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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法術大戰


  在船中,毛頭已將事情問明白。他甚是不解:“那人法術會高過毛盾?不大可能吧?”
  武靈雪道:“我親眼看見他引出許多鬼魂及僵尸,逼得我們走投無路。”
  “這么厲害?看來真有點行道……”
  “而且他還搶得了陰陽鏡。”
  “寶鏡也在他手中?”毛頭皺眉:“師弟這次可輸慘嘍!”
  老煙槍急問:“你行不行?不行得另想辦法。”
  毛頭道:“有了寶鏡是很難對付,不過可以先把寶鏡搶回來,憑你們几人還怕搶不回任何東西?”
  老煙槍倒有所把握:“只要事先沒碰上那所謂的妖魔鬼怪,普天之下還沒有銀燈聯和金武堂聯手搶不到的東西。”
  “這就是啦,還怕個什么勁?”毛盾猛抽煙杆,吐了個大煙圈,嘻笑著:“以前都是他救我,現在也該輪到我救他了吧!”
  眾人怀著希望一路放船赶路。
  往上游追駛不易,他們半途上岸,改用馬匹日夜奔馳,回到太原城只花了五天時間。
  來回差不多耗去十一天。金武堂上下仍無毛盾消息,就連那黑心道人所住的黑心洞也查不出結果。
  他們并沒直接進城,而是躲在附近分舵隱秘處,照陸不絕計策,花弄情也該有所行動了。
  果然再過兩天,花弄情傷勢似乎已好了大半。她早打探出武靈雪等人為搬救兵,這几天都不在堂中。
  她等前一個禮拜是想試試他們是否耍詐,等后几天是想把傷養好,但江南來回也該兩個禮拜,她想及武靈玉很可能快回來,現在不溜以后可能更困難,逐找了購買衣衫脂粉為名,只身溜出金武堂,再暗中繞轉出城。
  在發現并無跟蹤跡象之際,她快馬加鞭往西南方向掠去。
  情報傳向分舵秘處,武靈雪已傳出命令,沒有必要不可近身跟蹤,她則領著妹妹、老煙槍、毛頭及冼無忌專走僻徑以追蹤。
  花弄情走的果然是太行山脈,不過她卻不敢明目張膽進入山區,繞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處全是灰岩面山峰,此山光禿無草無樹,像是石塊砌成,她則站往最高處,點燃一支火把做信號,揮了几下。
  复見左側另有山峰傳來反光,花弄情心下一喜也就赶了過去。
  那山峰則恐怖多了,先是一大片似乎是亂葬崗亦似乎是古戰場的斷臂殘垣碑石散落四處,再往前行半里,一大片高崖擋在前頭,高崖上則筑有古堡,想攀上去除了輕功之外,可能只得上頭放繩索吊人了。
  花弄情尋至此地已欣然一笑:“這地方險得很,倒是可以用來當基地。”再瞧四周,全是云霧所罩,大白天還鬼气森森,越看越合她心意,不禁張口大喝:“老道,我來啦,還不快出來迎接?”
  “來了!”話聲未落,天空突然飄下身穿黃道袍的黑心道人,他直墜百丈,只換了一次腳即已飄落花弄情面前,拂塵一甩:“貧道早恭候大駕光臨。”
  花弄情欣笑:“這是什么地方,鬼气森森?”
  黑心道人笑聲不斷:“量你也不信,是毛盾說的,叫什么鬼篱笆,也就是隔著一道篱笆,人鬼兩界即能相互現形。”
  “他提供的?”花弄情不安:“會不會耍什么陰謀?”
  “貧道仔細看過,實有鬼气,但只要好好看住他,還怕他作法不成?”黑心道人笑道:“反正你也只是想逼他一點事,那就走吧,等你逼完之后,我還得用他祭墳。”
  花弄情點頭:“你是否問了他有關陰陽鏡的秘密?”
  當然,這才是黑心道人留住毛盾的最大原因,摸摸胸口的陰陽鏡,黑心道人欣然一笑:“他說了一點儿,但以我能耐,用它綽綽有余!走吧,他可能已經等不及了。”
  當下兩人正想准備攀掠崖面而上。猝有兩道金光射來,直取兩人背心。
  兩人但覺有异,金光已不及三尺,更帶出一片炫光,像千千万牛毛針般猛扑上身,兩人惊駭,登時反掠斤斗倒躺地面,金光貼腹而過,花弄情得以安全閃開,那黑心道人卻因背部本就曾挨過槍,此時倒躺,總壓痛傷勢而使他動作稍緩,噗然一響,那金光已穿割他小腹,直釘岩壁沒入七寸深,光亮閃閃,原是金武堂常用兵刃。
  花弄情惊叫:“我被跟蹤了?”
  黑心道人卻為自己小腹疼痛而呻吟,伸手摸去還見血,差點肚破腸流,他怒吼:“暗箭傷人,老道饒不了你!”
  “饒不了就拚啊!”
  毛頭可威風了,領著冼煙,冼無忌以及武靈雪,武靈玉姊妹大步赶來,方才那兩把金槍即是出自兩姊妹之手。
  毛頭吸著煙杆,長煙一吐,又自逼近二十余丈。
  “是你們?”花弄情已惊心動魄,她認得出武氏姊妹,更認得出老煙槍,他武功可不比武向王差。
  黑心道人亦是動容:“你們如何找來?”
  “這還用說,當然是跟著你的姘頭偷偷摸來。”毛頭訕笑:“捉奸捉雙,你還有什么話說?”
  花弄情猝而怒斥:“你胡說些什么?捉奸在床,我們根本就沒什么!”
  毛頭高笑:“再下去不就是上床了嗎?我是及時前來阻止,免得你犯下嚴重錯誤。不過照你面相看來,水性楊花,紅杏出牆是免不了的。”
  “臭雜种,老娘撕爛你嘴巴!”
  花弄情疾扑而上,一掌就要讓毛頭好看,那毛頭本就有意試試自己武功,當下喝叫,馬步一蹲,煙杆交左手,騰出右掌凝力,但見花弄情已不及三尺,猝而探掌打去,轟然一響,毛頭連退數步,手掌生疼,似乎處于下風。
  花弄情卻也被逼退一步,很是不信小毛頭能挨她一掌,待想再攻,老煙槍和冼無忌左右挾來,兩人勁如洪流轟向花弄情左右腰際。
  她硬是想發掌相抗,卻只比出掌影而未來得及封招,叭然連響,她悶呃一聲,被打得彈飛出去,凌空倒翻斤斗得以消去勁道,方自落地,气血已浮動,似又牽動傷勢,再也不敢胡亂攻招。
  黑心道人見狀輕喝一聲“快走”,兩人同時掠高想逃。
  老煙槍自是不肯讓他倆得逞,冷喝一聲,人如天馬截向高空,三杆七式硬封住兩人退路,冼無忌隨后亦加入戰圈,武靈雪姊妹也來個金槍盡出,想制住兩人。
  冼無忌卻道:“你們快上去救人。”
  武靈雪這才醒悟,猛點頭,和妹妹斜掠閃過戰圈,直沖而上。
  “誰也別想上去!”黑心道人怒喝,拂塵倒甩老煙槍煙杆,將其扣得死死并想拖開,老煙槍就是不肯松手,扯得更緊,左手一招“金剛罩頂”就想砍了過來。
  豈知黑心道人卻玩心眼,右手突然把拂塵松掉,害得老煙槍估算錯誤,扯力過猛而有所偏差,一時失了准頭。
  黑心道人則雙掌凝力再向外翻,一股太极般紫白勁流真气,勁沖老煙槍,打得他如彈丸跳開,黑心道人突然暴躥一丈,截向武氏姊妹。
  老煙槍連滾數圈,倒沒怎么受傷,卻是滿臉訝异:“太极神功?會是太极門?”眼看對方已快截住武氏姊妹,迫得他來不及多想,把拂塵當暗器又打向高空。
  黑心道人本是算准角度勁道,但拂塵打來,威猛無比的嘯聲听來生寒,眼看就要絞向雙腳。
  他不得不回身一掌打開拂塵,待想再追武氏姊妹已是不及,怒喝一聲,伸手抓出陰陽鏡,猛念咒語,還照出光影直沖兩人頂頭,轟向著岩面,炸得碎石紛墜,武氏姊妹只好左右逃閃。
  黑心道人一招得逞,快速又念咒語,陰陽鏡直往天空打去。
  “天雷動,陰陽倒反——”
  吼聲方起,天空轟出巨響,但見烏云如水傾瀉而下,越來越快,沉黑中仍見千奇百怪變化莫測之白濃怪影,那影子時如骷髏猛吼,時如魔鬼獠牙,厲鬼纏舌,极盡恐怖,但要仔細瞧個清楚,卻又化成白煙般溶于烏云中,由于速度過快,白煙也被拉成一條條污濁線雨,更形幻出那股魔性。
  這還不止,四面八方像古戰場之亂葬崗又舊事重演,趁那烏云罩頂之時,猝然砰砰裂蹦出不少冤魂幻影,個個面目爛碎可猙地逼殺過來。
  天地一片玄黑,簡直進入地獄。
  忽而武氏姊妹被烏云追罩,那似乎附有無盡魔力逼得兩人全身發冷,像被鬼淋淋冰濕的摟緊般,嚇得兩人招架乏力紛紛躍往下頭。
  毛頭突見此,心知要糟,分明已進入陰陽界,他惊喝道:“快過來,碰不得。”
  此時不但兩女遭逼,連老煙槍和冼無忌都被此攻之不見形,避之又避不掉之怪异狀況纏住,尤其烏云罩來,兩人竟然無法穿視三尺遠,簡直有若睜眼瞎子,要是黑心道人和花弄情偷偷暗算,她們豈不成了待宰羔羊。
  想及此,兩人很快喝向武氏姊妹快逃,一切得看毛頭施展法術破去了。
  毛頭當然傾全力,桃木劍抓來兩把,朱砂紅、符咒、雞血、紅糯米,几乎所有法寶皆同時展開轟向那烏云勁流,然而似乎作用不大。
  烏云照樣滾滾逼來,仍摻雜黑心道人魔鬼般謔笑聲,早搗得四面昏天暗地。
  忽見烏云卷至武靈雪,她避之不及,猝而被掩沒半身,那似乎有魔手般將她猛拖進去,她嚇得尖叫,武靈玉見狀奮不顧身地抓去,那魔幻烏云照樣吞噬兩人,一片沒黑,尖叫聲更慘。冼無忌自也奮不顧身搶去,仍遭滅頂。
  “快救人!”老煙槍見狀想扣人又怕慘遭滅頂,除了扳住冼無忌左手之外,還呼來毛頭助陣。
  毛頭早是大小汗滿臉滿身,桃木劍往烏云幻鬼刺去,全如吃冰棒般被吃掉,他心下大駭,猛將木劍拋棄,抓向胸脯衣衫猛扯,那是茅山弟子所保有的玄天八卦骨,突然發出青光猛打幻魔。
  一時照得他目刺眼疼,攻勢為之受阻,便也只是一閃光景,后頭更多幻魔又自逼來。
  毛頭看是擋不住了。喝聲大作,頓將舌頭咬破,吐血于符紙上,雙掌一挾猛揮猛抖,化成火光,疾速往烏云打去,就如黑夜剛開的白光窗,火亮光速直直罩射過去,亮光處處可見得,武氏姊妹和冼無忌一條直線地被拖退去,那拖抓者竟是黑心道人,老煙槍怒不可遏,煙杆猛打過去,逼得黑心道人脫手而逃,毛頭得以將三人揪出黑暗區。
  “快走,我罩不住啦!”
  毛頭一馬當先往外沖,大群僵尸團團圍來,他舉掌就劈砍樹般猛殺過去。
  眾人也惊惶撤退,可是總無法像毛頭一樣殺得順利,那冼無忌被打得險象環生。毛頭發覺后急叫:“擊雙眼或腦袋,快!”
  他先殺出通路,眾人經過指示,果然有所斬獲,疾速逃出可怕鬼陣中。
  他們似乎砍殺一世紀那么久,猝然沖出防線,踩在地上一靜,似乎一切都沒了,消失了,簡直跟做了一場惡夢沒兩樣。
  他們急忙轉身想求證。
  前頭百丈亂葬崗一片沉寂,哪還有什么妖魔幻影。
  可是那山崖已被烏云封住,直線連天,像瀑布一樣罩得絲毫不見岩,不見石,卻更如張開血盆在抽喘著舌頭。
  這可假不了。
  老煙槍輕歎:“妖法果然厲害,不是人力所能抵抗……”四人全是汗流身濕,他好生無奈,轉瞧毛頭:“你還行嗎?”
  “不行啦……”毛頭苦笑:“這是陰陽界,我法力還破不了。”
  武靈雪聞言甚急:“那怎么辦,毛盾還在里頭……”
  毛頭歎息:“我也急啊,可是……方才你們都看到了,真的厲害啊!”
  “總有法子可以破解吧!”武靈雪仍在逼。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毛頭直念個沒完,腦汁就快絞碎了,“要是被困的是我不是師弟,他一定會有法子吧……”
  老煙槍冷道:“別想那些顛倒話,事實已如此,根本改變不了。”
  “別吵,我知道改變不了,我是在想毛盾遭受此狀況會如何處理。”毛頭斥言。
  這話倒逼得老煙槍不敢再指責,愣在那里。
  毛頭得以有時間思慮:“如果他是我,他會……硬闖?沒有陰陽鏡如何硬闖?斗法,我又斗不過……只好找救兵了……找誰?
  除了師父,誰還能破這妖陣!”
  毛頭轉向眾人:“沒辦法啦,我看只有回去請師父才行。”
  武靈雪道:“那快去請他來,若不把毛盾救出,他可能會遭殃。”
  “放心,他命好,死不掉……”毛頭還有心情開玩笑,不過,他仍決定快去請人,免得命好倒早上天堂:“我這就去請人,你們守在這里別走,免得這兩個妖人溜了。”
  “要走快走,廢話那么多!”
  老煙槍一抬腳想踹人,毛頭蹦了起來,急急往北掠去,情況危急,他也不敢再耍寶,奔得又快又急。
  老煙槍見人走遠了,他才輕輕一歎:“守著吧,吉人自有天相,咱們只有盡人事以待轉机。”
  當下眾人各自找尋有利地點監視黑云密布的恐怖山崖。
  二天后。
  毛頭日夜不停赶回茅山。
  在銀燈聯練武期間,他多多少少打探過毛盾以及自家門面之事,在得知毛盾把廟宇重建起來,他已然怦然心動想回家,現在果然如愿以償。
  雖然毛盾不在,他仍顯得興奮,心想著神殿已蓋好,毛盾也能將師父接回來,于是乎也就打起精神往神殿摸去。
  穿過長青蘆葦,神殿屋角已現,毛頭欣喜不已,大有浴火而生之感覺,忽見神殿前有灰發老人跳動,他更高興,師父何時變得如此來勁?于是他大叫師父,人如彈丸射去。
  “師父近來可好,笪郵江湖撈了不少油水吧?”
  毛頭一身是勁撞掠過來,古銅色長袍老人也發現他,登時轉身,兩人面照對面照眼,毛頭愣住了。
  “師父你怎么變樣了?”
  記憶中的師父該是蓬頭白發,一臉醉樣的糟老頭,現在卻返老還童,頭發由白變灰,雖然有些亂卻多少梳理綁了個髻,尤其那對粗眉又直又長,看來就不是以前那种愁苦模樣。
  師父簡直脫胎換骨。毛頭這么認為。
  那古銅師父卻怔詫含著笑意盯向毛頭:“我何時收了你這個徒弟?”
  “師父你忘了我啊?我是毛頭啊!怎么,不喝酒清醒過來,反而忘了我?還是我突然變帥了,您走了眼?
  “毛頭?那你是毛盾的兄弟了?”
  “對啊,他是師弟,我是他師兄啊!”
  “太好了!”老人一臉賊笑。
  “師父認出我啦?”毛頭也跟著笑:“太好了,咱們總算團圓了。”
  老人笑的更邪:“你誤會我的意思,我所說的太好之意乃是有人可以揍的意思。”
  “揍人,師父想揍我?”
  “不錯。”
  “不會吧,我又沒犯錯,而且剛見面。”毛頭還是笑:“師父為何想揍我?”
  “因為你是毛盾兄弟。”老人突然扑來:“因為我不是你師父。”
  “不可能。”
  老人更是叱喝:“有此師弟必有此師兄,不揍你揍誰?”
  他扑得急,毛頭惊愕不解。屋內又射出一白衣女子,她更嗔怒:“說什么要等我回來,卻溜之夭夭避不見面,他是負心漢,你也差不多!”
  原來這兩人乃是段銅雀和段君來父女,兩人從塞外赶回,准備和毛盾相會,豈知毛盾卻不在,大有負心之態,兩人等得滿是怒火,突見有人上門,又是毛盾師兄,這下正好,兩人准備將所有怨气出在他身上了。
  毛頭突見女子,又聞及“負心漢”,知道要糟,他准備拋身開溜,豈知兩人武功如此之高,又是勢在必得扑殺,別說是毛頭,就算老煙槍在此也討不了好處,何況是他教出來的徒弟。
  毛頭一個照面,連人家衣角都沒沾著即已感受被兩堆強大泰山般的力量沖扑壓來,他想躲卻躲不及,當場被扣壓地面,兩人大是泄恨地拳打腳踢。
  縱使毛頭練了武功,卻仍逃不出排名天下第三的段家父女痛下殺手,打得他已唉唉痛叫,毫無翻身余地,已然求饒恕般尖吼:“你們是誰,毛盾的事跟我無關,我跟他沒關系!”
  “胡說,你方才明明承認自己是他師兄!”段銅雀怒斥:“說謊罪加一等!”猝又打得更猛。
  毛頭眼看江山不保,又自慌叫:“他到底犯了何錯,要你們如此虐待我?”
  “始亂終棄!”段君來怒道:“欺騙我的感情,他該死,說要等我回來,卻避不見面,你也該死!”拳頭落如雨點。
  毛頭痛得慌怒:“住手!他怎會棄你們于不顧,他被妖道捉去,被困在妖堡之中,你們再亂來,會斷了他的命啊——”
  這話使得段君來父女一愣,拳頭終于收住。
  段君來怔詫不已:“他當真被困?”
  “不然我回來請救兵是請假的!”毛頭嗔叫。
  “段銅雀也是一惊:“他不是故意耍我們?他被困哪里?”
  急忙把毛頭扶起,腦袋已是一塊青一塊紫。
  毛頭強忍痛楚反而責言:“你們又是誰,守著茅山神殿又暗算我?”
  “我是毛盾老丈人,她是毛盾的未婚妻。”段銅雀干笑道:“既然是誤會,但我們會盡量補償你。”
  毛頭挑眉抽笑了,瞧向段君來不就是美人一個,只是看起來有點凶:“你就是他未來妻子?”
  段君來瞪眼:“我隨時可以把他休掉,竟然敢耍我!”
  毛頭呵呵笑起:“好吧,我認栽,這筆帳是要不回來了,但我請你千万別休掉毛盾先生,因為他是出于無奈啊!”
  他突然發笑乃是想到師弟若有這么一位老婆代為掌管,似乎要吃癟一輩子,那該多好。
  段君來冷哼几聲,倒也認真起來:“他真的被困?走,咱們現在就去救人。”
  一手拉著毛頭就想走。
  “行不得!”毛頭急道:“這不是武功較量,而是法術較量,你們會此道?那里可是陰陽界,我們要對付的是幽靈鬼魂啊。”
  想及鬼域那段遭遇,段君來已然抽起雞疙瘩:“他又被鬼怪抓去了?他法術不是很厲害,怎會?”
  “法術也有失靈之時,毛盾就是如此被抓的。”毛頭道:“而且他失了陰陽鏡,什么招式也耍不出來。
  “怎么辦?”段君來眼神望向父親。
  段銅雀苦笑:“我也不懂法術,搞不定啊,否則爹也不會被人囚禁那么久。”
  “我師父懂得。”毛頭道:“你們看過我師父?醉醉的,頭發亂得像獅子頭。”
  段銅雀搖頭:“沒見過,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見過。”
  “那一定還在陳家集了。”毛頭瞧向兩人:“你們要救人就跟在我后頭,不救人就留在這里,情況危急,我得走了。”話方說完,甩頭即奔。
  段銅雀登時大喝:“我豈能看女儿變成寡婦,當然是救定了!”隨即追去。
  段君來瞄了父親一眼:“說話這么難听,叫我寡婦?我不會再嫁別人!”
  “誰?有誰讓你看上眼?”段銅雀弄笑:“你放得開,行啊,可以去游鑒了!”已离百丈遠。
  段君來硬是無話可說,恨恨斥道:“我真怀疑你是護著他還是護著我?”還是追去。
  “誰對我好,我就護誰!”
  一路上父女倆仍自爭吵不体,卻有樂在其中之態。
  很快地,毛頭已尋至五十里外的陳家集。
  他往附近一處七八株樟木林赶去,那儿有間小廟,名為靈天寺。也沒什么道士住持,倒有一位瘸腳廟祝看管。以往茅山仍旺時,他多多少少會請毛頭師父前來作法事,后來師父退隱,一切則由毛頭兩兄弟料理。
  當茅山出事,毛盾只好將師父寄在這里,廟祝信神,自是伸手幫忙,還把師父照料的不錯呢!
  “陳老仙,我師父還在吧!”
  毛頭奔近,發現一名五旬蓄有山羊胡子之瘦懼青衣老人正在打掃庭院,他忍不住已喊出來。
  陳老仙先是一愣,但認出毛頭已欣然笑起:“是你啊!最近可好了吧?听說神殿重建,是否要接你師父回去?”
  “不好。”毛頭道:“我師弟毛盾被妖人抓去,我得請師父去救人。”
  “呃,這可耽擱不得。”陳老仙笑容也沒了:“快跟我來,你師父在后山亭中喝酒。”
  帶著毛頭繞向廟后那道蜿蜒石梯,攀在竹林中,約行五十丈,仍是一片樟樹林。
  毛頭已發現林中六角古朴木亭正坐著一名灰衣白發老者,他似在喝悶酒。毛頭欣喜猛叫師父,即時沖去。
  那醉老師父忽聞聲音,已轉頭,見及毛頭,醉眼眨了几下,并未認出是誰。
  “師父在上,請受徒儿毛頭一拜。”
  “毛頭?”
  “是啊,大徒弟啊!”毛頭拜禮過后,耍了一招肥豬翻身功夫,始把醉天掌門給逗得哈哈笑。
  “果真是你,現在才來接我啊?”醉天猛灌手中酒葫蘆:“都几年了吧?我以為你們已經忘了我。”
  “怎會?”
  “咦,毛盾呢?他還好?”醉天四下張望似在找人。
  毛頭干笑:“他被妖人逮去,囚在陰陽界,徒儿法力不夠,只好請師父前去救人。”
  “毛盾也會被囚?”醉天兩眼茫茫游動著:“有意思……”
  “他是被人暗算,對方叫黑心道人,很厲害。”
  “江湖并無這號人物?”
  “听說是太极門徒化身,他會太极神功。”
  “哦……難怪毛盾會吃虧……”
  醉天掌門輕輕想爬起,似乎已老態龍鐘,一晃晃地像要栽倒,毛頭想扶,他伸手制止:“不必了……最近練了一身酒步,走起來實在多了。”
  他果然晃醉著走,飄浮中卻有了節奏。
  毛頭見狀還是不放心,跟在后頭:“毛盾可能很危險……”
  “我知道……”醉天往天空瞧去,稍近黃昏,夕陽西移,天空一片彩虹,他看得出神,又灌了一口酒:“紅禍連天,實在是劫數……”話聲中道盡感傷。
  “陰陽鏡呢?”停了好久,醉天才問。
  “已被妖人搶去。”毛頭回答。
  醉天頻頻點頭:“是劫數,也是轉机,就不知他劫夠沒有……”
  “師父去救人,他就夠了。”
  醉天擺擺手:“那可不一定,毛盾有三劫,逃不過有性命之危,這也是師父避開他的原因,如果他劫數未盡而貿然出手救人,下一劫將更嚴重。”
  毛頭道:“差不多啦,第一劫毀去茅山,我跟他無家可歸,第二劫惹上金武堂,第三劫就是現在。”
  醉天輕笑:“也罷,此時師父不去救人,你恐怕也不得安心,走吧,記得酒帶多一點儿。”
  毛頭心下一喜:“師父當然不肯讓茅山派斷后了,我這就去替您扛酒壇。”
  當下他引在前方,兩人返回靈天寺,陳老仙早已等在那儿,聞及要酒,立即搬出一壇玉冰燒,醉天樂得欣笑不已。
  “老陳啊,多謝多日照顧,待我那小徒弟回來再叫他給你磕頭報恩。”
  陳老仙急忙以笑聲回答:“哪儿話,一家人,別客气,早去早回,在下還等著替師父釀酒呢。”
  醉天隨即哈哈暢笑,交情盡在不言中。
  毛頭亦是道謝連連,才扛起酒壇,領著師父走出樟木林。
  段銅雀和段君來則守在那里,忽見醉天如此老,兩人也就揖手拜禮。
  “兩位是……”醉天不解。
  毛頭干笑:“師父,女的是毛盾未婚妻,男的是他老丈人。”
  段銅雀及時拜禮:“師父該比在下年長几歲,即稱您世兄可否?”
  醉天醉眼一瞄,輕輕笑起:“你愛酒嗎?”
  “愛,當然愛,只是我女儿管得緊而已。”段銅雀偷偷瞄女儿一眼,惹得段君來怪窘。
  “爹要不是每次喝醉誤事,我才懶得管呢!”
  醉天不禁哈哈笑起:“對,酒醉誤事,但既是親家,總該喝一口吧!”
  猛灌葫蘆后又交予段銅雀,他亦是大口灌酒,隨后同聲大笑,直如酒逢知已千杯少,毛頭只好猛倒酒。
  段君來照看兩人似乎將喝上癮,想阻止又礙于醉天輩份高,遂向毛頭使了眼色。毛頭窘聲道:“沒辦法,師父就是好酒,我看現在只有備馬車,讓他們在車中飲,我們急赶路。”
  段君來聞言倒立即點頭,原是她本有隨行健壯紅馬,現在正好表現。
  口哨一吹,四人同時赶路,不到五里,紅馬已飛奔過來。
  段君來突而想笑:“就讓他們在馬背上喝吧,我爹雖醉卻不摔下馬。”
  毛頭皺眉:“我師父武功似乎不行。”
  “用綁的啊!”段君來謔聲道:“愛喝,綁死他好了!”
  兩人當真把醉天綁上馬鞍,段銅雀則自行爬上馬鞍頭,兩人面對面暢飲不止。
  馬匹一奔,兩人顛來顛去,像坐斗牛,好几次都險象環生卻又安然無恙,赶在后頭的段君來直笑自己杰作不錯,毛頭卻看得提心吊膽,一點間隙也沒得空。
  還好奔馳不及三十里,醉天已不胜酒力趴伏馬背,段銅雀沒了洒伴反而覺得掃興。
  段君來卻怒沖沖地將老爹赶下馬來:“只慶祝一下還敢喝通宵?”
  “只是兩個時辰而已。”
  “還有理由!”
  段君來一手把老爹壓向路邊水溝清清腦,嚇得段銅雀直叫不敢,赶忙運功逼出酒气恢复正常,這才躲過女儿這一關。
  毛頭瞧得直笑好,將來師弟毛盾可有得受了。
  段銅雀已醒,只剩醉天,自是好處理。
  段君來輕輕向紅馬耳語几句,紅馬輕嘶,似已懂得含意,再次奔馳,竟然如履平地,醉天趴得安安穩穩,原來方才乃是段君來故意要馬匹顛身,瞧得段銅雀大歎不公平,卻又耐何?
  四人連夜赶路。
  回到太行山區已是第三天中午。
  武靈雪姊妹己等得發慌,來回己浪費五天時間,卻仍無法得知毛盾生死,攻也攻不進去,急得直往山徑探去,好不容易探出入來。兩人為之笑顏頓展。
  “回來了,終于回來了。”武靈雪高興直叫。
  冼煙和冼無忌也往山徑瞧去,來的不只一人,還有人馬,兩人較懂得江湖禮數,稍一整理衣冠,頗有列隊歡迎之勢。
  毛頭眼看己抵目的地,心情為之開朗,當下高聲嘯出:“來啦,我師父來了!”
  急于表現地又催著三人快行過去。
  雙方距离近了。段君來還來不及瞧向前頭一大片黑云,目光已落向武靈玉臉容,她深深被吸引,天下竟然有此絕色美女,連自己都不禁相形見拙。
  然而那武靈玉照樣同為段君來容貌所惊艷,她長相實在突出,不但美,而且讓人一目難忘。
  武靈雪也不例外,但她還是較屬于理智,說道:“前輩請施展法術救出毛盾。”
  她把段銅雀誤會成醉天掌門。段銅雀欣笑道:“我又想啊,可是我耍不出法術啊。”
  “您耍不出?”武靈雪惊詫不已,目光瞅著毛頭和段銅雀不放。
  段銅雀輕輕指向馬背:“他才是真正主人。”
  毛頭也解著繩子,准備把醉醺醺的師父給解下來,他干笑著:“我師父人如其名,以醉聞名。”
  眾人見得那副醉鬼樣,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老煙槍雖想笑,卻更注意段銅雀和段君來腰際那成名兵刃——孔雀翎。他惊心拱手道:“敢問可是銅雀塔主人段先生?在下銀燈聯老煙槍,久仰了。”
  段銅雀武功排名天下第三,輩分自是高得可以,老煙槍對之以禮,該是江湖禮數。連同冼無忌也拱手拜禮報上名號。
  段銅雀亦暢笑回禮:“絕命煙槍果然好眼力。老夫亦是神仰已久,今日初見,終能一償宿愿。”
  “哪儿話,老奴一個,何能与段先生相提并論。”
  “太客气啦!來,見面自是喜。來,咱們喝它兩杯美酒以慶祝。”
  段銅雀偷瞄女儿,見她沒反應,這才敢伸手抓向馬鞍挂著的酒蘆,沒杯,只好先飲為敬,灌了几口,隨又拋向老煙槍,他亦仰頭暢飲,酒香飄起,醉天掌門不禁又醒了。
  “酒?酒在哪里?好香啊……”醉眼終于瞄向老煙槍,忽而一醒:“你是……”
  “在下銀燈聯冼煙,前輩您好。”老煙槍先行拜禮。
  “銀燈聯……”醉天若有所思,又自往冼無忌瞧去:“你又是誰?”
  “在下冼無忌,銀燈聯少幫主。”他恭敬拜禮,總覺得這老人眼神特別不一樣。
  醉天還是一副醉眼,喃喃念著:“冼無忌,冼無忌……這名字不錯,不錯……”目光又瞄向酒葫蘆,貪婪地吞了口水:“但……酒也不錯……給我一點……”晃著酒步就要搶酒葫蘆。
  老煙槍瞧他就快摔倒似的,赶忙欺前一步想扶他,又覺得不妥,乃暗運真勁灌于洒葫蘆,使得他抓著時別滑手。
  醉天當然沒有察覺,很快將葫蘆抓向手中,仰頭即灌個精光。
  老煙槍不禁瞄向毛頭,醉天如此,還能破此妖魔嗎?
  段君來已等不及,往醉天行去,三天相處,兩人似熟多了,她道:“師父您看那烏云如瀑布,可有辦法破去?”
  說話間仍有意無意瞧向武靈玉,發現她也緊張万分,心頭倒有了异樣。
  此時醉天瞧向烏云區,不瞧還好,這一瞧,眉頭跳了几下:“鬼篱笆?毛盾怎會選在此?”
  毛頭惊心:“師父知道這地方是師弟選的?”
  醉天道:“我不是有說過有關鬼篱笆的故事?有進無出,凡人勿近。”
  毛頭似乎也想起,惊心不已:“難道師弟想跟他們同歸于盡?”
  “他是這种人?”
  “不是……師父不是說命長?”
  “命再長,選擇自殺,誰也救不了。”
  “不會吧,師弟豈會自殺?”
  “這即是我想不到的原因。”醉天喃喃說道:“除了陰陽鏡,天下似乎無人能破,陰陽鏡又在黑心道長手中,他為何作此選擇?”
  “也許被逼的吧。”老煙槍道。
  “不可能。”醉天一點都不醉:“這地方只有茅山派知道,也就是說,天下無人知曉,甚至引發烏云鬼域,也非常人所能。”
  老煙槍道:“這么說引起此現象的方法也是毛盾所教?”
  “不錯。”醉天道:“我猜不透他用意……”
  段君來道:“猜不透有關系嗎?只要破去此鬼域不就成了?”
  “說的也是……”醉天遂仔細瞧往天空,三百丈處一片烏黑,再三百丈之后又是一片青藍,明顯分界線就如藍寶石中所嵌鑲的黑石頭。
  那云層乃不斷翻滾,一道道化白流煙不時抽竄,直如山雨而來,妖魂隱現之勢。醉天不禁頭暈目眩般晃了一下身軀,朝往毛頭望去,舌頭一舔:“酒……來一點如何?”
  葫蘆一伸,毛頭赶忙接手,回身奔往馬匹,那里仍套了兩個米斗大的預備酒壇。他似乎已有數年經驗,把酒壇提起灌出酒于指大葫蘆口,竟然一點也不外流。剎那間已裝妥,急又奔回。
  “師父邊喝邊想,但別喝醉了。”
  “怕什么……有你們這么多人,我敢醉嗎?”醉天酒鬼式地一笑,抓起葫蘆又灌酒,然后說道:“你叫叫看,里頭是否有反應。”
  “是!”
  毛頭一想到有表現机會,立即鼓足中气,脹得胸脯厚厚,隨即喝聲如劈雷:“毛盾你還好嗎?听到請回答,師父來救你啦!”
  聲音穿處似惹動妖魂,只見得流白煙層晃化魔影,像要吞噬什么人似的張牙舞爪,一副吞人凶相。
  毛頭又叫了兩聲,里頭終于傳來嗚嗚響聲,眾人精神一振,分明是毛盾強行吼叫而又被封住之叫聲。
  “他還活著!”段君來和武靈雪几乎同時喊出,武靈玉則是眉露喜色,若能說話,她想必早喊翻天。
  段君來還是忍不住喊起來:“別擔心,馬上救你出來!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又是嗚嗚几聲。
  突而里頭狂笑聲起:“你們還不走,貧道照樣有法子收拾你們!”
  黑心道人笑得更狂,更引動烏云,像暴風雨將來臨地滾動著起來,且有越卷越廣之勢,待卷近三十余丈,云區猝又閃出三道人影,分別是黑心道人和花弄情押著五花大綁的毛盾直逼而來。
  毛盾但見眾人,欣喜直笑:“各位好啊,好久不見,我可就不太好了!”突見段君來,怔愕了眼:“你怎會在這里?”
  段君來滿臉欣慰笑意,口中卻不饒人:“欠我的債,躲到哪里都沒用!”
  “是沒用。”毛盾自我解嘲,又瞧向武靈玉,欣笑道:“你們也來了。”
  武靈玉兩眼含淚而裝笑點頭,武靈雪已代為回答:“你一出事,我們就赶來了,你選了這地方,有何目的,我們想不通。”
  “當然是要破去此妖地啦!”毛盾轉向醉天:“師父你不是說只有陰陽鏡可以破去此地?陰陽鏡就在這里啊。”
  黑心道人右手得意地晃著陰陽鏡,狂笑道:“不錯,陰陽鏡就在這里,可惜在我手中,你們有本事就破吧!你徒弟真不錯,教了我不少絕招!”
  毛盾亦是瀟洒一笑:“被逼的,沒辦法,不過這鏡終究還是我的東西,借來用用就是,師父你知道我的用意嗎?”
  醉天一知半解,想點頭又茫然。
  毛盾道:“現在不必急著闖,他們急于搶關出去,你們只要殺掉他們就行,這老妖道腹背還有傷痕,給他几掌就行,那花弄情傷勢好了差不多,不過憑你們該沒問題吧!”
  “花弄情?”段銅雀臉色不由一變:“你沒死?”
  “死了還會在這里嗎?”花弄情照樣風騷。
  毛盾訕笑:“馬上就會死了,黑心道長也一樣,只要從他傷處下手,傷上加傷……”
  “渾小子你還嘴硬!”黑心道人很是嗔斥,抓在手里的囚犯竟然還如此瀟洒咒自己死,左手猛扣毛盾肩骨,扣得他唉唉痛叫不已。
  “快動手啊,要讓我骨頭被拆了不成!”毛盾還在發號施令。
  他這一喊,除了醉天之外,全都一擁而上,且是絕招盡出以救人。
  那黑心道人見狀冷笑一聲,瞧向花弄情,似已取得默契,馬上將毛盾推向后頭,左手陰陽鏡,右手拂塵猛攻過來。
  花弄情更為囂張,自以為傷勢已复,赤手空拳即已攔向眾人,但她掌影幻亮,總有几分厲害底子。
  段銅雀對她自是有段仇,當下也把她當目標,硬將輕易不用孔雀翎抓在手中,如扇般耍開,直如滿天孔雀羽翎亂飛,逼得花弄情無處藏身,猝而花弄情幻出斜影,突破封鎖,一掌即往段銅雀胸口:“老娘照樣把你當小狗耍!”
  眼看就要傷人,段君來猝而左側切來,孔雀毒針大把打向花弄情左肋,針針蜂疾擁而至,那勁道鑽得花弄情直皺眉頭,不得已分出左掌打出圈圈掌影以阻擋。
  雖然右掌其勢不變仍攻向段銅雀,豈知段銅雀功夫更是了得,他志在救人,也顧不得放冷箭而有不入流之譏。
  于是他猝而運勁抖向孔雀翎,羽針散射成网,疾如電光火石,一閃猛射那掌指,以及花弄情面身。
  其勢又急又猛,花弄情一時托大,沒想到段銅雀也放暗器,至使得她雙面受敵,尤其是臉面那針,簡直如凶殘瘋狂的毒蜂拼命般沖殺過來,若被砸中一支半針,那還得了?眼看抽身已是不易,只得運出護体神功逼住身軀,干脆讓出左肋以抽回左掌封向臉面,右掌照樣發掌傷人。
  猝而轟然一響,段銅雀被劈退三數步,所射發羽針也全被擊下。唯獨段君來之毒針卻狠准噬向其肋腰。
  縱使她有護体神功擋掉絕大部分毒針,那段君來卻靈巧無比,趁机將手中翎羽猛打出去,此翎較大較重,更有專破內家真勁之能。
  那花弄情正得意將毒針全逼震落地之際,豈知段君來仍有這一手,一個不察,硬被捅了一針,雖只及三寸,卻麻疼難耐。
  “你暗器抹了毒?”花弄情惊詫不已。
  段君來則謔笑不已:“不但上了毒,還是万毒之毒,你死定了。”
  原來段銅雀深怕女儿偶會碰上絕項高手而受困,他乃研究毒針以讓女儿在危急時能脫困而逃。
  這毒針和他手中之羽針相比,自是厲害數倍,花弄情該讓的是羽針而非毒針,這一失察,想挽救已是不及。
  她怒叫可惡:“你下了毒?”
  段君來冷笑:“對你何必客气,再看我一針!”
  她果然再展毒針。花弄情猝而厲喝,猛劈一掌,勁風掃得段君來東倒西歪。她不敢再戰,抽身后退,赶忙從腰際拿藥物往傷口抹去,希望得以解去毒性。
  她一退,所有人全扑向黑心道人,且是勢在必得之狠狠糾纏,任黑心道人多么了得,在強敵糾纏下,尤其老煙槍武功之高,他已經相形見拙,只頂了十余招,已是滿身大汗,腹背更因用力過猛而繃裂出血。
  眼看花弄情退卻,他更吃力,一個不察,老煙槍煙杆己打得他背脊生疼,毛頭拼命三郎式地又送他兩掌,打得他躍退數丈。
  毛盾見狀急道:“快搶他手中陰陽鏡!”
  話方喊出,三四人暴躥過來就要搶那鏡子。
  黑心道人眼看情勢不對,猝而厲喝,猛將陰陽鏡照向眾人,白光一閃,眾人眼刺生疼,一時失去目標,黑心道人趁机劈出真勁,轟得眾人躍躍后退,他則猛抽身,扣向毛盾,像蒼鷹抓兔子般往烏云倒掠回去。
  毛盾一時焦急:“快射死他啊,笨蛋,不會先救我!”
  “你還多嘴!”黑心道人冷斥,一掌打得他暈倒,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眼看黑心道人即要退躲烏云區,毛頭大為緊張,猛喝“哪里逃”,一馬當先沖殺過去,可惜慢了一步,黑心道人已淹入云霧中,他卻煞勢不住而撞闖入內,一時像被鬼魂給纏咬不放,毛頭登時嚇坏了,幸好他懂得法術,赶忙將半指頭咬破把鮮血涂于身上,連轟數下才逼退妖魔幻象,借此滾彈霧區,逃了回來。
  段君來還想闖,毛頭卻急喊:“使不得。”段銅雀更急,斜掠身前,擋住女儿,要她暫停。段君來焦急道:“他們盛怒,很可能殺了毛盾,我們豈可袖手不管?”
  毛頭道:“我也急啊,可是掉入鬼域,你根本無用武之地,豈非白白送死,一切等我師父想出辦法再說。
  醉天掌門則早已立在眾人身后,靜靜地瞧他們表現。
  毛頭見狀,急急過來:“師父可想到好方法了?”
  眾人希冀的眼光一一投來,醉天輕輕點頭,含帶醉意道:“方才我想過毛盾的話,他一直說明陰陽鏡還是屬于他的,很明顯在暗示什么,我想了想,才決定把陰陽鏡仍當作在他手上,如此一來自可破去此妖域。”
  毛頭欣喜:“既然如此,師父快施展法術啊!”
  醉天伸手制止:“別急,要破它,還得擺出陣勢,分別要找到天九官、地八卦,再以七星鎖殺開局面。這里算算也有八個人,剛好可以容下地八卦,只是差一個九宮眼,就把毛盾算上了。你們先去准備八盆清水,那水得用來代替九宮八卦鏡,故而得不受污染才行,至于裝水器具,山上也沒什么東西,即以芋葉或凹石代替,越快越好。”
  眾人聞言,紛紛四下找容器以裝水。醉天則趁此拿出羅盤在測方位選位置,以及觀天星推易卦。
  不久,找水者全都赶回,除了毛頭以芋葉外,他們皆砍了一棵樹,切下樹干再挖成凹盆,裝的水又清又多。
  毛頭但覺不好意思,丟下芋葉,重新砍要制盆,如此一來,全清一色皆以木盆裝水。
  醉天甚是滿意,要毛頭拿出朱砂筆和朱砂,在每個木盆底下畫上狼卦、九宮、七星圖。一切就畫完后,他才分配位置。
  “你們抵達位置后,靜坐下來,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別在意,只要把眼睛閉上,相信可以過關。”
  毛頭道:“要是忍不住想看呢?”
  “最好膽子放大些,因為惡鬼作亂,并不好受。”
  醉天如此說,眾人也有了底。毛頭怕武靈玉听不懂,特向武靈雪說明,然后將兩姊妹分派醉天法師身側,要是有何狀況好處理。
  醉天很快交代他們找向定點位置,瞧瞧陣勢果真是八卦七星格局,再加上岩頂那“點”,九宮形態漸漸形成。
  毛頭和段銅雀是較倒楣的一個,其位置已靠在黑云身旁大概只差三尺即被罩去,尚未引發陣勢即從里頭不斷涌來森森妖气而讓人有毛骨悚然之感覺。
  毛頭不禁把符紙貼滿全身,還問段銅雀要不要。段銅雀礙于身份,雖然心頭總有點冷意,還是搖頭:“多給你師父一點信心吧。”
  毛頭干笑:“我還是給我一點信心來得好,不管如何,推銷几張吧。”
  段銅雀勉強同意,相隔二十余丈,也把靈符吸來,照毛頭指示,貼在胸口,果然有點安慰效果。
  很快地,醉天掌門已將隨身攜帶八卦鏡抓出,登時醉態盡失,手捏劍訣,開始作法。
  “妖魔擋道請速去,陰陽殊途莫亂闖,惡貫滿盈終須斬,天地諸神來相助!”他舞起狂醉姿態般跳念不停:“天上神圣、地面英勇神、玉皇帝、玄天帝、太上君、武星君、魁星君、八仙翁、荷花娘、金童子、玉女仙……招招引引來助陣,先七星后八卦再九宮!急急如律令!”
  口訣方念完,只見得他打出兩道靈符直如飛箭直往天空射去,就在烏云青天交會處引燃。醉天急忙將八卦鏡照往靈符,靈符猝而火光四射,像煙火般炸開,飛往青天處則亮麗奪目但飛往烏云處則閃爍銀紅,每道銀紅亮光有如一把利刀憤怒地想划去丑陋屏風。
  那烏云似被戳傷,登時翻騰滾掠,沉流如雨絲之妖魂幻影猝然嗔怒起來,幻化成千角怪獸,古世紀大恐龍咆哮怒吼而肆無忌憚地翻騰狂掠,那血盆大口一張像要吞掉全世界般沖噬過來,血盆掠處,烏云暴涌而至,那附著魔鬼詛咒而幻化在陰魂般的清冷,澈冷,渾黑,登時裹得眾人遍体生寒,剎那間像掉入万丈深淵之冰窖地洞之中,更如滾落恐龍內腹之中,在里頭煎受著冷腥粘膩胃壁搓殘,更有無數饑餓而瘋狂的毒蛇猛獸狠相掠奪,絞得黑暗世界血腥片片,爛肉殘肢遍地。
  烏云不斷掠吞過來,几乎所有人已被罩住,此時有若掉入地獄枉死城,一只只青面獠牙掠在身邊,有的撩你,有的吼你,有的更撕碎臉面往你臉上丟,那去了皮的血骷髏還轉著眼珠,青筋血管即如蚯蚓般蠕動,像腐肉中的蛆堆,鑽爬得要扭斷什么,血骷髏還在笑,嘴巴一張,蜈蚣毒蛇全嘔出來,他仍把毒蛇,把血蛆往你臉上甩,往你身上丟,這還不夠,干脆扑摟過來,想親你,想吻你!
  那段君來早嚇得尖聲大叫想逃開。
  醉天掌門即喝:“別動,把睛閉上!”
  聲如洪鐘,終于震住段君來,她不敢看,立即把眼睛閉上,卻仍覺得毒蛇蛆虫全身爬,那冰冷气鬼直叫她全身發抖。
  醉天更慘,一些惡魔全沖著他來,強斧、利鋸一一派上用場,簡直就要把他分尸,和地獄行刑已無差別。
  醉天理都不理,徑自猛將八卦鏡往天空照去。
  然而卻似乎威力不夠,總無法突破云層。
  眼看烏云越卷越厚,妖魔越鬧越囂張,很多人都已招架乏力般的傳出喝聲,醉天不禁怀疑自己擺的陣勢是否正确。
  猝而黑暗處傳來狂笑聲,是黑心道人的聲音,他极盡冷謔嘶吼:“納命吧,一個也別活著出去。”
  隨又狂笑不止,猝而只見一道青黑光芒閃向古城位置。醉天頓有所悟:“是了,毛盾暗示只要有陰陽鏡,只要有光,那是陰陽鏡之光!”
  當下八卦鏡猛往那道青白光影照去。果然沒錯,那光是黑心道人想利用陰陽鏡引來更大變局而把眾人殺死云區處。
  豈知此光被醉天手中八卦鏡引帶,猝如流星般又亮又直地躥過來,頓將黑暗撕成兩半,那光影直投八卦鏡又反射天空,折向眾人手中接著的水盆,突如千万盞探照燈順序打亮,那光過處,頓然引來巨大魔力,像烙紅的利劍,每触及撞來妖魔即撞得他厲聲尖叫,化成烏虛。
  不到半刻鐘,光网越結越多,烏云冰遇熱般急速化退,天空漸漸透亮,眾人漸漸相互瞧清對方,遠處那鬼岩亦浙漸成形。
  眼看已有成果,醉天猝又大喝,往里邊照。
  那水里反光本只能往上空,便加以晃動,則立即如滾動鑽石般更發出無盡光影,殺得烏云气數將盡。
  醉天則利用手中八卦鏡猛住古堡罩去,青白光柱反打,古堡猝然傳出慘叫聲,想是黑心道人已受傷。
  突又見及毛盾大叫:“別放走花弄情,她要逃了!”
  眾人是有所聞,可是方才受妖魂之洗禮,心頭早受惊,怎敢隨便行動,而且手中還有水盆,深怕自己一時放手而坏了陣勢,那豈非前功盡棄,而且醉天又無任何命令,他們的确不敢動。
  就只這么一耽擱,花弄情早偷偷從左側百丈遠處掠逃,醉天見狀,登時大喝:“追她,陣勢已破,不足慮!”
  眾人猶豫,段君來、武靈玉等人大都想救毛盾,唯獨段銅雀一把火在心頭,立即將木盆置于地面,急喝追去,可惜已差了四五百丈。
  毛頭則听及陣勢已破,一時想搶第一,回問醉天師父:“可以攻上去了?”
  “當然可以。”
  毛頭登時大喝往上沖,忙不迭將大煙杆點出火花,他得第一個搶在毛盾眼前出現威風形象。
  他一動,段君來和武靈玉,冼無忌等人全都急沖而上,准備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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