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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小熊和李悔又在一起了,不久居然又遇上了小郭。
  這三個人在一起,花稍會造反的。
  小郭道:“魚老大呢?
  李悔道:“送銀票去了。”說了經過的一切。
  小熊道:“白芝這女人真是爛透了!”
  小郭道:“雖是爛桃一個,想她的人還不少呢?”
  李悔道:“你們有什么打算?”
  小郭道:“南明情況很不妙,光靠一位史可法還不成。”
  小熊道:“的确,崇幀死得如此之慘,弘光小皇帝還在整天酒肉縱逐淫樂不已,真是沒有心肝。”
  小郭道:“真的,想到這些我真不愿幫助這個扶不起的阿斗了。”
  李悔道:“天下已不是弘光一個人的天下,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為了江南人民生靈,也該盡我們之力。”
  小熊道:“魚老大也是這么說的。”
  小郭道:“既然老大以為是對的,咱們就听他的,咱們弄錢去!”
  2小熊道:“怎么個弄法?”
  李悔道:“大概又是進賭場吧?”
  “這一次不是。”小郭道:“人所共知,好佞馬士英和阮大鋮斂聚無數,貪讀成性,据估計他們的儲蓄,不包括房地產,每人最少也有五、七億兩。”
  小熊道:“會有那么多嗎?”
  李悔道:“這數字可能還保守了一點。”
  小郭道:“這些貪官污吏的錢,搶之偷之絕不為過,咱們就先把他們作為目標,弄了就送給史大人。”
  李悔道:“這個我不反對,但如何進行呢?”
  小郭道:“我認識馬士英的妹子馬琳,”
  李悔道:“即使馬琳和你有一手,也不會幫助外人把她兄長的存金弄走,這一點你要三思才行。”
  小郭道:“當然要騙她。”
  李悔道:“男人就是不能專一。”
  小郭道:“李悔,為了國家社稷,我以為這不算什么。”
  李悔道:“阮大鋮呢?”
  小熊道:“到時候自有辦法,也交給他好了,我們來接應把風。”
  李悔道:“我能為你們幫什么忙?”
  小郭道:“你在暗中策應,万一我穿了梆失敗了,你也好放冷箭救我一一下。”
  李悔道:“我不是變成皮條客了?”
  阮大鋮位居要津,和馬士英一起在朝中可以呼風喚雨,貪贓枉法,上下其手,百姓們敢怒而不敢言。
  這天阮大鋮回府,他的轎子進入大門不久。后面又來了一乘轎子,守門的一攔,道:“轎子里是……”
  轎中有個女人聲音嗲聲道:“怎么?阮大人的人還要向你們這些下人先報備打招呼不成?”
  守門的自然不敢得罪,立刻放行。
  轎子停在中院門口,竄出一人,正是小郭,另外一人還在轎中,又抬了出去,根本未受到大門攔阻。
  這個轎中的女人,正是田卿的小妾水仙。
  上次和小熊混人田卿府中,小熊玩了田卿的小妾玫瑰,小郭是水仙,而且由于治好了馬士英寡妹的閉陰痣,和馬琳打得火熱。
  這一手不過是把小郭送進阮大鋮府中,見机行事而已。
  這些惡吏貪官只知聲色犬馬,他們的家人和妻妾以樣學樣。
  也就不會有什么節操觀念了。
  小郭是男扮女裝,有所謂“三分人才,七分打扮”。經李悔細心的為他化妝,看起來也挺養眼。
  她邁開大步東望望西瞧瞧,宅弟太大,恐怕迷路。
  直到有人以好奇的眼光看他時,才知道自己走路不像個女人,李悔教過他,但一不小心就原形畢露了。
  這工夫正是晚膳時刻,來往走動的人不多。
  找了好一會,小郭才來到一個大院落外。
  這時有兩個丫頭各提了一個大食盒走出來,高的低聲道:
  “三夫人真不好侍候,菜嘛!油水多了不成,少了也不成,淡了不成,稍咸一點也要挨罵……”
  另一個冷冷地道:“有什么了不起?不過是長得好看些,她的出身也未必比我們高到那里去!”
  二人走遠了,小郭看看四下無人,進人院中。
  他听到屋中有個女人說話:“你們也去吃飯吧!這儿不須侍候了……今天晚上都不必來了!”
  不久正屋中走出兩個丫頭,小郭立即閃入廂房中,待兩個丫頭出院之后,忽見正屋中走出一個十分年輕的女人來。
  小郭大為惊眼,有錢有勢就能討到好看的女人。
  金錢雖不是万能,卻是很管用的。
  這女人大約不超過二十五、六歲,細眉大眼,走起路來真有如隨風擺柳。
  衣著華麗無比,真是個尤物。
  她親自閉上門,到了廂房窗外低聲道:“出來吧!夜是不會有人來的了……”
  小郭一惊,心想:“莫非她已看到我了?”
  這美婦說完就回到正屋去了,小郭正在出屋,忽見內間的門動了一下,不由一惊。
  甚至他听到衣衫磨擦的聲音。
  如果衣衫是絲制的,相互磨擦就可以發出“絲絲”聲。
  這證明屋中有個人在藏著。
  當然,這也證明剛才那美婦在廂房外說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這個人說的,小郭恍然大悟。
  于是小郭出了廂房,藏在花叢之后。
  不久,果見廂房中走出一人,三十左右,衣著不俗,看來像是府中管事者模樣,細皮白肉。
  這人四下打量了一會,鬼鬼祟祟地進入正屋中。
  這人一進正屋右邊明間,發現那美婦坐在床上。
  她的外衣已經除去,里面是粉紅色的褻衣。
  “阿芳,有沒有人來過?”
  “什么人來過?”
  “剛才我在廂房內間,好像听到有人進入廂房中。”
  “見鬼!打發走了兩個丫頭,我就把門閉上了。”
  “奇怪,我怎么好像听到……”
  “你到底是要不要?”
  “要要!當然要!”這人忙不迭地脫衣。
  于是燈都沒有吹熄,就干了起來。
  小郭本來在窗外看,覺得不過癮就溜進屋中來,他在外間探進頭來,看了個清楚。
  他以為這女人很厲害,似乎男的并未能使她滿足。
  “阿芳,真抱歉!”
  “你這人不大管用……”美婦意猶未盡。
  一般來說,男人總是早達高潮,除非善于控制。
  這僅子道:“這兩天太忙,覺也沒有睡好,所以……”
  “算了,你去吧!外總管嘛!總是忙些。”
  “我走了,阿芳,希望明天晚上我能使你……”
  “快去吧!別羅索了!”
  原來是外總管,這女人和下人私通。
  本來嘛!丈夫在外應酬,而且女人多,明的暗的一大地,四五十歲的男人身子早就淘虛了。
  加之其中有一二人奪寵,怎能雨露均沾呢?
  這人走后,把院門帶上,美婦未下床也未穿衣。
  不一會院門“吱呀”一聲又被推開,立即發出一聲“妙……”的貓叫,于是屋中也回應了一聲貓叫。
  然后這中年漢子帶上門進入屋中。
  小郭心想,原來是以叫春的貓作暗號,真妙!
  這人高大略黑,衣著很考究,但長得還人模人樣的。
  一看就知道,絕不是下人。
  “屬下侍候夫人來了……”這人深施一禮。
  床上的美婦道:“少貧嘴!快點吧!”
  “怎么?這會都等不及了?”
  “你要是調皮就滾出去!”
  “開開玩笑增加點情趣嘛!”邊說邊在脫衣。
  小郭心想,這女人的胃口真大。
  飽暖思淫欲,饑寒起盜心,真是一點不假。
  終日吃飽了沒事做,就會出縱漏的。
  這漢子上床一撩被,道:“嘿!已經准備就緒哩!”
  女的不出聲,似要專心一致的來享受這一刻。
  這漢子雖然比較健壯些,但這种事和外形健壯無關,越是瘦巴巴的越能折騰,這似和跑狗一樣,能跑的狗絕非健壯的,也都是瘦巴巴的狗。
  這人上了不久,也是丟盔卸甲。
  他的時間也許還比那外總管還短些。
  “真是些廢物!總是在緊要關頭丟……”
  丟,就是淺了,這當然是女方极討厭的事。
  只不過女人不向,有的女人不太在乎,在的性欲強的就特別在乎了,像一盆紅火潑了一瓢冷水似的。
  “要不要休息一會重來?”
  “算了吧!你不是那种料子!”
  “真對不起你!”
  “也不要介意,大總管,下次好好來。”
  “是的,那我走了,”
  小郭以為這必是一個內總管。
  這人穿好衣衫想去親她一下,她用手一推,道:“沒有這份心情,請吧!”別過頭去,面向牆壁。
  這內總管躬身退出,還抹著額上的虛汗。
  他把院門帶上,小郭正要進入內問,院門又被推開了。
  這人探頭看了一下,學了一聲“畫眉”叫。
  這次屋中不是學“畫眉”叫,仍是貓叫。
  這個大約在二十五、六到二十七、八之間,較為文弱。
  他進入屋中,一言不發就脫衣衫。
  他似乎想打破脫衣服的最快紀錄。
  這人雖然文弱,作這事卻一點不遜色。
  小郭真正是開了眼界,“顛鸞倒鳳”之詞在這場面上詮釋出來,一會男上女在下,一會又倒了過來。
  小郭以為真妙,貓吃“畫眉”,也就是吃“鳥”。
  真正是妙語雙關,虧他們能想得出來。
  這女人終于在這第三個男人的再接再勵下得到高潮。
  “阿芳,我要走了。”
  “多耽會嘛!丫頭都不在。”
  “不哩!有許多帳還沒作完,回去只怕要整個通宵。”
  這人要穿衣,發現衣衫不見了。
  “我的衣衫呢?剛才不是挂在衣架上?”
  美婦道:“是啊!”
  “怎會不見了呢?”
  “怪事?”
  “一點也不怪。”小郭拿著衣衫自外間走進來,笑笑道:“在這儿!”二人不由同時大吃一惊。
  美婦道:“你是什么人?”
  “看戲的人,而且是包廂座的觀眾。”
  “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阮大鋮的府中內宅,沒錯吧?”
  “你知不知道私闖阮大人的官邸,是何罪名?”
  “不知道!”
  “會殺頭的!”
  小郭道:“不知道阮大鋮的老婆一連和三個漢子玩這個,會不會殺頭?大明律法我不大清楚。”
  二人不由色變。
  美婦使個眼色,小白臉立刻自枕下摸出一柄匕首,扑向小郭。
  小郭按住他的脈門一翻,小白臉的身子又扣在美婦身上。
  小郭道:“這才叫做‘身上人’哩!”
  這一下子差點把美婦砸昏。
  一個男人的身子落在女人身上,會有多重?
  好在小郭還有任務,不會使她受傷,更不會使她昏過去。
  這一手對付小白臉真是綽綽有余。
  你們把小郭當作了了不起的大俠客,身手了得。
  美婦呻吟著道:“小俠,你……你要什么?”
  “我總不會要你的人為他們‘涮鍋’吧!”
  美婦道:“小俠當然不會看上賤婦。”
  小郭道:“你是總帳房?”
  “是……的。”
  “是阮大鋮的什么人?”
  小郭很聰明,若非有很親的關系,這么年輕能做總帳房,那是不大可能的,一定要靠得住的近親才行。
  小郭道:“你叫什么名字?”
  “張吉。”
  “阮大鋮在多少現金、現銀、存款?”
  二人不由一震,這才隱隱猜出小郭的來意了。
  張吉道:“小俠,你問這個……”
  “你最好老實回答,不然的話……”
  美婦連連使眼色,小白臉就支支吾吾起來。
  小郭道:“我可以殺死你們,把你們的尸体疊在一起,本來嘛!你們的确玩過,讓阮大然鋮看你們赤裸相抱的樣子……”
  美婦道:“小俠,你的目的是……”
  “我問張吉的話,他還沒有回答我。”
  張吉吶吶道:“阮大人有現銀二十万兩……”
  “放屁!”
  “小俠,我的帳上确是只有這些。”
  “至少也有七、八億兩。”
  “沒……沒有這么多。”
  小郭一指美婦道:“你叫什么名字?”
  “美婦。”
  “你一定知道阮大鋮有多少現金和私蓄?”
  “也就是二、三十万兩吧!”
  小郭笑笑,伸手捏在床頭精雕的花格上一用力,這是桃心木精制的大床,算是硬床,竟籟籟落下木屑、
  不一會,雕花床花上已被他的指力捏得光禿禿的。
  二人不由面色發紫,知道遇上了煞星。
  要是捏人,骨頭也會變成粉屑了吧?”
  “小俠,饒命!”二人都跑在床上。”
  “這樣吧!你們交出藏金、藏銀及錢庄的存摺,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遠走高飛。”
  小白臉張吉道:“遠走高飛?”
  “怎么?你不想?給你們二十万兩,這輩子夠用的了。”
  張吉看看美芳,卻拿不定主意。
  小郭道:“我還負責把你們送到城外去。”
  二人還在猶豫,因為這畢竟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小郭道:“我只給你們半盞茶的工夫做決定。”
  美芳哀求道:“小俠,我們要是跑了,不論逃到何處都會被抓到的,小俠,高抬貴手吧!”
  小郭道:“放心!他們自顧不暇,清兵大舉南下,一個個焦頭爛額的,他自己恐怕也要逃亡呢?”
  反正不答應就要被弄死,這局面很清楚。
  這樣死了,只怕她的娘和張吉的父母都要受到牽連。
  張吉道:“小俠看來不過十七八歲,要這么多的錢干什么?”
  “這你就不要管了!時間到了,你們答不答應?”
  二人一百個不愿,但還是要答應的。
  宅中有黃金五百斤,錢庄票號在四億多存款。
  當然,他是不會者存在一家票號的。
  藏金處就在美芳的屋中地窖內。
  由二人帶他下去看過,小郭廢物利用,叫他們協助把黃金搬到上面來,放在床下,然后點了二人的穴道。
  他在快到天亮時,找到了小熊。
  小熊在家客棧中,因為他以為二人不可同時進行。
  万一出了漏子,向另一人救援就聯絡不上了。
  小郭簡加重的說了一切,二人立刻出發,首先把五百斤黃金弄出宅外,這宅子西牆外是一片樹林。
  二人掘坑先埋了起來。
  待天亮了之后,架出張吉,帶著存摺到票號去,這當然都要銀票,不能要現銀。
  一個上午跑了二十來家票號,才提了兩億兩左右,下午再提,到傍晚才提完,計四億四千万兩。
  真正是富可敵國了。
  美芳被點了穴道躺在床上,桌上卻寫了張條子,說明昨夜失眠,今天要好好睡一天,不要惊醒她。
  就這樣,丫頭也不敢叫醒她,大晚之后又回家去了。
  小郭這才把美芳弄出來,把他們送出城外。
  他未失言,給了他們二十万兩銀子,打發他們走了。
  李悔道:“小郭,我還真有一套!”
  三人在柳林中,也就是埋金之處。
  李悔顧了兩輛駱車,把金磚裝上,由小熊駕車連夜出城,三人樂透了,小熊在東牆上還唱著山歌。
  車內的小郭道:“阮在鋮一旦發覺此事,會不會气死?”
  李悔道:“差不多!”
  “你以為美芳和帳房張吉會不會告密?”
  “不會,除非不要命了,而不告密卻可能安渡一生。”
  小郭道:“便宜了馬士英。”
  “不妨,我可以去找馬琳。”
  “你和她有一腿?”
  “不錯,中年女人很重視這個。”
  “你真不是個東西!”
  “李悔,你到了中年就知道飲食男女的重要性,”
  “哼!我才不會像美芳一樣哩!”
  “你是不是在暗中看到她和張吉在床上?”
  “嗯……”
  “怎么樣?是不是如火如荼?你有沒有受到感染?”
  “去你的吧:”
  就在這時,車子忽然停了下來。
  車轅上的小熊道:“准備了!前面有人攔路。”
  小郭和李悔跳下車,一看之下,不由心中打鼓。
  原來是“白袍老祖”麥高師徒。
  他們三人對付這二人是絕對不成的。
  麥高道:“車里是什么東西?”
  “大理石。”小熊道:“運到金陵去的。”
  “是大理石嗎?”
  “當然羅!”
  “不對!大理石不會有這么重,看車子的深痕絕不是大理石,而是黃金或者錫、鉛什么的。”
  三人還真不能不佩服他,真正是經驗丰富。
  小郭道:“那來的這么多金子和錫、鉛?”
  “從阮大鋮阮大人府上弄出來的呀!”
  三人不由一惊,可能老賊是奉命來追殺他們的。
  可是這消息是什么人透露的呢?
  除非是張吉和美芳被捉了回去,說出了一切。
  小熊道:“老頭,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麥高道:“跟老夫回去,你們就知道了。”
  小郭道:“你不說出原因,我們為什么要跟你回去?”
  “小崽子,你們作了什么事,你們難道不知道?”
  “什么事?”
  “阮大鋮阮大人的黃金失竊,存在款也被冒領。”
  小郭道:“老頭,你這消息自何面來的?”
  “告訴你們,帳房張吉被抓回去了。”
  三人不由一惊,可以說是他們害了張吉。
  似乎美芳并未被抓回,真是命大。
  當然,張吉受不住拷打,必然全部招認,說出一切的。
  張吉与美芳咎由自取,仆人和主人私通等于惡奴欺主,自是不該,可是他們三人如何逃過這一劫?”
  小熊以“蟻語蝶音”對小郭道:“小郭,看你的了。”
  小郭靈机一動,道:“麥老頭,咱們打個商量如何?”
  麥高道:“怎么?你們想討价還价?”
  “不是,我是想咱們是不是可以合作一下?”
  “合作?老夫和你合作?”
  “是啊!老頭,你可別瞧不起我們年輕人,有所謂:有智不在年少,元智空長百歲。又有所謂:寸有所長,尺有所短的名言,對不對?”
  麥高道:“看不出你小子懂的還不少哩!”
  “老頭,您這么過獎,和您老比,那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麥高道:“好!有話你就快說!”小郭走近麥高二人,在樹蔭下坐了下來。
  麥高道:“說吧!”
  小郭道:“坐下來說嘛!急什么?”
  麥高并未坐下,道:“讓我听听看,是不是值得?”
  小郭道:“李闖你听過沒有?”
  “當然!那巨賊已經死了。”
  “人死了卻留下了不少的財寶。”
  麥高眼睛一亮,道:“財寶?多少?”
  小郭道:“毛估一下,三十億兩左右……”
  麥高一緊張,原地轉了一周,然后也坐了下來。
  這工夫李悔和小熊也走了過來,正是所謂青酒紅人臉,財帛動人心。
  麥高道:“小子,真有那么多?”
  “老頭,你真是少見多怪,据說李闖自北京運出的金銀就值
  二十億兩,在其他地方搜括的還不包括在內。”
  麥高道:“這個我听說過。”
  小郭道:“我供給消息,你出人力,咱們發個大財。”
  “你供給什么消息?”
  “藏金地點。”
  麥高道:“在什么地方?”
  “地點有五處,如果是你麥老頭,那么多的金子和寶物,也可會都藏在一個地方吧?”
  “對對!不會的。”
  “好哩!老頭,你有沒有意思合作?”
  “有有!”
  “那就先把這批金子送到揚州。”
  “到揚州干啥?”
  “送到就成了,何必多問?”
  “是不是送給史可法,他現在正是開府楊州。”
  “老頭,我們知道你是馬士英的人,但馬也好,史也好,都是為了大明,此時此刻還分誰是誰嗎?”
  麥高道:“小子,這話是不錯,國難當頭自不應分彼此,應該共赴國難,但用阮大人的家財去救國……”
  “怎么?他的錢不是貪讀而來的?”
  “小子,這是偏激之言。”
  “老頭,你合不合作,閒話一句。”
  “不合作如何?合作又如何?”
  “合作,把全部的財寶分你三分之一,也就是約十億兩。”
  麥高不由動,十億兩,他這輩子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擁有這數字,“發財”這兩個字,那個不愛听?”
  這的确是個天文數字。
  麥高道:“你小子怎知這個大秘密?”
  小郭道:“老頭,你難道不知道李悔是李闖的女儿?”
  麥高道:“知道,可是她和李闖合不來?”
  “不管合不合得來,他們總是父女。”
  “李闖的大秘密絕不會告訴反對他的女儿。”
  “老頭,你可別忘了,李闖不告訴她,她的心腹部下如軍師李岩,就是李闖的智囊之一,他對李悔很好。”
  “他把秘密告訴了李悔?”
  小郭點點頭,道:“如何?”
  麥高何等身份?怎會和他們合作,道:“小子,憑老夫的身份會被你們利用?真是作夢!”
  “怎么?說了半天又不想合作呀!”
  “想想看,老夫制住你們,非旦可以獨吞三十億兩,而且眼前這一車的金子不是也落入我的手中了?”
  小郭道:“老頭,你沒有良心,黑吃黑呀!”
  “良心多少錢一斤?你們有良心會盜走人家全部財產,而且使其奸夫淫婦一起逃亡,這也是良心?”
  小郭站了起來,道:“老賊,你以為吃定了我們?”
  麥高道:“當然,你們三人加起來,接不下老夫三十招。”
  小郭道:“老頭,現在你說這句話已經太遲了!”
  麥同一惊,道:“這話怎么說?”
  小郭道:“你已經中毒了……”
  麥高一運真气,果然滯礙不通,道:“小子,你敢暗算老夫?”
  小郭道:“這能怪我們嗎?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小郭懂醫術,善用迷藥,不久前曾用迷藥使李雙喜和賈笙都躺下了,對付麥高用量自要多些。
  麥高一躍而起,眼前金星迸射,搖搖欲倒。
  原來小郭是坐在麥高上風頭處。
  只不過賈笙卻是坐在小郭平行位置上。
  這工夫老賊已經不支倒地。
  小郭道:“賈笙,你呢?”
  賈笙道:“郭小俠放過我,我很感激。”
  “你對賊的行為有何看法?”
  賈笙道:“家師為馬士英的心腹,我勸過他投靠史大人,但都沒有用。”
  “他醒來之后,你能不能阻止他追我們?”
  “我會盡力。”
  小熊道:“小郭,何必冒這份險?”
  小郭道:“賈笙和他師父不一樣。”
  “可是老賊醒來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依你又如何?”
  李悔道:“我來處理這件事……”上前連拍老賊七八個經脈
  上的要穴,老賊已中了迷藥,不會感到痛苦。
  要是清醒的,廢除武功的痛苦是十分難忍的。
  賈笙道:“李姑娘,這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不!”李悔道:“剛才小郭試探他,已探出他的意圖,居然想獨吞,吞了以后必然殺我們滅口。”
  小郭道:“對,所以我才迷倒他。”
  賈笙道:“李姑娘,家師能不能恢复功力?”
  “那要看他的造化了。”
  小郭道:“咱們走吧!”
  白芝又遇上了李雙喜。
  那是在一家客棧中,李雙喜咽不下這日气,非找到她不可,這儿是客棧中的一個偏院,很幽靜。
  大約是晚膳之舌時刻,天剛黑。
  李雙喜站在門口,在燈光映照下,一臉殺机。
  白芝坐在正屋迎門桌邊喝茶。
  乍見李雙喜不由一惊,但立刻就泰然了。
  “今夜你還能逃得了?”
  白芝道:“我為什么要逃?”
  “怎么?有靠山在此?”李雙喜一雙賊眼疾轉不已。
  白芝道:“什么靠山?”
  “魚得水。”他就伯魚得水,也恨魚得水。
  “魚得水會在我這儿?他對我已經倒了胃口。”
  李雙喜道:“咱們這筆帳怎么算?”
  “怎么算也算不清!”
  “什么意思?”
  “我不找你算帳就不錯了!”
  “找我算帳?”
  白芝一字字地道:“當初若非你以暗算手法使我失去抗拒力而奸污了我,我怎么會自暴自棄而走上偏鋒的?”
  “你是個天生的騷貨,卻賴上了我?”
  “不是那一次失身,我白芝不會有。今天,老實說,撫今追昔我已經對前途失去了信心,你殺了我也好。”
  李雙喜道:“那太便宜你了,財寶呢?”
  “早就轉手了。”
  “送給了魚得水。”
  “應該說送給了史可法大人,作為軍需的挹注。”
  李雙喜道:“所以我要宰了你。”
  “要宰就下手吧!但我不會束手任你宰割的。”
  “你那兩套還未放在我的心上。”
  “試試看吧……”李雙喜出了手,白芝當然要接著。
  其實二人是差不多的,只是李雙喜學得太雜了。
  過去他在要李闖身邊,紅人一個,一干高手都奉承他。
  于是張三傳兩招,李四傳几式。
  就這樣他變成一個高手,這當然也要歸功于他的苦練。
  白芝雖然心灰意冷,行將出家,卻也不想死在他的手中。
  她一旦力拼,李雙喜要在七八十招內撂倒她太難了。
  只不過李雙喜非擊敗她不可。
  他的藏金已被她騙走了,還說要和他到西域去大干一番,自己創建一個王國呢?李雙喜越想就越不是滋味。
  六十招后,白芝開始不支而夫招了。
  李雙喜道:“在宰你之前,我還要玩你最后一次。”
  白芝道:“那就看你的本事!”
  白芝怎么拼也撐不過一百招,中了兩掌之后,搖搖欲倒,這工夫李雙喜出指逾電,白芝應指而倒。
  “我說過,要先玩你,來一次臨別紀念……”
  他抱著白芝人屋,正要把她放到床上,一只手已搭在他的右肩上,道:“把人好好放下來……”
  李雙喜立刻听出是湯堯的聲音。
  “是湯堯?”
  “不錯!”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關系?”
  “知道一點。”
  “你可知道她騙得我好慘?”
  “也知道一點。”
  “知道這些還要幫她?”
  “問題是她當初失身于你不是自愿,你已經先犯了強奸重罪,失去了立場。其次,李闖的錢搜括于民間,正是民脂民膏,用之于國家誰曰不宜?”
  李雙喜道:“這似乎不大公平。”
  “世上沒有絕對公平的事,但在李闖身邊死有余辜,因為据說你比李闖更嗜殺,更殘酷!”
  李雙喜道:“你要怎么樣?”
  “本來應該殺了你,讓你們巨賊父子在地下團圓,可是我仍然給你一條自新之路,以觀后效!”
  連點三個穴道,白芝的身子掉在床上。
  湯堯道:“白芝,你的墮落真叫人扼腕!”
  白芝道:“我也為自己扼腕!”
  “魚得水對你的容忍是空前絕后的。”
  “我也知道,所以我盡一切可能成全他。”
  “我以為你要成全他,最好還是自我約束、檢點些!”
  “不久的將來你會看到的。”
  湯堯道:“魚得水呢?”
  “到史大人處送巨款去了。”
  “多少?”
  “几十億兩。”
  “有這么多?”
  “李闖的私蓄的大半,當然有這么多,要不為什么李雙喜要殺我?”
  “你是由他手中騙走的?”
  “對,他對我說了九處埋金藏寶的地點。”
  “于是你告訴了魚得水?”
  白芝道:“正是。”
  “如今他已被制住穴道,你要不要殺他?”
  “本來以前想殺他,現在又不想了。”
  “為什么?”
  “因為不久的將來我要出家。”
  “你以為這种人應該仍讓他四面活動,繼續害人?”
  白芝道:“湯大俠自己來決定這件事吧!”
  白芝已自解穴道,就往外走,湯堯以為至少該廢了他的武功,而且說干就干,立刻下了手,李雙喜在地上翻滾哀號不已。
  湯堯追出,已不見了白芝。
  巧的是,白芝一出鎮,又遇上了送款而回的魚得水。
  事實上也不算巧,白芝知道他會循此路而回。
  “自芝,你要去何處?”
  “這你就不必管了。”
  “為什么?”
  “你和我在一起只會連累你,降低你的身价。”
  “不會的。”
  “不會?如果不會你會在和我作了那事后,回去泡在池中一整天,而且不斷地換清水?”
  “這……”魚得水道:“那是以前。”
  “現在又如何?”
  “現在不會了。”
  “為什么?”
  “我以為咱們總是未婚夫婦的名義,卻又有已婚夫婦的關系,這是無法否定的事實!”
  白芝道:“是什么原因使你想開了的?”
  “沒有什么,只是想通了而已。”
  白芝道:“即使如此,我仍要在兩個月內去出家。”
  “你要出家,我也不攔你,至少在未出家前陪陪我。”
  白芝道:“好吧!你是不是很需要我,或者另有原因?”
  “也可以這么說,無其他原因。”
  白芝道:“我希望你不要太重肉欲。”
  “人類的愛,肉欲占了一大部分。”
  “白芝,你有沒有見到湯堯。”
  白芝本不想告訴他,因為湯堯不在身邊,他們會有更多的時間親近,湯堯在身邊那就可能不同了。
  白芝道:“不久前還遇見過,而且還虧他救我一命。”
  “是怎么回事?”
  白芝照實說了。
  “走!我們快點回去看看……”
  二人回到鎮上客棧中,李雙喜還在,湯堯卻已經不見了,李雙喜已停止哀號,躺在床上蟋在一起。
  二人离開了客棧,要去找小郭和小熊等人。
  在鎮外,突然又遇上了一個女蒙面人。
  這個女人魚得水對她有點熟了。
  這就是“菊夫子”的后人徐小珠吧?
  她蒙了面,蓮足,身段挺美,身背長劍。
  魚得水正在說話,這蒙面女人已經攻了上來。
  魚得水道:“白芝,小心……”
  他知道這女人的厲害,立刻全力應付。
  十招以后,白芝越看越心惊,這是什么人?居然不遜魚得水,甚至可以說比魚得水更高些。
  魚得水真的是心服口服,他學得也雜,白雨亭臨終時還傳了他几招絕學,也都施展出來,還是一樣。
  “菊夫子”的武功的确是天下一絕。
  白芝越看越心惊,那知這女人忽然攻向白芝一掌。
  毫無疑問,這女人并不在乎白芝助戰。
  甚至可以說想試試她自己的實力如何?”
  白芝本就想出手,這就更有了藉口。
  只不過她出了手,一共打了五十招左右時,胜負未見,這女人忽然收招倒縱,疾如飛鳥疾馳而去。
  魚得水和白芝卻看得呆了一陣。
  白芝道:“這女人是誰?”
  魚得水搖搖頭,道:“這也正是我想問的話。”
  “似乎功力不在你之下。”
  “當然,應該說還在我之上。”
  “以前沒見過,”
  “這是第三次,每次都是蒙面,而且動手几十招之后逸去,不知動机為何?只知道她是‘菊’的后代。”
  “‘菊夫子’?”
  “是的。”
  “她自己承認過?”
  “有一次我問她,她只是點頭,因為‘菊夫子’的墓在終南山中,墓志銘上記載‘菊夫子’昔年被人施襲重傷不治,可能是‘松竹梅’三人之一,立碑者名叫徐小珠。”
  “‘菊夫子’姓徐?”
  “是的,似乎以前在大內當過供奉,曾叫怀宗(崇幀)練他的絕技,但崇幀吃不了那种苦,當然未練,結果他說的秘密絕技卻被架上鸚鵡听到,那時‘菊夫子’似乎姓凌,大概是假姓?’”是不是怀疑你的長輩是在昔年施襲的人?”
  “大概是的。”
  “她剛才又向我下手是什么意思?”
  “也許連岳父也怀疑了?”
  “那她尚無敗象,為什么虎頭蛇尾的走了?”
  “她只是想看看我們的路子,并不想傷人。”
  “‘菊夫子’昔年遇襲之后,對后人談過施襲者的武功路子?”
  “大概是的。”
  魚得水和白芝絕對想不到,還有個第三者也在現場附近。
  而且暗中看到了蒙面女人的出現以及動手。
  他本想出面相見,但是蒙面女人一出現,他大為惊駭。
  不管這女人把頭臉遮得如何緊密,他根据這女人的身段和一雙蓮足,他以為人眼熟了。
  他們夫妻情深似海。
  為了生計,遷地搬家,曾發生一雙金蓮八斤半重的預言和笑話,結果還真被魚得水一言說中的。
  可是,愛妻徐小珠怎會有此身手?
  他不能不搖搖頭,不可能的。
  他的妻子是個柔弱溫順的女子,她不會武功。
  因此湯堯沒有現身,就向那蒙面女人所去方向追去。
  盡管很像,但他的妻子不會有此武功,無論如何他是不相信的,不過他還是全力追下來,但未追上。
  即使這份輕功,他也瞠乎其后。
  他的愛妻一雙蓮足能有此超絕的輕功?
  “不……不!絕不可能……”盡管以為不可能,還是一直追了下來,他要追回家,印證此謎到底。
  剛才他听到魚得水和白芝的交談。
  魚得水明白表示這女人刺探他過三次,而且每一次都和他動過手,卻未分胜負就匆匆地走了。
  今夜甚至于還和白芝動手。
  一般來說,除非和白芝有仇,才會主動再和她動手。
  這的确是有試探她的武功路子的意圖。
  湯堯想不通怎么會有這种事?
  “如果愛妻真是‘菊夫子’的后人徐小珠呢?”
  名字也完全相同,這女人的武功如此之高,如果他使出絕學呢?但他立刻搖搖頭,不到要命關頭,不可施那絕技。
  想到這些,他又以為不可能了。
  追赶一天半夜已到了家,未敲門越牆而入。
  在過去他從不如此,以免被鄰居看到不妥。
  現在他是為了證明一件事。
  在窗外他看到愛妻正在縫衣衫,陣陣菊花的香味飄浮在院中。
  她那姻靜溫順的神態,立刻擊碎了湯堯的成見,這樣一個民間女子,怎么會是絕世高手呢?
  他進入屋中,徐氏十分意外他說:“湯堯,這次你回來早了一個月哪!”
  “怎么?不歡迎我回來?”
  “看你,我怎么會不歡迎?”立刻投怀送抱。
  湯堯抱起來親呢著,嗅著她的發香。
  他們夫妻結縭三四年,情感一直不衰不談。
  “湯堯,你吃過飯沒有?”
  “還沒有。”
  “我去做飯。”
  “這么晚了,隨便吃點東西就可以了。”
  “不,有魚有肉,我去做,你先喝杯茶。”
  倒了茶,徐氏做飯去了。
  湯堯盡管不信,但對她那雙金蓮卻十分眼熟。
  武林中前此沒听說過有位金蓮女高手。
  于是他不動聲色的找尋。
  第一,他要找她的夜行衣褲和她的長劍。
  他看到她背的是綠螭劍鞘長劍。
  但是,一直到愛妻做好了飯叫他吃飯時,還是一樣未找到,所以他又以為自己多心,那女人不是愛妻。
  飯間愛妻就坐在他的對面,道:“小珠,近來病人多不多?”
  “也不少。”
  “你現在可以取代我了。”
  “還不大成,但多用心研究,總會有進步的。”
  “是啊!你本就很聰明嘛!而且對醫道也有點底子。”
  在家住了三天,也看不出什么异樣。
  甚至也曾猛然地自她背后施襲,她也沒有反應。
  如果是高手,這是本能的反應。
  徐小珠卻是懵然不知,一點反應也沒有。
  湯堯這才完全否定,那女人絕非愛妻。
  三天后他又离家了,他對愛妻道歉,世局不穩,身為男子漢希望還能為國盡點力,所以不能不离家。
  他的妻子也能諒解他,叫他放心前去,三四個月回家一次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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