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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順水舟


  里頭有若深瓶,行約十余丈,豁然寬廣,天然石窟清一色碧綠岩石,瞧來有若置身鬼域世界之中。
  石窟最里層則有一日月青石大屏風遮攔,其后頭不斷冒出白煙,那似乎是寒冰之气,瞧得劉吉一陣冒寒,不敢再行前半步。
  他發現四壁淡光,竟然是夜明珠,該不會是自家身上的吧?
  他猝又見及屏風,上插著那把寒月匕首,心下一喜,若能偷得,自有机會脫困。
  然它离鬼王甚近,不容易呵!
  鬼王淡笑傳來:“抱歉,用你的夜明珠照光,但比起油燈,好的太多。”
  劉吉干笑:“哪里哪里,物盡其用而已,門主在練功?”
  “不錯!”
  “是何奇功?”
  “天下第一奇功!”
  “可有名稱?”
  “暫且叫它陰陽奇功吧!”
  “好像沒听過……”
  “所以說,它才是天下第一奇功!”
  說完,鬼王哈哈暢笑。
  劉吉皺眉。
  不斷揣測到底是何功夫。
  鬼王笑聲一斂,道:“听王八靈說,你已自愿加入本門?”
  劉吉頷首:“不錯!”
  “至死無悔?”
  “不錯!”
  “當真?”
  “都已經來了,難道是假?”
  “很好,你可知本門宗旨?”
  “人不人,鬼不鬼,故弄玄虛,東耍西逗,然后統一江湖。”
  鬼王一楞!斥道:“胡說八道,本門將開幫立派,公諸武林,哪來什么故弄玄虛?”“你的名字就鬼里鬼气地。”
  鬼王斥道:“日后我將名神仙之王,哪容得你們胡亂鬼叫。”劉吉道:“可是你那張臉……”
  “那又如何?”“實在叫人不敢恭維。”
  鬼王突然哈哈大笑,那似乎是他狂傲之處。
  笑聲突然一斂,說道:“我的事,你不必管,只要罩著面巾,誰還看得見?你既然有誠意要加入陰陽門,便喝下這瓶東西,日后自可胜任少門主一職。”
  鬼王終于走出屏風,仍是一身黑衣蒙面,兩眼精亮,他丟出一綠色玉瓶,交給劉吉,邪笑說聲:“喝了它,一切自由!”
  劉吉接過手,暗道事情果然沒那么簡單。他不露聲色笑道:“這是什么?”
  “仙丹!”
  “仙丹?”
  “不錯,喝了之后,不但功力大進,還可以長生不老。”
  “是那仙泉嘍?”劉吉打開瞧聞,香味甚濃,卻是透明汁液,根本不是仙泉那乳白東酉,不禁猶豫。
  鬼王哈哈笑道:“不必伯,它比仙泉更管用,喝了之后,保證天下無敵,如此才有資格當少門主。”
  劉吉干笑:“我要是天下無敵,那門主豈非要讓位?”“不錯,我准備退你休,讓你統一武林。”“有這么好之事?”
  “除了你,別人還得不到。”
  “為什么?”
  “因為天生奇材,對了我脾胃,如此而已。”“真是福緣不淺啊!”
  “快喝下!”
  “喝就喝啦!誰叫我心甘情愿投入陰陽門,而且還能統一武林。”
  劉吉當真仰頭欲喝,瞧得鬼王睜大眼殊,他突然又停頓,笑道:“一次喝多少?可要照三餐吃?”
  鬼王怒斥:“一次喝光,嚕嗦什么?再耍,小心我灌你。”
  劉吉干笑道:“屬下怎敢耍您老人家?只是問個清楚,免得浪費靈藥,它該不多吧?”
  “廢話什么?快喝!”
  “喝就喝,看你猴急成這副德行!”
  劉吉捉弄過后,終也昂頭,將那仙丹液滴滴往嘴中倒去,當真喝個精光,隨后把玉瓶砸破,道:“這樣行了吧?”
  鬼王哈哈狂笑:“行!當然行,喝了陰陽湯,從此已是我的人,誰也搶不走!”
  “怎么說?”
  “因為它能消除你所有記億,有若陰陽界,奈河橋之孟婆湯,從此你會忘記誰是你父親,誰是你友人,完完全全變成我儿子變成少門主……”
  劉吉哇地一聲,竟然把全部汁液倒吐出來。
  惊叫道:“這种湯,你也敢叫我喝?”
  他猛吐口水,深怕殘液太多,仍將中毒。
  鬼王見他倒吐汁液,惊詫大怒:“你敢耍我?”
  猛地欺前,硬是掐住他頸子:“不喝就掉頭!”掐得劉吉哇哇痛叫。
  劉吉尖叫道:“我喝啦!方才吐的只是口水!”
  “胡說八道,你明明耍花招,將汁液逼于咽喉,找机會全吐出來。”
  “我沒有啦!我真的吞下去了,呃,頭好暈!”
  “暈你個頭,服此藥只會感到興奮,然后睡一覺才失去記憶,你根本胡扯!”
  “我天生稟异,与人不同嘛!”
  “那就讓你不同個夠!”
  鬼王一掌,突然把他打得東倒西歪,撞向屏風側邊,差點把屏風撞垮。
  劉吉哎呀疼叫,赶忙躲藏,爬向屏風后邊。
  見及一冰泉直冒冷煙,其狀若牛乳,他已想及仙泉,赶忙想跳入里頭躲藏,或許泉底有秘洞也說不定。
  鬼王見狀,厲叫:“還不給我出來……”
  他身形如電掠追而至。
  劉吉卻已跳入冰泉,凍得他哎呀顫叫,鬼王及時赶到,猛把他揪出水面,厲斥道:“你敢玩我仙池!”
  鬼王一掌又把他打入內角。
  劉吉哎呀再叫,滾落暗處,急忙抓著什么東西欲擋,卻發現抓了布料,仔細一看,竟然是粉紅肚兜,登時想笑,敢情鬼王還是個性變態?
  亦或是他喜歡在此非禮女子?
  劉吉晃著肚兜,邪聲笑道:“原來門主是個色鬼啊!”
  “色你個頭!”
  鬼王惱羞成怒,猝又欺前,把他猛甩外頭,怒掌一扯,將那肚兜撕個粉碎,欺扑外頭,抓起劉吉,怒笑道:“看了不該看的,只有死路一條!”
  他猛地用雙指,就要把劉吉眼睛挖出。
  劉吉喝叫道:“看到什么?莫非你是人妖?一件肚兜,有何大惊小怪,別忘了,我是未來少門主啊!”
  此語吼得鬼王一愣!
  終于把劉吉砸落地面,怒斥道:“敢說我是人妖,小心我挖掉你眼珠,若非看在你是接班人分上,早就宰了你,哪還容得你囂張到現在!”
  劉吉哎呀撫著受傷部位叫疼,道:“少來這一套,你明明和我爹是死對頭,也會把少門主職位讓給我?你分明是想把我心智迷失,然后用我對抗我爹,不管誰胜誰負,你照樣是大贏家,還說的那么動听?簡直笑死人!”
  鬼王一楞:“你全知道?”
  劉吉冷斥:“什么爛花招,去騙三歲小孩還差不多。”
  鬼王突然哈哈大笑:“不錯,我就是如此計划,你不肯也得接受,誰叫你爹囚我八年之久,我恨死他,所以要讓你倆父子殘殺,直到雙雙滅亡,方能消我心頭之恨。”
  劉吉冷道:“你做夢,要真的如此,我會先自殺,讓你詭計無法得逞!”
  鬼王哈哈謔笑:“可惜到時你根本毫無知覺,甚且還會叫我爸爸呢!”
  劉吉冷笑:“既然如此,我現在就死,免得認賊作父。”
  他猛往屏風沖去,想抓那匕首。
  照他想法,只要寶刃在手,或可一拚。
  然那鬼王卻以為他當真要自殺,嗔吼一聲,奇速更快試來,一指點得劉吉無法動彈。
  冷笑道:“我改變主意了,反正我神功即將大成,屆時必將你們父子抓到万蛇洞,天天叫毒蛇凌謔你們至死,嘗嘗那种今天少一塊肉,明天缺一層皮的滋味,所以你不必急著自殺!”
  劉吉喑歎寶刃無法到手。
  輕歎道:“咱們能不能談些較溫和話題,比如說,我幫你統一江湖,你饒過我們父子行不行?”
  “不行!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你反正不是人。”
  “你說什么?”
  鬼王欲劈。
  劉吉赶忙改口,干笑道:“我是有誠意跟你合作,何必記此不必要之仇恨呢?”
  鬼王怒斥:“不喝陰陽湯,休想談合作!”
  劉吉苦笑:“再拿一瓶來,我喝喝看!”
  “當真?”如此轉變,讓鬼王難以适應。
  劉吉輕歎:“我想過了,反正逃不了,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會來得安心些!”
  “你在耍何詭計?”
  “我現在還能耍什么詭計?”
  鬼王邪笑:“天底下該屬你花招最多,本王才不信你甘心如此?”
  “拿湯來喝不就得了?”
  “你以為那么容易?”鬼王怒斥:“想到此湯被你糟蹋,心頭即是一把火,它得配上百余种東西,熬上三天三夜才煉成,我完全想用來對付你,你卻一口毀了它,可惡已极!”
  劉吉聞言呵呵笑道:“無心之過,尚請見諒!”
  心想暫無此藥,他樂得悠游自在。
  鬼王瞧來不是滋味。
  冷邪道:“別得意太早,外頭多的是想收拾你的人,趁這三天光景,我讓老狐狸那些人把你整死。到時你就會發現我的重要,來人,把他丟到老狐狸住處。”
  外頭傳來王八靈應聲。
  劉吉聞言惊心動魄,急叫道:“門主不必如此,在下已全心悔改,您毋需再把我交出去,拜托拜托!”
  鬼王謔斥道:“一切二天后再說,誰叫你糟蹋陰陽湯,這只不過是小小處罰而已,帶走!”
  一聲喝令,王八靈登時拜禮。快速無比把人押走。
  劉吉越是求救,鬼王越笑得張狂,似乎能体會那段捉謔之快感。
  劉吉眼看已被帶往西殿一處,古松盤崖之練功坪,坪后則為數棟豪華宅院,該是供輩份尊高者居住。
  他想大勢一去,求救無益,且看自己造化了。
  王八靈將人帶往練功坪之后,拱手笑道:“少門主好自為之,三天后,屬下再來接人,當然門主若有交代,自另當別論!”
  劉吉擺擺手,嫌煩似地嗔叫:“知道啦!快滾!留在這里丟人現眼嗎?”
  王八靈一愣!
  該丟人現眼的是他,怎怪起自己了?反正任務已完成,且少惹他為妙,免得日后自找麻煩。他再次拜禮,躬身而退。
  劉吉整理一番衣衫,可惜方才下水,濕了一半,然已無處可換,只好將就,見及豪華宅院,登時喝叫:“統統給我出來,躲在里頭當縮頭烏龜是不是?老狐狸你第一個繪我滾出來!”
  此語一出,果然引得宅院一陣怔詫,人影晃動,門窗立即撤開,果然見及老狐狸、仇天悔、厲絕生及徐月香等人怒眼反瞧。
  忽見劉吉,四人更怒,就待發作。
  劉吉卻先聲奪人,喝道:“搞什么鬼?想造反是不是?也不看看頭頂誰的天,腳踏誰的地?敢對我這少門主惡臉相向?不要命是不是?”
  此語一出,眾人更詫,難道鬼王當真讓他接了少門主職位?四人互望一眼,怔然不知所措。
  劉吉斥道:“不必東張西望,出來出來,要加入本門,得先學會一些抓鬼功夫,否則怎能來回陰陽兩界!”
  眾人暗付,敢情還要學功夫?如此倒也不吃虧,便自冷目瞪人,慢慢行出。
  厲絕生怒道:“就算鬼王也不敢對我們大吼大叫,你算哪棵蔥?敢在我們面前發飆!”
  劉吉斥道:“他是不想叫,卻交代我來叫,理由很簡單,三日之內,學不會陰陽驅鬼術,屆時他施展邪術,你們逃不掉,受了傷害,別怪我沒好好叫你們學這門功夫!”
  厲絕生聞言,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他明明不喜歡被吼,然對方卻負有傳授武功之責,若翻臉,吃虧的恐怕是自己吧?
  老狐狸錢多財較沉得住气。
  干笑道:“不知少門主如何學會陰陽驅鬼術?你剛剛還在牢里,相隔不及兩時辰就學會了?”
  劉吉冷道:“不然門主怎會緊拉著我不放?那什么東西?我一看便會,口訣一背即通,你們只要學會,我不為難,記住,那是你們自家之福气。”
  錢多財頻頻點頭,笑道:“既然如此,老朽花功夫學便是!”
  那仇天悔脾气最硬,聞言冷斥:“我一劍在手,還怕什么鬼魂,要教,去教別人,大爺我沒興趣,還有,若出了陰陽門,這把劍照樣找你單挑。”
  他手中已握兵刃,硬是咽不下被辱之事。
  他說完,大搖大擺欲走。
  劉吉冷道:“門主交代,要學,四人一起學,誰若中途离去,視若叛徒,后果自行負責!”
  仇天悔怒斥過來:“放你狗臭屁,不學武功即是叛徒,叫鬼王親自跟我說話,我倒問個清楚。”
  劉吉冷道:“我即代表鬼王,什么意思,教你武功你不學?這未免看不起門主,說你叛徒是嚴重些,但成為敵人一定不為過。”
  仇天悔還想反駁。
  錢多財說道:“仇老弟犯不著把鬼王好意拂去,咱們還欠他救命之恩,又何苦連他欲傳神功,你卻不學?”
  仇天悔冷道:“我看是他教,即一肚子火,如何學?”
  錢多財道:“暫時把他當成少門主不就得了?”
  厲絕生道:“不錯,論仇恨,我比你還深,他毀我五仙教,還差點把我灌死,此仇不共戴天,只是看在鬼王分上,我還不是包容下來?別忘了外頭還有個劉千知,咱們能多學几樣算几樣,免得無法翻身。”
  仇天悔冷哼:“他爹是咱們仇人,我們卻向他學功夫!”
  劉吉冷道:“不必怀疑,我已中了門主千毒万毒陰陽湯,除了他,無人能解,我現在只能听他的,否則斃命當場,處境比你們可怜,否則想叫我傳功夫?門都沒有!”
  眾人這才恍然,為何鬼王如此快便交付重任,原是以毒相脅,不禁暗道劉吉活該。
  然四人卻從未想過,這根本是大謊言,注定要倒楣矣!
  厲絕生皺眉道:“陰陽湯似乎能迷失本性,你卻仍記得清清楚楚?”
  劉吉斥道:“鬼王還想問我家事,怎能一次迷失?瞎猜什么?此事不必你來煩,快到練功坪,馬步一一蹲好!”
  四人直皺眉頭表示是何武功?竟然還要蹲馬步?
  疑惑中,仍往練功坪行來。
  劉吉暗笑于心,表情卻冷漠:“老實說,陰陽驅鬼術,一半演化自少林心法,因為正必胜邪之故所以才要從馬步練起。”
  既聞少林心法,四人不疑有詐,心想借此一探奧妙也好。
  于是遵照指示,竟然蹲起馬步,瞧得劉吉快笑岔肚皮,卻得強忍下來,忍之不住,只好喝喝揮拳以掩飾。
  待情緒較平靜,始道:“由于我入少林八年,學了不少名堂,故門主一說,本人立即頓悟,至于你們,且看天分了!”
  老狐狸道:“你不是被少林留級七八年?”
  此話引來四人捉笑不已。
  劉吉冷道:“看我武功,像是個留級生嗎?老實告訴各位,我早修得爐火純青境界,只不過學了謙虛,故意如此宣傳而已!”
  眾人雖不信他練得如何爐火純青地步,但他們全交過手,自也不信他是留級生,笑意立失。
  仇天悔冷道:“有招快傳,光耍嘴皮何用?”
  劉吉道:“那得怪老狐狸,說我是留級生,我當然要反駁!”
  錢多財干笑:“老朽道歉,你快傳吧!”
  劉吉這才露出笑意:“早識相不就沒事?注意听了,大家皆知魔由心生,故驅鬼神功貴在定神醒意,方不致被鬼魂所迷。少林有一門絕學叫獅吼功正是其中翹楚,故四位得先背基本口訣,然后慢慢吼出,自有用處。”
  四人乍聞獅子吼,已喜出望外,這可是少林不傳之秘,沒想到此時卻能一窺其奧妙,甚至學著?
  四人已迫不及待,直叫快傳口訣!
  劉吉暗笑于心,暗道:“整死你們!”
  他已喃喃念出少林小和尚挑水時運气之口訣:“雙腳踩啊涌泉升,灌三脈啊上丹田,穿齊門啊上肩頭,左一頂啊右一頂,渾身是勁啊過山河!”
  眾人聞言但覺怪异,怎生力道全運往肩頭?
  這跟獅子吼有何關系?
  老狐狸道:“此口訣為何啊呀叫?一點不像絕頂神功?”
  劉吉淡笑:“所以你不了解少林武學,其實少林武學必定從小打好根基,才能往上扎根,我不曉得你們智慧如何?加點音韻,不是更好記嗎?”
  仇天悔冷道:“免了免了,把精要說出便可!”
  劉吉道:“可是我習慣如此背出,臨時要變,可能改不過來。”
  老狐狸轉向仇天悔道:“姑且讓他去念吧!咱們隨便听听,把不必要的省略便是,少門主請繼續!”
  劉吉暗笑,道:“都听清楚了,將勁道逼往肩頭之后,雙肩突往前縮,一道真勁猛沖咽喉,再喝出聲音,大家試試。”
  眾人聞言,立即依照方法通勁喝喊,然那雙肩往前抽縮舉止,倒若抽筋般讓人發笑。
  劉吉見狀已快笑岔肚皮,表情卻仍一味認真說道:“對了對了!就是如此!”
  眾人喝成出聲,但覺勁道渾厚——其實只要運功,自有此感覺,以為摸著什么門路,各自欣喜一笑,大有一探再探奧妙之境。
  老狐狸笑道:“聲音倒是實在,只是雙肩抽來抽去,好像抽筋,有點不雅啊!”
  劉吉道:“這即是內家真勁獅子吼秘密,它必須融合丹田,肺腑以及雙肩之力吼出,才能气蓋天下,你們只要把動作收斂,自可做到無表,哪還見得抽筋舉止!”
  老狐狸頻頻點頭:“說的有理。”
  他試著收斂態度,喝喊起來更有心得。
  厲絕生等人見及效果,立即跟進,一時間,四人全在喝吼及肩頭抖動中尋找協調,喝喝之聲不斷傳出。
  倒像一群狗儿沉吠,惹來劉吉暗笑不已,大歎自己簡直神童,竟然把四大惡整得如此德性。
  然說穿了,只不過是個貪字罷了!
  那喝聲漸響,突然把住在附近的苗如花引來。
  她身材變得苗條,行動自是快速,掠近練功坪,乍見四老喝叫不斷,態度甚是不雅,疑惑不已,突又見著劉吉,怔斥道:“你在干什么?”以為劉吉耍了手段。
  “站住,不准過來。”劉吉忽見她,突然大喝。
  喝聲使苗如花住足。
  但隨即想起自己是他仇家,何虛听他。
  冷笑一聲:“你算什么,要我站住?”
  劉吉又斥:“少打岔,我們練功,小心幫規伺候,厲絕生,還不快叫她滾蛋!”
  聞及練功,苗如花已是一愣!
  厲絕生為學獅子吼,登時喝道:“沒你事,退下,這是不傳之秘,外人學不得,走吧!沒有命令,不准再上練功坪。”
  他用上獅子吼功力,果然聲音洪亮,震得苗如花惊心動魄,以為師父大發其怒,更是怔詫當場。
  厲絕生卻暗自得意,功效果然不錯。
  苗如花臉色微變:“師父……”
  厲絕生喝道:“下去,有話待會儿說!”
  劉吉道:“听見沒有,我現在是少門主身分,奉門主前來傳授秘功,你別打岔,否則出了事,誰都負擔不起!”
  厲絕生又喝聲快走,苗如花臉色鐵青,怒瞪劉吉一眼:“咱們走著瞧!”終于含恨甩頭而去。
  厲絕生竟然奉承笑道:“小女孩不值事,尚請少門主見諒!”
  劉吉笑道:“不客气,未來都是自己人,哪還在意這些,咱們繼續練,免得誤了進度。”
  老狐狸忽有所覺,道:“我看,不如移往隱秘處,在此大吼小喝,傳出去,是有點不雅!”
  劉吉凝神一想,頷首道:“說的也是,喊來喊去總會惊動人,我看你們就回到房中,各自把方才功夫練得無形之后,咱們再往下一進度發展,畢竟四位身份皆不低呵!”他明著替四位保住顏面。
  暗中卻盤算四人若真的把鬼王吼來,豈非一切穿幫?
  便不如讓他們回房先吼個夠,再想辦法下一步驟,此時此刻,能拖多久算多久、方為上上之策呵!
  四人聞言,但覺甚佳,遂告別,各自回房,躲在隱秘處,果然吼得更悠游自在。
  劉吉听在耳里,笑在心里。
  他想四人全是老江湖,到時若不弄出些許真正武學,可能瞞之不過,于是開始揣想,如何把獅子吼口訣變得有形卻毫無用處?
  想過一遍,有了底子,他倒悠閒起來。四下走一圈,忽又想及苗如玉和李喜金近況不知如何?
  他想探往他處,可惜武功被封,甚是危險,何況連地點都搞不清。
  想及地點,他得找人問詢,否則永遠摸之不著,未免吃虧太大。
  然而到底該找誰探詢呢?
  心念一轉。
  他想到老狐狸,這家伙有求于自己。若和他談條件,或許可進行順利。
  在無人可想之下。他立即就前往老狐狸住處,腦袋則飛快轉著。
  來到老狐狸住處。方欲探頭,忽聞屋內傳來喝吼聲,嚇得劉吉眉頭一挑,敢情節目仍然精彩進行著。
  暗道:“絕頂功夫總是絕頂嚇人。嚇嚇我老人家又算什么?”
  說完,暗笑几聲,這才故意干咳,通知里頭有人來了,這才大步推門而入。
  老狐狸乍見劉吉,登時露出一臉夸張謔笑,道:“少門主大駕光臨,實是榮幸之至!”
  劉吉邪邪一笑:“少來這一套,你不會不明白,我來找你是別有用心。”
  錢多財眉頭一挑,嘿嘿佯笑:“少門主真是莫測高深,我可猜不出什么名堂,不過有關那寶藏……”
  劉吉道:“什么寶藏?”
  “就是那……”錢多財深怕泄了底,四處張望,隨即干聲笑道:“少門主該知道的……”
  劉吉邪眼一笑:“寶藏的确迷人呵……”
  錢多財登露貪婪:“少門主是否告知一二?”
  劉吉瞄眼道:“說是可以,不過,得有條件才行……”
  “什么條件?”
  劉吉輕輕一歎:“唉!其實,我這個少門主也是被迫的,鬼王什么時候不高興,隨時會砍我腦袋……”
  轉盯錢多財:“所以我准備拿寶藏跟你交換我那兩位朋友下落,到時我走人,你可輕輕松松得到寶藏!”
  錢多財眼睛一亮:“可以可以,快把寶藏地點告訴我,我馬上帶你去見小姑娘!”
  劉吉瞄眼道:“當然是你先說,我可是身落險境,不想再冒險。”
  “呃呃……”
  “你想想看,現在我受困此處。暫時是走脫不了。你只要幫我救出朋友,就可以知道寶藏下落。屆時。你只要撥個机會開溜,就能去挖寶,對你這么有利的事,有何好猶豫?”
  錢多財疑心道:“你豈會甘心放棄偌大一筆寶藏?我不大相信!”
  劉吉故意歎聲道:“我也不想放棄嗎!不過,眼前我的朋友馬上要遭殃,我若不快點設法弄走他們,他們可就死定了,所以只好找你好好談這筆生意,算是押寶啦!意思即說,他們的命比較值錢,你好好想想,這是千載難逢机會。再說,鬼王要我當少門主,若我提出條件交換,他也未必不肯答應!”
  老狐狸自有盤算。
  他想劉吉受制鬼王,也許走得了今日,走不了他時,或許可先交換,到時只要寶藏到手,哪怕他事后糾纏——這次得用最隱秘方式藏妥,任神仙也難找到。一世該以寶藏為重吧!
  想著想著,他終于點頭。
  “好吧!我就跟你賭上一局,不過,咱們得先說好,我只負責救出你的朋友,至于你……”
  劉吉呵呵一笑:“我的事我自己負責,你放心好了!”
  “一言為定!”
  “當然!”
  錢多財心里暗爽,這回可賺到了。
  劉吉卻在心里笑翻天,心想,這個老狐狸若知道自己并未中毒,且打算准備和他一起走人,不知是何种表情?
  兩人總是笑臉迎面。竟也客套起來,開始相互磋商,准備如何進行計划。
  次日,午時未至。
  劉吉尚且賴在一間無人居住的華宅,那床甚大,足夠他做春秋大夢,至今未醒。
  老狐狸錢多財卻已神秘兮兮地閃身而至。
  輕聲急道:“快起來吧!我已經找到地頭了!”
  此語有若電流,電得劉吉蹦床而起,怔喜:“當真?”
  老狐狸呵呵笑道:“事關重大,老朽自得加把勁才行。”
  劉吉邪邪一笑:“你倒是見錢眼開,不愧是天下第一貪!”
  錢多財干笑道:“好說好說,只能說取之有道吧!”
  劉吉不多言,心想救人要緊,便由錢多財帶路,潛身而行,离開眾魔起居之練功坪。
  繞過宛若仙境之陽殿,复往后頭陰殿潛去。
  此時守衛漸多,兩人潛行益發不易。
  尤其錢多財不想因救人而得罪鬼王,自是不能明目張膽現身活動。
  當然渾身不自在,至于劉吉更不必說,功力未复,只得更加小心,如此一來,救人行動自是凶險倍增。
  好不容易,雙雙已摸進鬼气森森之陰殿內,渾身總覺冰冷冷,倒若進入地獄般,還好,兩人見過世面,喘口气,自也定心下來。
  劉吉瞄向四周,壓低聲音:“人在哪里?”
  錢多財道:“第五殿。”
  “第五殿?”劉吉皺眉道:“那又是什么地方?”
  錢多財道:“鬼王為了增加陰殿恐怖詭异气氛,刻意模仿民間傳說中之十殿閻羅,塑成地獄景象,故筑成此座陰殿。由于陰陽門是坐落半山腰之上,所以十殿位置之分布為上四下六共十殿,第五殿則位于地下一層的最后一個洞窟。”
  劉吉咋舌道:“上四下六共十層?這老家伙可真是大手筆啊!”
  錢多財邊潛行邊細聲道:“不是十層,而是十窟,也就是十個洞窟之意,當然啦,有些是利用天然洞窟,有的倒是拚老命穿鑿的,其中還裝了机關,若玩個不好,准一命嗚呼哩!”
  劉吉邪笑道:“倒是身在地獄,死在地獄,不知要到哪里報到?”
  心念一想,道:“你打探如此仔細,有何企圖?”
  老狐狸窘聲道:“哪有啥企圖?干我這行的,總該了解一些門路吧?”
  劉吉道:“也就是……老鼠咬布袋啦!”
  老狐狸笑得更窘。
  劉吉呵呵笑道:“還好,咱們是合作生財,否則還真不敢跟你站在一邊呢!”
  老狐狸直道哪儿的話。
  劉吉卻暗罵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果然如此狡滑,在義上加入陰陽門,暗地里卻東摸西探,肚子無鬼才怪!
  當然,此時此地,他自是不可能揭穿老狐狸心性,只得由他去了。
  兩人潛行至左側內壁,已現一尊陰間判官塑像,高約丈余,威風凜凜,其后則是一群牛頭馬面,身落地獄感覺更形濃厚。
  就在兩人潛近塑像之際,一撥巡邏衛兵大剌剌行來,兩人立即縮躲,衛兵探頭探腦,其實只是敷衍了事,轉了一圈已行去。
  劉吉暗笑,倒是大兵大腦子,沒啥看頭。
  心念未落,忽見錢多財突然掠身而起,一拳搗向陰面判官右后方之牛頭丑鬼,直中右眼。
  叭地脆響,偌大判官突然往左移開兩尺,露出地道。
  錢多財立即招手,先行鑽入。
  劉吉豈可失去机會,欺身潛溜入內。
  身形方閃過,叭然一響,鬼像已恢复原狀。
  秘道之內,果如錢多財所言,岩壁天成,有的經過人工修飾,倒也不失雄渾。
  秘道高約丈余,寬可供四人并肩而行。
  岩壁之上,每隔三尺便釘有一鐵架,并插著一支臂粗火把,熊熊火光將通道照得紅光閃閃,有若白晝。
  地道直伸約百丈后,便向左深入山腹中,轉彎處,二名守衛大剌剌坐于一張方桌之后,桌上則置有筆墨及一本生死簿,看來想進去得題個宇吧!
  彎處之后,隱約傳來笑弄之聲,地上倒是不斷閃著人影,忽長忽短,大概晃晃聊聊,正起興呢!
  錢多財低聲道:“一共四人,兩個在前,兩個在后,不易收拾,再進去即是地牢,且另有傳聲裝置,一旦前面這邊發生狀況,里面之人立即傳警,待會儿動手,不能惊動里頭守衛,否則鐵定完蛋!”
  劉吉拍了拍肩頭,笑道:“這可是你表現的時候了,我對你抱著必胜信心,你盡管放手去做吧!”
  錢多財這才想起劉吉武功未复。然仍有疑問:“你當真不管用?”
  劉吉笑道:“要是管用,還用得著你?別忘了鬼王也不是省油燈!”
  錢多財閃著怪异神采,不知是罵他混球,到頭來全得靠自己,亦或是少了武功,倒可安心收拾?
  他倒不敢多心,一閃念之間,复拉回心神,往守衛探去。
  仔細估算之后,錢多財已拿出二支慣用之細針,閃閃青光,敢情含有劇毒。
  劉吉瞧之倒也想笑。
  看來他亦曾跟毒王討教些功夫吧?
  心念中,只見得錢多財相准守衛,手一彈,兩道青光閃射出去直沒守衛頸部,守衛尚來不及反應,頓時如爛泥般往石椅癱去。
  錢多財怎肯讓他倒地出聲。
  猛地閃扑過去,一手扶人,一腳勾腰,奇巧無比將兩人勾扶落地,眼看將無聲完工,卻哪知守衛兵刃先行掉落,卡地發出脆響。
  錢多財暗叫一聲糟了!
  里頭已有人發話:“外面怎么回事?”
  隨即傳來一陣腳步聲。
  劉吉突然壓低聲音說道:“沒事,我和牛大桂在打賭,看誰立單刀立得久,結果他輸了!”
  原來他也跟錢多財奔向石桌,見及桌上寫有名字,先念一個再說,且看對是不對?
  錢多財聞言,立即配合裝出干笑聲,直道:“沒事,沒事!”
  里面守衛似乎相信,未再行前,便又轉回。
  一張嘴卻喃喃出腔念著,“叫你們站衛兵,是要你們好好守著入口,別讓敵人給摸進來,不是叫你們來玩的,認真一點,不然有你們好受!”
  聲音越來越遠,顯然已走回內洞。
  劉吉拼命應是,雙手卻忙著不停,從守衛身上取下一串鑰匙。
  同時,他的眼睛也沒閒著正惡狠狠地瞪了錢多財一眼,意思是要他小心一點。
  錢多財知道自己出紕漏,不好意思表示什么,吞吞口水,將守衛放下,准備再往前探去。
  解下鑰匙之后,劉吉倒是先行為妙,躡手躡足往通道彎處潛去,
  錢多財當然不愿出差錯,緊跟過去。
  剛轉過彎道,即見著鐵柵阻道。
  鐵柵之后既寬且燈火通亮,足以一窺到底,嚇得正待貿然潛進的劉吉如若撞牆般又彈了回來,差點一彈透底,倒撞大門。
  兩人研究一陣,索性扒下外面警衛的衣眼,套在身上,這才大大方方地走近鐵柵打開柵門。
  里面守衛忽聞柵門開啟聲,略帶毛躁說道:“現在又有什么事?”
  劉吉故意大聲道:“上面查盜!”
  “查盜?”
  守衛莫名不解,這名堂似乎甚新鮮,正待要問清楚之際,忽見錢多財雙手齊揚,毒針一蓬直射三名守衛。
  那速度來得好快,三名守衛正當察覺欲反應之際,已然全數中針,悶哼一聲,倒了下來。
  錢多財立即掠去,几掌發勁,已將尸体拖平地面,免得發出響聲。
  錢多財四處瞄眼,直覺無异,始敢發笑,道:“成了,現在除非到換班時刻,否則不會再有人進來,咱們只要動作加快,自可走得神不知鬼不覺!”
  劉吉邪邪一笑:“是嗎?可是,我怎么一眼即已看出殺人凶手就是你!”
  錢多財一愣:“有此事?怎么看?我臉上寫有這些字?”
  劉吉笑道:“差不多,一看便知。”
  “真的?”
  “你說呢?”
  “怎么看?”
  錢多財瞄向四周,不自覺想我鏡子,看看自己臉容。
  劉吉不想浪費時間,瞄向尸体,道:“把那些收起來吧!”
  “哪些?”錢多財質目望去,這才恍然干笑:“對呵!真是百密一疏,多謝多謝!”
  他赶忙掠回尸体,小心翼翼將細如牛毛之毒針收拾干淨。
  劉吉暗笑于心。道:“耍什么帥?遲早都要出岔子!”
  不敢耽擱太多時間,徑自往前搜探過去。
  只見底部那間牢房之通道,穿鑿得既深且暗,鐵門緊團,根本摸不清里頭狀況。
  劉吉摸摸手中鑰匙,但覺一把适用,便前行,將鐵門打開。
  錢多財此時已赶回來,低聲急道:“小心!”
  劉吉道:“不是說一切都解決?還有詐?”
  錢多財道:“小心為是!”
  他們緊張兮兮往四處瞧探,免生意外。
  劉吉再往前行几丈,這才發現里頭牢房一字排開,共有三間,全被鐵門封死,只留小鐵窗口,難怪瞧來黑漆漆一片。
  劉吉不奈煩逐一查看,索性放聲叫喚:“阿玉,阿喜!你們在哪里?”
  叫了兩聲,只听最后一間牢房傳出回音:“來人呵!快救我們呵!”
  由于鐵門厚重,傳回聲音甚是薄弱。
  然盡管如此,劉吉已喜出望外,直叫摸對了。欺身過去。
  呵呵笑道:“別急別急,有救啦!”
  拿了鑰匙直往鐵鎖開去。但試几次,卻開不了門。心念一轉:“莫非在內門守衛身上?”
  立即轉身想搜另一把鑰匙,卻發現那些尸体開始融化。
  他不禁哇哇怪叫,深怕鑰匙已被蝕去。
  錢多財卻會錯意,呵呵笑道:“莫惊莫惊,這是老朽從毒王那里取得的化尸水,只要一點點,保證效果獨特,不留任何痕跡。”“存你的頭!”劉吉嗔道:“我還得從尸体找鑰匙,要是被蝕化了,你就得當木頭,一寸寸地把鐵門給撞開來。”
  錢多財哦了一聲,忙道:“不急,不急!這化尸水只會化去尸骨,金屬銀兩卻是化不去,你盡管放心。一定還在。”
  果然,片刻之后,三支一串之牢門鑰匙出現于一灘黃水中。
  錢多財立即凌空使勁,吸了過來,他不敢伸手接去,倒出另一瓶藥水,洗去毒性,始交予劉吉。
  劉吉取了鑰匙,赶忙調頭,前去解教許久不見之心上人。
  當牢房鐵門被劉吉敲開之際,兩條人影喜极而泣撞了出來,見人即扑通軟跪于地。
  劉吉詫愣當場:“怎么會是你們?怎的人全變了?阿玉和阿喜人在哪里?”
  原來自牢房巾扑出的不是苗如玉和李喜金。
  而是在仙泉處失蹤君書平和秦玉秋夫婦。
  也許是被囚的時間已長,二人臉色抑顯蒼白,并且体力大失,故此沖出牢房后,便無力行走而軟倒于地。
  另一邊,錢多財正在利用地道內現有的清水沖刷地面,將消化尸体的黃水洗淨,他正把現場設計成三名守衛私自縱囚,并畏罪潛逃的假象。
  此時聞得劉吉怪聲大叫,老狐狸擦著額際汗水,走過來問:“你大呼小叫些什么?”
  當然,這時他也已經看清牢里放出的人,不是劉吉計划要救的對象,
  “怎么會是你們?”
  錢多財愣然道:“這第五殿里面關的人,竟然是你們?”
  劉吉早已抓著鑰匙打開其他二座牢房。
  但是其中都未關人。
  找不到苗如玉和李喜金,劉吉簡直要抓狂。
  他虎地沖向錢多財,揪起他的衣領,粗魯地搖晃叫喝著人呢?人呢?你在搞什么飛机?
  錢多財可傻眼了:“呃……你放手,有話好說嘛!”
  “有什么好說?”
  劉吉模樣要吃人:“虧你還叫老狐狸,連這么一點小事,都能擺得出如此大的烏龍,你羞也不羞?枉費我竟然如此著重你,甘心拿所有的寶藏与你一賭。像你這种糊涂虫,那夠資格跟你談合作?我真是看錯人了!”
  錢多財被揪得臉紅气喘,緊張申辯道:“我明明打听到的是,第五殿關著二位‘貴賓’,是門主特意請來的,听說也与少門主是相識。我怎會想到居然是他們夫婦,我一直以為他們已經被鬼王殺了……”
  “殺你的頭!”
  劉吉一把丟下錢多財,沒好气道:“錢老頭,你也算是老江湖了,怎么會連人死見尸的原則都忘了,依我看,你大概是財迷心竅,急著想去挖寶,所以無心將打探來的消息加以确認,才會搞出這條超級大烏龍,對不對?”
  劉吉一語中的,錢多財窘然無言。
  可怜這只老狐狸,聰明一世,卻為一個“貪”宇,疏忽一時,落得一世“精”名,晚節不保。
  這一回的烏龍,可真是令他糗得太大太大了。
  事已至此,劉吉亦明白气懊無用。
  于是轉向秦氏夫婦探問在仙泉失蹤后的諸般遭遇。
  始知,原來鬼王取盡仙泉后,本待殺了他們夫婦,但确聞原守護仙泉的野人族群离奇失蹤,在不确知野人為何忽然神秘消失的情況下,鬼王唯恐來日再取仙泉時,會有其他意外變化,得需懂得野人語言的君書平做溝通,乃留下他夫婦二人的性命。
  劉吉亦告知,此番前來,倒也不是為專程來解救他們夫婦倆,而是為了苗如玉和李喜金。
  君書平忽而擊掌道:“啊哈!我記得前二天曾听送牢飯來的衛兵提及,說他們門主又逮了兩條大魚,目前囚于第八殿的秘牢中。說不定他們抓的正是苗姑娘也未可知!”
  劉吉皺眉道:“守衛怎么能告訴你們這种事情?”他顯然不信。
  君書平笑道:“他們哪是告訴我們,是衛兵送飯來時,与在此的守衛閒談中提到的。那時因為鐵門上的小窗沒關,他們談笑的又挺得意,聲音頗大,我這才無意中听到。”
  錢多財猶豫道:“第八殿可是囚禁重犯的地方。卻不知是不是咱們們要救的人……”
  “怪你呀!”
  劉吉白眼道:“誰叫你不多打听,現在才在這里忐忑猜測。”
  錢多財干笑道:“這樣吧,不如咱們們明天再救人。讓老朽先去打听清楚第八殿中的人犯為何再說。”
  “再說什么?”劉吉瞪眼道:“眼前,咱們牢也劫了,人也殺了,此地馬上就要偵騎四布搜查逃犯与劫匪,你老太爺卻想躲回去,明天再說?你如果不是腦筋有問題,就是存心趁机抽腿,好來個事不關己。”
  錢多財連忙道:“不是這樣的,老朽只是想,既然我已故意將今天的劫獄偽裝成內部守衛下的手,那么,趁明天他們在搜捕君家夫婦時,第八殿的守備應該會較為疏忽,咱們們若要救人也比較容易。”
  “所以,你打算犧牲君家夫婦?”
  “呃……也不算犧牲啦!反正,鬼王暫時不會要他們的性命,大不了只是再回來蹲一陣子,等下次再救他們出來就是。畢竟……咱們們這次的交易,說的是救兩人出去,而不是四個人……”“這樣不是犧牲是什么?”
  君家夫婦早已听得臉色更白。二人嚇得渾身打顫。
  “你還好意思說!”劉吉罵道:“今天會搞成這局面,是誰的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有你討价還价的余地?要救,就一次一起救出去,不然大家一塊儿玩完,我非但不告訴你藏寶之處,更要向鬼王供出你將陰陽門摸得太過清楚的事。”
  “你這是在威脅我?”
  劉吉邪笑道:“有何不可!”
  “這里可是陰陽門的總壇呀!你當它是哪里,可以想帶誰走,就帶誰走?”
  “你以為寶藏易得嗎?”劉吉訕謔道:“不擔點風險就想發大財,那好像是夢里才有的事。”
  錢多財懊惱地猛扯所剩無几的頭發,最后仍是熬不過大批寶藏的誘惑,將心一橫,叫道:“不管了,救就救吧,我豁出去了!”
  “很好!”劉吉嘿笑的拍著他肩膀,道:“想發財,就得全力以赴,咱們走吧!直探第八殿去也!”
  由于第八殿位置還在更深一層的地底。
  因此劉吉交待君書平和秦玉秋暫且在牢中待著,并掩上鐵門,以防突然有人來察看出破綻。
  君書平很沒安全感地一再囑咐:“一定得來接我們呀,可千万別丟下我們。”
  劉吉再三保證,要他們放心,好不容易才說跟他們留下,再与錢多財回到地道最前端的入口處,循階往下一層踩探而去。
  這時,他們頭頂突然傳來机關啟動的輕響卡喳聲。
  于是二人急忙隱在地道暗處。
  石階上走下四名黑衣守衛,原來是換班的時間已到,他們前來換人。
  劉吉作勢比了個殺頭的手勢。錢多財會意,就在守衛行經自己面前時,他突躥而出,手指揮動處,便將四名猶自怔愕不明的守衛送上枉死之途。
  隨后,劉吉和錢多財將這四名倒楣的枉死鬼拖入第一間地牢之中,并將牢門上了鎖。
  劉吉笑道:“如此一來,暫時不會泄底了,不過,咱們們的動作得赶快,否則夜長夢多。”
  錢多財何嘗不知,直道是极!是极!二人遂加快行進速度潛向下一層秘道之中。
  最底下這一層秘道,就听到滴滴答答的清水聲。
  原來此層地道渾然天成,夾壁聳立,寬僅一肩,不時還有地下水沿壁滲出,滴落有聲。
  由于此通道未經人工開鑿,便連照明的火把也是間隔遙遠,才偶而可見。
  故而地道中非但濕答答,而且還是暗黝黝,光景可謂凄涼,卻更符合囚犯的陰森形象。
  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可能就被關在這种地方,泡著水,等著發霉。忍不住一陣心疼。
  直催快點,快點,等不及想快快确定苗如玉他們可真是在此受苦受難。
  錢多財忙不迭以指豎唇,哄聲道:“這里面也有守衛,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劉吉暗自咕噥:“守這种地方的人可真叫衰呀!”
  錢多財忍不住再吹噓了一聲,要劉吉安靜。
  他們小心翼翼避開地道里積水的地方,省得踩出有聲惊動守衛。
  若是在平時,劉吉以一身絕佳輕功縱使在這种時干時濕的地面并不成問題。
  不過他如今功力受封,蹦蹦跳跳之下,竟也累得直喘大气,惹得他直罵鬼王混球,害他辛苦至此。
  行約數十丈后,這段潮濕昏暗的地道已接近盡頭。
  盡頭處火光大盛,里面有熱鬧的人聲傳出。
  劉吉他們掩向靠近地道出口一處突出的牆壁之后,打量此秘牢重地究竟成何光景。
  只見地道出口,竟是接連著一座足可容納數十人并排而立的偌大地底洞窟。
  洞窟之中一如上層,沿壁挖出三個小洞加上鐵門,成為三座牢不可破的秘牢。
  而在那約有四、五十丈方圓的敞地上,十八般刑具一一成列,有些更染著深深的醬褐色,一見就知道那是長期沾染人血所留下的陳跡。
  無數臂粗的火把環頂豎立,跳躍的火光照落在這些殺人工具上,投下微微搖曳的陰影,令之更見血腥凝重。
  但是,与這些森然刑具极不相稱的是,此洞窟中熱鬧喧鬧的呼么喝聲。
  那些個派守此地的衛兵們,非如劉吉所以為的全是衰樣,反而由于此地偏遠隱蔽,頗得“天高皇帝遠”之地利,倒成了守衛們公然聚賭的好地方。
  這秘牢之中約有十來名守衛,除了派出一人閒散地坐在洞窟入口處略做把風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圍著一張長方型的銬人百桌,賭得起勁。
  便是那個把風的人,注意力有九成也擺在石桌那邊。
  僅不知他把的是辦門子的風?
  劉吉和錢多財二人交頭接耳商量一陣,遂有了計謀。
  此時,他們二人身上仍穿著剛才剝自守衛身上的黑衣,貿然一見和眼前這些守衛几乎無所差別。劉吉和錢多財大搖大擺的走入洞窟,口中一面道:“真的有開場啊!太好了!”
  洞口處把風的守衛惊跳而起,喝問:“你們是誰?”
  劉吉大步走過他身邊,兩眼故意目不轉睛地瞪著賭桌。
  隨口道:“我們是上層的人,剛換班,听牛大柱說這里面有地方可以玩兩把,沒想到這么熱鬧,真是太爽了。”
  把風的衛兵依舊有些狐疑:“以前好像沒看過你們?”“我們是新來的。”
  劉吉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气,不再和對方多扯,已現出猴急的模樣,拉著錢多財湊進賭桌。
  守衛心想,如果不是熟人介紹,是不可能知道今天有開場。又見他們早已擠在桌邊殺得天昏地暗,也就不疑有他,隨便他們去了。
  劉吉擠在大堆里一面下注,一面隨口和人鬼扯閒談。
  三兩下便打打听清楚,阿金和阿玉果然正是被囚于三個石牢中之二,眼前尚未受到什么刑罰。
  不過,再過几天可就不知道是否仍有机會享受如此“优待”了。
  問清楚了狀況,劉吉朝錢多財使了個眼色,突然抓起守衛們擱在一旁的鬼頭刀,二人同時動作,噗嗤一聲將最靠自己身邊的人,刺了個透心涼。
  挨刀之人的慘叫才剛惊動大伙儿,錢多財已朝洞口那邊脫手射出一把單刀,將那把風之人釘死于壁。
  其他人慌亂中想抄家伙,這才發現隨手擱放的鬼頭刀已不翼而飛。
  劉吉怀抱著單刀,笑問:“你們在找什么?是不是找這個?”
  “上呀!”
  黑衣守衛蜂擁而上,沖向劉吉。
  劉吉功夫雖失,但身法技巧仍在。
  輕易閃開之后,他竟將大堆單刀拋向錢多財,叫道:“看你的啦!”
  錢多財嘿然吐气開聲,揮掌擊向迎面而來的鬼頭刀。這些鬼頭刀登時像有了生命般,呼呼有聲的調頭射向原本追殺劉吉的眾人。
  大批守衛方始惊叫著不好,鬼頭刀已噗噗有聲,命中目標。
  剎時慘叫聲此起彼落,鮮血馬上四下噴射,不消片刻,十余名守衛已無一活口,當場死盡。
  劉吉朝滿地死尸嘖嘖有聲的搖頭惋惜一陣,這才豎著拇指夸贊錢多財是武功卓絕,功力高超,只需一招便將十來名敵人收拾得干干淨淨。
  錢多財滿面得意,笑道:“收拾這些三腳貓如果還要費力气,那我豈非白混了!”
  劉吉瞧他那不可一世的樣子,暗笑于心。
  但口里卻不得罪這個老狐狸。
  只是迎逢地連道是极是极,人卻已走到秘牢前,拉開觀望的小窗叫喚著苗如玉和李喜金的名字。
  阿喜便被關在第一間牢房,聞聲已扑向小窗口,大叫道:“大少爺,我就知道可以信任你,你果然來救我們了。”
  一旦知道自己得以生出,阿喜的馬屁立刻如正月的鞭炮,拍得辟哩啪啦響徹云霄。
  劉吉听得雖爽,卻沒忘了順便潑他几股盆冷水,暫告他還沒脫困,不用太過得意,免得出紕漏。
  阿喜卻直道不會,不會,反正天塌下來,還有大少爺頂著,他可不怕。
  第二間牢房里,苗如玉似乎也已經听見劉吉聲音,人早巳沖向牢門旁,死命追著門大叫:“阿吉、阿吉,是你嗎?”
  丟下李喜金,劉吉急忙赶過去拉開小窗口。
  苗如玉乍見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果然出現解救自己,忍不佳喜极而泣,一個勁抽咽著,半天只擠出一個“人家……人家!”說不出其他話來。
  劉吉見了心疼,恨不得立刻將她樓進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回頭直叫錢多財快點把鑰匙拿來。
  錢多財正在尸首之間逐一搜尋,額際已然見汗地叫道:“正在找,正在找,馬上就來了!”
  “搞啥名堂?”劉吉嗔道:“找個鑰匙也得那么久?老狐狸,不是我要說你,敢情你是越混越回去了!”
  這時,劉吉回過頭,發覺錢多財几乎已搜遍地上尸首,卻還沒有找到鑰匙,心里直覺到又出狀況了。
  當下,他走過加入錢多財行列,重頭到尾,又將所有的尸体翻了一一遍,隨后又翻遍洞窟之中所有可能藏放鑰匙之處,終于證實,鑰匙不在這里,
  “怎么辦?”錢多財頭大道:“這下怎么將他們弄出石牢?”
  劉吉苦笑連連:“怎么會這樣?早知如此,就不該將人通通殺了,至少留個活口還可以逼問逼問消息。”
  錢多財無奈道:“誰會想到上層鑰匙那么容易得手,而這里竟會有詐。”
  “看來,只剩一個辦法了。”
  “什么辦法?”
  “你潛回陽殿去,設法將我那把寒月寶刃偷來,那匕首削鐵如泥,用來對付這個牢門綽綽有余。”
  “什么?”錢多財怪叫道:“你有沒有搞錯?叫我去偷寒月寶刃?那可是挂在鬼王練功處的屏風上吶!你叫我去偷,豈不是要坑我!”
  劉吉笑道:“很好,既然你知道寒月匕首在那里,就不用我多說,速去速回吧!”
  “我不去!”錢多財賭气道:“要去你自己去。”
  “好呀!”
  劉吉大大方方一攤雙手:“只要你有辦法解除我身上的禁制,我自己去又有何不可。”
  當然,錢多財剛才不是沒試過要幫劉吉解除受封的武功。
  但是卻因鬼王所施手法甚是詭异,至使錢多財連試數法都未解開。
  錢多財又豈會等到此時才動手?
  錢多財气惱的直跺腳,沒想到此次救人既是如此一波三折,磨得他已開始有點后悔答應劉吉幫忙救這趟人的事了。
  “這……”錢多財打著商量道:“也不一定非得要寒月寶刃不可么?我們先試試,看能不能利用這秘牢之中現有的材料,設法開啟牢門,如何?”
  劉吉大方道:“可以呀,不過我先提醒你,咱們的時間不多,如果利用眼前現有的材料開不了門,你還是跑一趟,幫我去拿匕首,那時你的時間更緊迫,可得擔更大的風險。你可別說我沒事先警告。”
  錢多財道:“如果真的不行時,當然只好去盜那匕首,不過沒試其他方法以前,我實在不想去惹那麻煩。”
  劉吉聳肩表示無所謂。
  于是錢我財找來一些粗細不同的鐵線,鐵鉤,挖挖挑挑,忙了半天,那牢門的鎖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劉吉再次警告時間不多,錢多財不得不死心放棄。
  劉吉向他要過處理尸体的化尸水,并交代不論匕首能否得手,都記得要速去速回。
  待确定錢多財走后,劉吉看著棄之于地的工具,嘿嘿直笑:“想學人當神偷,這可不是三天兩天的事,沒几把刷子的人是干不來的。”
  說著,他蹲下身拿起剛才錢多財用來想開鎖的工具研究半天,這才挑發一支細鐵鉤和一支粗鐵線,朝鎖孔里細細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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