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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風云榜人物


  警哨剛從路右轉身向路左舉步,對面路左的泥地上灰影破空疾射而至。
  潛伏的暗哨在路右外側,看到灰黑色的淡淡虛影,已經來不及搶救了。
  走動的警哨是高手中的高手,灰影一動便有所警覺,可惜灰影來得太快,看清是人影時打擊已臨頭,飛扑的手法快得駭人听聞。
  “吠!”警哨倉促中沉叱,本能地向迎面扑來的灰影一刀揮出。
  當一聲響,刀被手掌震開,灰影疾落。
  “打!”
  躍起搶救的兩暗哨狂吼,發暗器搶救同伴并示警,人亦隨暗器躍出。
  來不及了、灰影左手探入,掌心按上了警哨的印堂,身形一沉,再起時已將昏厥的警哨扛上肩,沿小徑向郊野電射而逝。
  吶喊聲四起,有不少人拚全力狂追。
  大院一陣騷動,隨即重新寂靜如死。
  警哨是個气功相當深厚的中年人,武功更是出人頭地,所以才被派為最危險的誘餌,做夢也沒料到襲擊的灰影高明得出神入
  化,襲擊之快無与倫比,竟然禁不起一擊,雙方相差太遠了。
  一陣臉部刺痛,把他從昏迷的混飩境界中拉回現實,微弱的星光下,他看到身旁站著一個渾身灰黑的人影,只露出一雙黑亮的怪眼,自己卻躺在泥地上。
  “你該知道我是誰了”灰影用怪怪的嗓音說。
  “沈野?”他奮力地挺身坐起問。
  “不錯。”
  “是中午在通濟橋上擊斃風神會三位客卿的沈野?”
  “不錯。”灰影心神一動。
  “沈兄,有話好說。”
  “無此必要。閣下,貴庄并沒在限期前釋放訾小乙与符小蕙兩小。”
  “敞庄庄主本來要遵囑釋放的,但風神會的貴賓卻斷然拒絕放人,希望沈兄前來商談……”
  “你們所謂的商談,就是在橋上埋伏向我襲擊。”
  “那不是敝庄的主意,沈兄可否隨在下前往汪家大院……”
  “無此必要,風神會來的人是誰?”
  “這……”
  “你不說,在下也不需知道。”
  灰影語音剛落,他猛地飛躍而起。
  雙爪如鋼鉤,抓胸挂腹凌厲万分,相距不足三尺,這一記猝然襲擊是拼命的狠著,對方即使能反擊,也將兩敗俱傷同歸于盡。
  鋼鉤碰上了更堅硬的雙爪,立即被灰影的雙手接住向下一按,有指骨折限的聲響傳出。
  接踵而至的打擊令他失魂,一陣拳打掌劈腳踢,打得他渾身骨散肉松,不知人間何世。
  直至接近昏迷的地步,灰影才住手,一腳踏住了他的右肘。
  “訾小乙和符小蕙被囚禁在何處?”灰影厲聲問:“要是你敢胡說八道,我要把你弄成一堆零碎,我是說一不二的,說!”
  昨晚沈野說要把听雨樓變成血海屠場,果然成了血海屠場。
  “我……哎……哎唷……我……”他痛得快要崩潰了,說的話模糊不清,叫痛的聲音卻清晰得很。
  “我等你的回答。”沈野冷酷地說:“記住!我要的是實供,生死大權操在你自己手中。”
  “我……”
  “說!決定你的生死。”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哼!那表示你已經對我沒有利用价值了,那就……”
  “我說,我……說……”不等沈野動手,他崩潰似的厲叫。
  “我在听。”
  “是……是囚禁在下江船行的后院密室中……”
  沈野突然向下一挫,微風颯然,形影懼消。
  銳利刺耳的破風聲,從他的上空掠過,有可怕的奇門暗器從東面射來,而且數量在五枚以上,前三后二,分兩拔群飛而過,遠出五丈外,銳厲的嘯聲方徐徐用失,好強勁霸道的暗器。
  可惜,沒擊中沈野。
  中年警哨剛好爬起,有得救的喜悅。
  可是,他僵住了,像是頂門挨了雷霆一擊。
  “向敵人招供,你知道后果嗎?”嚴歷的聲音人耳,令他感到渾身發冷。
  一個黑袍人站在他面前,手中有一把晶光閃閃的窄鋒刀。
  “弟……弟子是……是不……不得已……”他用狼嚎似的嗓
  音叫號,直挺挺地跪下。
  不遠處的萊圃中,兩個黑袍人与沈野面面相對。
  “兩位想必是來自熊耳山庄的有頭有臉人物了。”沈野的嗓音震耳:“貴庄的少庄主何在?”
  “少庄主現在汪家大院,老夫特來接你前往相見。”右面黑袍人語气相當托大:“閣下能躲過左執事五枚連環追電錄的襲擊,決非泛泛小人物。老夫……”
  “追魂奪命左天一,天下十大暗器名家之一,我對你這种人不陌生,幸會幸會。”
  盛名之下無虛士,并不盡然;你閣下以偷襲手法,共發射了五錄,并沒奪了我的命,可知你是個浪得虛名的混混而已。”
  “沈兄,咱們平心靜气地談談好不好?”追魂奪命大概有點心虛,百發百中的追電錄落空,心虛是正常的反應:“敝庄少庄主确實是想當面与你談談兩小之事……”
  “沒有什么好談的。”沈野歷聲說:“兩小皆未成年,既沒用不當的手段損害到任何人的利益。更沒沖犯貴庄任何忌諱,橋歸橋路歸路,与貴庄可說毫無利害沖突。
  而貴主居然擄劫他們,用他們作餌誘擒沈某,不管你們有任何理由,這种作法違反了江湖規矩,沈某有權報复。
  今天中午,你們不但不釋放兩小,反而更變本加厲地在通橋對沈某進行陰謀襲擊,我實在不知道你們還有什么話好說。
  我曾經要大力金剛傳話,相信他不敢不把話傳到,當兩小午前不會出現在通濟橋頭,就是大屠殺的開始。
  現在,沈某執行大屠殺的諾言,理直气壯,你們是第一批頭舔血的人。”
  “你難道就不顧兩個小孩子的死活了?”
  “哈哈!兩小既非我沈某人的子侄,亦非我沈某人的朋友,兩個同伴都倒在菜圃中,瀕死的呻吟可怕极了。
  眼前幻現沈野的身影,相距約三丈左右。
  沈野屹立在夜色中,形影朦朦朧朧絲紋不動。
  “我接了你一支追電錄。”沈野懾人心魄的語音字字震耳,“准備完璧歸趙。
  你是當代十大暗器高手名家之一,應該可以在准确地接回自己的暗器。
  現在,你准備好了嗎?”
  發射暗器,誰都會。接暗器,十個人有九個人沒有這份勇气,能硬著頭皮躲閃,已經是具有令人激賞的勇气了,當然,能不能躲得開是另一回事。
  夜色幽暗,視線模糊,敢接回晴礙,真需要超人的勇气与無比的信心。
  “你別唬人。”追魂奪命用不穩定的聲音說:“老大的追電錄斜鋒特別銳利,錄体邊緣也利如刀刃,沒有人能接得住老夫以內力御錄的勁道,更接不住快速無比的追電錄,少吹牛了,除非你已練到不坏金剛法体。”
  “這不是你的追電錄嗎?”沈野將一枚六寸長的錄向上一拋,接住錄尖舉起晃了兩下,相距三丈,視線朦朧,但仍隱約可分辯物体的形狀。
  不錯,确是一枚追電錄,暗器高手的視線均為一流的,追魂奪命的視力當然亦佳,從隱約的外型便知确是自己威震江湖的追電錄。
  “沈兄,天下間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追魂奪命更心虛更害怕了:“敝庄只不過想与你談談問題,所以……”
  “所以,你們得付出慘烈的代价。
  你們這些打著俠義幌子暗中坏事做絕的豪強,倚仗人多勢眾,便自以為是主宰天下人生死的神靈,為所欲為無法無天……”
  “你該死!”追魂奪命沉喝。
  三枚追電錄先一剎那發出,錄破空才發出叱喝,錄的勁道駭人听聞,即使是白天,站在對面也看下到形影,就算目力可過鷹隼,也只能看到三點寒星而已,看到也無法躲開,錄太快了灰影連晃三次,幻化為三個虛影。
  三枚追電錄准确地透過三個虛影而過,奇准無比。
  可是,慮影只是虛影,沒有形質的人体倒下,一無阻滯地遠飛出四五丈外去了。
  追魂奪命大駭,火速再從百寶囊中掏取備用的追電錄,手剛探人囊中,突然右肩一震,有物擊中右肩井穴,而且擊破護体气功。
  是沈野發出的追魂錄,錄本身就有擊破內家气功的功能,射穿了肩并,斜斜的鋒尖透背兩寸,勁道可怕极了,气功的火候再深三分也抗拒不了。
  錄卡在肩上,怎受得了?
  灰影迎面壓到,噗一聲向胸口挨了重重一擊。
  傷上加傷,倒下去就渾身癱瘓了。
  沈野扑上,一腳踏住了追魂奪命的左肘。
  “我要口供,換你的命。”沈野陰森森地說:“不然,我要用人你自己的錄,在你身上刺上百十洞,死在自己的暗器上。”
  “哎……你……”追魂奪命痛得快要昏厥,本能地叫喊“兩小究竟囚禁在何處?說!”
  “囚禁在……在下江船……船行后院的……密室……”追魂壓命痛得几乎語不成聲。
  “是誰下令要貴庄的弟子,搜查玉屏風与銀色面具?那究竟是什么東西?”
  “我……我不知道……”追魂奪命狂叫:“我也感到奇怪。我……是熊耳山庄下來的人,按規矩我……我不能越權干……干涉汪家大院的瑣事”
  “你感到有何奇怪?”
  “這是下江船行汪東主親自下的令,又……又不詳加說明,只……只要求弟子們……向會武功的人,搜……搜查暗藏的銀色面具与玉屏風。
  勞……勞師動眾,卻又用意不明……所以我……我們山庄來的人,都……都感到詫异,卻又不便追問……”
  “我相信你說的是實情。”
  “我……”
  “你的命保住了,我不殺你。”
  “救……我……”
  灰影一閃即逝,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胸口那一拳已傷了肺髒,胸腔出血,右肩一錄貫体,能支持多久?
  片刻血已凝結了。
  “救……救……命……”叫聲漸弱,掙扎難起,片刻便寂然不動,聲息全無。
  汪家大院將所有在外的明椿暗卡全部撤回,所有的人皆嚴陣以待,風吹草動也令人騷動不安。
  二更天,先前入侵的人,大膽地把警哨擄走,真正武功高強的人并不多,腳下不濟的根本就不知該往何處追,追也是虛應故事,走下了一兩里地便撤回。
  熊耳山庄來的三位高手,外出追敵后,一個人都不會返國。
  大院內嚴陣以待的六七十名弟子,一個個心中惴惴不安。
  与一個絲毫不知根底的人拼命,而對方又那么武功駭人听聞,要說不怕,那是欺人之談。
  這些自命英雄好漢不可一世的人,其實沒有几個可稱得上英雄好漢的,真要面對死亡的威脅,就英雄不起來了。
  勇气隨時光的消逝而逐漸的消失,愈拖得久,愈心惊膽跳。
  大院非常寬廣,有三進院,并且有十余間倉庫,光是廳房就有近四十余間,六七十個人哪能全部加以防守?
  何況敵人可以從任何方向進入,縱使欲重點布置人手亦無可預測。
  主事的少庄主及其師父血手神魔外出會晤鳳神會的貴賓未回,群龍元首,無人,情勢之惡劣不難想像。
  四更天。·下江船行大門左側約四十丈的碼頭旁,停泊的五艘快船有了動靜。
  中間三艘封閉了的蓬艙內出現了火光,隨即火舌破頂而出,照得河灣一片通紅。
  船上的人手忙腳亂地救火,但因火勢凶猛,人手不足,已蔓延到兩邊的快船。
  岸上船行中的人見勢不妙,也出來協助扑救。
  大亂中,船行后院出現了兩高兩矮四個灰影。
  除一個灰影在室外擔任警戒外,其余三個灰影以雷霆万鈞之勢,強行破坏室門沖進密室,擊斃兩個看守人質的大漢。
  抱起訾小乙、符小蕙兩小迅即退出,會同擔任警戒的灰影在一聲高亢長嘯聲中,飛身投人茫茫夜空。
  在下江船行碼頭旁快船失火之同時。
  一條灰影幻現在汪家大院中。
  灰影手中的秋水冷焰刀,映著大院內火把的火光,發出懾人心魄的刺目光芒,閃動著令人膽寒的焰波。
  一聲震天長嘯,灰影人刀渾如一体,像一陣天風狂飆,沖入人群,刀過處血肉橫飛,九名聞惊現身阻敵的人,像是被狂飆刮了。
  沖人前院大廳中,有如虎人羊群,里面的人還不知道強敵已登堂人室。
  有些人莫名其妙地被砍倒了,不知那一個是敵人,廳中黑暗,走動的人先后遭殃,死得糊里糊涂。
  前院大廳起火,中院大廳火舌沖上瓦面,后進院……
  火光沖天,沒有人救火,被灰影殺得七零八落,慘嚎聲惊心動魄,鬼哭神嚎令人膽落。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長嘯……
  灰影終于脫离火場,沿小徑南行,倒拖著寒气森態的秋水冷焰刀,大踏步不徐不疾地泰然走著。
  三個黑袍人在里外追上了他,刀劍齊向前搶。
  “我不想把你們殺光。”灰影聲震耳膜:“留一些人做見證。既然你們追來了,每人留下一條腳來。”
  三個人反而不敢沖上,半環形圍住了他。
  “你……你好狠!屠殺了本庄及大院五六十名弟兄。”面對面三位中年黑袍人凄厲地叫號:“為了兩個小鬼,你竟然用本庄及大院這許多人命來償付……”
  “這是你們熊耳山庄及汪家大院玩弄陰謀詭講的后果。
  為了一已之私,公然在客店使用消魂彈擄劫兩個無辜的小孩子來要挾我,并勾結風神會向我襲擊。
  所以我給你們一次難忘的血的教訓,以作為施展陰謀詭計者戒!”
  “本山庄……”
  “我知道,貴山庄弟兄眾多,高手如云,威震江湖,在江湖中的親朋好友更不少。
  我沈野只有一個人,但我有的是時間,不管何年何月,白晝或夜晚,只要看到貴山庄的人,或是与貴山庄狼狽為奸的人,我會一個個地送你們去見閻王,直至連根鏟除你們這些雜种的基業才罷手。”
  “你……”
  “混蛋!事已至此,刀光已電閃而至,劍狂亂地揮向及胸的刀光,刀光突然下沉,斜掠,刀過無聲,黑袍人的左腿已齊膝而斷。
  一聲厲叫,兩名黑袍人扭頭撤退狂奔。
  逃得最快的黑袍人遠出三十步外,以為自己腿快幸而逃出險境,百忙中扭頭一看,眼角瞥見刀光一閃,背脊便挨了一刀背。
  向前猛栽,背心被灰影踏住了,冰冷鋒利的刀尖,輕貼在頸側。
  “用口供換你的命,咱們做一筆交易。”灰影的語音直貫耳膜。
  “放……我一……一馬。”黑袍人丟掉手中之刀,不敢移動分毫,嘴里發狂般地厲叫。
  “我要口供。”
  “我……”
  “你們少庄主及其師父血手神魔為何不在大院?”
  “這……”
  “他……他們去林……林家大院……”
  “胡說!林家大院連鬼都沒一個,你居然說他去林家大院?”
  “人……人都在地……地下密室……”
  “他們去林家大院做什么?”
  “听說是与風……風神會的人……人談鏢銀的問題……
  “鏢銀?什么鏢銀?”
  “我……真的不知道,我……”
  “你滾吧!”
  刀离開了頸側,背心壓力消失,黑袍人挺身扭頭一看,夜空寂寞,地面灰暗,哪有半個人影。
  “天啊……”黑袍人狂叫,爬起撒腿狂奔,連跌五六跤,連滾帶爬拼命逃。
  上河鎮實際上是大江中的一塊陸洲。
  与城廂間的交通,除陸洲的東南有一座上河橋可通車馬外;洲上并建有四座碼頭,可供渡船上下客貨。
  二更時分。
  林家大院籠罩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中,秋風瑟瑟,鬼气森森。
  大院后進的地下密室中卻溫暖如春,共有掩藏式的炭爐六具,在內活動的人,不必擔心單衣不胜寒。
  室內的布置极盡奢華,每一樣家俱擺設皆堆金砌王,美不胜收。
  斤中共有主賓五人,主人是年約四旬的壯年男子,劍眉虎目,气概不凡。
  四位客人,一位身材矮小,目光冷峻,膚色很青,蓄山羊胡的荊山煞神胡磊,其余蘭人均為年約三旬的精壯大漢。
  “胡執事不要管本壇的事務好不好?”壯年男子笑笑說:“本壇的一切作為,都是秉承副會主上次來巡視本壇時之指示去做的。
  欲成大事,損失了三位護法算得了什么?只要情勢控制得住就可以了,本壇主實在想不通白虎星主為何小題大作派你們來了解狀況。”
  “岳壇主。”荊山煞神冷冷地說:“三位護法喪生,已經是非常嚴重的事,何況讓姓沈的發現是本會的人參予其事,更是极端嚴重的事故朝陽坪一戰,宇內三仙三位客卿傷殘,兩位護法斃命,擊殺小組几乎全軍覆沒,三天前通濟橋又損失了三位護法,這是本會自成立以來空前重大的損失,這顯示沈小輩是個极為可怕的人物。
  會主同時怀疑朱雀天王的被殺也是他所為,假如怀疑是實,沈小輩可能就是報應使者,本會樹此強敵,前途并不樂觀。
  因此,會主己諭示各星主轉告各壇,盡量避免与他發生正面沖突,以免影響目前進行的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這是我來貴壇的主要目的。”荊山煞神正色道:“下月中旬,金陵鏢局自中都護送一批二十万兩銀的鏢銀來南京,再由水路運抵武昌。
  目前風聞而來的各路人物甚眾,都想打這批鏢銀的主意,而本會對這趟鏢銀則志在必得,屆時將由副會主親臨坐鎮指揮。
  因此,著令貴壇協調熊耳山庄在暗中制造事端,使各路人馬相互猜疑牽制,以利本會從容部署。
  事成之后,与熊耳山庄四六分賬,他四我六。此為貴壇當前急務,請小心從事。諭示己傳達,我等告辭。”
  荊山煞神帶著三位同伴告辭出室而去。
  兩小被救回的翌晨,疫魔夫婦正抵南京,眾人立即結賬离店,秘密進住金陵綢緞庄,那是龍驤衛的秘密据點。
  疫魔的名號很哧人,但卻長得斯文白淨,像個飽學的中年懦生,一點都不像令武林中人聞名喪膽的魔中之魔。
  其夫人是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早年在江湖上的綽號叫飛天夜叉,是個手下不饒人的雌老虎母大虫。
  他夫婦再三感謝沈野救回其獨生女符小蕙,由于他与地府肉雙魔是磕頭兄弟,因此對沈野亦有一份很深的關愛。
  黑魅是于昨夜赶回南京的,跟著她的仍是追星逸電兩位美婢。
  由于玉屏風已完璧歸趙,因此在神情上顯得特別歡愉。自昨夜開始就与凌寒波、瑤台仙姬膩在一起。
  訾小乙已改變了外表,洗淨顏面,理發整容之后,口复了唇紅齒白俊秀的真面目。与符小蕙站在一起,真像一對金童玉女。
  兩小被囚禁在下江船行密室期內,雖未曾吃過苦頭,但失去了四天的自由,所以感到怨气難消,尤其是符小蕙,整天向她老爹及地府雙魔纏著要去討回公道。
  她本是個闖禍精,現在又加上訾小乙這個小搗蛋,兩小在一起沒事也會出事。因此大人們嚴厲叮囑千万勿輕舉妄動,以免亂了沈野的行動步驟。
  沈野這几天忙里忙外,督府及金陵鏢局兩頭跑,當然他都晨夜間秘密去的,白天則化裝在各地打探消息。
  二更末,他自金陵鏢局返回綢鍛庄。
  眾人都在疫魔的上房外間議事。
  疫魔又老調重彈道:“沈老弟,老朽夫婦及舍妹此次外出,主要是看看江湖形勢,暗中觀察有無別具用心的人,向我那蘭心小筑打鬼主竟,并無一定的目的地。
  目前既發生小女被擄劫事件,老朽夫婦就有充分的理由向對方討回公道。
  換言之,老朽的參予并非是為感恩報德,而是為自己的事,你總不能剝奪我的權利吧!”
  “前輩言重了。在下是考慮到前輩夫婦已是跳出紅塵之人,何必又重履紅塵呢?”
  飛天夜叉笑著接口道:“沈兄弟,你說這話就未免將我夫婦視為外人了,莫非是嫌我夫婦名聲不好?”
  “符夫人切勿如此想,在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沈野急著解釋。
  酒狂見飛天夜叉雖是笑著說,但話的份量卻重,于是勸道:“小伙子,我看你還是點頭吧!他們夫婦在蘭心小筑已閒得發慌連筋骨都快生銹了,何不讓他們動動,松松筋骨呢?”
  沈野見情不可卻,如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
  “既然前輩關愛,在下深感盛情,往后仰仗之處甚多,在下先申謝了。”他感激地說。
  疫魔欣然大笑:“謝謝老弟不以魔道見棄,為配合老弟的整体行動,我夫婦及舍妹隨時接受派遣。”
  “前輩太客气了,有前輩等參予,可胜過上百武林高手,使本行動成功机率大增呢!”
  “老弟對此次行動,可有了具体的腹案?”
  “初步方案雖已擬妥,但狀況卻瞬息万變,是否可行,尚無法知悉。”沈野沉靜地說:“目前听得的情報,窺視鏢銀者,除風神會与熊耳山庄外,連伏龍堡、華陽山庄及部分天下九大高手中的人,都有可能對該批賑災鏢銀發生興趣,當然那些獨來獨往,以及某些小集團的邪魔人士更不例外。
  因此,自中都至南京這段陸路運程,風險相當大。
  風神會雖然屬意于水路,但若鏢銀在陸路被別人所劫,豈不夢想成空?因此在下判斷,該會必定會派遣高手在陸路同時下手如能一舉劫得,就上上大吉,如果形勢不許可下手,亦必會牽制其他的劫鏢者,不讓鏢銀被動走,以利在水路運程中,讓該會順利得手。
  該會所以有如此想法,一來是各路劫者無法輕易獲得船只,二來風神會尚不知咱們早已偵悉該會己控制陸都指揮使之事,派官兵協助護送,豈不是等于將鏢銀送到該會手中?
  由以上研判,在下准備置重點于陸路,務必先使鏢銀能順利抵達南京,然后再部署水路有關護送事宜。”
  “老弟對兵士之調度有何构想?”
  “現在有前輩等鼎助,使這次行動增加到七成胜算。”沈野感激地說:“為加強鏢車的防護能力,擬派塞外飛龍率南京地區的龍驤衛勇士化裝隨車護送。
  王風王雷兄弟以地府雙魔真面目出現府城,誘使風神會禮聘他兄弟為該會效力,乘机打入該會內部作為內應。
  在下則以兩小被擄為借口,繼續地對風神會及熊耳山庄在南京的据點,實施襲扰,使他們無法專心于劫鏢的各項部署。
  同時以劫鏢者的姿態出現,与各路人馬打交道,乘机制造暴亂,以牽制、分化他們的實力。減輕護送鏢銀的外來壓力。
  前輩夫婦、符姑娘請帶著小惠、小乙,暗中于鏢車后兩里路跟進,于狀況緊急時謝謝疫毒協助護鏢,當然有關疫毒的解藥請事先交由四位姑娘帶交金陵鏢局。
  有一件事要特別注意,就是切勿讓兩小以真面目示人,否則在下就沒借口向熊耳山庄及風神會大張撻伐了……”
  酒狂見沈野說了半天仍未提到他,于是嚷道:“我老酒鬼呢?
  你總不會讓我在客店睡大覺吧!”
  “前輩要辛苦些,請擔任在下与金刀間及金刀与疫魔前輩間的聯絡任務。
  有關何時起鏢?或以何种方式走鏢,均由前輩通知有關的人。”
  “風神會在林家大院地下密室的据點,目前要不要對他采取行動?”凌寒波問。
  “林家大院地下密室是該會設在南就的香壇,該會目前尚不知該香壇已為咱們偵悉,所以暫時不要惊動他們。
  等鏢銀抵達南京后,該壇必將高手云集,重要的高級人物亦必抵此,屆時再予以一网打盡,豈非一勞永逸”沈野分析其中利害原因,~
  距賑災鏢銀起運的時間尚有半個月,各路牛鬼蛇神已在積极部署了
  人少勢弱的在拉攏人手,企圖結盟以壯大實力。
  勢均力敵者,則在施展各种陰謀暗殺手段,以消滅對方力量,以增大已方劫嫖時的成功机率。
  那塊鏢銀就像塊肉骨頭,引來了一群野狗爭食,骨頭尚未到嘴,爭食者已開始狗咬狗了。
  謠言滿天飛,自中都至南京,沿途出現了許多企圖不明的人物。
  沈野目前的聲咸,升上了三+三天,已名列風云榜人物,成為各方矚目的焦點。
  有些人希望拉攏他,以增強聲勢。
  有些人則企圖鏟除他、以減少一個可怕的競爭者。
  “當有人到平安賓館找他時,他己結帳离店四天了。連与他走得較近的酒狂、疫魔夫婦籌亦不知去向。
  最高興的o莫過于店東胖彌勒,總算將沈野這個瘟神送走了,希望他走得越遠越好,走了就別回來。
  自從他住過來之后,天天耽惊受怕,肚圍整整細了一圈,長此以往,如何是好,這下可松了口气,真是阿彌陀佛。
  這一夭,平安賓館住進了三名旅客,流水簿上登記的是王云、王雷風,唐漢生。他們不是一起的,前面人是早一個時辰落店的。
  唐漢生是一個身材魁梧,面貌威嚴的四旬大漢,全身充滿江湖闖道者的气息。
  落店不到二個時辰,店伙便在外面叩門。
  “進來!”正在品茗的唐漢生說。
  門開處,店伙身后站著本地的名武師王家英。
  “果然是唐大俠俠駕光臨,還記得小弟王家英嗎?”王家英笑吟吟地入室,抱拳施禮狀极親熱。
  “原來是斷魂槍王兄。”唐漢生頗感意外,离座行禮欣然迎客:“請坐。哦!王兄不是也來落店的吧?”
  “兄弟三年前即在本府落腳,現在設舍授徒混日子。”王家英在對面落座:“開封一別,轉瞬四載,唐兄一向可好?”
  “托福托福,混得還算如意……”
  兩人寒喧片刻,談得最近江湖發生的事。
  “唐兄此次來南京,是路過呢?抑或是專程來辦事?”
  “兄弟自關中來,轉到武昌耽擱了將近半年。”唐漢生談到此行目的:“這就難備返回沂水,途經貴地,事先不知王兄落腳本地,不曾拜往,恕罪恕罪。”
  “好說好說。呵呵!唐大俠號稱天王刀,名列天下九大高手第五位,也難怪貴人多忘事啦!”
  “王兄見笑了,什么天下九大高手第五,騙騙外行人浪得虛名而已。
  王兄,這間客店是怎么一回事?店伙緊張兮兮,不時有不明身份的人虎視眈眈,遭了什么禍事?”
  “唐兄所住這間上房,曾經住了一位姓沉名野的人,是個凶犯。”斷魂槍王家英輕描淡寫地說:“這人五天前才結賬离店,官府雖想捉拿他,但因沒有直接證据,所以暗中監視他。
  哦!唐兄到關中,莫非与神鞭蔡加義盤桓?他是當地的豪強,多年沒听說過他老兄的消息了。”
  “你再也听不到他的消息了。”天王刀搖頭苦笑。
  “什么?他老兄……”
  “去年端午前,死了。”
  “哎呀!他……”
  “他參加了關中三十六騎的組織,在青浦渡口被報應使者屠殺殆盡。王兄該听說過報應使者的傳說吧?”
  “听說過”
  斷魂槍王家英臉色一變:“江湖上最神秘、最可怕的超級殺手,專門替人复仇的血腥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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