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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綠袍老祖


  齊金蟬但覺偽裝似乎甚為成功,暗笑于心,擺出大老姿態,讓那了一迎向上賓禪房。
  經過通知,主持智通竟然親自出迎,客套拜禮過后,始問金蟬座居何方?
  齊金蟬冷道:“曾經問老夫名號者,都已超度升天,你想早日兵解么?”
  智通聞聲呃呃不知該言。
  齊金蟬立下馬威,复運真勁,腳底离地三寸,平飛退坐背后太師椅,露出精純功夫,馬威更具震撼,瞧得智通急裝笑臉,說道:“弟子知錯,前輩前來助陣,已是弟子莫大光榮,豈敢再叨扰,怒罪,就此告辭!”
  說完,恭敬拜禮,就要走人。
  “等等!”齊金蟬突然喝住他,心想馬威下得過火,要是智通前去宣揚,自己豈非處處受到不經意之“監視”?
  冷森又道:“我來,是想殺那峨嵋派欺人太甚气焰,跟你复仇無關,听過神駝乙休嗎?老夫是他同門,沒事少探我、犯我,也不准想任何人提起,去吧!”
  智通乍聞神駝乙休,這邪中高人輩分可抗衡嵩山二老,那眼前這人豈非……他簡直拉著護身符,樂坏心神。哪敢絲毫得罪,赶忙拜禮走人,急閃門外,像繡花般輕巧力道地把門帶上,隨即特別交代弟子,沒事不准打扰或對老人有私毫不尊之行徑。他始心花怒放地走人。
  齊金蟬暗自好笑,看看這撣房是否跟以前周云從所栖身那間相同,藏有秘門?
  找了一陣,并未發現。想來智通也知巴結高人,專把秘門設在普通禪房處。
  如此一來,只有出巡一途了。于是勉強喝完一杯烏龍香茗,一腳踢開禪門,目空一切地四處游走。
  這慈云寺果然來了不少邪魔歪道,除了粉面怫仍留在寺中鎮守外,另有嶗山鐵掌仙祝鶚、江蘇太湖洞庭山霹靂手尉遲元、滄州草上飛林成祖、云南大筆子山披發狻猊狄銀儿、廣西缽盂峰報恩寺莽頭陀……以及一些名號叫來一串長,形態卻猥瑣不入流的家伙。
  齊金蟬倒是對一位名喚女昆侖石玉珠的年輕貌美女子感到疑惑不解。
  瞧她只不過十七八歲上下,長得清新脫塵,有若芙蓉出水一般,根本不像女盜,淫蕩不堪。
  然而這感覺又不對頭,因為那群坏家伙,有意無意,總是貪婪瞧向亭亭玉立的標致姑娘,惹得她嗔目挑眉,索性躲在房里不出門。如此態及已證明那些人根本未得逞。她自非淫娃之徒了。
  想著,想著,已逛向后院庭園,上次被自己用天雷轟劈山之裂溝,竟然已變成流水偏偏,還种了蓮蓬,如蛇般伸延百丈,瞧得他暗暗竊笑不已,杰作果然鬼斧神工,欣賞一陣,笑和尚偷偷迎來,伸手往廳堂指去,隨又閃身离去。
  齊金蟬頓有所覺,近往廳堂行去。
  他才穿出偌大練功場,智通和粉面佛俞德已快步匆匆走出,似要迎接某人。
  齊金蟀想探清楚,躲往回廊,故做欣賞庭前銀杏,以掩企圖。
  智通、俞德正持往前門按人,忽聞天空哈哈大笑,一道寶黃身影射來,落定廣場,竟是一老一少。
  老者看來四十上下,身材魁梧,豹眼塌鼻,頭頂一道三寸寬白發往后白向灰發間,直若白頭翁,煞是醒目。
  那年輕人臉若山猴,雙眼亂轉,一股暴戾之气隱隱泛生。
  智通一眼即已認出,來人正是武舟山飛雪洞七手夜叉龍飛,同他弟子小靈猴柳宗潛,連忙和俞德深深拜禮歡迎。
  龍飛狂妄大笑:“里邊談!”大步一路,目空一切。
  智通竟然對他畢恭畢敬,甘心坐二地跟在后頭。
  原來這龍飛乃是九華山金頂歸元寺獅子天王龍化的兄長,他与智通雖有師兄弟名分,但自從他師祖五台派教祖太乙混元祖師死后,他便歸入神魔洞白骨神君教下,練就二十四口子母陰魂劍,霸道非常,鮮有敵手,難怪智通對他另眼相看。
  及進廳堂,智通遂把慈云寺近況說出,听得龍飛大怒,吼道:“峨嵋派遲早要還這不共戴大之仇!當年太乙混元祖師就是受他們暗算,如今他見五台派失了首領,還要赶盡殺絕。前些日,我師弟羅梟到九華山采藥,又被齊漱溟的儿子斷去一臂,一直仇深似海。事不宜遲,我們就此前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說罷,立刻想動身前去宰人。
  智通見狀大惊,赶忙攔來,急道:“師弟暫且听我几言,雖然你我怒火高漲,但都已忍過多日,何在乎兩三天?”
  “那峨嵋派派人行蹤四忽,又無一定住所,臨時想找人,恐非易事。若上峨嵋山,縱使師弟神通大,到底人單勢孤,又何必冒此危險呢?”
  龍飛道:“我來時探出消息,峨嵋余孽正聚集碧筠庵,現在殺將過去,必有收獲!”
  “殺過之后呢?”
  智通道:“對方必定反扑,在不能徹底新草除根之下,后果自必更糟,師弟何不等法元師父回來,聚合眾人商量過后,再做定奪?”
  龍飛冷哼一聲,只好回坐,說道:“要是法元不歸,咱們就干等不成?”
  智通道:“不會,師父最是守信,定會准時赶回!”
  當下湊向龍飛耳朵,說些美女侍候,欲樂歌仙之事,哄得龍飛哈哈大笑,他仍自裝出公事為重姿態,說道:“女人多的是,敵人只有一個,我看你還得派人前去打听狀況,一有結果,來明或暗的,立刻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才知我們豈是好惹!”
  智通道:“我會發落。”
  正要挑出人選之際,小靈猴柳宗潛自告奮勇,准備先行立功,龍飛本就想躍式揚威一番,自是允他,智通只有附和。因怕柳宗潛人生地不熟,遂建議找人同行。
  柳宗潛和那被發狻猊狄銀儿有所交識,亦或該說臉面皆像猴,故而挑他。
  智通知道狄銀儿武功不差,該可應付一切,連找人喚來,會同柳宗潛雙雙探向敵陣去了。
  智通隨即安排龍飛進入秘室,讓他接受淫女洗塵,樂得龍飛暫時忘卻仇怒,直叫智通放心,有他在,必能重挫敵人,以報智通重禮款待之情。
  躲在回廊的齊金蟬,早從龍飛大話中所得來歷,不禁怒意隱生,暗道:“原來這家伙竟是白骨神君門徒,他師弟羅梟傷我梅姐,這仇正愁沒人可報,不長眼東西,竟然自動送上門,看我如何收拾你!”
  當下思計報仇。行向他處,准備找笑和尚會合,商討計策。
  心念剛動,笑和尚繞過銀杏林,行了過來,手拿掃帚,假裝打掃庭院,齊金蟬靠行過去,暗聲道:“看到了吧?那龍飛就是白骨魔頭門下,跟我有仇,得收給一番才行!”
  笑和尚道:“等全部查清再行動如何?否則英雄譜恐怕寫不完。我直到還有赤焰道人、金眼狒狒左清虛、追魂童子蕭泰、禿頂金剛呂元子,听說有個陰陽叟也要來此助陣,還有曉月禪師。對方似乎卯足勁,得笑心才行。”
  齊金蟬忽聞曉月,稍稍動容:“這老禿驢敢背叛老祖師爺遺言?他真的來了?”
  笑和尚道:“可能吧,還沒見到人,不過謠傳風聲不斷。”
  齊金蟬道:“管他的!咱們先一一擊破,若罩不住,開溜便是。”
  于是兩人計划如何收拾龍飛。商討過后,決定在他玩女人,光著屁股時。再行收拾,讓他丟盡臉面。
  想及如此來作,將精彩無比,兩人暗笑不絕。隨又談些秘事,已免生疑,只好分開,相約晚餐后再行聚首。
  齊金蟬逛著無聊,當真回房,拿起筆墨,記下對方人馬,准備編寫英雄譜。
  几筆下來,竟也耗去一個時辰。忽聞外頭又是—陣喧嘩:“智通往哪儿?”
  齊金蟬覺得耳熟,暗道:“是法元這混和尚?”
  越听越像,丟下毛筆,收妥紙絹,迎門而出。且著看他找什么幫手?
  廣場果然出現法元矮胖身形,他手中鐵禪杖抖得嘩啦作響,好不威風,其左右則跟了四名僧道儒皆有,最后則是飛天夜叉秦朗。
  智通早聞喧喚,赶忙出迎,禮數自是不少,將師父及四助手迎向大廳。
  相互介紹之下,始知對方來自武當山,一位胸挂佛珠乃是有根禪師。另一位身背白劍,號稱千手劍諸葛英。第三位道袍褸,號癩道人,第四位是滄浪羽士隨心,旨是武當山有名高人。
  齊金蟬不由大惊,武當人士,怎會自甘毀名,和歹入同流,前來助陣?
  縱使武當山和武當派有所區別,但在同一山區修行,多少還得行徑相投,就如峨崛山一脈,邪魔歪道豈敢自討麻煩,進駐于此?
  齊金蟬想之不通,只好暫將四人想成偽君子,而后暫觀其變了。
  法元歸返咱是輩分最高,遂要智通暄喚所有助陣人馬。名說謝禮,實為了解實力。
  但見人數為數不少,自樂得他笑口大開,自己人面還算不差,總算跟峨嵋极有所抗衡了。
  尤其忽見解決完事,淫容滿面的龍飛出現,他更惊喜不已:“師侄也來啦?白骨神君可要前來助陣?”
  龍飛道:“我來已足夠,毋需勞動師父大駕。”
  雖然他曾受空空老祖傳授几招,和法元以師叔相稱,但他轉如白骨神君門下之后,自覺武功已胜過法元,對他并未多少尊敬,就連說話,也是平起平坐口吻。
  法元雖暗罵于心,但龍飛的子母陰魂劍著實厲害,且在用人之際,犯不著爭什么面子,何況自己坐了主位,在別人面前,照樣風風光光。
  于是打了哈哈道:“說的也是,有你在,足可抵擋千軍万馬,只是令弟龍化,不是和雷音道友一向在九華山金頂歸元寺修煉嗎?我這次原本想約他幫忙,誰想到了那里,不曾遇見他,反倒与齊漱溟儿子爭打起來。到處打听他二人下落,竟自打听不出,你可知他二人現在何處?”
  龍飛聞言,怒客滿面,嗔道:“師叔休要提起我那不才弟弟!提到他,反倒為我同門人羞。我現在不但不認他為手足,一旦遇見他,還想收拾他呢!”
  自從龍化拐走他心愛女人之后,龍飛已跟弟弟勢不兩立。法元本知此事,但突然間卻忘了,否則豈會自討沒趣問出此話。于是轉了口吻,暗暗表示龍化的确不該。龍飛得到認同,再罵几句。
  法元為岔開此事,使朝大眾說道:“追云叟在成都出現,峨嵋門派兩次到寺中大鬧,恐怕他們早晚會找上門來,所以特地四處請各位道友相助。
  “這次雖不似前番峨嵋斗劍預先下定日期,但我深知追云叟這個老賊決不會輕易放過,与其讓他找上門,不如我們准備完全之后,先去找他報仇。”
  “當然,這是我的私人意見,如若諸位著有更好方法,請拿出來討論如何?是偷襲、是宣戰,亦或約定比武。只要大家同意,在下必定全力支持。”
  其實,要他冒險出擊,法元仍自顧慮甚多,方才拖言,只不過想掩飾懦弱一面罷了。
  在場諸位,除了龍飛自恃有于母陰魂劍,以及愈德報仇心切外,余人自問不是追云叟敵手,都主張等曉月禪師或毒龍尊者來了再說。”
  好在人多勢眾,也不怕人家找上門來,當初因未明張旗鼓,約定比試日期,樂得勻出工夫,等若有万全之策。
  法元尊重眾人決定,且待計划周詳再說,至于龍飛、俞德雖不愿意,也拗不過眾人,悶在那里,除了暗罵全是膽小鬼之外,也莫可奈何。
  眾人正在商討對策之際,忽見外面人影一閃,身著金絲勁裝的狄銀儿夾著一人,掠入內殿,小靈猴柳宗潛也隨后跟來。
  齊金蟬直覺他必是我輩中人,哪顧得暴露身分危險,急忙欺近殿堂,准備瞧個究竟。
  但見狄銀儿將人丟坐地上,凜凜邀功說道:“幸不辱命,在下和柳兄前去探盤,及至望江樓,忽見醉道人在那里買酒,先喝個十几斤,又紅走二三十斤,我等逐偷偷跟蹤,想趁他醉倒,再行收拾,后來柳兄說他根本千斤不醉,正准備放棄跟蹤之際。
  忽覺另有人背后尾隨而來,我二人故作不知。往小巷閃去,猝然來個大轉頭,終于迫他現身,我問他跟蹤何用,這廝不但不答,反而先行動手。
  “別看他模樣不濟,武功卻是不弱,特地擒回,以逼他說出實情,這要比茫無目探查來得有效。”
  眾人聞言,再如那人看去,只見那人生得五短身材,白臉高鼻,一雙紅眼,普通商人打扮,雖然被擒,仍自英姿勃勃,根本不畏眼前不利局勢。
  當下法元便問那人:“你性啥名誰?是否在峨嵋派門下?現在成都除了追云叟外,還有什么人?住在何處?從實招來,饒你不死!”
  智通瞄他几眼,霎有所悟:“你不是西村的豆腐林么?”
  當時周云從趁机脫逃,即被他以及張老實父女所救。智通遍追不著,沒想到這家伙竟會被逮,果真老天有眼。
  那人聞言,哈哈大笑;“不錯,你大爺正是峨嵋門下神眼邱林便是!苦問本派成被人數,除了掌故乾坤正气妙一真人外,東海三仙、嵩山二老全在,還有本門以及各派劍俠不下百位,俱在成都,卻無—定住所,早晚蕩平邀窟,為民除害!我既被擒,要殺要剮,悉听尊便,何必多言!”
  “嘴硬!有种!看你能撐到几時!”龍飛性情最是暴躁,見邱林言語傲慢,登時欺前,五指如勾,就想用刑。
  齊金蟬雖沒見過邱林,但他已自報峨嵋名號,又是一臉英雄气魄,豈能見死不救?
  然而身在窗處,一時無法欺身搶救,情急中,抓出口袋碎銀,當成金丸打出去。
  一出手就是五道勁光直取龍飛左側身要害。迫得他不得不嗔怒厲吼,回掌自救。連劈三道暗器。另兩道上下射來,眼看不及七寸,根本來不及打下,硬是被迫懶驢打滾,鑽往地面,逃過一劫。
  龍飛自忖功甚高,竟然被人逼得丑態百出,老臉安能挂住?歷吼一聲:“膽放暗算大爺,給我出來!”右手一揚,就要打出子母陰魂劍斬人性命。
  齊金蟬有天雷轟護身,根本不怕飛劍射來。正待現身迎戰。忽又見天空綠光閃動,四處傳來鬼聲,一陣陰風過處。廳堂燭火鍋曳,泛成綠色,陰气逼得眾人毛發悚堅,自覺來人非同小可,盡把功力提足,以防万一。
  齊金蟬但党另有管死鬼現身,自己倒可再躲一陣,遂藏身花叢,想看個究竟。
  那綠影直沖廳堂,竟然迫得龍飛全身陡寒,顯知來人厲害無比,顧敢托大再攻,赶忙改采守勢,先認清來人是誰,再做定奪不遲。”
  那綠影閃至正廳中央,始煞住身形,眾從瞧去,盡倒抽冷气,宛若見鬼般。
  原來此人高不及三尺,身軀本是瘦干如骨,腦袋邦圓大如斗,一頭散發,亂須絞成一團,直若亂草窩般,那臉面亦是瘦骨包皮,簡直像顆活骷髏,嵌在深眼踉珠綠如鬼火,四面亂閃。一身綠得青竹絲般讓人好生不自在。
  法元乍見此人,大露惊詫喜色,赶忙躬身合掌迎客,說道:“不知老祖駕到,我等未曾遠迎,望乞恕罪。”
  說罷,便請那人上座,那人也不謙遜。大步一踏,便自居中坐下。
  此時鬼聲已息,燭焰依舊光明。
  龍飛本想瞧清來人,再次動手。沒想到法元對他,簡直恭敬得像在伺候老太爺,縱使心中怒火仍熱,也不敢貿然再出手,以免自尋險境。
  只好怒在一邊,暗扣陰魂劍,只要逮著机會,就砍腦袋。
  法元自知認得此老者,并不多,遂領眾人向前拜禮,并介紹道:“這位前輩,便是百蠻山陰風洞的綠袍老祖,練就無邊魔法,能控百万魔兵,乃是魔教中南派開山祖師。昔年在西藏,老祖与毒龍尊者斗法,曾顯過不少的奇跡,今日降臨,絕非偶然。”
  法元又深深拜禮:“不知老祖有何見教?”
  綠施老祖活動著骷髏般嘴額,聲音尖銳如嬰儿,說道:“我自那年与毒龍等者言歸于好,回山之后,多年不曾出門,前些日,毒龍尊者送來一信,言說你們又要与峨嵋派斗法,他因一樁事不能分身,托我前來助你們一臂之力,和峨嵋派交過手沒有?”
  法元道:“我等最近一二日才得聚齊,尚未与敵人見面。多謝老祖前來相助,就煩老祖作我等領袖吧!”
  綠袍老祖哈哈怪笑:“這有何難?老夫這數十年來,練就一樁法定,名叫百毒金蚕虫,放將出去,如同數百万黃蜂,遮天蓋地而來,無論何等高手,被金蚕咬上一口,一個時辰,毒發攻心而死,峨嵋派雖有多人,何懼之有?”
  眾人聞言大喜,唯獨邱林暗自心惊,這魔頭已數十年未現江湖,此刻竟然練成了毒盅前來助陣,峨嵋派將受劫難了。只恨自己失去自由,不能回去報信,只能暗暗歎息。
  齊金蟬自也心頭怦怦亂跳。
  打從進入峨嵋山,父母即已說過這好殘凶老魔,他除了武功高強,心行尤其殘忍,要自己日后多防著他,沒想到會在這節骨眼碰上。
  英雄譜大概可以寫得精彩,可是現在又將如何就那邱林?不禁頭疼万分。
  那龍飛但聞此人輩分要比自己師父白骨神君還高,复仇意愿已不敢想。只能暗恨于心,猜不透他為何實阻止自己教訓邱林。
  冷眼瞪向邱林,一把無名火又起,一道指勁暗暗截打邱林左腰,痛得他咬牙悶哼,全身搐顫起來。
  綠袍老祖忽聞聲音,一眼看見地下捆綁邱林,便問:“這是何人?”
  “峨嵋余孽。”法元便把邱林如何被捕說一逍,又問老祖將如何發落?
  綠袍老祖邪邪怪笑道:“好些日未吃人心了,請我吃一碗人心湯吧?”
  法元聞言,便叫智通取冷水盆來,准備開膛取心。
  邱林知道不免于死,倒也不在心上,且看這樣妖孽如何下手。
  齊金蟬自知綠袍老祖最好此味,邱林恐凶多吉少,不管如何,得想個法子救人為是。
  眼見智通當真捧來清水及牛耳尖刀,不出手教人是不行了。當下突然一拳擊向神殿蟠龍柱,轟然一響,柱爛瓦崩。
  齊金蟬為造聲勢,猝又連轟三柱,打得偌大一間神殿涼檐,全部塌垮下來,那轟聲震天,嚇得群魔臉色大變,智通直喝:“不好,妖人攻來了!”
  群魔想沖出,又怕中伏,兀日在殿堂打轉,亂成一團。
  齊金蟬眼看引人無效,猝見一道灰影射向屋頂,原是笑和尚赶來,他猛轟一掌,打得正梁斷裂,屋瓦罩陷而下。
  齊金蟬見机不可失,猝然抓碎瓦片當暗器,滿天花雨打去,群魔受擊,頓傳尖叫,情況更亂,武功較高者紛紛破瓦,穿窗而出。
  齊金蟬靠著煙塵掩護,猛沖過去,忽見笑和尚且抄邱林于身,他乃大打出手,太乙神雷掌轟得近身對手倒撞噴退。
  法元這才瞧及敵人現身,登時大喝:“妖人在此,快合力制他!”
  綠袍老祖但覺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不給面子,一有目標登時鬼笑,猝然身化綠火,電扑過來。
  齊金蟬正在殺敵,本以無暇再應付他人。
  誰知綠施老祖武功果始霸道,笑聲方起,綠火竟然撞近不及三尺,齊金蟬唉聲叫糟,無法封掌招架,只好前轉身形,以那駝峰迎檔,綠光紅來,直若流星撞月,轟得齊金蟬有若飛箭射出,撞倒一人,再撞窗門,射跌廣場十余丈遠。
  他血气翻涌,腦袋發暈,差點栽倒不起。
  幸好有那鐵盒護身,否則此掌必定打得他吐血身亡。跌撞只中,他不敢再戰,一手喝打十數瓦片回來,整個人暴躥而退,逃之夭夭。
  然而那龍飛早已認出任襲自己者,原是比人,怒火不由更高漲,二十四口子母陰魂劍罩打出來。
  只見天空青光閃跳,直若千万雨劍,帶著無比霸道威力罩射齊金蟬四面八方,迫得他不得不出手迎敵。
  他喝聲:“臭妖道,我且替我朱梅姐報仇!”
  右手倒打太乙神雷掌,左手猛戳背部秘盒凹鈕,身軀倒轉龍飛。他本打扮駝背,這么一轉,秘盒正自對准龍飛,在那指勁猛戳之下,猝然兩到電暴躥天際,怒龍般紐絞,欲劈天地似地扭躥打過來。那龍飛哪知天雷頓現。
  急欲閃躲已是不及,硬生生被劈中,啊然尖叫,全身焦痛,頭發暴直,倒摔地面。
  那俞德、智通突然想起几月前齊金蟬似也要出引雷壁電之能,眼前又自發生此狀,自是大駭,同時惊叫:“天雷轟頂!他是齊金蟬!”
  話未說完,綠袍老祖鬼綠般光影又自沖來,一連數掌,打得齊金蟬招架乏力,唉然悶叫,倒撞牆頭,口角挂出血絲,疼得他想取出天雷轟對敵都感吃力。
  綠袍老祖一擊驟效,謔邪大笑:“管你什么蚕,敢在老夫面前作怪,只有挖心來吃!”
  猝又見及巨牆被轟垮,笑和尚一手拖起齊金蟬,即叫走人。
  他來得奇怪,磚牆倒得更突兀,群魔一時詫愣不知所措。
  那綠袍老祖又失一臉,登時大怒,雙手一揚,陰風嘯起,青磷鬼火雨點般飛速沖射過去。
  笑和尚惊叫有毒,眼前先處可躲,只好撕開袈裟旋絞過來,磷火拈衣,登時焚燃。
  這一耽擱,綠袍老祖綠光又已閃至,他勢在必得,出手更烈,叭然一響,打得兩人倒栽筋斗,掉落松林,已是掙扎乏力。
  粉面佛俞德跟智通雙雙赶來,各點指勁,智通复將齊金蟬臉上胡子撤掉,如獲至寶大喝笑:“果以是你,齊漱溟這下敗定了!”
  法元急追過來,面露喜色:“真是齊漱溟儿子!”
  綠袍老祖兩眼綠芒跳閃不定,詫聲說:“齊漱溟儿子?不就是傳言九天靈童轉世的小家伙?”忽而大喜:“吃了他,必能得道成仙!”
  心念方起糾訪假前,一掌就要挖出齊金蟬心髒。
  法元赶忙攔來:“老祖且慢!”
  綠袍老祖怒喝:“你敢阻我,連你吃了!”當真再探左掌。
  法元拼著危命說道:“他終是老祖口中物,卻可以地遏制齊漱溟。”
  老祖尖掌正抵法元胸脯,突然停下,法元暗噓口气,命算撿回了。
  縱使老祖自持武功著世,但對于峨嵋掌教齊漱溟,仍忌諱三分。心念一轉,但覺用齊金蟬迫他就范,亦或趁机將他收拾,自己將可高枕無憂。
  這才謔邪大笑:“讓你多活三天,時間一過,老夫准把你吃了!”狂笑中化成綠光,直射神殿。
  法元這才盯向齊金蟬,冷邪一笑:“真是冤家路窄,好好听話,否則准讓綠施老祖吃你心肝。”
  智通斥敲齊金蟬一個響頭,斥道:“小小娃儿也敢冒充什么九怪老人,我早看穿你!”
  复拉齊金蟬眼罩,彈得他唉呀痛叫,想來眼眶已發黑。
  法無深怕另有變局,立即喝來手下.把兩人關人地牢,以免脫逃。
  智通親自押解兩人,齊金蟬雖武功受制,他卻擔心背上鐵箱被搜走,干脆倒地,面向天,讓四人扛走,也好借此掩飾寶物。
  智通不曾有他,直到扛地牢,硬把齊金蟬甩入柵門里頭,突然傳來卡卡響聲。
  智通始有疑惑:“你背了什么?”
  齊金蟬暗自叫糟,表面卻冷斥:“我喜歡被枕頭,你管得著?”
  智通喝令手下搜他身子,果然抓出鐵盒,以及一些絹紙。智通黠笑接過手:“敢情還有暗杠!”翻著鐵盒,想把它打開。
  齊金蟬怕他按著秘鈕,冷聲又道:“只有笨蛋才會把枕頭當盒子。我是用來裝駝背,順便擋你們暗算的。”
  智通聞言,不便再失態找尋,以免傳人笑話,暗中運勁過去,果真實心,鐵藏什么東西,當下再瞄几眼,已把鐵盒丟于一角,冷笑道:“想瞄洒家,簡直自討苦吃。我早一眼看穿你,不拆穿,只不過是想看你要何戲。原來是想探我兵力而來!”
  張開絹紙。已瞧及許多人名。
  齊金蟬只見及鐵盒未离身邊太遠,心頭重鉛自是落定,訕笑道:“其實,你們兵力也只不過爾爾,若是我方攻來。你照樣吃不完兜著走。”
  智通冷斥:“鹿死誰手,尚未知數,不過我肯定你倆是死定了!”
  當下轉向十名守衛,命全天候看著。人質要有閃失,提頭來見。然后特別監督兩人釘上手欽腳銬,始揚長而去。
  守衛甚快銷上鐵門,目不轉睛盯著一兩位可能讓自己掉頭的危險人物。
  齊金蟬難得理他們,瞧向難兄笑和尚。抓開獨眼罩,自嘲一笑:“像這种事,要記上一筆嗎?”
  笑和尚苦笑道:“怎么記?你變貓熊,我變紫肉包?”
  “可是,我們要忠于記錄啊!”齊金蟬摸摸眼眶,抽眉叫疼道:“你傷的如何?沒事殺出這要命魔頭,實在失算!”
  笑和尚耍著身形,鐵銬昨咋作響,說道:“綠袍妖人,果然厲害,傷得我不輕,得養它十天半月才行。”
  齊金蟬道:“我還好,讓那鐵盒子擋了一記,且又吃了肉藝鮮血,只是,不知能否換過三天。那綠袍妖人當真會吃了我們?”
  笑和尚道:“他最愛吃人心,該是不假,希望邱林能及時赶回碧筠庵討救兵。”
  齊金蟬道:“他逃走了?”
  “可能吧!”笑和尚道:“我救他出松林,后來發現你受困,才赶回來,那邱林不笨,該知道如何辦事,只要救兵一到,咱們自可脫困。”
  齊金蟬心情稍安,暗運真力,仍無法提起勁道。為今之計,還把那口鐵盒子弄到手,更有保障,遂瞄向守衛頭領道:“把東西拿來!”一副老大模樣指著鐵盒。
  那頭領疑惑道:“拿它作啥?”
  齊金蟬道:“睡覺啊!沒有鐵枕頭,我怎么睡?”
  那頭領冷道:“不行。”
  齊金蟬道:“不行?難道你要我睡不著?天天鬧著你?快拿過來,否則我撞牆自殺,讓你們照樣不得好死!”
  守衛頭還在思量,齊金蟬突然放力往牆壁撞去,砰然重響,當真撞得頭破血流,嚇得守衛臉色大變,喝道:“你想干什么?”
  齊金蟬冷斥:“自殺啊!”
  复又往石牆欲盡全力沖撞。
  守衛見他額頭冒血,哪敢不信,整時斥喝:“不要亂來,給他!”
  齊金蟬聞言,始煞住沖勢,轉身過來,手指一勾:“拿來吧!”
  一名守衛拾起鐵盒,瞧不出奧妙之處,始敢交還齊金蟬。
  寶盒一到手,齊金蟬心神更形篤定,瞄著守衛,落落大方說聲“謝啦”墊在后腦,舒服趟下。
  笑和尚瞧著他前額當真青紫流血,直皺眉頭;“你真的想撞死?”
  齊金蟬苦笑道:“誰想死,只是不得不死,睡吧!有些道理,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
  笑和尚自知他話中有話,暗自揣想,有所領悟。畢竟這鐵盒至寶,已是此刻性命所系,能以撞破頭換回,當然值得,只要傷勢較好,目可借此脫逃,另則此企千万不能被試,而是越旱搶到手越好,難怪齊金蟬會采取如此激烈手段。
  想通之后,笑和尚佩眼一笑:“這件事一定要記得詳詳細細,方不虛你破頭流血。”
  齊金蟬被哄很高興,呵呵一笑,隨又裝作實不在乎道:“療傷吧!日子還苦著呢!”
  兩人正想調勻体內微弱气息之際。地牢石梯者又砰砰聲響,追來一位紅臉的凶徒,正是受到電擊而滿面怒火的龍飛。
  雖然齊金蟬被逮,仍難困他心頭之恨。
  尤其他那張臉已被灼傷而泛出紅斑,讓他挂臉不住,這仇已結深似海,故而才背著綠施老祖等人,潛入地牢,准備砍殺齊金蟬以泄恨。
  驟見龍飛進門,齊金蟬惊叫不好,立即尖叫救命,躲向笑和尚背后。
  龍飛狠謔厲笑:“任你如何躲,也難過我手中劍!”手一揚,子母陰魂劍就要打出。
  守衛見狀急則不好,兩人攔來,竟然被射穿胸口,當場死亡。
  員余七八人登時惊但鳥獸散,一名猛抓窗口繩索,砰然一響,一道紅焰飛躥好高,外頭猝然傳來兵慌馬亂叫聲。
  龍飛自知截兵將至,自想赶個快字以殺敵,數把子母陰魂劍猛射地牢。
  笑和尚見對方連自己人都殺,哪敢抵擋?欲閃复無力道,只得揮著鐵鐐想打掉飛劍。然而此劍乃龍飛憤怒而發。又發是武功被封兩人所抵擋?
  跟著飛劍欲中心窩,笑和尚不禁苦:“我命休矣”,束手待斃。
  齊金蟬哪肯讓他喪命于此?
  但見情況危急,顧不得再掩飾鐵盒秧密,登時一腳踹斜笑和尚,借力沖向左地,抓那當枕頭的鐵盒,准備轟人。
  豈知那飛劍竟會跟著齊金蟬轉彎,他一扑地,飛劍自截過來,迫得他抓盒就擋,本似乎慢了一步.但鐵盒似有磁力。飛劍突然釘向鐵盒,叮當跳散四處,齊金蟬始能保命。
  龍飛一擊不中,更是嗔怒,又想扔射飛劍,已然慢了一步,外頭唱來聲音:“師侄不可!”
  法元匆急赶往,一掌掃偏龍飛身形,擋在鐵柵前面,急道:“一切以和為貴,你殺了他,綠袍老祖必定責怪,說不定會取你性命!”
  “我怕他呀!”
  龍飛喝一聲,眼看來人漸多,怒哼推開擋路者,岔岔而去。
  法元這才噓喘大气,紳士般向齊金蟬拱手說道:“照顧不周,還請見諒。”
  齊金蟬惊魂甫定,仍是笑臉迎人,說道:“沒關系,下次小心些便是,別忘了把這破銅爛鐵帶走。”
  技巧地掩藏鐵盒,而將龍飛五把陰魂短劍丟出。
  法元告謝,遂要手下把另兩名守衛尸体,一并帶走。并派知客僧了一前來看守,以防再出意外。
  法元甚快向龍飛住處,以便化解心結,免傷和气,龍飛卻不再談齊金蟬之事,只道走脫神眼邱林,敵人遲早會搗來,師叔自行設計行事。
  法元則表示幫手已經足夠護守慈云寺成銅牆鐵壁,尤其又有綠施老祖坐鎮,不怕敵人來犯。何不等曉月禪師,以及更多人馬到來,把傷勢養足,再戰個大獲全胜?
  龍飛懶得理他,兀自應与委蛇,在法元自覺諒解离去之后,始又偷偷找向報仇心切的粉面佛。并帶著徒弟柳宗潛,偷偷游往碧筠庵。縱使無法殲滅敵人,也得殺他一個片甲不留。以掙回顏面。
  剛剛走到碧筠庵,便見前面白霧彌漫,籠罩里許方圓,簡直看不清碧筠庵在哪里,可是身旁身后,仍是清郎透見,想來是峨嵋派擺出陣勢而施展霧云障眼法。
  正准備潛近些,然后專以暗器進攻,忽然背后天空飛來万朵金星,此時已近黃昏,金星在夕陽照射下,更見分明。
  俞德一見大惊,忙喊道:“道兄小心!”
  一面說,急把龍飛拉在身旁,從身上取出太乙金圈,揮出一道光華,將自己同龍飛師徒圍繞金光之中。
  龍飛便問何故,俞德复忙叫噤聲,只顧旁觀看便是。
  三人跟著那万朵金星飛近身旁,好似被那道光華擋住去路,金星在空中略一停頓,便從兩邊分繞開來。過了光圈,又复合一。
  龍飛這才瞧清,這群金星,全是指大似蜂似蝶,口長利牙的怪飛虫。但聞得一陣吱吱之音,好似看蚕食葉聲傳出,那万道金星,直往白霧扑去。
  就只這一剎那間,忽見白霧中冒出千万道紅絲光影,直射万道金星,雙方交触,便听得陣陣尖細哀鳴,那許多碰著紅絲的飛虫紛紛墜地。好似元宵煙火般嘖嘖亂掉,落地無痕,煞是好看。
  眨眼間,飛虫殞落賣半以下,那后面飛虫好似變通靈性,見事不祥,電掣風馳地閃身回頭,便往來路飛返。
  那千万道紅絲細光,似根部鎖在霧區,只顧跳閃,并不追逐。
  俞德但見大批飛虫退返,心知大勢已去般,朝著龍飛喊道:“風緊,快走!”
  龍飛莫名其妙,還持問時,已被俞德護身,撤离百丈遠后,始倉皇逃回慈云寺。
  連奔十數里,那狀況方自消逝不見,俞德始咳喘大气。朝這龍飛說道:“好險啊!”
  龍飛問道:“适才那是什么東西,這樣害怕?”
  俞德道:“那便是綠袍老祖費盡多年心血訓練培育的百毒金蚕蠱,他曾帶到我師父毒龍尊者處顯路是以我認得此物,這東西放將出來,專吃人腦,無論多厲害高手,被咬一口,一個時辰內,准死無疑。”
  龍飛這才知道厲害,惊悚道:“老怪物也想殺我們?”
  俞德道:“他目標是碧筠庵,目邱林脫逃,綠袍老祖已是十分不高興有人能從他手掌心走脫,法元又表示。等曉月禪師到后,再行商量大計,他自想挫那曉月銳气,果然催動金蚕大陣,浩浩蕩蕩蜂擁而來,看是准備咬死几十個峨嵋弟子,顯一點神跡給大家看。
  “誰想,大概邱林已回去示警,人家早有防范,先將碧筠庵以濃霧封鎖,然后暗中以迅待勞,打出那厲害紅絲,不知是什么東西,居然會把金蚕制死大半,我看碧擔庵必有能人,況且我們虛實不知,莫要去暗算人家,反遭暗算,賠了老命才好。”
  龍飛聞言始知厲害,說道:“道兄所言极是,咱們差點深入陷阱,且等過了今日,赶明儿回來,索性明張旗鼓,殺一個夠本,殺多的是賺頭,准搗得碧鴻庵片甲不留。”
  勉強為開溜作了顏面解釋,還要徒儿柳宗潛留下來暗中監視,以能逮到好時机,再行反扑。
  俞德道:“咱們還是晚些回去,畢竟綠施老祖為人心腸狠毒,性情特別,不論親疏,翻臉不認人,此次鍛羽而歸,心中必定難受万分,若知道咱們里看見此事,必惱羞成怒,拿我們出气,咱們雖未必怕他,但彼此傷了和气,也是憾事,所以這次回去,最好裝作沒這回事,以免雙方發生心結,道友以為如何?”
  龍飛冷哼:“吃了敗仗,還怕人知道?”
  雖然不服,卻仍同意俞德看法,兩人繞了大圈回程,直到初夏,始返回慈云寺。
  尚未安身禪院,只見那綠袍老祖已在正廳伺候,忽見兩人回來,便厲聲問道:“你們二人此番前去,定未探出下落,可曾在路上看見什么沒有?”
  瞧著廳中聚集不少人,想來兩人偷溜出去之事已被發覺既然掩飾不了,俞德搶先便答:“我二人記錯路,繞了一大圈方自找到碧筠庵,只見一團濃霧將它包圍,怎么設法也進不去,恐怕中了敵人暗算了,便自轉回,并未看見什么。”
  綠施老祖聞言,一聲怪笑,伸出細長如同鳥爪般手臂,搖擺著大腦袋,睜著一雙碧綠的眼睛,慢慢一步一步地走下蟠龍金坐椅,走到俞德面前,突地一把扣住俞德肩頭。
  他森冷如梟道:“你要說實話,當真沒瞧見什么嗎?”
  聲如鬼嗥,眾人听了,僅都毛發森然。
  俞德面不改色地說道:“我是毒龍尊者門徒,從不打誑語。”
  綠袍老祖這才慢慢撤開掌指。
  俞德暗自噓气,這一爪,几乎叫他痛徹心肺,命喪當場。
  綠袍老祖回頭看向龍飛,又是一聲怪笑,依舊一搖一擺,緩緩朝著龍飛走去。
  俞德身量高,正站在綠袍老祖身后,暗自招手作勢,要龍飛快躲。
  龍飛也明白綠袍老祖走來,決非善意,正待過開時。偏偏智通派來侍候大殿的領頭和尚,名喚了緣的正出著一盤點心,后面跟著知客僧了一,端了一大盤山果,一同進來,直往殿中走去,恰好走到綠袍老祖与龍飛中間。
  法元正要喝止兩人,已來不及。只見了緣正与綠袍老祖碰頭,盤中肉包正待奉上,那綠袍老祖,謔厲大笑一把扣住了緣腕脈,往前拖來。
  了緣尖痛大叫,當地一聲,盤子落地粉碎,一大盤肉包子,撒了個滿地亂滾。
  綠袍老祖又自厲笑,猛又扣出指爪,區是插入了緣左膝,揪斷兩根肋骨,痛得了緣尖嘶厲叫,兩眼欲凸眶呲裂。
  綠袍老祖猛張血盆大口,湊上了緣胸脅裂口,猛地一吸一呼,先將一顆血淋淋地心吸出,咬在嘴里,嘴嚼了兩下,隨已再湊嘴上去,連呼帶咬,把滿肚鮮血,帶腸肝肚肺吃了個盡淨。然后舉起了緣尸体,朝龍飛打去。
  龍飛急忙避開,正要放出子母陰魂劍時,俞德連忙縱來,將他拉住道:“老祖吃過人心,便不妨事了。”
  再看綠袍老祖,果然在吃完人血以后,眼皮往下搭,微微露出一絲絲綠光,好似吃醉酒一般,垂著雙手,慢慢回到座上,沉沉睡去。
  眾人雖然凶惡,何曾見過這很慘狀?
  尤其是云母山女昆侖石玉珠,大不以為然,若非估量自己實力不濟,几乎一把搶去,把他首級斬下。
  知客僧了一也覺得寺中有此妖孽,大非吉兆。
  法元暗叫智通,把了緣尸首拿去掩埋,心中也暗暗不樂。
  到了第二天,大家對綠袍老祖,由敬畏中起了一种厭惡感,除了法元,誰也不敢同他接近說話。
  那綠袍老祖反不提起前事,好似沒事般,東瞄一眼,西探一眼,暗自神秘笑著。
  龍飛、俞德見他不再追問,才放了心。
  朝陽方升,又來兩個女同道,一個是百花娘蘇蓮,一個是龍尾天狐柳燕娘,俱都是有名淫速。
  法元同大眾引見之后,因知綠袍老祖愛吃生肉,除盛設筵宴外還具備了些活牛羊,供他享服。
  餐畢后,眾人聚于殿堂議事之際,忽然一陣微風過處,殿上十來支粗如手臂大蜡燭不住搖閃,眾人心知有變,齊往四處瞧去。
  忽見門前站定一窮道士,赤足芒鞋,背上背著一個火紅大葫蘆,眾人當中急半認得來人正是鼎鼎大名的醉道人。
  見他單身一人來到這虎穴龍潭之中,不由暗暗佩服來人的膽量。
  其實,醉道人不得不來。畢竟那神眼邱林被笑和尚教走之后,直奔碧筠庵,群雄始知慈云寺來了綠抱老祖這號血腥家伙,自是又方他加以提防,始能破去他那金蚕毒盅陣。
  然而對于笑和尚、齊金蟬兩人安危,照邱林表示,兩人早脫离敵方,否則他豈能如此輕易逃出魔掌,群華自知兩人福大命大,或而真的逃出,只不過又去做些莫名之事。為免打草惊蛇,群雄暫且等等看。
  誰知一等就是一夜未歸,這樣一來,任誰也坐立難安了,于是眾人商量對策,唯派醉道人前來宣布決斗日期,以免對方狗急跳牆,若逮了齊金蟬、笑和尚而立即對兩人不利,另一方面,醉道人卻可借此机會深深慈云寺狀況。也好有個定奪。
  法元但見醉道人現身,正待禮貌開言相迎,醉道人業已向大眾施禮并說道:“眾位道友在上,貧道奉本派教祖和三仙二老之命。前來有話請教,不知耶拉是此中領袖,何妨請出一談?”
  法元聞言,起身冷笑道:“我等現在領袖乃是綠袍老祖,不過他是此間貴客。不值得与你后生小輩接談。“你有什么話,只管當眾講來,稍有不合理處,只怕你來時容易去時難,難逃公道。”
  醉道人哈哈一笑道:“閣下也有公道可講嗎?這慈云寺惡名如何?你們自己心里明白,昔日太乙混元祖師創立資派,雖然門下品類不齊,眾人尚不失修道人身分,他因誤信惡徒周中匯花言,多行不義,終至身敗名裂。誰想他死后,門下弟子益加橫行不法,奸淫殺搶机為家常便飯!”
  法元猝然戴口反斥:“誰奸淫殺搶?峨嵋派一向欺人太甚!廢話少說,你看要單打或群斗,我慈云寺應付到底!哼哼,只怕將來你俯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醉道人訕笑一聲:“看來你們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也罷!我等只有替天行道,且訂在明年正月十五夜,我等已搬至避邪村玉清觀,或是貴派前來,或是我等登門領教,決一個最后存亡,且看正胜,亦或邪存。”
  龍飛最是暴躁,聞及醉道人毫無顧忌口吻,已忍之不住,冷厲—吼,就要動手:“何必等到十五日,現在就叫你來得去不得!”話聲未結,就要取劍傷人。
  法元赶忙將地攔住道:“對方只一人,胜之不武,好在為日不久,你且忍几日又何妨?”
  醉道人哈哈大笑;“對!有本事,只管到十五晚上,一決雌雄,貧道來此,赤手空拳。乃是一客人,諸位如此待客,未免失禮了吧?”
  龍飛冷哼一聲,未再動作。
  法元稍安道:“正日十五,我們准時到資派領教便是。”
  醉道人道:“如此甚好,就是宣戰。也得光明磊落,才像號人物。另外,貧道且得問明,本派后生晚輩笑和尚和齊金蟬昨日來此之后,一夜未歸,不知羅漢僧可知他倆去向?”
  法元正持否認,正位坐著的綠袍老祖已狂厲大笑起來:“鬼道士,也敢在我面前囂張跋扈?”
  說完,從坐位上慢慢踱將下來,兩只細長烏爪已扣出。
  眾人知道老祖殺心已起,醉道人將難逃毒手。但都睜著大眼,看個動靜。
  法元心中雖然不愿綠抱老祖去傷來使,但他性情特別古怪,無法攔阻,又恨醉道人言語猖狂,心想給峨嵋派一個殺雞儆猴也好,自是聞聲不言。
  醉道人心想,方才來說齊金蟬、笑和尚等人,這老妖物不作怪,這么一提,老妖即已動怒,看來兩人已是凶多吉少,且得試他一試。冷冷一笑,正待先下手。
  豈知老妖竟也不落后,十指如勾,逼出十道指勁,穿空裂錦般嘶嘶罩來。
  醉道人斥喝,身影暴閃,連翻十余筋斗,躲過追掌,指勁穿射牆壁,叭叭現出十道凹洞。
  那綠袍老祖想到自己狠命一擊,竟讓對方躲過,气得哇哇大叫,猝然抓向胸口,身形抖如附神晃搖,驟見胸衫處鑽出万朵金星,針扑過來,那飛星過處,嗡聲大作。
  俞德、龍飛兩人臉色不由大變,這正是老祖最為得意的百毒金盅,若被咬中,准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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