龍引開數十丈。
  妖龍見及內丹,哇哇咆哮,拼命追來,但覺劉吉逃脫過快,猛地吸水入口,突又噴出水箭,打得劉吉功力一泄,再次栽入水中。
  妖龍奇速扑來。
  劉吉干脆潛水而行,將靠岸邊,方浮出水面。
  那妖龍竟然窮追不舍,照樣水箭射來。
  劉吉喝喝有聲,將內丹鉤于神鉤上,猛甩遠方。
  妖龍拼命搶去。
  他又赶忙抽回,呵呵笑道:“不急不急,待他們逃開數里再說!”
  他深怕妖龍得了內丹,仍自追殺不放,豈非前功盡棄,故而玩此手法。
  那妖龍豈肯受耍,气得哇哇厲叫,不再搶扑內丹,反沖過來,硬是搗得水浪濤天,沒頭沒臉罩沖劉吉,打得他滿臉生疼,
  哪敢再玩這游戲。
  心想妖龍難纏,或給它下馬威,像上次一樣把它逼回火焰區,自能安然而退。
  當下他喝喝嗔叫,聲音如雷,突然拔身掠起,相准妖龍,猛把內丹砸過去,喝道,“還你這爛丹丸!”
  妖龍見及內丹,欣喜若狂,猛地張嘴咬去,卻已發覺軟若水球,登時怔詫、不信,怎會變成如此?
  赶忙吐出,确見內丹沒錯,急又吸吞回來,一臉迷惑、不信,嗚嗚不解,這是怎么回事?
  它哪知人類險惡,且有銀針竊取內丹一事!
  怔詫中。
  劉吉但覺好笑,嗔喝道:“你的內丹己被我吸來不少啦!還不快給我滾回去!”
  他猛地掠向妖龍背頸,匕首抽出即刺即砸。
  他專挑鱗甲縫隙處,這么猛砸猛刺,确實讓妖龍感到疼痛。
  它掙扎甩落劉吉,但海水墊底,劉吉根本無傷,猛又躥出扑殺,一連數回,已刺得妖龍滿頭刀傷。
  或說傷勢不重,但淹了海水,總覺更疼。
  妖龍不禁咆哮,然那聲音已生懊意。
  劉吉見狀大喝:“再不走,挖下你眼睛!”
  他拼命往其眼皮刺去。
  那眼皮果然比鐵甲還耐用,這么一刺,只能傷及些許。
  盡管如此,卻讓妖龍更是惊心。
  在它心中已惊詫內丹為何轉弱,复被劉吉百般戳剌,這家伙莫非有妖術不成?
  縱使它靈狡無比,卻是獸不如人,只要心生俱意,已無心再戰,裝凶咆哮,作勢欲佯攻,身形卻往后退縮。
  劉吉眼看突擊奏效,更是狂叫如雷,利刃再刺數刀,擠出吃奶气力,喝吼:“給我滾!”
  聲如劈雷,炸得妖龍已無心再戰,尾巴不斷地打出水面,加以掩飾,隨即快步爬登上岸。
  它仍虛張聲勢咆哮不斷,劉吉亦掠浮水面哇哇喝吼不斷。
  雙方各喝聲勢,爭斗數回,妖龍但覺還是無法消除內丹轉弱一事,終于退縮,飛快奔往火焰區那頭,決心把事情搞懂再說。
  劉吉但見妖龍逃去,死里逃生般自嘲笑起:“他媽的!威力如此之大,竟然把妖龍吼退?實是天下一絕!”
  心神一松,終于倒在水面,哈哈暢笑不已,暫時解脫似地隨波逐流飄去,再世為人心境使他感到人生只不過爾爾吧!
  他一倒下,遠處苗如玉、李喜金登時緊張,赶忙游潛過來,及至近處,聞及笑聲,兩人始安心不少。
  李喜金欽佩地笑道:“大少爺一吼逼退妖龍,實是天下第一神功,必定傳為武林佳話!”
  劉吉苦笑:“少拍馬屁,快逃吧!妖龍何時回來,沒人知道。”
  兩人已至,他不便再隨波逐流,強打精神,想游尋獨木舟,卻哪還有此舟影子,敢情方才早被妖龍給擊沉了。
  劉吉苦笑:“看來得游三數里,找那陳亮船夫才能休息了。”
  苗如玉道:“也未必如此,別忘了山崖上另有一艘巨船。”
  劉吉道:“那卻是鬼王之船,能用嗎?”
  苗如玉道:“全是一些小兵小卒,怕什么?何況,他們未必知道咱們身分。”
  劉吉忽有所悟:“去去也好,順便打探鬼王住處,到也省去不少工夫,說不定還可救出孟神醫呢!”
  三人毫無意見,立即游往靠東岸之懸崖處。
  尚未游近。
  只見得那艘戰船己偷偷駛出。
  原來方才劉吉等人和妖龍大戰,早已引得山崩地裂之勢,那戰船上士兵心生寒意,無心再等!
  然臨時要逃,又怕妖龍發現而被擊沉,只好怔怔等下去,好不容易聞及妖龍奔回島腳步聲,那群士兵二話不說,赶忙驅船潛退,靠著夜色掩護或可順利走脫。
  故而才代半途被劉吉三人碰上,
  乍見船只。
  劉吉立即喝道:“暫停暫停!”
  再游十余丈,凌空拔起,已落艙板。
  几名守衛見狀,紛紛抽出鬼頭刀,圍捕過來。
  一名首領斥道:“來者是誰?可知此船乃是陰陽門所擁有!”
  劉吉皺眉:“什么陰陽門?不是鬼王搞的把戲嗎?”
  那首領聞肓一楞,道:“你敢稱呼門主名號,何方神圣?”
  又怕此人來頭不小,語气實是不易拿捏。
  劉吉笑道:“我是小毒王,和鬼王也算表親,大家不必客气。”
  守衛頭領怔詫道:“小毒王!是哪一門?”
  此時苗如玉、李喜金已登上船。
  苗如玉道:“小毒王就是苗疆五仙教的小教主,全身是毒,說話小心些!”
  此語一出,士兵登時變臉。
  那守衛頭領赶忙拱手笑道:“原是五仙教之人,呵呵,門主常說將來要合并貴派,共逐武林,當然是自己人,三位請坐,在下長江分舵香主石得貴,請多多指教!”
  他隨即要手下散去,一方面免得罪貴客,再則免遭毒害。
  劉吉擺擺手道:“不必客气,有酒肉,盡管送上來,有干淨衣服也拿過來,待會儿再好好聊聊。”
  石得貴聞言,立即打哈哈表示沒問題。
  立即吩咐手下,先送三人到艙底臥室更換衣衫,隨又在甲板上擺了矮桌,再置酒席。
  此船并無其他農服。只能換上先前殺手所穿之黑衣勁裝。
  劉吉、苗如玉勉強湊合,李再金卻因身材魁梧,找不到适合者,只好穿成七分褲,有若大人穿小衣,頗為怪异。
  石得貴連連說抱歉,劉吉卻表示將就將就,肚子著實甚餓,便坐于矮桌前,吃起頗為丰富之宵夜。
  石得貴老在一旁打哈哈,隨時准備侍候三位大爺。
  待三位填飽讓子后、
  劉吉問向王得貴,道:“怎么現在即想返航?”
  石得貴干笑道:“小教主應該知道,此次前來獵龍之高手已經全軍覆沒,小的不走成嗎?”
  “已經三天三夜,不完行嗎?何況小教主亦是經過一番拼斗吧?結果似乎亦不理想,他們又豈是妖龍對手?”
  劉吉道:“是鬼王派你們來的?”
  “是……”
  “為的就是獵此妖龍?”
  “可能是吧,小的只負責運送,知道并不多。”
  “你一共運送几趟?”
  “前前后后,太概有七趟之多。”
  “鬼王倒是勢在必得。”
  石得貴輕歎:“有何用,每次還不是全軍覆沒,可惜門主一直不死心,或許他該親自前來一趟,才知道妖龍之可怕……”
  劉吉道:“你們總壇設在何處?”
  “這個……小教主不知嗎!”
  “我哪有這么多閒工夫!鬼王才逃出秘牢不久,當然想大展鴻圖,他既然有心找五仙教合作,我得找個時間前去拜訪拜訪,你說是嗎?”
  “是是正是……”石得貴笑臉迎人。
  劉吉道:“那還不快說,地頭在哪里?”
  石得貴道:“似乎在陰陽山附近,老實說,小的也沒去過,無法告知确實位置。
  劉吉暗道泄气。
  他冷道:“算了,待你升舵主再說,現在退下,我被妖龍所傷,得調息疔傷,沒有指示,不准靠近,否則莫名其妙翹辨子,那是常有之事。”
  李喜金加句話:“最好用過的碗筷、東西全別碰,我怕連口水、汗液皆有毒,忘了解,傷及無辜。”
  石得貫臉色頓變,卻仍裝笑臉道:“多謝提示,在下會特別吩咐,三位請便便是,小的告退了。”
  說完深深拜禮,立即退去,特別叮嚀手下,別碰任何東兩,甚至,坐在上風處,兔得突遭無妄之災。
  如此一來,劉吉三人終落個清靜。
  劉吉這才伸伸懶腰,苦笑道:“要命!妖龍實在難纏,打得我鼻青眼腫,傷勢不輕啊!”
  至今胸口仍覺悶疼。
  苗如玉見狀,笑道:“試試內丹汁液如何?它該能療你傷,解你毒吧!”
  說完,拿出玉瓶,要劉吉服下。
  劉吉低聲道:“小聲些,若泄露出去,麻煩不小。”
  苗如玉早知,說話并未大聲。
  她道,“其實他們哪知內丹已裝成瓶?你放心服下便是,足足兩瓶,一瓶給你吧!一瓶留紿你爹解毒,足足有余。”
  她交來一瓶。
  劉吉卻皺眉:“這么多,咱們三人分了它。”
  苗如玉笑道:“話是不錯,但此藥藥性純陽,得看功力深淺,服用多寡,否則貿然服用,又未找到陰寒藥物中和,甚有可能引來血脈分崩,走火入魔而亡,你練過奇功,該可服用較多,我和阿喜酌量服用便是。”
  劉吉頓首:“那就憑本事服用啦!”
  于是打開玉瓶,倒飲內丹汁液,清涼中帶著香腥,并不難喝,但流入腹中,霎時化成熱流四處奔竄,迫得劉吉不敢大意,赶忙運功加以吸收、引導。
  他几乎喝下半瓶,難怪立即冒熱汗。
  苗如玉、李喜金見狀,怎敢大口飲用,兩人只敢綴一小口,已是熱流洋溢,赶忙運勁催化。
  三人便在甲板上運功療傷。
  石得貴見得三人熱汗直冒,以為受傷甚重,自不便打扰,順便作個順水人情,當當守護神便是。
  他哪知三人正享受脫胎換骨之妙。
  功行三周天之后,劉吉方覺好受些,但全身仍是火熱,干脆脫下衣服,讓熱汗滲流,他想銚入海水沖涼,但船行速度不慢,為免脫隊,只好作罷。
  行進中,忽見有人呼喚。
  劉吉望去,原是藏在小島上之船夫陳亮,此時天色已亮,他得以瞧清船上諸位,尤其李喜金個子高大,他——眼認出,便自招手。
  石得貴見狀,正待喝喚手下戒備。
  劉吉則說道:“自己人,別緊張,他乃載我們前來的船夫。”
  石得貫聞言,方自笑臉迎人。
  他道:“可要招他過來?”
  劉吉心想自己縱使有意坐此船去探鬼王底細,但留他一人亦覺不忍,遂道:“好吧!引他回內陸,也算積功德啦!”
  此語一出,李喜金立即伸手叫道:“過來啦!開船開船,一切順利,沒事了。”
  陳亮登時欣喜,赶忙驅船過來,
  然而小船總不及戰船快速,石得貴只好放慢速度等他,反正不赶時間,干脆做個順水人情,丟下繩索,要陳亮套在船頭,被拖著走。
  陳亮自是欣喜,立即照辦。
  劉吉則表示過去聊聊。
  石得貴求之不得,否則處處受毒制,多可怜。
  于是劉吉、李喜金、苗如玉三人立即掠往小船。
  陳亮登時大呼命大命大,他老遠不斷聞及山崩地裂之聲,更見火光、塵煙、水花滔天,三人能活命回來,實是難能可貴。
  劉吉只是淡淡笑道:“哪里哪里!”至于被問及是否獵得妖龍,三人同聲否認,且直道妖龍厲害,天下無人能敵。他三人再也不敢再去,陳亮表示明智之舉。
  然后為自己判斷正确而笑聲不斷。
  此后几天。
  劉吉、李喜金、苗如玉則白由自在來回于大小船之間。除了偶而把酒言歡之外,便是苦苦運功,將妖龍內丹催化變成己有。
  雖然每次運功皆奔個滿頭大汗,但每次運功過后,身体即覺舒服不少,大概內功已有所進展吧!
  三天光景已過。
  是日中午,已抵吳淞口。
  陳亮眼看老家已至,再世為人讓他欣甚直笑,在依依不舍中告別眾人領了銀子已登岸而去。
  劉吉突然想及,如若繞道長江口打探陰陽山下落,勢必要再浪費不時間,倒不如先回老家,待找到父親,解去他身上之毒,再作盤算,事情或可較為順利。
  于是他轉向石得貴,說道:“我臨時有事,得先到龍門山辦理,你回去幫我問問陰陽山下落,一月之內,我必去找你,到時立了功,保證你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几日相處,石得貴似知劉吉能耐不小,已心生巴結之意。
  聞言立即大口答應:“沒問題,小的必定照辦,不過,得在小的未出航之日才成!”
  劉吉道:“我會特別注意,告辭,來日再見。”
  說完拱手拜禮。
  和李喜金、苗如玉掠身上岸,遙遙招手而去。
  石得貴滿心不舍,直到人蹤消逝街角,他始肯催船返行長江渡口,交差去了。
  十天后。
  洛陽城。
  劉吉終于領著苗如玉抵達家鄉。
  媳婦見公婆般窘境困窘著苗如玉。
  她已然躊躇不前,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看清巷劉家深深庭院已臨,苗如玉更掙扎難行,极欲躲開。
  劉吉瞄眼道:“你不進去,俺老爹的毒怎么解?”
  苗如玉窘聲道:“只要給他服下內丹靈藥即可,我現在不适合進去吧……”
  瞧瞧自己,一身男士打扮,且風塵朴朴,想來就狼狽,根本毫無女人味!
  劉吉笑道:“我爹娘才不會在乎這些,何況沒了你,事情怎會如此順利!進去吧!阿喜敲門,急救站生意上門啦!”
  李喜金登時往大門敲去,隨又敲著左側千斤石獅笑道:“生意上門啦!”
  石獅沉沉轟響,似作醒狀。
  苗如玉更形困窘,一張臉飛紅耳根,不知該如何是好。
  里頭已傳來急叫聲:“誰?敢玩石獅嗎?”
  听聲音,敢情是大姐劉佳佳。
  李喜金笑道,“大小姐嗎?我是阿喜,是大少爺要我玩的!”
  “阿吉,你們回來了!”
  劉佳佳登時欣喜,赶忙抓門而開,素白淡裝總難掩儿女英雄之風雅气度,她依然英美動人,瞧得苗如玉暗呼好美,頗有相形見絀之態。
  劉佳佳見及弟弟,輕輕笑起:“你可回來了,可帶回解藥?娘急死啦!”
  劉吉笑道:“沒解藥,我哪有臉見你?爹也回家了?”
  劉佳佳輕輕一歎:“是回來了,但是臉色不佳,明明常常發冷顫,問他又說感冒。后來他才偷偷告訴我,中了毒,把我急死了,他卻說你會拿回解藥,一等就是半月余,實是讓人擔心。”
  劉吉笑道:“反正你也沒事做,擔擔心何妨。”
  劉佳佳英眉一掀,“你才沒事做,快進來,爹等著解毒,快進來,阿喜還有這為英雄……啊!你是女的!”
  劉佳佳這才發現苗如玉原是胸脯挺聳,嫩臉動人的漂亮姑娘,連忙道歉,笑臉不斷。
  “你一定是苗姑娘?爹說過你,果然好美,讓人嫉妒呢……”
  苗如玉更形困窘。
  她道:“姐姐過獎了,你才是大美女,我差多了……”
  劉吉笑道:“兩泣不必謙虛,一個國色天香,一個天香國色,同樣是美得冒泡,絕世無雙,且是未來劉家特色,那才光彩!”
  苗如玉但覺窘困。
  劉佳佳卻斥道:“話可別亂說,什么美得冒泡?姐隨便接受,苗姑娘可受不了你胡言亂語,真是沒風度!”
  劉吉干笑:“反正我是贊美的活,別介意便是。進去吧,先治好爹的傷勢再說。”
  他忽又轉向李喜金,笑道,“把急救站擦亮些,老爹已回,該開始營業啦!”
  李喜金猛點頭,直道是极是极,已跳上門檻,准備擦亮牌子。
  柳佳佳則領著弟弟、苗如玉穿過楓林。
  劉吉見及上次被摧毀之楓葉已然長得茂密,不禁想笑,然算算時日,几乎巳犛去四五個月之久,行前是初春,此時已夏未,未久將楓紅滿天,不禁感慨時光流逝太快,
  及進大廳。苗如玉已見及听有牆壁木匾字畫,倒也奇怪。
  劉吉解擇,那是劉家丰功偉業。
  苗如玉始明白劉千知俠行風范,不禁對他更形尊重。
  猝過大廳,已及后院。
  劉佳佳喊著母萊,苗如玉只見得一衣衫檻褸貴婦人緩行而出,苗如玉早知她即是出身慕容世家之劉吉母親慕容玉鈴,縱使她身穿補丁舊衣,照樣雍容華貴,苗如玉不禁相形見絀,不知該如何面對。
  劉佳佳立即介紹,慕容玉鈴慈祥瞧著苗如玉,但覺不錯,含笑直謝她解去丈夫之毒,窘得苗如玉連連拜禮,表示舉手之勞……
  慕容玉鈴瞧她風塵仆仆,實是不忍,便向女儿說道:“帶她去客房,洗洗塵,不要失禮……”
  劉佳佳立即應是。
  苗如玉更形困窘,直道不必。
  她表示另有要事(解毒)待辦。
  劉吉怕母親知道父親仍毒傷在身,便搶口道:“爹是感冒,你特地帶來的靈藥,交給我便是,你就跟姐姐去吧,待會儿見!”
  苗如玉冰雪聰明,只好順從。
  她拿出玉瓶,道,“先是三滴,待見效果后,再加三滴即可,多了反而讓老爺受不了。”
  劉吉應是,接過玉瓶,劉佳佳已拖著苗如玉飛奔而去
  慕容玉鈴卻瞄著儿子,冷道:“什么感冒?中毒便中毒,別以為你娘是混假的。”
  劉吉干伸舌頭。
  他道:“娘可能誤會了吧……”
  有些心虛。
  慕容玉鈴冷斥道:“憑你爹功力,小小風寒逼不出?非得天天大陽大補壓寒?分明中了毒!你要是送感冒藥,還弄得風塵仆仆,灰頭土腦?還不快說你爹中了何毒?”
  劉吉眼看瞞不了,只好干笑道:“爹是中了极陰之毒,不過現在已沒關系,孩儿已經找到解藥。”
  慕容玉鈴道:“解藥何來?”
  “呃……從海邊來……”
  “什么解藥?”
  “呵呵……极陽之物便是……”
  慕容玉鈴兩眼逼出威嚴:“還不說實話嗎!”
  劉吉終于認輸。
  他窘聲道:“孩儿到了火焰島,竊取妖龍靈丹……”
  “火焰島?那傳說能吐火的妖龍!”慕容玉鈴臉色已變。
  劉吉干笑:“是吐內丹,不是吐火……”
  慕容玉鈴終于滾下兩行熱淚,早在孩童時她即听父親說過,曾有一位抓月老人拿著一把寶刃要替漁民除害,結果命喪妖龍手中。
  那抓月老人一身武功已臻化境,仍不敵妖龍,自己心肝寶貝竟然冒此大危險去取其內丹,天啊!這無异比逼她自殺還來得難受,而寶貝儿子竟然做了,為了他爹而做此事。
  她為親情而落淚,為劉吉之父子深情而落汨,更為怕失去儿子而落淚。
  她終于忍不住緊緊抱住儿子,泣聲道:“下次絕不可以如此,絕不可以啊……”
  她宁可自己冒險也不肯孩子冒此生命危險啊!
  瞧及母親如此激情,劉吉感受親情深深之余,仍自不忍且愧疚,低聲說:“下次不會了。”
  慕容玉鈴發泄情緒之后,方自松開儿子,拭去淚水道:“快去治你爹毒傷,娘得等紅眼眶褪去時再去,你裝作娘不知便是。”
  劉吉頷首:“那孩儿去了……您自己保重……”
  想到什么,干笑道:“娘要不要來几滴?試試味道也好。”
  拿出玉瓶搖晃著。
  慕容玉鈴淡笑:“下次吧!快去!”
  劉吉只好順從,拜禮過后,已行往廂房。
  慕容玉鈴瞧及儿子漸漸長大身影,欣慰中總帶著感傷,或許劉吉太過于歡冒險之故吧?
  老實說,她怎放心得下兩父子,隨又潛跟廂房,准備隨時支援。
  劉吉則快步進入廂房,邊喊著回來啦,邊推開房門,只見得父親一臉憔悴,勉強坐床而起,裝笑起想迎接。
  劉吉卻笑道:“爹,不客气啦!您別動,孩儿這就給你服解藥。”
  劉千知笑道:“你當真取得妖龍內丹。”
  劉吉笑道,“不然怎有臉回來見您?看,足足一大瓶!”
  劉千知笑道:“還好,否則爹准備上少林找無界大師逼毒呢!”
  笑聲中,复引起毒寒。打著冷顫。
  劉吉赶忙要父親張口,照著指示,滴入三滴。
  他笑道:“妖龍內丹可火陽得很,一次服三滴,待您催化后,再服三滴,陰毒可解。”
  劉千知但覺火熱升起腹部,已知見效,立即盤坐運功催化。
  他邊問道:“你如何取得內丹?老實說,爹也沒把握。只不過覺得你運气不錯,才讓你去試試。”
  “爹可知妖龍龐大如山,行步如打雷,亦可無聲無息摸到你面前,跟你打招呼,它跺一腳即山崩地裂,且刀槍不入、不怕水火,狡猾無比。我們即在山崩地裂、水深火熱之中大戰三天三夜,最后才盜走它內丹,還它一顆軟水球,終能全身而退。”
  劉吉當下加油添醋將經過說了一遍,備感虛榮不少。
  劉千知除了贊賞之外,又能說什么?
  畢境內丹已取得到手,任何炫耀皆是光彩無比,他頻頻叫好,得子如此,已無遺憾。
  外頭慕容玉鈴听得又愛又惊,儿子果然歷經無數凶險,實不知該鼓勵他抑或制止他啊!
  劉千知便在儿子吹得口沫橫飛之下,漸漸將靈丹藥性化開,逼出极陰之毒。
  未久,頭頂開始冒出自气,劉吉方自安心不少,又倒出三滴靈液,要父親服下。
  未久,劉千知臉面轉紅,已然不見任何病容,看來复原是遲早之事。
  劉吉吹累了,心想借此陪著父親調息練功亦好,遂盤坐于地,開始運功。
  此時父子倆倒是同心同事,形成有趣畫面。
  慕容玉鈴瞧在眼里,疼在心里。
  看看天色,已近黃昏。
  她得前去料理晚餐,遂行返廚房掌廚去了。
  及近華燈初上,劉吉父子方自收功,兩人但覺精神充沛。
  尤其劉千知。解去陰毒之后,整個人如釋重負,顯得容光煥發,昔日風采盡現無遺。
  李喜金已來請駕用餐,父子倆遂同行餐房。
  只見得餐桌碧碧綠綠,白白嫩嫩全是青菜筍、菇之類,自家園中采收之物,頂多加道鮮魚湯,已解決一切。
  劉佳佳和苗如玉似乎混得不錯,兩人開始說說笑笑,然見及劉千知進門,雙雙立起躬禮。
  苗如玉已換得素青羅裙,顯得清麗動人,倒讓劉氏父子看直眼珠
  劉千知直道不錯不錯,劉吉則道烏鴉變風凰,惹來苗如玉白眼。
  畢竟第一次大團圓,個個心情甚佳,便圍桌進餐,就連老仆李喜金他爹以及李喜金亦圍過來。
  眾人閒話家常,相互敬酒,難得享盡天倫之樂。
  飯后,劉千知難得陪伴夫人,便相邀賞月去了。
  年輕人則個性好動,劉吉便想帶苗如玉逛逛洛陽古城。
  苗如玉亦是好奇,一口答應。
  她复邀劉佳佳,畢竟人生地不熟,有個女伴較妥。
  反正劉吉目的只在熱鬧,干脆連李喜金一并帶去。
  一群人果然浩浩蕩蕩逛往洛陽繁華街區。
  苗如玉雖到中原多次,但從未認真逛過,此時但見街景繁華,人潮洶涌,或見小攤連連,突又小販穿梭叫賣,看得她目迷五色,開心已极,見著糖葫蘆,忍不住便買來吃個過癮。
  李喜金則另有用心,見人即道:“劉家急救站复業了,有事請照應。”
  有心者聞之半信半疑,然他們卻相信此時此刻是劉家近几年來最風光一刻。眾人逛至深夜,方自回房。多日勞累,終于沉沉入睡。如此逍遙三天之后。
  第四天近午時,忽有人敲門求助。
  劉千知來不及管事,劉吉急急忙忙奔往大門,掀開門靡,只見得一位四十上下庄稼漢打扮中年人,一臉苦水立在門口。
  劉吉頗感失望,心想這家伙看來榨不出什么油水,莫要找人去抓他家跑失的豬狗才好。
  他笑道:“英雄有事相求嗎?”
  那人干窘一笑,急急拱手:“這里可是劉家急救站?”
  劉吉笑笑。
  他手指門邊,道:“那有牌子,一見即知吧!”
  那人干笑:“在下不識字,所以……所以……這里是劉家急救站吧?”
  劉吉笑道:“正是,不過我們現在不救豬牛之類動物嘍!”
  父親已回,至少要抬高身价,留點面子了吧!
  那人急道:“不是救豬牛,而是在下村庄有了大麻煩。”
  忍不住嘴巴咧張即想笑,但抽抽抖抖又想壓抑,表情甚是怪异。
  劉吉皺眉:“有了大麻煩,還笑得出來?”
  那人急忙壓抑。
  他急道:“不是如此,這是被逼的。事情是如此,十几天前,苦泉村突然來了一位老頭。他老笑個不停,見及苦泉村,嫌它苦,便要改成笑泉村,還想教村民每天笑個不停,誰若不笑,便點他笑穴或划他嘴巴,結果村民無人敢不笑,情況甚慘!故而在下趁那老人不注意,溜到此求助,原是听說劉家曾放風聲,想找笑老人,或許便是他了。”
  劉吉一楞:“逼人發笑?難道是假喜佛單不快?他是不是一副彌勒佛摸樣?”
  那人猛點頭:“正是正是!”
  劉吉呵呵邪笑:“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急道:“苦泉村在哪?”
  那人道,“在潛山附近,离此十天路程吧!”
  劉吉頓首:“你且回去,不必動聲色,我隨后便到。”
  那人欣喜:“在下王三元,是苦泉村涼心茶行當家的,一切看公子幫忙了,還請您早日解決那老頭。”
  他千拜万拜,方始感激离去。
  劉吉送走他,登時欣喜飛奔后院,喊著父親,終在清幽庭院中,見及父親正在松樹下石盤上打坐。
  他欣喜道:“爹,有假喜佛消息了,咱們可去逮人啦!”
  劉千知眉頭一跳:“人在何處?”
  “潛山下,苦泉村。”
  劉吉甚快將經過說一遍。
  劉千知聞言,若有所思。
  他道:“爹本該前去逮人,但孟神醫仍未救出,听你所言,似乎被困在鬼王之陰陽山,爹認為有去尋找之必要。也就是說,我們分頭進行,你去對付假喜佛,爹去尋那陰陽山,畢竟孟神醫安危,不容耽擱。”
  劉吉笑道:“當然行,孩儿必定完成任務!”
  他總覺八大惡乃自己間接放走,自有親自逮回之愿望。
  劉千知道:“不過,你也別小看假喜佛。他內力深厚,行事乖張,你雖可自保,卻不可大意,尤其他輕功在你之上,隨時可以逃跑,得步步為營才行。”
  劉吉頷首:“孩儿自會小心,只是,若把人抓住,要困在哪里?抑或一刀宰了算了?”
  劉千知輕歎:“當時一念之仁,差點賠上性命,且又造成無窮禍害,爹看,你覺得他還有人性,便把他抓問。照樣囚在齊云堡秘洞,如若他凶殘,廢他武功或殺了皆可。”
  劉吉道:“再囚齊云堡,不怕被人救走?”
  劉千知道:“爹想過了,把他們分開囚禁,假喜佛無親無故,該無人會去救他,何況這是權宜之計,到時再作處理。”
  劉吉唯父親之命是從。
  他點頭道:“爹怎么說便怎么做,以是您要探陰陽山,那可大大危險,您傷勢可好?”
  劉千知道:“毒性巳解,精力充沛。”
  劉吉道:“那孩儿就放心了,只是此次离去,不知娘……”
  活未說完,已傳來慕容玉鈴感傷聲音,“去吧!盂神醫不該受人脅持,能盡一分力便盡一分,只是別太冒險便是。”
  三天天倫相聚,如今便要分開,雖讓人感傷,她仍未被私情牽絆。
  劉千知收功,立即而起。
  他歉聲道:“苦了你……”
  慕容玉鈴淡笑,“几年都等了,不在乎這些天,你們小心為是。”
  劉千知輕歎:“我准備在救出孟神醫之后退休……”
  然而父親退休,儿子又接班,還不是一樣?
  慕容玉鈴男肯說出心中苦,淡笑道:“邪樣更該小心了,阿吉你也一樣,不要作無謂冒險。”
  劉吉憨聲一笑:“孩儿怎敢,娘教訓的是。”
  慕容玉鈴伸手撫摸愛儿腦袋,溫存片刻,始道:“去吧!把該收抬的帶著,早去早回。”
  劉吉應是。
  他感激母親寬大為怀,犧牲自己,不敢再瞧及母親含眶淚水,打哈哈笑笑便自去了。
  劉千知亦是內疚不已,抓起夫人雙手,安慰一切將會過去,夫人終忍不住落下淚水。
  隨即拭去,還是那句話:“保重,早去早回。”
  終也顯露堅強一面。
  劉千知只能應許。
  引著她,默默行向廂房,准備收拾遠行東西。
  午餐則由劉佳佳代為料理。
  午餐過后。
  劉吉引著苗如玉、李喜金先行告別。
  劉千知隨后亦告別而去。
  偌大宅院只剩慕容玉鈴、劉佳佳及老仆三人,顯得伶仃孤寂。
  慕容玉鈐瞧著滿院楓葉,輕輕一歎:“下次相逢,莫要落葉滿庭紅才好啊……”
  楓葉蕭蕭,樹影幢幢,更見空寂。
  潛山山下,風光明躕,景致怡人。
  苦泉村位于東麓山區,延伸而下,小河蜿蜓繞過,形成一座頗為繁華小村鎮。
  苦泉村之名為苦泉,乃是出中有口清泉,味道特异,先是苦中帶澀,但仔細品及,則轉為甘甜無比,故有此名。
  尤其以苦泉之水泡菜,其味之鮮醇,天下少有。
  村民以种植茶葉為生,苦泉香茶亦遠近弛名,慕名而來購買者不在少數,市集因此興盛。
  走在苦泉街坊,除了處處茶行,處處井之外,只有處處茶香可聞,就連茶葉蛋都得加個“茶”字。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早已光臨苦泉村,三人為避耳目,特別扮成采購茶葉之茶商。
  然而三位似乎扮相不對,整齊街坊對于茶商似乎反應冷淡,倒是見人即裝出甚是僵硬笑聲,頗有几分無奈。
  劉吉發現這街坊几乎所有“苦”字皆已換成“笑”字,苦泉茶亦更名為“笑泉茶”,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劉吉雖打探著笑老頭蹤跡,但村民怕事皆不敢正面做答,他們根本無法找到此人。
  劉吉只好找那王三元之涼心茶行,希望能探出結果。
  然逛遍街坊,哪見得涼心茶行?
  打探之下方知此茶行位于山腳下,三人赶了過去,方知原是坐落于茶園之小屋,接個牌子,即算茶行矣!
  王三元昨天方赶回,沒想到劉吉今天便到,自是喜出望外。
  他特別泡壺茶,讓三人品嘗,不管吃出什么,三人總猛點頭直道好茶好茶,王三元終露出滿意神態。
  接著,他說出正題:“如非住在郊區,小的豈能開溜!那老頭此時混在村中唯一大戶許員外家中。偶有机會便在街上溜達,三位只要住一陣或故意鬧事,他立刻會現身,就像千里眼、順風耳,簡直神出鬼沒!”
  劉吉笑道:“看來讓他我上門,較省事多多哩!”
  李喜金亦有同感,道:“可要設下天羅地网等他上鉤?”
  劉吉道:“等他現身再說啦!”
  說完,和王三元再談几句,為免替他添麻煩,三人立即告退,再次折返苦泉街坊,找家泉香客棧,用餐果腹,准備認真耗下去。
  掌柜年約五旬,憨厚稍胖,笑臉迎人,道,“客官可來碗本店招牌肉骨苦……呢香茶面?”
  劉吉听其把苦茶面改成香茶面,已自想笑。
  他搖頭道:“不,我吃素。”
  掌柜一楞,這年頭吃素年輕人并不多。
  李喜金皺眉道:“大少爺何時吃素?昨天在郊區過夜,你還吃了兔肉,怎今天即變了?”
  劉吉正色道:“哪有變,這全是為了報复,誰叫它把一山野菜給吃光了,我不吃它行嗎?”
  李喜金皺眉而笑:“這是哪門說法!”
  掌柜已自擊掌直道好笑好笑!
  忽覺三對眼珠瞅緊不放,他頓覺失態,窘聲道:“抱歉,最近村中來個笑老頭,不管說什么,即要人家擊掌叫笑,老朽一時忍不住便犯了此毛病。”
  劉吉道:“把他找來,看誰笑得厲害!”
  掌柜直道不敢,匆匆說聲:“也有素食苦茶面。”
  硬自去了,少開口,少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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