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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叫花雞


  路上,一輛裝飾豪華富麗的雙轅馬車,由海無煙親自駕著往前駛去。
  車內,小賭他們或坐或臥地享受著這趟豪華馬車之旅。
  但見車內,水果點心,枕頭被衾,無一不全。
  一路上,車行雖快,車內卻不覺得顛簸,端的是高級的馬車。
  只見小賭人躺在一床絲被上,二郎腿翹得老高,就這么晃啊晃的,口中哼著小曲儿,好不愜意的模樣。
  三寶和四平正在比賽吃葡萄,只見二人,一口一個,全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我的乖乖,胖,真的不是沒原因的吶!
  楊威睜開閉目養神的雙眼,向小賭問道:“小賭,再下去,咱們這長白山之行,要如何繼續呢?”
  小賭難得正經地坐起身來,抬頭瞪向馬車車頂。
  考慮半晌之后,方對楊威道:“乞丐王子,看來咱們得好好討划一下才是。”
  “我知道,但你打算如何進行?”
  “小飛雪會暈船,所以不坐船也罷,而如今至尊教這批兔崽子,盯我們,簡直有如餓狼見著肉一般,煩死人。看來,咱們又得找地獄門幫幫場子啦!”
  “過來,如此這般……”
  小賭等五人在車內,便討划開來,反正有地獄門這么好的幫手。不用才是他媽的傻瓜。
  不過不管如何与人車拼,第一件事,先上栖梅館好好地吃喝一頓八以便壓壓被困河上的惊再說。
  馬車來到了栖梅館時,巳近三更。
  原先迷蒙的月儿,也早被烏云遮去。如今大地一遍黝黑,根本無從知曉,這名震全國,號稱旅館業巨擘的栖梅館,到底長得是啥德性!
  小賭一行人,從上船晃蕩,到落水后遇救,雖只有短短的一日,卻早巳經將眾人折磨得精疲力竭。原本栖梅館館主云長風,還打算設宴,為小賭和小飛雪等人接風洗塵,也因眾人的疲憊而改期至隔日中午。
  第二天,眾人一覺醒來,都巳經日上三竿了。
  唯獨不見小賭的人影。
  小飛雪便差人去叫醒小賭,而來人回稟小飛雪,卻說小賭人并不在房中。
  大伙儿正在惊疑之際,只見海總管快步向眾人所在的大廳行來。
  見著小飛雪后,躬身道:“小公主,任公子巳經在西園尋著了,他已命我來告之小公主,并請小公主下令,將酒宴設于該處,請小公主裁奪。”
  “海大哥,你就照辦吧。”
  “是,小公主。”
  海總管退下之后,一行人就隨著一名館中伙計,往栖梅館的西側梅園而去。
  眾人方來到小徑之外,就听見波波連聲的輕響,像是有人在練功一般。
  果然,轉過梅林,就看見小賭一人,立于一株碩大天比的巨梅之前,左手右手,交互彈出。
  而當小賭每彈出一指,必經過三四秒鐘的間隔,方才波一聲輕響,隨著飄落一片梅葉。
  原來,小賭七早八早就已經起來,練習他結拜大哥所傳的穿云指。
  但見梅樹之下,落葉已經積了一地,而每片葉子,俱是自葉柄處被擊落。看來,小賭練得有段時問,功夫火候与日俱增。
  小飛雪等四人,在伙計的引領下來到小賭近處。
  只听見小飛雪高興地對小賭說道:“小賭,你怎么那么早就起來了呢?我們還以為你還在和周公大戰三百回合,特別差人去叫你,結果不見你人影,讓人嚇了一跳,還道你被至尊教逮走了呢。”
  小賭只是白她一眼,道:“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懶,日頭晒屁股,還不知道起床,居然還說我被人逮去。差,真差!一路差差差到底。”
  被小賭這一頓搶白,可气得小飛雪無話可說,本來是關心他,沒想到,反成了自己又懶又差。
  正好,此時一群伙計搬桌捧椅地來到梅園,在一處空地設下酒席,總算打斷另一場唇槍舌劍。
  接著,一名年約五十的老人,身穿淡藍色儒衫,自小徑那處走來,口中并呵呵而笑,老遠就叫著:“小公主,咋夜睡得可好?”
  此人就是栖梅館的館主云長鳳。
  別看他一副窮酸模樣,他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只不過栖梅館一向做正派經營,少与武林人物扯上關系,故而江湖中并不知道,栖梅館即是冰雪銀城在江湖中一個重要的据點。
  “云大叔,謝謝你,昨天晚上給大家帶來那么多的麻煩。”
  “呵呵……小公主啊,誰敢說你來是麻煩,我就以館規制裁他,不過,你這次偷偷下山,城主和城主夫人可是急得很呢。”
  “云大叔,你巳經通知爹爹啦!”
  “城主有令,一知道公主下落,即刻以最快的方式稟報銀城,我可不敢違抗命令。”
  “討慶!人家才剛剛出來,還沒好好地玩上一玩呢。”
  看來,小飛雪在冰雪銀城中,也是寶貝得不得了,簡直是人見人愛。
  跟這些銀城的外圍首腦們,也是熟悉得不得了。
  見她賴在云長風怀中,要求云長風道:“云大叔,反正我們馬上就要走,如果爹爹來,你就告訴他,我又不知去向了,好不好?”
  “不可以,不可以!”
  小飛雪一跺腳,悶悶地走到桌旁坐下,不再說話。
  不過,她心眼里,可在打算著要如何脫身才是。
  云長風已經在前一晚見過了小賭他們,自是不陌生。
  見小飛雪生悶气,也就不愿招惹她。徑自招呼小賭等人人坐,并吩咐酒宴開席。
  待一切事吩咐之后,才轉頭對小賭道:“任公子,你這手彈指的功夫,可真叫厲害,居然替那株老樹剃頭,只是不知這手功夫名稱為何?”
  “這功夫叫穿云指。我見你家這梅花,還沒落葉開花,我就替它理理頭,看看葉子拔光后,會不會先開花。呵呵……”
  說完,小賭得意地笑著,好似替那株老梅樹落發是件很光榮的事。
  “穿云指?可是昔年云山异老的獨門絕學?”
  “是不是,我不知道,不過我大哥師出云山,我想八成設錯吧!”
  “大哥?”
  “是我結拜的大哥。”
  小賭這种沒頭沒尾的話,還真不太好懂。
  不過,以栖梅館館主云長風的老練,倒也猜出個大概。
  楊威接著也好奇地問云長風道:“云館主,不知貴館地處晉南,在這种土質与气候下,如何將這梅園照顧得如此之美?”
  云長風很优雅地一笑,道:“少幫主問得好。”
  并接著解釋道:“大凡植物,最需要的便是水分。在這黃土高原一帶,气候干燥,几乎全部的植物都難活。大約在一甲子之前,我家老主人于無意中,在這黃土高原中發現一條伏流,于是引發他老人家,廣植梅樹建設這栖梅館的想法。只要有水,加上對梅習性的了解与栽培,這一大片廣大的梅林,便不難完成。如今,栖梅館在全國中,便因為獨特的地理位置,种植梅林成功而聲名大噪。不是我夸口的說,栖梅館全年的營業額,不是其它旅館能比擬得上。尤其,當冬天來臨,万梅盛開之時,前來栖梅館賞梅的人,只怕超過上万,那种熱鬧的景象,不是親眼見著,還真叫人難以相信。”
  四平一旁听了便接口問道:“云館主,只是不知道這梅園中,都种了些什么品种的梅花?”
  “凡屬梅花之類,如早梅、官城梅、消梅、古梅、重葉梅、綠萼梅、千葉香梅、紅梅、鴛鴦梅、杏梅、腊梅等等,均在所植范圍之內,梅樹不下千株,堪稱應有盡有。”
  “可惜啊!可惜。”
  小賭在一旁,冒出了這么一句惊人之語。
  云長風頗為訝异地問道:“不知任公子可惜何事?”
  “唉!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此時不但無梅、無雪且無詩,徒剩梅樹下大俗人一堆罷了。”
  云長風聞言,頗有深得知音的感触。當下哈哈笑道:“公子果然雅人,但愿今年瑞雪時,得見故人尋梅來。來,干杯。”
  三寶和四平憋紅了臉,不敢大笑出口。
  看來,會稱小賭為雅人的,只此一家?云長風,其它可是別無分號。
  小賭見三寶他們那种怪樣子,便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八以示警告,不准漏他的气。
  接著他舉起手中的酒杯,豪爽地道:“干。”
  只見他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看得云長風頗為高興,越來越欣賞小賭這小子。
  其實,小賭他人也确切不俗,尤其以他古靈精怪的頭腦,對不少事都能舉一反三,反應敏捷,當然這些風花雪月、吟詩弄墨的事,也難不倒他。
  只是小賭的個性,天生放縱,率性而為,不喜歡世俗加諸于身的种种拘束。
  所以,小賭總是以嬉笑怒罵的態度來面對人生,他認為只要自己的行為舉止,不至于危害他人,他有權讓自己依自己的心意過日子。
  因此,小賭總會將自己屬于深沉感性的那方面情緒,隱藏在歡樂之后,用笑聲充滿世界,不做工筆的刻求。
  也往往在适當的時机中,小賭便偶而來上一段感性時間,充作一下雅人。
  小飛雪与小賭相處,也算有些時日,但是往往小賭的言行,仍常常出乎她的意料。
  像現在,她就睜大了眼睛,直往小賭身上打量,好象突然不認識小賭。畢竟,小飛雪還是第一次听見小賭如此有學問。
  “哇塞塞!小賭,你真的不簡單呢。”
  “那當然,等下回下雪時,咱們再來這個栖梅館,好好來上一段賞梅吟詩的大戲。”
  “哈哈!哈哈……”
  眾人俱是大笑,有得意,有歡喜,也有著無言的承諾。
  這一頓飯,由晌午吃到太陽西斜。
  最后,小賭終于提起正題,向云長風問道:“云館主,如今我們有急事,必須早赶往長白山,不知館主能不能提供快馬給我們。”
  “不知任公子赶往長白山是為何事?老夫可否效勞?”
  “我們上長白山是為取藥救人,人手也足夠,只是時間緊迫,一來要快馬加鞭,二來要妨止至尊教那批混蛋家伙找碴,如此而已。”
  “嗯!我可為各位先准備快馬,同時通知銀城所屬各地驛馬站,為各位備妥更換的馬匹,如此一來,便不用擔心路上因為馬匹疲憊而耽誤了時間。至于至尊教,老夫早就听聞他們行事毒辣的手段,我會暗中知會銀城的眼線,要他們阻攔至尊教的人,并同時保護小公主的安全。”
  小飛雪一听,云長風同意讓她前往長白山,樂得抱住云長風的脖了,給他一個香噴噴的親親。
  云長風大呼消受不起。
  于是,小賭又再請云長風幫他聯絡地獄門,請地獄門的人打探至尊教的動向,以作以行路時的參考。
  ***
  月夜。
  初更。
  栖梅館東側,一個旁門之外。
  總管海無煙,手中正牽著五匹壯碩高大的關外峻馬。
  云長風正与小賭他們話別。
  “任公子,請多多照顧我家小公主,銀城上下,自會感激不盡。”
  “云館主,你別客气,只要有我任小賭在,我絕對不讓別人欺負小飛飛。”接著小賭在心中加上一句:“只有我例外。”
  “老夫先代城主謝過你了。”
  接著云長風又轉身向小飛雪道:“小公主,至尊教徒全是無惡不作的殺胚,小公主千万要小心,見著他們時,不用客气,殺了就對。”
  畢竟,云長風還是放心不下小飛雪,更怕她一時心軟,傷在至尊教手中,于是才會有如此一番的狠話,來告誡小飛雪。
  小飛雪乖巧地點點頭,向云長風道:“云大叔,請你也轉告我爹,就說小飛雪自己會仔細小心,只要玩夠了,自然會回家去,請爹和娘不要擔心。”
  云長風只能點點頭,原先,他并不打算放小飛雪离去,但是見小飛雪和小賭他們感情融洽,心知若是硬要留下小飛雪,只怕到時候,小飛雪再來個不告而別,那時要找人就難了。
  不如讓她跟著小賭,一路上自是可以掌握她的行跡,并且,隨時可以派人暗中保護著,便不怕出事。
  這個決定雖非万全之策,但總比不知她的芳蹤何處強得多。
  終于,小賭他們五人蹬上了馬鞍。
  眾人又是一陣依依不舍。
  方才拍馬向東馳而去。
  云長風回身吩咐海總管道:“無湮,記得盡快將詳情報城主得知,同時聯絡洛陽金寶錢庄的朱掌柜,請他也派出人手,配合保護小公主。”
  “是,屬下馬上去辦。”海無煙急急轉身而去。
  云長風仍是一人,兀自仁立在月空之下。
  他在想著小賭,這個奇妙的小孩,那張純稚的娃娃臉,就在吟詩時,仿佛變成一個歷盡人間愁苦的落拓狂生。臉上表情在剎那間,留巡著令人迷离的情感,就像一個盡視生命涵意的巫師,用他沉默的雙眸想要傳送出,多少凡人不能領略的人生之定義。
  終于,他歎口气,揮去這突如其來的莫名感想,轉身步入側門,門在一聲輕響中被掩上,拴上了。
  夜,更深了。
  小賭一行五人,趁著月色如水,涼風襲人的幽靜時刻,策馬狂奔。
  “得得!”“得得!”的馬蹄聲,響在夜空,也響在小賭他們五人的心坎上。
  雖然,小賭人在栖梅館時,仍是嘻笑如常,其實他內心中,早巳經擬定了許多計划,也做過許多計較。
  故而,他抓住栖梅館中那段极短的時光,縱情讓自己大笑一場。因為他知道,再下去恐怕會有很多笑不出來的時候了。
  天,漸漸地亮了。
  太陽緩緩自山頂上冒出頭來。
  田野四周沐浴在金色的旭日之中,有著一份,不比夕陽稍差分毫的美。
  是誰曾這么說過:“旭日和夕陽,除了方向不同之外,它們的美是無分軒輊的。”
  可惜,小賭他們五人并沒有時間去体認這份美感。
  東升的旭日,只有告訴他們,他們又失去寶貴的一天。
  他們所能運用的時間,也在無聲無息中,又少去了一日。
  這种感覺是深刻的,是迫人的。
  唯有當你在与時間賽跑時,你才能對這种感覺,有所体認。
  ***
  又是中午。
  仍有艷陽。
  八月的太陽,總令人連想到,自己就像未出灶的山東大烙餅正被烤著。
  黃土的小道上,馬在飛奔。
  飛奔的馬上有人。
  可怜的馬儿,不知跑出了多少里路。
  一身的塵土混和著一身汗漬。
  口中在噴著气,仍在為主人盡心的跑。
  將一大段又一大段的黃土小道,拋在身后。
  將一畦又一畦的田野,拋在身后。
  更將一座又一座涼快的森林,拋在身后。
  人騎著馬,也許不會疲。
  但馬儿它會乏、會累。
  終于,在一個雙叉路口前面,看見一座小小的茅草涼棚。
  馬停了下來。
  小賭他們也自馬背上下來。
  “小飛飛,銀城离栖梅館最近的驛馬站,是在哪里?”
  “應該是在洛陽,不過,云大叔說他會通知洛陽的朱大叔,在白馬關等我們。”
  “嗯!這樣最好,咱們就不需要進洛陽城,兔得又要我假裝很有學問的樣子。”
  小賭忍不住又想起自己,在栖梅館故做雅人的那副德性。
  火熱的天,來碗涼茶多好。
  會做生意的人,就曉得在這個小涼棚中,擺個小攤賣涼貨。
  “老板我要一碗青草茶。”
  “我要苦茶。”
  “紅茶。”
  “冬瓜茶。”
  “有沒有冰淇淋?”
  小賭一听,差點把剛剛下口的涼茶噴出來。
  毫不客气地飛出一腳,瑞在三寶的屁股上。
  “他奶奶的,你以為你在哪個時代?居然還有冰淇淋!太离譜了吧!”
  楊威心細地多叫了几碗冰涼可口的青草茶,端去給眾人的坐騎解渴。
  賣茶的歐巳桑,一下子有這么多的生意,樂得眉開眼笑,露出一口無牙的笑容。
  不知是誰,好心地用木頭隨便釘了几張椅子,椅腳埋在涼棚下,專供來往過路的人們歇歇腿之用。
  小飛雪熱得額上微現汗珠。人坐在椅上,一手端著涼茶,一手拿著小絲絹儿,輕輕地扇。紅扑扑的面頰,像极了剛剛熟透的小水蜜桃,好不誘人。
  小賭一副豬哥相,呵呵直笑,將腦袋湊在小飛雪面前。
  “小飛飛,我好熱哦!”
  果然,小賭額上也是臭汗淋漓。
  小飛雪便用手中的小絲絹,輕輕地為小賭擦汗。
  末了,還用小手替他扇扇風。“還熱嗎?”
  “熱……呀。”
  小飛笑笑得好甜,揚起手中喝剩下的涼茶,兜頭給了小賭半碗涼快。
  “咯咯,咯咯咯……”小飛雪得手后,人已經躲到楊威背后,對著小賭做鬼臉。
  “你美哦!居然敢叫我幫你擦汗,也……”一個伸舌頭的鬼臉。
  三寶和四平二人口中的茶水,噴得滿天飛。
  二人捧著肚子,七分真實,三分做作地哈哈大笑。
  “哈哈……”笑聲突然中斷了。
  原來,小賭的左手一碗,右手也一碗,二碗涼快潑在三寶和四平的臉上。
  三寶和四平不服,抓起了小攤上的水杓、茶碗、瓢口,一碗碗地舀起茶水,拼命地往小賭身上潑去。
  小賭左躲右閃,干脆往看戲的楊威和小飛雪身后躲。
  三寶和四平,可也不管誰是誰,照潑不誤。
  “天啊!我的茶水呀。”
  “啊!小三哥,你潑錯啦。”
  “死小賭,看茶。”
  “……”
  小賭他們大概是小時候,沒啥机會打茶戰吧,所以他們長大了以后,才會跑到這里來,勉強玩個痛快。這是种互補的心理作用,很值得同情和原諒。
  終于--
  茶干人溫。可怜的歐巴桑,嗚哇嗚哇地哭。
  小賭毫不吝嗇地將二錠十兩重的小元寶,塞入阿婆的手中。
  歐巴桑那張沒有眼淚的臉上,馬上破涕為笑。
  “謝謝!謝謝。”
  真他媽盼懂得爭取同情票。
  ***
  當馬休息得差不多之后,五人再次上馬出發。
  偶而的歡笑,更容易深烙在心頭。
  何況--
  在這么個沉悶地時候。
  路,依舊是這么樣的轉著。
  人的嘴,是很難閒得住的。
  尤其是,任小賭的那張嘴。
  “喂!乞丐王子,還有多久才到白馬關啊?”
  “這儿去,還得經過王屋山和三盤山,大概還有一天半的路。”
  “那今晚,咱們可要露宿荒郊啦?”
  “沒錯!”
  “乞丐王子呀!听說你們丐幫的花子雞是人間美味,今天晚上看你的如何?”
  “沒問題,不過你要負責找只雞來才行,否則巧丐難為無雞之炊呀。”
  “哪有人請客,還叫客人自備飯菜的?”
  “呵呵!叫花子比較窮一點,你就免為其難地自備一次吧。”
  “哈哈!哈哈哈……”
  笑聲飄揚在空中。就像遠方隱隱約約的那縷輕湮。隱約确是存在的。
  笑吧!盡情地笑吧!友誼是如此的溫馨。是誰說友情是抽象的?是看不見的?那只能怪他站錯了角度。
  才會沒看見真實的友情世界。
  唉!愚蠢的人,從來不會認為自己蠢。
  反而說,世界欺騙了他。
  嗚呼!悲哀!
  黃昏時分。
  小賭等人來到一處山林。
  依照約定,小賭帶著小飛雪往山林深處,找雞去也!
  三寶、四平二人也被派上公差,負責到四處搜集些枯樹枝椏什么的。
  若此時問三寶和四平,人生最樂為何?他們一定告訴你:“吃花子雞。”
  你沒瞧見他們倆,找材火找得挺樂的。
  一會儿是平劇,一會儿是揚州小調,不時加上兩招練練手,辭至到后來,干脆對著整枝青蔥的大樹,運掌猛劈。
  据他們自己說,是要為其它的礁夫,留點儿存貨。還真他媽的我為人人吶!
  雖然此時只是黃昏,天空仍有些微光。
  但樹林里已是漆黑一片。
  偶而,山風吹過,樹影搖曳,那不叫美景當前,而是叫鬼影幢幢。
  小賭就是看准這一點,所以才故意要小飛雪和他一起進樹林內抓雞。
  不知死活的小飛雪,還以為有得好玩,是件美差事。
  “小賭,這樹林里好黑,好可怕哪。”
  “哎呀,有我在,你怕什么?”
  嘿嘿!就是有這個任小賭在才可怕啊!
  二人于是小心翼翼,一步一停地慢慢往前摸去。
  山林深處,不知哪儿傳來淙淙的水流聲。一切宁靜深沉的有如鬼域。
  “呱……”
  “哇……”
  一陣扑動翅膀的聲音,一只夜梟被二人惊動,振翅飛去。
  而小飛雪卻被它,嚇得雙手緊緊扯住小賭背后的衣服。
  “咳!咳!小飛飛!快放手,你要勒死我啦。”
  小飛雪急忙放開了雙手。
  小賭卻軟綿綿地往地上倒去。
  “小賭,小賭,你不要嚇我嘛!嗚嗚……”
  我的乖乖!這下子是真哭了。
  小賭忽然挺坐而起,雙手平舉向前,舌頭伸得好長。
  “哇……”慘叫一聲。
  “小威哥,快來救我。”
  林外的楊威和三寶他們正在搭烤雞的木架。
  聞言一惊,三人同時飛身進入林中。
  只見朦朧的月光,穿透過村梢,洒下一小圈一小圈銀色的光環。
  “哇!救……命……啊……”
  借著點點月光,三人運足功力,往聲音起處奔去。
  終于,樹林中隱約可見兩個人影。
  一個在前逃,一個一蹦一蹦地在后面追。
  前面那個人,剛好跑到月色之下,不是小飛雪是誰。
  三人不說二話,同時騰身、出掌。
  只見三人帶起的掌力,掃落一大片樹葉,便往追著小飛雪的那人影撞去。
  那人見三人來勢洶洶,大叫一聲道:“哇塞塞!謀殺啊!”
  三人已然听出是小賭的聲音,可惜抓不回盡全力擊出的掌力。
  小賭被迫,也舞起雙掌,剎那間,幻起了十數個掌影,封向三人。
  “轟!”
  一聲巨響之后,小賭由于匆促扺抗J睫是被楊威三人的掌力震上半空。
  “嘩啦。”
  再巧不過了,小賭剛好像摔死狗一樣,摔進山澗之中。
  “小賭。”
  四人同時惊呼,急忙來到山澗旁。
  只見小賭坐在水里,右手撐腰。哎聲連叫。
  原來閃到腰啦!
  眾人一見小賭沒事,放下心后,不約而同地指著小賭哈哈大笑。
  “他奶奶的,你們想要謀殺我老人家啊!哎喲,我的腰。”
  “誰叫你裝鬼嚇我,你活該。”
  小賭突然一掌擊向水面,立刻濺起了一蓬水花,點點散散的水花,嘩啦啦的迎面洒向眾人立身之處。
  小飛雪惊呼半聲!
  大伙儿急急向后面退去,但總也被淋中那么一點。
  “哈哈!哈哈哈……”這次換成小賭得意的笑聲。
  只要有机會整人,小賭他從來不輕易放棄。
  “小賭,好啦!你再不起來,咱們今晚全得餓肚子嘍!”
  “就是嘛!我們連木架都搭好了,你總不能耍賴吧!”
  “就算你不餓,不想吃雞也不行。我們好不容易逮著机會,讓天下第一大幫的丐幫少幫主,來為我們洗手做羹湯,你怎么可以故意破坏呢?”
  你一言,我一語,好象小賭故意使賴一般。
  “好啦!好啦!你們這群餓死鬼投胎的,我什么時候說過要賴的。”
  “說是沒說。只是隨便想而已,是不是?”
  “哈哈……”
  小賭只好從山澗中站了起來,扭動扭動受傷的腰。
  然后,神气地一插腰,叫道:“小飛飛,過來。”
  “干什么?”
  “干什么?抓雞呀!你想耍賴偷懶,是不是!”
  小飛雪嘟著小嘴,來到小賭的身邊道:“那,你不可以再嚇入家嘍。”
  “好好好!不嚇不嚇,一嚇就讓我閃到腰,再嚇,我的命都要賠上啦!”
  小飛雪這才安心地笑道:“下次你要裝鬼嚇人時。先跟我講,這樣我就不會怕了,自然不會叫小威哥來救我啦。”
  楊威和三寶、四平他們,听了只是哈哈直笑,難兔又想起剛剛聯手將小賭擊人山澗中的得意事。
  而小賭一听,右手拍額,回身一轉,昏倒在四平的怀中。他還真搞不清楚,小飛雪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
  不過,本來嘛,十三歲的小女生,你要她多早熟。還好,偶出佳言,否則那才叫怪胎。
  樹林中,再次恢复先前的寂靜。
  經過方才眾人一陣大鬧,還真是雞飛鳥叫。
  小賭早相准,倒霉的野雞往哪里窩。
  帶著小飛雪,輕手輕腳地,像在走自家的廚房般,來到一叢叫野鐵茄的矮樹叢前。
  嘿嘿!嘿嘿嘿!
  你瞧樹叢后,不正躲著一只又肥又漂亮的公雞。
  這只不知死之將至的公雞,正是好夢連連。一個腦袋藏在五光十色、有著漂亮羽毛的翅膀下,夢見自己雄糾糾、气昂昂,仰首闊步地巡視著自已的王國。
  它那些爭風吃醋的母雞們,正諂媚地巴結著它,呵呵……好得意呀!
  “噓!噓!”
  這只准花子雞,机警地鑽出頭來,四處觀看。
  “噓!”
  哎呀!不妙,快逃!翅膀一拍,走啦!只見野雞拍翅往上沖起,小賭也掠身而上。
  雞快,人更快!小賭已經一把撈住奪路而逃的野雞。
  而這只雞也不甘示弱,又啄又叫,還拼命地扑著翅膀想要脫离魔掌。
  小賭被啄得火大,一拳敲在雞腦袋上。
  可怜的公雞,脖子軟軟地往下垂,昏了!
  看來這只雞,呆會儿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這時,小飛雪拍著手,高興地叫道:“好棒啊!”人也從隱身的付叢后走出來。
  忽地,又是一陣振翅的聲音。另一只自以為聰明的野雞,正向東北方飛去。
  小飛雪大喝一聲,人如流星一閃,相准准地抄向那只雞。
  可惜!那只雞比剛剛做夢的那只,賊得多多。
  見小飛雪玉手抓來,屁股一扭,斜斜地扑向左前方,躲過小飛雪這一抓。
  小飛雪一舉未能成擒,頗不甘心。
  眼見野雞已經快要竄入更深的樹叢中,急忙一擺嬌軀,換個方向,單手倏揚,一道白影纏向雞腳。
  “我看你往哪跑。”
  野雞雙腳被白影纏個正著,下落的身子,硬被一股力道帶起,莫名其妙地跌入了小飛雪的手中。
  原來,小飛雪看雞就要飛走,便以身上所帶的絲絹儿當作繩子用,硬是把快要逃走的野雞綁了回來。
  可是,這只雞還真凶悍。
  它被小飛雪倒提著身子,還不時地扭著脖子想啄小飛雪的玉手。一雙翅膀更是扑啦扑啦地猛拍著,弄得小飛雪不知如何是好。
  只得伸長手,將它提得遠遠的,大叫道:“小賭,你快來嘛!”
  小賭看完表演,見小飛雪叫他,才悠哉悠哉地走過來。
  “不簡單,不簡單,看姑娘身手如此利落,吾等決定自今晚起,抓雞的工作,將賜与閣下來做。”
  “死小賭:“央幫人家把它打昏嘛。”
  “峨!人家是誰?”
  “哎呀!討厭啦。”
  “呵呵……”
  小賭等笑夠了,才屈起右手中指,彈向野雞頭部。
  波一聲輕響,雞頭倒是沒穿洞,只是被震昏,不再作怪。
  看來,小賭這手穿云指的功力,又精進一層,已經練到可以隨心所欲、收發自如的境界。
  “好了,咱們回去吧,有了這兩只雞准喂得飽那群夭鬼。”
  二人地的回身往林外而去。
  林外的楊威他們早就把火生好,只等著雞來報到。
  三寶又丟些樹枝在火中,抱怨地道:“死小賭,怎么到現在還不回來,該不會被雞抓走了吧。”
  突然--
  “哎喲……”
  原來,小賭一回來,正听見三寶罵他,便飛出一腳,踹在三寶的屁股上。
  “小三啊!你實在是很可惡,我老人家辛辛苦苦地為你們准備吃的,你居然敢咒我,嗯!”
  三寶一手還撐著臀部,苦著臉說道:“師兄在此,師弟我隨便說說而已,不算數的啦。”
  小賭只要听到師兄就爽,當下只是一哼,不再理會三寶。
  他徑自將兩只雞丟給楊威,道:“喏!雞來啦,不過要殺要剮,你可要自己動手。”
  接過雞,楊威笑道:“教你個乖,花子雞是不用殺、不用剮的。”
  于是取出隨身攜帶做花子雞的佐料來。
  只見楊威自怀中掏出的是一些小油紙包,打開來后,每一包都是些粉末狀的東西。
  空气中剎時彌漫著五香、八角、胡椒等等的味道,好香啊!
  “可惜,若是再有些酒來,那就更妙了。”
  小飛雪一听,便起身向拴馬匹的地方走去,就在馬鞍上的背包中摸摸找找,翻出了個酒葫蘆來。
  原來,心細的云長風,在小賭等人的背包中都備有干糧、鹵味和美酒八以供小賭他們路上食用之需。
  可是連著吃了那么多餐的干糧。哪有不膩人的。
  所以小賭才想到要吃吃丐幫三絕美味之一的花子雞。
  將來,他還想找個机會,嘗嘗丐幫的另外二絕?炖香肉、炸螟蚣。
  小飛雪一邊將酒遞給楊威,同時嬌笑道:“小威哥,正宗的梅花釀來也。”
  “好极了,今天且看我露一手,給你們瞧瞧!”
  “你的手有什么好瞧,又粗又黑。比雞爪還差,要瞧,我宁可瞧瞧小飛飛那只青蔥般的玉腿。”
  小賭說著,便往小飛雪的裙角抓去。
  小飛雪連忙一閃,順手給了他一個響頭,嗔道:“死小賭,色鬼!”
  小賭偷雞不著蝕把米,只好摸著頭傻笑。
  四平早就忍不住,直催楊威快點,他等不及要見識見識什么是花子雞。
  楊威便以酒凋入五香、八角等佐料。提過兩只雞,抓起其中一只,將一碗調味酒灌人野雞口中。
  野雞被酒一嗆,醒了過來,又是一陣死命的掙扎。
  楊威只是胳膊一展,便將野雞央在腋下,使它動彈不得。
  嗯!的确不愧是整治雞仔的老祖宗。
  等一碗酒灌完,野雞巳經熏熏然。楊威將它放開后,這野雞就在地上顛三倒四地打起醉拳。
  小飛雪几時見過這种事,忍不住呵呵直笑,還一邊拍手為它助興,至于小賭,他也在笑,只是不知道是在笑雞的表演,還是笑小飛雪純稚的樣子。
  等另一只雞,也將灌醉了之后,楊威便用剛才從山澗里,提來的水和著地上的泥土,攪出一大團的稀泥,再將泥巴一層一層厚厚密密地裹著野雞。
  小飛雪看得瞪大了眼睛,奇道:“小威哥,你怎么把泥巴抹在雞上,髒死啦,待會儿要怎么吃呢?”
  揚威笑笑道:“我們做叫化子的人髒慣了,東西不沾點泥巴,吃起來就覺得不是味道,如果你怕髒,待會你的那一份讓我幫你吃。”
  小飛雪本想說些什么,忍了忍沒說出口,只是看著楊威玩泥巴。
  等涂好了泥巴,楊威小心地將兩個泥巴雞,放在火上,仔細地烤了起來。
  小賭等人見狀,全都撐著下巴,望著楊威烤雞。
  閃爍的火光,動躍在每人的臉上,仿佛替眾人戴上一副神秘的面具。
  小飛雪可愛的臉蛋,有些著迷惑,微側著頭,就像一個想問盡天下為何的稚齡赤子。
  小賭的沖天馬尾,在夜晚中不安分地飄動著,那張清純的娃娃臉,在陰影的刻畫下,像极了一個隱世已久的智者,自然地散發出一种深邃与智能的气質。
  周遭突然地沉靜了下來,夜虫也好象忘了鳴叫。
  每個人心里,兀自轉著不知名的思緒。
  眼見包住野雞的泥團,由濕漸漸干透,慢慢地龜裂,一縷若有似無的酒香,悄悄地鑽入眾人的鼻中。
  小賭聳聳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興奮地叫道:“好香啊!”
  頓時,几人都活了過來,個個摩拳擦掌,准備大戰一番。
  終于,揚威取過准備好的破布,抓起熏烤成黑炭的泥團,輕輕一剝,連泥帶羽毛剝得一干二凈。
  露出了香噴噴、白嫩嫩、肥噴噴的野雞來。
  “哇塞塞!贊!乞丐王子有你的。”
  “廢話!你以為乞丐王子干假的。”
  眾入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怪,只要是看得順眼的朋友在一起,好象沒事就會笑上兩聲,真他媽的怪哉!
  不多時,一張大油紙上,兩只花子雞,五個小酒杯,整整齊齊地擺著。
  小賭等大家都各就各位之后,端起了小酒杯,敬向眾人,口中卻道:“敬花子雞!”
  “敬花子雞。”
  大伙儿的默契不是蓋的,畢竟,月余的相處并沒有白搭。
  小賭非常做作地以袖掩臉,仰頭把酒喝下。
  “豪飲也可,小酌何妨,酒伴知己,舉杯共觴。”
  楊威見小賭出口成章,頓時也詩性大發,唱道:“寒風起,吹皺武林江水;談笑酒壺乾坤里,与君相共醉。擊掌為歌傳意,君且隨情一醉;他日豈知身何在,相見無盡期。”
  歌聲渾厚豪放,唱出一個江湖中人的洒脫,更唱出与小賭相處相投的情誼。
  “兄弟,干杯。”
  “干杯。”
  小飛雪輕輕地啜了一口梅花釀,覺得眼眶有些濕潤,是眼前的气氛,也是那份濃濃的情感,令她感動。她深深地覺得自己有幸,能夠是這群中的一份子。
  三寶和四平也有感于此時的气氛,一向難得正經的兩兄弟,也低低地和聲唱著……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
  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
  巳聞清比圣,复道濁如賢。
  賢圣既巳飲,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醉中趣,勿為醒著傳。
  二人低沉的嗓音,幽幽地詮釋著一代詩仙獨酌時的樂趣,竟也是如此合宜。
  正如小賭所言,豪飲可也,小酌何妨。
  此時,明月當空,眾星輝映。
  如此幕天而席地,不亦快載!酒伴知己相對飲,豪飲也罷,小酌也罷,醉人的豈只是醇酒而已。
  小飛雪不知自何處,取出一支短笛,橫笛就口,朱唇輕啟,一縷笛音,悠悠而響。
  仿佛傳自恒古的笛音,裊裊纏繞,忽忽幽幽,猶如青梅竹馬的玩伴,攜手同游青山綠野之中,不知憂愁何物。歡樂時光短暫易逝,頓時年少遠去,時光匆匆,成長后的兩人,卻要分道揚鏢,依依活別,難舍難分,只怨造化弄人,難續前緣。分手后,有長長的相思,相思又有何用?終會化成遙遠的回憶,埋藏心頭,日月流轉,花謝花開,驀回首,已是秋霜染白雙鬢,青春安在。忽地,鬧市街中,卻見伊人芳蹤,歡顏笑。回憶昔日年少。且長談別后多少瑣事,如痴如醉。几疑在夢中。待繞膝孫儿嬌喚,方始醒悟,憑添惆悵几多!
  一曲吹罷,眾人仍沉醉在余韻之中。
  良久,大家不約而同地拍手叫好。
  “哇塞塞!小飛飛,看不出你暗杠還蠻多的嘛。”
  “這笛子是誰教你吹的,我的乖乖,真不是蓋的吶。”
  小飛雪第一次公開演奏,得到如此熱烈的反應,高興得不得了。
  揚威眼尖,瞄見短笛在月光之下,發出眩目的七彩光芒,不禁脫口惊呼道:“噫!彩玉引鳳笛?”
  “小威哥,你也知道這是彩玉引鳳笛呀。”
  楊威接過小飛雪手中的短笛,迎著月光凝目注視。
  只見短笛七彩虹光流動不已,煞是迷入。
  “我在江湖上听說過,有這么一支短笛,是由整塊的七彩玉雕而成。据說,以內力逼出笛音,可以引來彩鳳,不知是不是真的。”
  楊威說完,順手又將短笛還給小飛雪。
  而小賭、三寶、四平等人,爭相取來觀看。
  “沒有那回事啦!不過,這笛子是前古先輩所制,如果以內功吹奏,倒是能散出一种自然和諧的笛音,可以用來平順心火,平靜人的暴躁、急怒就是了。”
  四平不禁咋舌道:“哇塞塞!好厲害的玩意,如果碰到敵人,只需一吹這笛子,不就連架也不用打了嗎?”
  小飛雪這次倒也點點頭稱是。
  小賭覺得好奇,便气納丹田,以內力吹響笛子。
  可惜技術太差,五音不全,只讓人覺得笛音刮人耳膜,甚是叫人難以消受。
  三寶、四平紛紛掩耳,大叫受不了。
  小賭揉揉鼻子,將短笛送還小飛雪道:“呵呵,小飛飛,如果灌以內力,吹出五音不全的調子,倒可以治敵。這是我為它新發現的功用,以后你可以多試試。”
  眾人聞言,不禁哈哈笑罵小賭道:“好糗!好糗!好糗好糗好糗。”
  于是,這頓晚餐有雞、有酒、有詩詞、有配藥,吃得小賭等入,眉開眼笑,其樂融融,賽似神仙。
  夜涼如水。
  “一只螃蟹爪八個,二頭尖尖,這么大個儿……”
  “舉杯邀明月,對影戰一人!”
  “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嘻嘻……”
  “哈哈……”
  醉了!醉了!
  醉人的豈止是醇酒。
  ***
  清晨,小飛雪在陣陣悅耳的鳥叫聲中醒來。
  昨夜,她最先睡下,所以不知道小賭他們鬧到何時方休息。
  醒來后,往小賭他們睡覺的地方一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只見他們四個大男生,交頭疊臂地纏作一堆。
  小賭的頭,橫擱在楊威的肚子上,楊威的手摟著小賭的脖子,三寶一腳擱在小賭的腿上,人成大字地趴著睡,四平的頭就側架在小賭和三寶二人的腿橋上,一腳跨在三寶的背上。
  我的乖乖!好一幅糾纏不清的醉臥黃隴圖。
  小飛雪悄然地提起鞍上的水囊,到河邊漱洗清洁去。
  順便將水囊裝滿,來到小賭他們睡覺的地方,提起水囊咕嚕咕嚕澆了下去。
  “哇……塞塞!怎么下雨了?”
  小賭等人一個個惊跳而起,抬頭一看,睛空万里,哪里有什么雨。再看小飛雪雙手背在背后,一直呵呵竊笑,便知又是她搗的鬼。
  四人一使眼色,分四個方向扑向小飛雪,將她逮著,點住穴道,像舉圣火般,高高地抬起小飛雪,往山澗行去。
  “小賭,你要干什么?小威哥放開我嘛。”
  任是小飛雪如何求饒,就是沒人理會她。
  來到山澗邊,初升的太陽,已經在樹林間投下些許暖意。
  可惜,這抹暖意沒有進人小賭他們眼中。
  也沒投入山澗之中。
  “嘩啦。”水花四濺,小飛雪被拋人山澗里。
  小賭臨空,便以穿云指解開小飛雪被制的穴道。
  只見小飛雪一身濕透地自水澗躍出,我的乖乖!濕透的衣裳貼在身上,可真養眼!
  又見她冷得牙齒上下在打架,小賭這才脫下外衫裹住小飛雪,呵呵地教訓她道:“小飛飛,下次你可得注意點,千万別輕視男子漢的聯盟,那是會要你好看的。”
  小飛雪冷得直打顫,哪有時間回話。
  回到昨夜烤雞的火堆旁,楊威再次吹燃余燼,好讓小飛雪烤火取暖。
  小賭也提著滿滴一壺珠梅花釀,硬要小飛雪灌上几口,這才止住了小飛雪的冷顫。
  待小飛雪換過衣服,濕衣烤干收拾好,再上路時,天色巳經大亮。
  五人又再度快馬加鞭,往王屋山方向而去。
  ***
  王屋山,山險陡峭。
  五人尋著山徑而上,不免要捏把冷汗。
  好不容易,越過山頭,遠遠一處較為平坦寬敞的山坡,遙遙在望。
  “乞丐王子,咱們到那片山坡休息休息,吃過午飯再繼續上路如何?”
  “沒問題。”
  “小賭,這一陣下來,可巔得我腰酸背痛,待會儿可不可以多休息一下。”
  “少廢話,你別忘了,老乞丐還在等著我們回去救他,如今路都還沒走上一半,你就受不了,我看你干脆往這山谷一跳,永遠休息算了。”
  三寶舌頭一伸,不敢再開口。
  忽然,遠遠處傳來一陣叱喝聲,好象有人在動手過招。
  楊威回過頭看看小賭,那意思是:要不要管?
  小賭皺皺眉,說道:“算了,如果沒碰上,就假裝不知道好了。”
  待一行人轉過山徑,眼前平緩的山坡上,正有兩幫人在打斗著。
  其中一方,赫然是穿著補丁裝的花子幫兄弟。
  另一方卻是一式黃色衣衫的人物,顯然,也是江湖上的某一幫派。
  楊威見自己幫中弟子正節節敗退,晴況危急。顧不得向小賭打招呼,人便已离鞍而起,凌空几個筋斗翻向場中,正好替一名弟子接下必死的一招。
  小賭等人策馬前行,口中同時大聲喝道:“住手!”
  方才被楊威自鬼門關上拉回來的兄弟,一抬頭見是少幫主救了自己,當下恭敬地單膝點地,向楊威謝道:“屬下洛陽分舵弟子王三,見過少幫主,謝少幫主救命之恩。”
  楊威虛手一抬,很有派頭地道:“罷了!請起。”
  “謝少幫主。”
  這時停下手的眾丐幫弟子,一見自家少幫主來援,自是興奮异常。
  其中一個身背六個麻袋的乞丐,越眾而出,躬身向楊威請安道:“屬下洛陽分舵舵主凌峰率弟子參見少幫主。”
  “參見少幫主!”
  楊威再又一抬手道:“眾兄弟免禮!”
  “謝少幫主!”
  這時,對方一個看似身份較高的尖臉老頭,指著楊威叱喝道:“臭小子,要擺你少幫主的威風,待爺們送你等上路之后,黃泉路上你可以威風個痛快!”
  語畢,對方一陣嘲諷大笑。
  楊威此時,劍眉微掀,虎目含煞地注視著尖臉老頭。道:“哪個破窖鑽出來的老雜碎,竟然想做小爺的孝子賢孫,替小爺送終,只可惜,你還不配。”
  哇塞塞!楊威少幫主的架式,的确不是蓋的。
  那是一种,天生領袖人物才擁有的雍容气度,而回話時,更是老練,不但尖酸無比,而且句句入骨。
  气得那尖臉老頭一雙眼要冒出火來,大吼道:“臭小子,老夫若不生撕你,誓不為人。”
  楊威面無表情,冷冷地道:“你傷我幫中弟子,我本就不打算讓你繼續為人。”
  那尖臉老頭更是气沖牛斗,突然抖動了手中的五行棍,揮棍向楊威襲來。
  但見楊威人影倏閃,避過對方偷襲,口中叱喝道:“無恥。”
  丐幫絕學降龍十八掌中一式“游龍在野”劈向那老頭。
  尖臉老頭一襲未成,手中五行棍如毒蛇出洞,急射向楊威。
  楊威身形一轉,順手一招“神龍擺尾”,划著优美的弧度,罩向尖臉老頭。
  場中人影晃掠移閃,叱喝連連,你來我往,打的好不熱鬧。
  楊威不過一十八歲,由于自幼即追隨他師父俠丐凌子宣,游歷江湖,因此,江湖歷練自是不在話下。而武學一途,也由于他資質聰明和用心的苦練,除了內力較差,其它方面都不在他師父之下,是江湖中有名的少年英雄。
  尖臉老頭見自己連個小鬼都收拾不了,傳出江湖將要大大的丟臉,于是一緊手中的五行棍,一個殺招“八方風雨”,自四面八方涌向楊威。
  楊威見狀,突然身如陀螺,飛旋而起,剎那間,同時推出二十八掌,与尖臉老頭一次硬碰硬。
  只听見砰砰砰的撞擊聲7尖臉老頭翻身落回對方陣頭。
  而楊威則踉蹌連退二步,看來楊威的功力,還是差上那么一點。
  那尖臉老頭嘿嘿連聲笑著道:“小子,滋味如何?哈哈……”
  小賭輕描淡寫地屈起右手中指彈向尖臉老頭。
  尖臉老頭突然像被蛇咬到一般:“隆叫著閃身斜退,同時指著小賭破口大罵道:“臭娃娃,你竟敢暗算老夫。”
  小賭悠哉悠哉,用左手小指挖著耳朵,理也不理他,徑自看看小指,彈了彈小指指甲中的耳垢。
  “臭娃娃,老夫跟你說話你听見了沒有。”
  小賭這才懶懶地瞄他一眼,怪聲怪气地道:“老不要臉的,你是在跟我老人家說話嗎?”
  若說楊威剛才罵這老頭的話尖酸,那比起小賭這話來,可還差上一大截。
  當下气得那尖臉老頭,差點一口气沒喘過來,憋死過去。
  “气死我了。”
  “嗯!你還真孝順,知道自己气死謝罪,省得我老人家多費手腳。”
  那老頭几乎當場昏死,他努力地翻了翻白眼,喘了二口大气,驀然閃電般,一巴掌捆向小賭,邊大聲怒吼道:“我打死你這個小免崽子。”
  小賭動也沒動,只是雙手連彈,波波二聲輕響。一指穿尖臉老頭揚起的衣袖,一指襲向老頭胸口,嚇得尖臉老頭急退回去。
  “嗯!這才對,沒事不要對我老人家毛手毛腳的,你不知道,現在有种愛字頭的傳染病,很可怕喲!”
  此時,一個國字臉目光銳利的中年人,冷冷地喝道:“侯堂主,退下!”
  那尖臉老頭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手而立。
  “小兄弟,好身手,只是這是我黃蝎子幫和丐幫間的私事,請你不要插手八以免惹禍上身。”
  可不是嗎?那群黃衣人的胸前都繡著一個黑蝎子,看來讓人覺得好惡心。
  那個什么侯堂主的,袖口上還多了二道紅色滾邊。
  只有那個國字臉的中年人,胸前的蝎子是銀色的,太陽一照還一閃一閃的好不刺眼。
  “不插手也是可以,不過,你總得說個讓我老人家高興的理由來听听吧。”
  “稟副幫主,這小子太囂張了,請准屬下去教訓教訓他。”
  黃蝎子幫的副幫主揮退請命的侯堂主。
  “對嘛!這才象話,我老人家正和你們副幫主說話,誰准你插嘴,真是沒大沒小,你以為姓侯就可以猴急啦!喂,副幫主,請問尊姓大名啊?”
  侯堂主在一旁,恨得牙都快咬碎了,礙于副幫主在前,不敢放肆,否則,不早就沖上去撕了小賭。
  “小兄弟,老夫姓洪名天威,江湖人稱魔蝎手的便是。”
  楊威在一旁,听得微微吃惊,他知道魔蝎手此人在江湖中頗有名气。沒想到竟會是黃蝎子幫的副幫主。
  “繼續啊!我對听人家的私事,有特殊的喜好,快說!快說!”
  這個洪天威可真是個深沉可怕的家伙,居然任意隨小賭挑逗,就是不動气。
  “黃蝎子幫,立幫于孟津,靠黃河吃飯已經有很長的時問了。如今,丐幫居然不顧江湖道義,与黃蝎子幫在孟津一帶爭起生意來了,我幫為了生存,自然要得罪丐幫的。”
  “滿口狗屁。”丐幫洛陽分舵主凌峰恨恨地啐了一聲,道:“丐幫在孟津討生活,豈是三兩兩天的事,還不是黃蝎子幫風聞幫主他老人家受傷,你們打算欺我丐幫無人,想借机挑釁以奪取丐幫在孟津的地盤。”
  楊威冷冷地道:“洪副幫主,是如此嗎?”
  驀地,洪天威仰天大笑。
  “好吧!既然你們已經知道,我幫自是不需要隱瞞。不錯,本幫黃幫主听說凌子宣那老乞丐,遭到至尊教的毒手,所以決定接收丐幫在洛陽一帶的基業。正巧,被我們得知凌峰這家伙帶人往王屋山上跑,這么好的机會,我們當然要利用它,先剪除丐幫分舵的實力再說。如今,你們也都知道我幫的討划,你們又可奈何于我?哈哈……”
  小賭最討厭人家在他面前,如此目中無人的大笑。
  屈指,又是不客气地賞了黃蝎子副幫主洪天威一記穿云指。
  指勁自洪天威臉頰擦過,這才痛醒他,旁邊還有個高深莫測的小子。
  “我說副幫主,人可不能太得意哪,否則,將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小娃娃,老夫看你年紀尚幼,想放你一條生路,你可別不知好歹,硬往鬼門關上闖,否則……”
  “否則,你要當我的孝子賢孫,替我送終是不是?”
  “小鬼,大膽。”
  “沒沒沒,我是公的,不會下大蛋!”
  這話說得讓三寶、四平兩人嘿嘿地偷笑,小飛雪則臉都紅了。
  其實,洪天威這個老賊才沒有那么好心,想放小賭走,而是小賭那手穿云指,使得他不敢多樹敵人。
  但是,人家說:“泥菩薩也有三分土性。”
  何況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洪副幫主,人雖然陰險,但是見小賭不可能罷手的樣子,火气自然再也壓抑不下去。
  “上!給我狠殺。”
  一聲令下,黃蝎子幫的人又再度蜂擁而上,与丐幫眾人纏斗在一起。
  小賭單人接下洪天威。
  楊威對上侯堂主。
  丐幫洛陽分舵主凌峰對上一個袖口滾有一條紅邊使雙錘的大漢。
  而小飛雪、三寶和四平三人,便幫著其它丐幫弟子,對付三倍之多的敵人。
  小飛雪家傳寒風飛雪三大式中,第一式“漫天飛雪”,一施展開來,身形美极了。同時雙手盡出,在她周圍三尺之內,俱是掌山、指影。
  那一片片,一溜溜,一點點似雪花飄飛的影子,都是中即傷人的實体,只要是步人這三尺范圍內的人,沒有不倒下的。
  三寶和四平兩人,自從經他們的父親親自調教一個月后,功力大進,尤其傳家的龍騰掌較之從前更是精進三分,比起上回在馬嵬坡下時,不可同日而語。
  只見二人,龍騰掌配合師父所授的幻影步,身形飄忽穿梭地在敵人之間,掌風過處,總有哎叫連連,看來收獲頗丰。
  原本在人數上吃虧的丐幫弟子,也因為有他們三個高人相助,拼戰的越見神勇。
  只見打狗棒起落如飛,真有點將敵人當做黃狗一樣,想敲得他們抱頭鼠竄的感覺。
  四周混戰已起,而小賭和黃蝎子幫的副幫主洪天威二人,卻雙雙靜立于混亂之中。
  好似,周遭的混戰与他們無關一樣。
  只見小賭雙袖輕攏,置于胸前,一副好學問道的樣子,雙眼緊緊地盯著洪天威。
  而洪天威則是雙手反背背后,一副老成持重,不屑与他動手的架式。
  然而,二人在外表上看似輕松,其實,骨子里二人皆是全神貫注,功運十足。
  這不出手則已,若二人一出手,都將必定是石破惊天的一擊。
  忽然,一旁的激戰中,飛出一支金爪錘,砸向二人對恃之處。
  于是洪天威和小賭,不約而同抓住這令人分神的一剎那,同時扭身出招。
  黃蝎子幫的洪天威,不愧有魔蝎手之稱,只見他自背后伸出的雙手,此時自肘以下全然漆黑,出掌間,更帶著淡淡黑霧,及令入聞之欲吐的腥臭味,端得是霸道無比的毒掌。
  小賭見洪天威使出毒掌,心中一凜,屏住气息。
  腳下展開拜兄所授“蹀踱虹橋”的步法,忽快忽慢,輕靈無比,閃身躲開洪天威的一擊。同時,雙掌一招“幽冥掌”中的“孤魂渺渺”,飄飄蕩蕩,像一縷孤魂無所歸處地遞出。
  洪天威一見小賭來掌,看似飄忽,不知攻向何處,而上半身一十七處大穴,卻又全在這招的寵覃之下,當下不敢大意:“雙蝎抬尾”、“毒蝎噬人”、“蝎尾向天”,一連三招回攻小賭。
  于是,滿天黑霧隱隱,腥鳳大作,小賭不小心,吸入一口,頓時覺得頭昏眼花。
  嚇得他雙腳一蹬,抽身退出黑霧范圍區,深深吸一口新鮮空气,才算清醒過來。
  小賭一火大,不再与洪天威近身相搏。就對著洪天威遙遙地劈出十數掌,不見風,不見影,更是沒有聲響。
  看來就像是小賭一人,莫名其妙地在那比手划腳。
  洪天威見狀,哈哈笑道:“小鬼,你這是求饒的……”
  話未說完,身前突然像有一座山壓來,忽而山崩地裂,將洪天威連連撞出五步開外。
  原來,這就是与穿云指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穿云掌。
  掌勁初發,就像穿云指一樣,沒有任何异狀,直到掌勁触体,才轟然進發,去勢可若風吼、山崩、海嘯、云動。功力練的越高,出手的掌勢越無,招式也越簡。
  若能輕拂衣袖,就使天地變色,則是此功最高遠的境界。
  可惜小賭,只喜歡這穿云指的輕便姿勢,未用心去練這穿云掌。否則,這几掌不打得洪天威當場吐血倒地,那才叫怪!
  洪天威當下大惊,終于明白小賭不是易与之輩。不再顧著將來江湖數落他以大欺小,故而狠下心,痛下殺手。
  他人如蒼鷹扑兔般,向一丈外的小賭扑到,同時右手如爪,一把抓向小賭胸口,左手化掌,遙遙凌空劈出一記,帶著黑霧的劈空掌力。
  小賭不愿与他做近身之戰,當下腳步一晃,人向右側閃出,右手掌云指連發三記,襲向洪天威。
  洪天威人在空中,身軀一個滾翻過穿云指,回身雙掌猛推而去,向小賭落腳之處打去。
  眼見黑霧卷向小賭落身之處,好似小賭自己硬往那股黑霧中撞去的模樣。
  小賭大喝一聲,雙掌往地上猛拍,人借著這一拍之力,反射沖向天空。
  但見小賭噴高十丈有余,一個倒翻,頭下腳上,如火箭炮般砸向洪天威。
  人是由上而下,來勢之急,無与倫比。洪天威只得被迫舉掌相抗,就在雙方堪堪接触的剎那,小賭突然撤身換式,而空中就如此神奇的出現了六個小賭,由六個不同的方向,以六种不同的招式,一起圍攻向洪天威。
  洪天威心下大駭,不分虛實,倏出一十二掌封向六尊人影。
  就在此時,小賭神奇的再又化出一尊人影,趁隙一掌,直入中宮,印在洪天威的胸口上。
  “哇。”
  洪天威應聲飛起,口吐鮮血,往后摔去。
  就在同時,丐幫的洛陽分舵主凌峰,也以一招“与狗搶肉”,擊斃和他纏戰的那個使雙錘的大漢。
  于是又是一聲慘叫出自那大漢口中,聲音凄厲,令人毛骨悚然。
  戰場中黃蝎子幫的那個侯堂主,原來輕視楊威,以為楊威內力不如于他,必定可以手到擒來,拿下楊威。
  誰知,楊威与他二度交手時,巳自后腰撤下烙仇竹,不再空手和他相斗。
  二人一個使五行棍,一個拿打狗捧,都是長兵器,卻是一粗一細,互相較斗開來。
  侯堂主原想憑手中較粗的五行棍,擊斷楊威手中的竹棒,沒想到,揚威手中的竹捧韌性奇佳,被五行棍一砸,只是變成弧形,倏地彈起,反而帶動棒勢,更快的反擊回來,險險將他的耳朵削掉。
  這下姓侯的尖臉老頭,才知楊威手中的竹棒不好惹。
  而楊威方才与這個不要臉的對過一掌之后,知道自己的內力不如姓侯的,于是不再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便展開幫主的嫡傳,三十六路打狗棒,配合步法,以輕靈游斗為主,和姓侯的打在一起,一時之問也是難分上下。
  二百多招一過,黃蝎子幫的侯堂主,見自己久攻不下,心中巳現急怒,手中更緊五行棍,不斷搶攻。
  楊威卻是沉著無比,不改輕靈的与他相較。
  需知,高手過招,最忌心浮气躁。
  心若浮,則意不暢,出手必澀。气若躁,則气不能順,出手必頓,一但出手呆澀頓挫,就給与敵方可趁之机。
  可笑這尖臉的老頭,年紀巳是一大把,而修養還是其差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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