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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杠龜大王殺豬仔


  就在上個月的今天吧!對了!正是上一期大家樂開獎的那天辰末時分,阿星望著剩下的半條豬肉在發愁!
  往昔的這個時候,阿星早已把豬肉賣完,洗淨肉攤,安安穩穩的坐在木椅上看“顏如玉”了。
  今天,大部份的人都跑去看馬賽了,至于,買什么東西?買多少?等到馬賽揭曉以后再說吧!
  中了獎,就大大的加菜一番。
  扛龜了,就省著點,再湊一湊下一期的賭本吧!
  阿星望一望冷冷清清的菜市場,暗罵道:
  “媽的!大家樂,樂個屁,我看應該是大家落,落眼淚才對。”
  “媽的!一袋米飼百樣人,應該有好有坏才對,怎么全部為大家樂瘋起來呢?真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會正常?”
  想至此,抓起砧板上的屠刀,恨恨的一拋。
  “奪!”
  一聲,白晃晃的利刀斜釘在砧板上。
  陡听一聲:
  “哎唷!我沒有錢呀!咳咳咳!”
  阿星抬目一瞧,只見一位年紀約四旬,神色灰敗,眼眶泛黑,滿臉病容的白衫中年人,正撫著胸口一直咳嗽著!
  阿星歉然的繞過肉攤,快步出去。
  白衫中年人咳嗽更劇,拔腿就跑。
  “頭家,頭家,你不是要買肉嗎?干嘛跑呢?”
  白衫中年再跑出十余步之后,方止住腳步,轉過身子,半信半疑的問道:
  “咳!咳!你不會殺我吧?”
  “別怕,咱們無冤無仇,你是大人,我是小孩,我殺得了你嗎?”
  “咳!咳!不一定喔!有人扛龜扛急了,見人就搶,何況我病得這么嚴重,隨時會死,一只螞蟻都可以咬死我!”
  阿星好气又好笑的道:
  “頭家,你真是愛說笑,螞蟻怎么會咬死人呢?除非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白衫中年人邊咳嗽彎腰在地上找著東西。
  阿星原本已經回到攤位,一見白衫中年人那奇异的舉動,好奇的跟著走過去問道:
  “頭家,你在找什么?”
  說著,跟著彎下腰在地下搜索著!
  “咳!咳!我在找螞蟻呀!”
  “你在我螞蟻?你有沒有發燒?哎唷?哎唷!疼死我了!”
  只見阿星疾抬右手,在后頸一抓一揉,恨恨的道:
  “你這只死螞蟻竟把我咬得疼死了!”
  說完,把它丟入口,恨恨的嚼著,口中不住的道:
  “干!咬死你,咬死你,看看誰比誰狠?”
  白話中年人邊咳邊律津有味的瞧著阿星那怪异的舉動!
  阿星吞下那只螞蟻之后,問道:
  “頭家,你找到螞蟻了沒有?”
  白衫中年人連咳數下之后,苦笑道:
  “我原本快要抓到那只螞蟻了,哪知它一下子跳進你的身上,會不會疼呀!”
  阿星揉一揉后頸,恨恨的道:
  “有夠疼!”
  白衫中年人苦笑道:
  “少年仔,那是你的手腳靈活,一下子就把他抓死了,若換成我,非被咬死不可!”
  “螞蟻真的會咬死人啊!”
  “咳!咳!會喔!你不是已經看見了?”
  說完,掉轉身子欲行!
  阿星一把抓住他的右臂叫道:
  “喂!頭家,你不是要買肉嗎?怎么要走了呢?來!來吧!”
  白衫中年人略一掙扎,立即咳嗽不已,只得隨阿星走到肉攤前,口中直叫道:
  “少年仔,你不會殺我吧!”
  “好啦!我可不想在‘身份證’上面有前科哩!”
  說著,重又回到了肉攤后。
  “咳!咳!本來想買塊肉補一補身子,經過這一番折騰,沒有死也去掉半條命了,唉!男人真命苦!”
  阿星捺著性子,听他把話說一段落之后,放柔聲音問道:
  “頭家,請問你是要買什么肉?”
  白衫中年人瞧了那粒豬心一眼,道:
  “最近老是覺得心跳無力,時常咳嗽,買個豬心吧!”
  “果然是住在巷內的‘內行人’,吃心補心,最佳抉擇,頭家,我瞧你的气色甚差,買付豬肝回去補補血吧!”
  白社中年人半信半疑的道:
  “真的有效嗎?”
  “保證有效,你不是經常听人說過吃心補心,吃肝補肝嗎?”
  白衫中年人突然冒出一句:
  “吃腦呢?”
  “補腦呀!”
  白衫中年人搖搖頭道:
  “不妙!不妙,吃多了豬腦,難免會變成諸腦,吃多了豬肝,難免會‘肝腫大’,我就只買豬心吧!”
  阿星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個客人,立即又推銷道:
  “頭家,你放心,我所殺的豬皆是健康品种的!”
  白社中年人好奇的道:
  “少年仔,你殺得了豬呀?”
  阿星得意地道:
  “我在兩年前就開始殺豬,而且是獨立作業,只要將刀子朝豬頸下方一戳一轉一抽,就行啦!”
  說著!說著,拿起屠刀比划著!
  白社中年人駭得后退三大步,雙手連搖叫道:
  “好!好!我買,我全買了,你……你不要再比划了!”
  說完,顫抖著手,掏出了小錢袋。
  阿星一瞧自己手中之屠刀,不由失聲笑道:
  “失禮,我一時得意忘形了,有沒有駭著你?”
  白衫中年人顫抖著手,取出一錠五兩銀子,惶恐的說:
  “沒……沒有……我全買了,夠不夠?咳……咳!”
  阿星取下那粒豬心一秤,道:
  “一錢六分。”
  說著,迅速的用紙把它包好。
  白衫中年人惑然的道:
  “少年仔,你……”
  阿星笑道:
  “哈哈!生意不成,仁義在,我阿星雖然年輕,但是從來不會勉強客人的!”
  白話中年人凝視他一眼,問道:
  “少年仔,你家大人呢?”
  阿星神色一黯,木然的道:
  “一錢六分。”
  說著,遞過了那個紙包!
  白衫中年人取出兩串銅板,放于砧板上:
  “免找啦!”
  “不行,我……”
  “不行也得行,我梅耀鳩一生話出如風,從不失信于人!”
  “好!免找就免找,不過,你得取走這小塊豬肝!”
  說著,“砰!”的一聲,切下了一片豬肝,迅速包好!
  白衫中年人深感意外的道:
  “少年仔,你!”
  阿星取過那兩串銅板,笑道
  “頭家,謝謝惠顧,下回請再來!”
  說完,自攤下取出一本“三字經”閱讀起來。
  白社中年人凝視他半晌,取過紙包默默的离去。
  阿星看了一陣子書,陡听一陣鞭炮聲自市場口傳來,不由低聲罵道:
  “不知是誰中獎了,吵死人!”
  陡听一陣嘈雜的歡笑聲及話聲逐漸傳來,阿里抬頭一瞧!
  咦!五花嫂,柳丁伯,黑狗……瞧他們眉開眼笑的,看樣子這次市場內有不少的人中獎哩!
  果見豆花嫂走到阿星的攤位前,笑嘻嘻的道:
  “阿星,幫我切一付蹄膀,好久沒有加菜了!”
  柳丁伯亦含笑道;
  “阿星,那副豬肝留給我,另外再切三斤肉,媽的!好不容易才中一次獎,該慶賀一下!”
  阿星含笑道:
  “恭喜各位!你們是簽几號呀?”
  柳丁伯得意的道:
  “一號,它果然又連庄,哈哈!”
  黑狗卻惋惜的道:
  “媽的!想不到有三百多人簽一號,扣掉庄家的抽頭,才分到八兩多銀子。”
  阿水笑道;
  “黑狗!沒關系,能夠中獎,就表示‘出運’了,下回一定可以領更多的獎金,哈哈!”
  水雞土附和的道:
  “對!阿水說得有理,阿星,把剩下的全部留給我吧!”
  阿星強裝出笑容笑謝著。
  他知道阿爸這次借了十兩銀子,全部簽二號,想不到仍是扛龜!
  他開始准備要挨揍了。
  柳丁伯諸人見狀,立即体會出阿星的心情,付過銀子默默的离去。
  阿星收下錢,默默的清洗著砧板及攤架。
  洗完之后,又見他將秤、砧板、屠刀及錢袋收人布袋中,挺直腰肢,默默的离去。
  沿途皆傳來歎息道:
  “唉!苦命的孩子,胡須仔一扛龜,他這一回去,不知會被揍成什么慘狀?”
  那名白衫中年人陡然再度出現,此時的他不但不再咳嗽,而且身子挺得筆直,雙目神光奕奕的盯著阿星的背影!
  只見他繞道他處,遠遠的跟著阿星。
  阿星默默的走人一座大雜院,七轉八折之后,迅即消失人影。
  白衫中年人梅耀鳩一見衣衫亂挂,小孩到處嬉玩,處處是人屎及獸屎,臭气沖天,又髒又亂的模樣,不由駐足不前。
  陡听一聲:
  “干你娘,你擺這付臭臉孔給誰看?”
  接著就是竹棒擊身的暴響。
  前院屋內立即沖出六位婦人:
  “哎晴!夭壽喔!胡須仔又在揍阿星啦!”
  “阿忠嫂,你說阿星究竟是不是他們的孩子,一家六口就全靠阿星一人捉豬、殺豬及賣豬,可是偏偏也是他們的出气筒。”
  “阿桂嫂,胡須仔縱容另外那兩個大儿子及寶貝女儿一天到晚吃喝玩樂,卻存心要把阿星折磨死,我也在怀疑阿星是不是他們的親生子哩!”
  陡听一聲尖厲的叫道:
  “死阿星,都是你這副‘衰尾’模樣,害得阿爺扛龜的,賠我的衣服來。”
  接著,使是“裂”的衣衫撕破聲!
  只听一陣焦急的中年婦女聲音叫道:
  “阿儀,住手,他可就只有這么一件衣衫,撕破了穿什么?”
  “阿田,阿爸說今天中獎便要替人家買衣衫,胭脂,他已經說過好几次了,都是死阿星害的,我恨死他了。”
  “恨他可以打他呀,喏!竹棒在這儿!”
  陡听“死阿星!死阿星!……”
  及一“拍……”
  之竹棒擊身相繼傳來,顯然阿星的姐姐正在打他了!
  六位婦人相視一眼,立即沖進后院。
  “哎呀!阿儀啊,別打啦!”
  “是呀!哎唷!流血啦!夭壽喔!會打死人喔!”
  倏听胡須仔吼道:
  “出去,你們未免太雞婆了!”
  說完,奪過程貞儀手中之竹棒沒頭沒腦的揮打著,口中直吼道:
  “打死你這克星!干!干!干你娘!”
  阿忠嫂尖吼道:
  “住手,否則給我搬出去!”
  胡須仔突然住手了!
  罔市低聲道:
  “胡須停,別打啦!再打下去,他可就無法干活了!”
  胡須仔吼道:
  “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
  半晌,只見阿星被打得一道道紫痕,鼻孔猶在流血,胸前衣衫已經裂了一大截,在六位婦人陪同下,踉蹌走了出來。
  “阿星,去擦擦藥吧!”
  “阿忠嫂,謝謝你,我沒有關系!”
  “死胡須仔,有夠夭壽,好像在打牛哩!也不瞧瞧他的手勁有多大,阿星的身于有多薄弱!”
  自挨打至今一直未出聲號叫或求饒的阿星,陡聞阿忠嫂之言,只覺鼻頭一酸,吸了一口气,硬是忍了下來。
  只見他提起竹籮筐及圓木桶,朝六位婦人略一點頭,立即大步朝外行去。
  梅耀鳩神色肅然的坐在路旁樹椏上冷眼旁觀,只見他那一對無神的眼光,突然神光奕奕,不知作何決定。
  陡听:
  “死阿星,你還敢躲!”
  只見兩名身材瘦削,年約十六,七歲的小伙子雙手叉腰怒視著阿星。
  阿星默默的放下手中之籮筐及木桶,走向那二人。
  只見那二人分別出拳抬腿狠狠的將阿星揍摔在地:
  “下回給我小心些!”
  阿里低著頭,俟二人步聲遠去之后,拭去嘴角的血,爬起身子,提起地上的籮筐及木桶踉蹌而去。
  在院子玩耍的小孩子一見那二人走了過來,不約而同的罵道:
  “莫見笑!”
  做個鬼臉之后,立即躲到六位婦人的背后。
  那二人原本要發作,陡見那六位婦人,立即默默的走向后院。
  “莫見莫笑,大人大种的一天到晚好吃懶做,不但靠弟弟賺錢養活,還有臉打弟弟,真是畜生!”
  “是的!大海沒有益子,古井沒有圍篱笆,為什么不跳下去!”
  “天公伯仔,你是不是在睡覺啊?”
  “唉!苦命的阿星!”
  梅耀鳩沉著臉,躍下樹之后,遠遠跟在阿星的后頭。
  只見他自大街小巷路角水桶中倒出餿水裝于木桶中之后,朝菜市場走去。
  走到市場口,阿星將木桶擺于一旁,持著籮筐拉著地下的廢葉菜葉。
  那些菜販們十分同情阿星,因此,將菜葉裝于籃中,方便阿星抬取,若非他們了解阿星不愿意接受別人的幫忙,早就自動將菜葉送到豬檻了。
  望著阿星那瘦削的背影,眾人紛紛歎息著。
  “唉!胡須停越來越過份了,竟將阿星揍成這個樣子!”
  “媽的!他實在太沒有良心了,似阿星如此勤快乖巧的孩子,就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呀!”
  “媽的!天公伯有眼啦!胡須仔越揍阿星,天公伯仔就越叫他扛龜,咱們就不要借錢給他了!”
  “對!咱們就聯合抵制他!”
  梅耀鳩雖然站在遠處,可是眾人之行動及交談毫無遺慮的進人他的目中及耳中,他默默的跟了下去。
  只見阿星雙手分別提著餿水及菜葉,走一程,停一程的朝城外行去,沿途之行人皆搖頭歎息著。
  感情較丰富的婦人更是頻頻拭淚不已。
  阿星蹣跚的步行著,終于來到了一個磚瓦豬檻旁。
  阿星一到,豬檻中那三頭肥豬立即開始尖叫,阿星叱道:
  “哭爸啊!”
  說也奇怪,那三頭豬立即肅靜,而且一直搖著那對豬耳朵!
  阿星點燃灶下的木柴,不久,空气中立即彌漫著一股餿味。
  阿星提起木桶走到山腳下小溪中汲水,仔細的為那三頭肥豬洗澡。
  洗著,洗著,他突然抱住一頭肥豬嗚嗚哭了起來。
  那三頭豬亦低叫著。
  只听阿星斷斷續續的哭道:
  “豬兄,還是你們比較舒服,有我給你們洗澡、吃飯,到時候一刀畢命,毫無痛苦。”
  “我卻做得要死,而且經常挨揍,為什么他們可以不做事?為什么他們可以打我?豬死,你告訴我呀!嗚……嗚……”
  他號聲大哭著。
  那三頭肥豬亦失聲叫著……
  梅耀鳩那副病靨靨的臉上立即一陣扭曲。
  敢情,他也被這場面所感動。
  阿星那哭聲突然中斷了。
  那三頭肥豬卻叫得更凄厲了!
  梅耀鳩一見阿星靜伏在地,心知他可能因為勞心又勞力,加上遭受毒打受了內外傷,因此才會昏倒!
  只見他輕輕一掠身,飄到豬檻旁,右手輕輕一招,阿星立即飛進他的怀中。
  搭脈靜听半晌,將他置伏于地上,駢指在他的背后連點,繼而又是一拍,阿星“呃”了一聲,吐出三口黑血!
  黑血落地,彈了數下,凝聚未散。
  梅耀鳩陰聲道:
  “好狠的胡須仔,竟敢將老夫之徒傷成如此模樣,嘿嘿!
  你們一家等著報應吧!”
  說完,自怀中取出一個白色瓷瓶,倒出三粒花生大之綠豆藥丸,塞人他的口中,朝喉結穴一點,藥丸立即滑入阿里的喉中。
  梅耀鳩將他放人豬檻中,飄然离去。
  半晌之后,阿曼悠悠的醒了過來,一見那三頭肥豬各伸出長舌在自己的臉上舔著,心中一感動,又哭了起來。
  “豬兄!他們若有你們的十万分之一就好了,咦?什么味道?大事不妙,燒焦啦!”
  心中一急,直接踏檻而出。
  這一跨,居然沖過頭,差點就把那鍋灶撞翻!
  阿星一時無暇思考為何會有這個奇异的現象,只見他拿起鏟子一陣攪動,添過水,重新煮了起來。
  阿星不知道自己的悲慘遭遇,以及一付練武的好材料,已經引發了武林雙邪之一——病神梅耀鳩收為門下之念頭。
  梅耀鳩方才那一陣子點拍已經點活了阿星的主要穴道。
  那三粒綠色藥丸正是大內御醫們耗盡心血,為皇帝老儿精心配置的“回春丸”,功能起死回生。
  尋常人只要服下一粒,不但百病俱消,更可延年益壽,阿星一下子眼下三粒,效果豈是小可。
  病神梅耀鳩与醉鬼布耀星自從于一甲子以前大鬧“武林盟主大會”之后,不但博得“武林雙邪”之后,更被武林列為“武林公敵”!
  黑白兩道莫不以除去他們二人為快。
  可借二人神龍見首不見尾,難以捉摸行動,就是碰上了,那只有兩條路可走,他們二人心情若爽,撕去右耳以示懲罰。
  若是他二人心情不爽,那只有駕牛馬將軍送往地府報到了!
  因此,江湖人士對武林雙邪是既恨又懼!
  唉!但是又何奈,只有警告自己快把武林雙邪忘掉之一途。
  阿星懵然未知,俟餿水稍涼,立即倒于槽中,邊看它們爭食,邊發愁道:
  “只剩下三頭豬了,往后的日子該怎么辦?”
  想著,想著,淚水又簌簌流了下來。
  在人前,哪怕受了多大的折磨,阿星從不哼一聲;亦未曾掉過淚,因為阿星立志要做大丈夫,不做‘糕仔夫’!
  可是,在這個荒郊野外,人跡罕至之處,他就盡情的發泄著。
  若非如此,阿星早作發瘋啦!
  翌日自卯初時分,阿星帶著布袋子來到了豬欄。
  阿星瞄了正在熟睡,鼾聲如雷的三頭肥豬一眼,放下袋子,走到柴堆,抽出枯枝正欲引著之際。
  陡听“拍”的一聲,地上突然一亮。
  只見三錠金元寶,自布巾之中掉了出來。
  在黎明之時,那金澄澄的元寶,分外的醒目,阿星揉揉雙眼,蹲下身子一瞧,“咦?那來這么多金元寶?”
  在阿星印象之中,只有在市場看過這种金元寶,那是阿牛大叔去年中了大家樂所領回來的獎金之一。
  阿星記得那時不但牛大叔樂歪了,更是轟動了整個菜市場,大家因而相繼投入了簽賭大家樂的狂流之中。
  可是,阿星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金元寶,他略為清點一下,一共有十二錠:
  “天呀!我不是在作夢吧!”
  他迅速的包妥金元寶,心儿怦然亂跳不已!
  他朝四下迅速的瞧了一眼:
  “天呀!若是把這些元寶帶回去給阿爸,不知他有多高興!”
  想至此,他由然站起身子,朝家中奔去。
  可是,他剛剛奔出十來步,阿星突然止住身子:
  “不行!不義之財毋苟得!我豈可如此的貪心!”
  只見他將那包金元寶置于柴堆上之后,立即引火開始燒熱水。
  望著灶內熊熊的火焰,阿星的內心不住的起伏著:
  “這包金元寶一定是歹人暫藏于此的,不拿白不拿。”
  “嗯!有理,若是別人不慎遺失的,一定會掉在地下,那會藏在柴堆呢?我正在愁沒錢哩,反正沒有瞧見,先拿了再說。”
  思忖至此,再度走向柴堆。
  可是,當他的右手剛沾到布巾之時,倏又縮回:
  “不能拿,說不定另外有其他的原因哩,万一耽誤了物主,那豈會終生不安!”
  他再度走回灶前添加柴火。
  盡管如此,他的心中仍然矛盾著。
  一個窮小孩,突然面臨有生以來的巨富,哪會不動心呢?
  此時,遠處突然傳來雄雞之啼聲,阿星身子一顫:
  “夭壽!時間快要來不及啦!”
  掀開鍋蓋一瞧,熱水已經沸騰不已了,覆土鍋蓋之后,阿星自袋中取出兩條粗麻繩,迅速路入欄中。
  那三頭肥豬敢情已經知道死期已至,在欄內亂竄,同時凄厲的叫著!
  阿星身子半蹲,迅速一撈,一把抓住一頭肥豬之左前腳,用力將它扯倒之后,右膝頂著它的腹部。
  只見他先將兩對前后腳綁在一起之后,麻繩對穿一拉一綁,立即將那頭肥豬四肢緊緊的綁在一起。
  阿星扛起那頭肥豬,快步奔向溪邊,將它置于地上,跑回來,取出屠刀及提著一桶熱水,輕快的跑向溪邊。
  只听肥豬一聲凄厲的尖叫之后,立即傳來屠刀刮毛之聲。
  不久,即見阿星跑回灶旁,取出鍋中熱水,淋熄灶下余燼之后,自柴堆內側取出一條麻袋,提起地上之布袋奔向溪邊。
  半晌之后,只見阿星背著那頭猶在滴血的肥豬,置于豬臂之雙手各以雙指扣著,木桶(裝內髒)及袋子,奔向菜市場。
  雖然有梅耀鳩暗中贈藥及輸功,他那瘦小的身子扛著百余斤的死豬,仍然顯得步伐踉蹌,异常的吃力。
  倏見一道白影自路旁樹下飄下,在微曦之中隱透著一股冷肅之气,那人正是有心試驗阿星的梅耀鳩。
  只听他喃喃的道:
  “不貪非份之財,吃苦耐勞,責任心重,夠資格承襲我病神梅耀鳩的衣体了,哈哈!”
  只見他疾飄向柴堆,取過那包金元寶迅速隨阿星离去。
  阿星气喘吁吁,滿頭大汗的背著死豬尚未到達肉攤,便听到一陣歡呼:
  “阿星來了!阿星來了!”
  只見十余位婦人提著菜籃圍在阿星的攤前,一邊等待阿星的到來,一邊津津有味的談著中獎之事。
  中了獎,每個人的心情皆爽,再等多久也沒有關系,何況她們皆很同情阿星的處境,豈會有怨言。
  這也就是他生意特別好的原因。
  阿星將死豬摔在架上,取出屠刀就欲開始解剖。
  陡听賣魚仔之妻春蘭關心的道:
  “阿星!先歇會儿再說吧!”
  阿星紅著臉道:
  “真‘及勢’,有點事情耽擱啦,已經讓你們等這么久了,怎么還可以歇會儿呢?”
  春蘭瞧著阿星臉上、雙臂上之淤青傷痕,以及那粗拙的補衫手法,心知必然又是挨了胡須仔的狠揍。
  當下問道:
  “阿星,你阿爺這一期一共簽了多少啊?”
  阿星只覺內心一陣抽痛,強裝笑顏道;
  “我也不知道?”
  “唉!胡須仔就是這一副自以為是的脾气,我明明告訴他一號馬會運庄,他硬是不肯簽哩!”
  另有一位婦人接著道:
  “扛龜活該,誰叫他那么貪心,一下子簽那么多,而且專門与別人唱反調!”
  “素杏啊!胡須仔太貪心啦!他不喜歡簽‘熱門馬’就是嫌獎金有太多人平分,不如‘冷門馬’可以獨得巨額獎金!”
  “哼!既然如此,他何不簽七號馬?”
  “嘻!他又沒有發瘋,怎么會去簽那只‘拉屎馬’呢?”
  “是呀!每次馬賽,七號馬至少落后將軍馬一圈以上,除非生手或者存心跟自己過意不去的才會簽七號馬?”
  陡听春蘭笑道:
  “阿星,好啦!我要一斤上肉,一付腰仔及一付前腳,豬毛由我自己拔吧!反正我今天有空。”
  阿星難為情的道:
  “實在有夠歹勢,還要勞煩你們自己清理細毛!”
  “沒關系啦!反正我們也沒有事,阿星,替我切三斤五花肉,阿彬及阿勇已吵了好几次要吃餃子了!”
  “好!我馬上幫你剁細!”
  “不必啦!我自己剁好了!”
  由于每位顧客都中了獎,不但出手大方,更是自動要清理細毛,因此,不到一個時辰,肉攤上便清洁溜溜了。
  阿星默默的去汲水清理著屠具及肉攤,耳邊一直回繞著那句:
  “阿星,替我切三斤五花肉,阿彬及阿勇已又吵了好几次要吃餃子了!”
  同樣是人,為什么阿彬及阿勇就那么好命,自己卻如此的歹命呢?
  吵著要吃餃子?對于一向是吃剩菜剩飯,或是吃一餐飯一餐的阿星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唉!恨命莫怨天,還是看書吧!
  清理妥后,阿星取出架下之“三字經”,坐于椅上,低聲朗讀起來。
  眼前之嘈雜的萊市場,在阿星的感覺中好似變成了寂靜的深山幽谷,他渾然忘我的反复朗讀著。
  陡听:
  “阿星!不好啦!阿星!不好啦!”
  只見阿忠嫂那兩個孩子平平及安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向阿星,雙目之中充滿了緊張及駭懼。
  阿星急忙站起身子問道:
  “別緊張!先歇口气再說!”
  安安卻叫道:
  “阿星,有三個歹人到了你家,你阿爸阿母還有那三個莫見笑的人都被抓起來啦……”
  阿星叫道:
  “他們怎么不會逃走呢?”
  平平不屑的叫道:
  “他們還在睡懶覺,活該!”
  安安叫道:
  “阿星,阮阿母叫我們來通知你快點逃,免得……”
  阿星卻好似火燒屁股般,立即朝家中跑去。
  平平及安安急忙追出來喊道:
  “阿星,你不能回去啊!歹人要抓你啦!”
  阿星回過頭叫道:
  “幫我把東西看一下,我馬上回來!”
  平平立即道:
  “安安,你看好阿星的東西,我去追阿星!”
  “哥哥,你一定要找回阿星喔!”
  “會的!”
  市場內的販子們立即圍著安安問道:
  “安安,阿星為什么那么緊張,究竟發生什么事情?”
  安安急道;
  “錢多多帶著三個好凶的大人來胡須伯家,向他要錢,他還不出來,那三個人就開始打人了。”
  “胡須仔欠了錢多多多少錢呀?”
  “我……我也不知道……他們一家五個人跪在地上一直哭,那三個人還一直打他們,踢他們,胡須伯已經吐血了!”
  “哎呀!錢多多實在有夠狠!”
  “走!咱們去看看!”
  說著吆喝一聲,立即有十几個人跑去。
  阿星還未跑進院子,立即听到阿母罔市的哭聲:
  “錢大爺,求求你再給我們寬限一陣子好不好!”
  “干!大爺已經給你們寬限二個月了,不行,我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他們三人帶走,你們如果三天內不來贖人,休怪我把他們賣了!”
  “娘!爹!救救我呀!嗚……”
  程貞儀更是聲嘶力竭的哭嚎,掙扎著……
  “干你娘!你們哭爸哭母呀!甄善,叫他們安靜一點。”
  “是!媽的!你們叫什么叫!”
  只听一陣子“拍拍拍……”
  連響。
  “嗚嗚嗚……病死了!嗚……”
  “干你娘!還叫!”
  只听三聲“啊!”的慘叫,接著是一陣“砰!砰!砰!”的摔地聲,顯然阿星的二位哥哥及姐姐被重摔在地。
  怪的是,他們三人皆不敢吭气了,甚至連抽噎也不敢發半聲。
  真是惡人自有惡報。
  阿星和平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听平平喘道:
  “阿……強……咱……們……快……走……吧……那……些……人……太……凶……啦……”
  阿星連連吸了好几口气,竭力穩住那急促的呼吸,那對烏黑而圓大的雙睛顯出冷漠的目光。
  呼吸稍為平順之后,阿星一步步的自巷口走向院中。
  阿忠嫂及其他五位冷眼旁觀之婦女,原本有些幸災樂禍,此時一見阿星居然自投羅网,不由急叫道:
  “阿星,快走呀!”
  阿星冷漠的環掃現場一眼,發現程貞儀雙顆紅腫,雙目浮腫,被一名大漢揪住頭發,不敢掙扎半分。
  程貴仁及程貴旺,摔趴在地,鼻血汨汨流著,卻不敢揮手擦拭,全以哀伶的目光瞧著身旁那位大漢。
  那兩位大漢分別將右足尖踏在二人后頸,冷笑連連。
  至于胡須仔夫婦亦是雙頰高腫,狼狽不堪,敢情方才已經吃了不少的苦頭,好似斗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气。
  錢多多手持旱煙杆,眯著雙目,吞云吐霧,好不逍遙。
  阿星毫無畏縮的走到錢多多的面前三步遠處,高聲叫道:
  “錢老板,你這是什么意思?”
  錢多多想不到一個乳臭未干的小鬼竟敢以這种態度對待自己,不由詫道:
  “喔!阿星!是你呀!你怎么對我如此無禮?”
  阿星盯著他,道:
  “錢老板,你憑什么率眾來此鬧事?”
  “嘿嘿嘿!鬧事?你老爸在三個月以前向我借了一筆錢,當初言一個月之內歸還,現在已經延了二個月啦!”
  “方才我客客气气的向你老爸討債,你老爸‘不上路’,硬是不肯還債,逼不得已,我只好使用一些壓力了!”
  阿星怒叫道:
  “欠你一點錢,你就將人接成這個模樣,錢老板,你的心未免太狠了一點吧!”
  “嘿嘿!一點錢?阿星,你知道你老爸欠我多少錢?”
  阿星不由一窒,旋又咬牙,硬著頭皮問道:
  “多少?”
  “嘿嘿!不多啦二百兩銀子而已!”
  胡須仔急叫道;
  “錢老板,我只向你借一百兩呀!”
  “嘿嘿!不錯,三個月以前,你為了‘大家樂’只向我借了一百兩銀子,不過,日息一分,利上加利,三個月下來,剛好是二百兩銀子!”
  阿星吼道:
  “簡直是坑人。”
  隨后而來的那些市場攤販亦紛紛叫道:
  “吸血虫,吃人不吐骨頭……”
  那三位大漢齊聲吼道:
  “住口!”
  眾人一見這三個“地頭蛇”已經火大了,立即禁若寒蟬,不敢吭聲!
  阿星卻叫道:
  “錢老板,能不能再寬限些日子?”
  “可以呀!我再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三天一到,你這位姐姐馬上就要到‘緊來爽’去報到啦?”
  “還有你這兩個老哥,就有机會到‘關外’去游歷一番,長白山上,好風光,砍伐木林真正爽呀!”
  說著得意的唱著。
  眾人不由神色大駭。
  想不到錢多多為了債務,居然要逼良為娼,販賣人口,實在太狠啦!錢多多的心目中還有王法嗎?
  阿星气得怒吼一聲,沖了過去。
  錢多多一揮手中之旱煙杆,朝阿星的頭上砸下,口中卻罵道:
  “干你娘,阿星,你真的想死呀?”
  阿星迅速鑽進前去,抱住錢多多的左腿,用力一扳,只听錢多多“哎唷!”
  叫了一聲,“砰”摔個四腳朝天!
  阿星使出“捉豬的手法”,右膝頂著他的腹部,用力一拗錢多多的左腳,喝吆道:
  “放不放人?”
  錢多多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差點就“腦震蕩”正欲揮動旱煙杆抽打阿星,被他這一拗,疼得“哎唷”再也顧不得打人了。
  那三位大漢怒吼一聲,放下手中之三人,跑了過來。
  阿里膝蓋及雙手再加一分力,同時吼道:
  “站住!”
  錢多多好似殺豬般嚎叫著。
  三位大漢投鼠忌器,果然乖乖的站在原處,只听一位大漢喝道:
  “媽的!小鬼,你打算怎么樣?”
  阿星神色緊張的盯著三人,叫道:
  “你們今天先回去,改天再來要債1”
  那位大漢不敢作主,吶吶的道:
  “老板,你認為呢?”
  錢多多忍住痛,叫道:
  “那怎么行?”
  阿星膝蓋用力一頂喝道:
  “行不行?”
  錢多多“哎唷”叫了一聲,連聲道:
  “行!行!行!”
  阿星喝道:
  “你們三人先走!”
  那三人相視一眼,轉過身子,緩緩离去。
  阿星站起身子,松口气道:
  “錢老板,方才真失禮,請吧!”
  錢多多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爬起身子,撫著肚皮,跛著腳离去。
  那三人一見錢多多已經走近身旁,立即有兩人扑向阿星,另外一人則緊緊的護衛著錢多多。
  眾人不由惊叫道:
  “阿星,小心!”
  阿星強忍著心中的惊怕,雙手握拳,弓著背,緊瞪著那二人。
  右面一人不屑的獰笑一聲,一招“黑虎偷心”直劈阿里心窩。
  由于阿星年方十二歲,身高只及對方二人之胸膛,那人為了使出“黑虎份心”,不得半蹲身子,不過,那聲勢也挺嚇人的!
  阿星擰腰一閃,避了開去。
  另外一名大漢冷哼一聲:
  “往哪儿選?”
  右腳倏抬,往阿星頭部踢來。
  阿星一偏頭,右手倏抬,身子踏進半步,抓住大漢之小腿,用力一抬,大漢重心不穩,“砰”的一聲,重摔在地。
  阿星迅速扑了過去,右膝一曲,就欲頂住大漢之腰部。
  大漢豈肯讓他頂住,雙掌在地上一撐,身子立即后退尺余。卻听他“啊!”
  殺豬般嚎叫出聲!
  原來阿星習慣于抓豬,這曲膝頂腹的動作既熟練又迅速,大漢這一后退,子孫帶竟讓阿星頂個正著!
  那部位最脆弱不過了,阿星用力又猛,痛得他慘叫一聲,立即昏了過去,褲襠立即濕了一大片。
  不知道是蛋黃破了,還是尿尿了!
  眾人不由哄然叫好!
  另外一名大漢怒吼一聲,右足一抬就欲踹!
  阿星迅速轉身抬手,喝道:
  “你敢?”
  那大漢嚇得收腿,不敢亂動。
  阿星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子,不屑的道:
  “你們敢跟我打架啊!也不先探听一下我是如何抓豬的!”
  那大漢吼道:
  “干你娘,你在吠什么?”
  說著右拳“呼”的一聲劈了過來。
  阿里又迅速避了開去。
  兩人立即在原地追逐著……
  “阿星加油!阿星加油!”
  “阿星快躲,對!好!”
  “胡須仔,阿仁,阿旺,你們怎么不下去幫忙呢?”
  “是呀!你們三個人實在太過份啦!阿星為你們拚得滿頭大汗,你們卻在一邊涼快,媽的,想不到天底下會有這种人!”
  陡听“砰!”的一聲,阿星畢竟動作慢了一些,被那名大漢劈中左肩胛,踉蹌的摔了出去。
  不過,他忍住痛,就勢一個滾翻,避開了那名大漢緊跟而至的追擊!
  “干你娘,看你再往哪里跑?”
  說著,身子一縱,泰山壓頂般朝阿星扑了下去。
  阿星抓起一把泥土,迅速的一揚,叫道:
  “請你吃味精!”
  一逢黃沙立即洒了過去,同時,朝右側滾了出去!
  事出突然,那人方彼閉目,眼中已經滲進了不少的沙子,心里一慌,“砰”的一聲,跌了一個狗吃屎。
  阿星爬起身子,瞧了正欲爬起身子的大漢一眼,右腳對准他的臀部踹了下去: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大漢正在揉目,陡听此言,迅速翻過身子。
  “你還閃呀!”
  說著抬起腳來亂踢一通!
  陡听:
  “阿星小心!”
  阿里回首一看,原來站在錢多多身旁的那位大漢正朝自己扑來,當下迅速的朝那人跑了過去。
  兩人即將要相撞之際,那大漢早已一拳打了過來。
  阿星胸有成竹的倏然止步,身于朝左一閃之后,立即朝錢多多跑去;
  “姓錢的,你別跑!”
  錢多多方才雖然沒有摔昏,但是后腦隱隱發疼,加上腿部疼痛未止,一見阿星過來,跛著腿准備跑開。
  阿星三、兩下便追上他,錢多多心慌,立即摔在地下“阿星,小心背后。”
  阿星聞聲知道那名大漢已經襲向自己的背后,干脆將自己的身于扑向地上的錢多多,立即所他“哎唷”叫了一聲!
  阿星探掌一把抓住錢多多的子孫帶,朝那漢子唱道:
  “站住!”
  錢多多怪叫一聲,連連叫道:
  “輕點,拜托!”
  那人立即站在原處,吼道:
  “小鬼,還不松手!”
  “我偏不,你又能奈我何?”
  說著,重重的捏了一下。
  錢多多疼得大叫一聲,求道:
  “阿星,別這樣子,咱們有話好商量!”
  阿星一見自己先后抓住兩人的子孫帶,使得一人昏倒,一人投降,心中不由大爽,仰胜哈哈大笑不已!
  旁觀之人亦哈哈大笑著!
  阿星笑罷,喝道:
  “你說阮阿爸一共欠了你多少錢?”
  “這……二百……不!一百兩銀子!”
  “阿爸!有沒有錯?”
  胡須仔輕輕的點了點頭,不敢吭聲。
  此時,他的心中一點也不高興,因為,他知道阿星只是碰巧占了上風,錢多多手下養了十余名討債打手,過了今日還是會來討債的!
  阿里想了一想,問道:
  “錢老板,這筆債可否再拖欠一陣子?”
  “可以!可以!”
  “阿爸!咱們多久可以還這筆錢?”
  “這……”
  錢多多忙道:
  “沒關系啦!”
  阿星搖頭道:
  “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之事,只要我們有錢,一定會還,絕對不會賴賬的!”
  “今日實因你們太過份了,我才會出手,若有過份之處,尚請你們多原諒,阿爸,說個還錢的期限吧!”
  胡須仔暗罵在心,卻不敢形于色,只是吶吶說不出話來!
  阿星心知阿爸根本還不出這筆錢,沉思一下,卻仍無計可施,便朝眾人問道:
  “朱大叔、牛大叔你們有沒有好主張?”
  老朱抓抓頭發,想不出好辦法。
  因為他們皆知胡須仔一屁股爛帳,那里還得出錢來,既然還不出錢,又能有什么好點子可想呢?
  老牛突然叫道:
  “錢老板,是不是可以無息平均攤還?”
  “可以,當然可以!”
  錢多多受制于人,只希望先脫身,當然滿口答應了!
  老牛堅毅的道:
  “錢老板,下個月的今天,我代胡須仔還你五兩銀子……”
  老朱恍然大悟,亦叫道:
  “錢老板,我老朱屆時也代他還你五兩銀子!”
  錢多多苦笑道:
  “好!好!阿星!沒事了吧!”
  阿星想不到朱大叔及牛大叔慨然相助,站起身子之后,喚道:
  “朱大叔,牛大叔!謝謝你們!”
  說著,朝他們二人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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