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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小魚儿忽然大叫一聲:“來人哪!”
  “有。”
  立有一名小魚幫的弟兄翻牆而入。
  阿呆一見不是張大柱,臉色驟變,道:“雞婆,又不是找你,去叫大柱子來。”面前的大漢淚下如雨的道:“回二幫主的話,張代分舵主早在數日前便已身故。”
  鳳儿聞言大惊道:“大柱子死啦?是怎么死的?”
  大漢戚容滿面的道:“看情形是毒發而亡。”
  小魚儿惊愕不已地道:“毒發而亡?他——哦,我明白啦。”
  阿呆道:“小魚儿,你明白什么?”
  小魚儿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山西靜樂縣的賭場里,曾經給大柱子服用一粒藥丸?”
  阿呆道:“記得,咱們以前誤以為是補藥,現在才知道是解毒藥。”
  鳳儿還是不明白,道:“既是解毒藥,為何還會中毒?”
  小魚儿陣道:“笨啊,大凡解毒的藥劑,多數以毒攻毒,只是毒性較弱,發作期也比較遲,一旦發作出來,可能十分凶猛。”
  大漢接口道:“幫主之言不差,的确來勢凶猛,前后不到一個時辰,張代分舵主便告一命嗚呼。”
  阿呆道:“混蛋,這么重要的事也不報告一聲。”
  大漢戰戰兢兢地道;“當時正值三位幫主追赶瘋人侯志,后來小魚幫主又被宗何將軍請去行宮,二幫主三幫主急得團團轉,根本沒有机會報告。”
  阿呆臭罵道:“媽的,你的理由其多,事后又為什么不曾放半個屁?”
  大漢道:“鬧出人命,怕被三位幫主責罰怪罪,誰也不敢主動出面做報告。屬下是被大家伙公推出來,准備挨罵的。”
  小魚儿眉頭一挑,道:“推得好,你叫什么名字?”
  大漢道:“小的馬魁。”
  小魚儿道:“馬魁,從此刻起,你就是本幫的第一分舵主,正式的,不是代理。”
  馬魁原本是硬著頭皮,准備來挨罵的,如今卻因禍得福,喜不自胜地道:“謝謝幫主,謝謝幫主,今后不論水里火里,縱然肝腦涂地,亦万死不辭。”
  口說不足,還准備跪下去謝提拔大恩,被小魚儿阻住了,道:“少拍馬尼,本幫主最恨軟骨頭,好好的干,小魚幫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取出一千兩銀子的銀票來,交給馬魁,作為他們的食宿費用,馬魁一本正經地道:“幫主喚屬下進來的意思是——?”
  小魚儿道:“啊,對了,可有人盯丁宁的梢?”
  馬魁道:“有,丁宁是往東南方去的。”
  小魚儿道:“好,知道去向就好辦,你下去吧。”
  馬魁一揖而退,阿呆傻呼呼地道:“小魚儿,你可是怕姓丁的背叛咱們?”
  小魚儿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丁宁帶來的解毒藥,仍然放在桌子上,鳳儿雙目凝視,百感交集地道:“真可怕,太可怕啦,解毒藥也可以毒死人,糟老頭的心腸也未免太狠毒啦。”
  阿呆擺下一張苦瓜臉來,說話的聲音比哭還難听:“可是,為了活命,咱們卻又不能不吃,苦阿,苦啊,真他媽苦啊。”
  是很苦,明知有毒,卻非吃不可,不吃就會有性命之憂,實乃人生一大悲哀。
  三小今天的心情特別坏,似乎存心想拿自己的生命開一次玩笑,他們一致決定,暫時停藥,看看究竟會發生什么惊天動地的事。
  一路往東南行,大目標指向位于皖中的穿云堡。
  也一路平安無事,并未發生想像中可怖的毒發事件。
  眼看夕陽西下,前面一個大鎮已遙遙在望。
  阿呆嚷嚷道:“怪哉,咱們一日未服解藥,并未毒發,莫不是丁哥開咱們的玩笑吧?”
  鳳儿道:“這些事,都是丁宁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吐露出來的,沒有理由要騙人。”
  阿呆不服,道:“可是,怎么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小魚儿道:“阿呆,你大概是活得太乏味,是不是想嘗嘗毒發的滋味?”
  阿呆道:“是啊,是啊,酸甜苦辣,人生百味,應該都嘗一嘗才夠刺——”
  “激”字尚未出口,忽然改叫一聲:“我的媽呀!”雙眼發直,臉色泛黑,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小魚儿,救命啊,快拿解藥來,我——”
  毒性好猛,話至此處,已不省人事,在地上滾來滾去,痛苦万分。
  小魚儿忙以最快的速度,倒出三顆解藥來,三個人一人一顆。
  剛將解藥塞進阿呆嘴里去,小魚儿突覺腹內一陣奇痛襲來,血脈逆轉,痛如刀割針扎,接見一片黑暗舖天蓋地而來,當場仰面栽倒。
  “哎呀我的媽!”
  “哎呀我的媽!”
  小魚儿哼聲未落,鳳儿唉聲又起,也直挺挺的毒發而倒。
  三人倒作一堆,在地上滾來滾去,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如雨而下,呻吟的聲音凄厲刺耳,痛苦之情,莫可名狀,當真生不如死!
  万幸已及時眼下解藥,片刻之后便雨過天晴,不然,哪里還會有命在。
  拍去身上塵土,擦拭一下汗水,小魚儿余悸猶存地道:“好險,好險,差一點咱們就會闖進鬼門關。”
  阿呆臭罵道:“混蛋老頭,王八老頭,操他親娘祖奶奶,總有一天,我阿呆先生要抽他的筋,剝他的皮,拿他的鮮血來當酒喝。”
  天色已暗,經過這一陣折騰,三人俱覺身心疲憊,進入前面鎮集,找了一家客棧,胡亂塞滿肚子后,便開了兩間上房睡了。
  阿呆和小魚儿共處一室,很快便呼呼入睡,進入甜蜜的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該是深更半夜以后的了吧,忽然被一連串怪异的聲音給吵醒。
  聲音的确很怪,好像光著腳丫子,在泥地里走路,又似是小孩子在玩水槍,吱吱喳喳的,十分刺耳,間或還有哼啊哈女子嬌喘的聲音。
  偶而也會有男女談話的聲音傳來。
  聲音就來自隔壁,不久,二人終于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阿呆噤聲道:“媽的,他們在‘屠殺’。”
  小魚儿聲若蚊吶:“而且,這一對狗男女不是別人,男的是糟老頭,女的是賽珍珠。”
  干脆過去把他們宰掉算啦。”
  “不行,此刻換回烏劍、太极棍等乃當務之急。”
  “還有解藥方更急更重要。”
  “所以,此時此地,咱們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隔壁及時傳來了千面人魔跟賽珍珠的輕聲細語……
  “可是主人太貪,喜新厭舊,太喜歡穿‘新鞋’,害得人家常常鬧饑荒。”
  “傻丫頭,老夫玩過的女人,絕不許爭風吃醋,只要你忠心不二,我老人家倦鳥知返,會隨時隨地入你的門的。”
  “然而,你這么老,我這么小,名份又未定,算什么嘛,你的子女可能比我還大哩。”
  “老夫沒有儿女。”
  “總會有老婆吧。”
  “也沒有老婆。”
  “那就更該給人家一個名份。”
  “老子不喜歡名份,合則上床,不合則滾蛋。”
  “起碼人家應該知道床頭人是誰?”
  “臭娘們,你真嚕唆。”
  “不是嚕唆,是關心,我最恨‘集体屠殺’,每次事后至少三天不上人家的床。”
  “媽的,這是老夫的嗜好,你少管,三天兩頭光顧你一次就不錯了,別貪心不足。”
  “哼哼,最低限度,你應該答應人家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在你的身邊,不希望再有別的女人。”
  “本來就只有你一個嘛。”
  “還有,還有一個小鳳。”
  “哦,你怕她搶你的位置?”
  “主人不是最喜歡摘嫩芽嘛,人家才十四歲,你就——”
  “放心,鳳儿是唯一的例外,老夫不會打她的主意。”
  “為什么?”
  “不為什么,你少問,准備好,……”
  “累就睡吧,明天一早咱們還要去穿云堡,待穿云堡的事一了,老子便可富甲天下,無敵武林了。”
  殺伐已止,鳴金收兵,果然沒再听到任何聲音。
  不久,卻傳出了刺耳的鼾聲。
  阿呆跟小魚儿對望一眼,心意已通,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叫醒鳳儿,三個人躡手躡足向千面人魔的房間行去。
  舔破一塊窗紙,朝里面一看,千面人魔跟賽珍珠仍一絲不挂地扭在一起,但已呼呼入睡。
  一個長形的包袱,就放在床頭上。
  阿呆在心底深處暗罵一句:“媽的,一對臭狗男女!”退后半步,小聲對鳳儿道:“要不要開開眼界,見識見識?”
  鳳儿沒看也可以想得到是個什么景象,早已羞紅了臉,連說:“不要,我才不要看這种丑事呢。”
  為防万一,小魚儿將從逍遙庄帶來的吹筒取出,插入窗內。
  吹了一會儿,室內立告毒霧彌漫,三小這才放心大膽地潛進房里去。
  此屋一明一暗。外面是~間堂屋,桌上尚有殘酒剩菜。
  千面人魔与賽珍珠是睡在里面的一間臥室里。
  阿呆道:“鳳儿,快,進去將那個包袱偷出來”
  鳳儿遲疑道:“他們——我——”
  “他們昏睡不醒,你是扒東西的專家,怕什么?”
  “我是怕他沒有穿衣服,赤身露体的多難為情。”
  “哎呀,什么時代啦,還害臊,總有一天,你也會和小魚儿光著身子上床的,去去去!先學習學習也好。”
  管她愿不愿意,死推活推的將鳳儿推進臥室去。
  好快,不過片刻工夫,鳳儿便捂著嘴,紅著臉,提著一個長形包袱走出來。
  果不其然,烏劍、玉鐲、太极棍都在包袱里。
  三小好不興奮,忙將膺品取出,放進包袱中。
  小魚儿道:“怎么沒見天王之星?”
  鳳儿道:“其他的地方也找過,沒找著。”
  “還有解毒的藥方子?”
  “奇怪,也到處找不到。”
  “再仔細找找看。”
  “好!”
  阿呆道:“何必費事,干脆點了他的穴道,脖子上架一把刀,嚴刑逼供好啦。”
  小魚儿不以為然,道:“此時不可魯莽,必須留下條退路,万一弄僵咱們就死定啦。”
  鳳儿提著長形包袱,再度潛入臥室。
  這次時間稍久,想必她搜查得十分仔細。
  然而,她并未找到“天王之星”,也沒有找著解毒的藥方子,甚至連眼前使用的解毒藥也沒見一顆。
  三小不免大失所望,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的生命仍在千面人魔掌握之中,不見‘天王之星’,小魚儿体內的蠱虫元神就無法解除,只要安樂公主段菲菲一作法,或是他春心一動,小魚儿恐怕就沒得好日子過。
  怀著~顆沉重的心,离開客棧,离開鎮集,摸黑踏上征途。
  東方已露出魚肚白,微風拂面,三小的心情這才稍稍好轉一些。
  阿呆道:“小鳳,你憑良心說,是否搜得很仔細?”
  鳳儿道:“當然很仔細,該找的地方都找過啦。”
  “天王之星會不會是戴在糟老頭的手上?”
  “絕對沒有。”
  “其他的地方有沒有触摸過?”
  “阿呆,你在胡說什么,叫我去摸一個老男人的身体?”
  “哼,真差勁,連一個老男人的身体也不敢去摸,看將來誰敢娶你啊。”
  小魚儿戲謔道:“如果真的沒人要,馬馬虎虎,青青菜菜,我小魚儿大慈大悲,要啦。”
  鳳儿聞言,一張俏麗的臉蛋儿,气得一陣青一陣白的罵道:“死阿呆,臭小魚儿,竟敢拿我尋開心,小心我打爛你們的嘴?”
  說打真打,左右開弓,阿呆和小魚儿一見不妙,拔腿就跑,
  鳳儿咬著尾巴猛追、三個人就在荒郊野外,戲耍打鬧起來。
  一肚子的陰霾亦隨之一掃而空,又恢复了他們調皮蛋,無憂無慮的模樣儿。
  沒多久,隨著初升的旭日,又唱起歌來:
  小儿郎
  小儿郎
  小小儿郎不簡單
  不論黑白兩道
  無分大盜大俠
  拳打腳踢
  口誅筆伐
  威震四方
  無敵天下
  歌聲嘹亮,群山回響,翻來覆去的唱了好几遍,直至日上三竿,人影消失。
  皖中。
  北峽山。
  位于合肥之南,桐城縣北。
  峰巒蒼翠,景色秀麗,可謂人杰地靈,素為隱者俠土喜歡卜居之地。
  南麓,一道插天絕壁的下方,有一塊十余畝大小的平台,三面又是刀削畢立的峭壁,只有一條婉蜒曲折的山路可盤旋而上。
  就在上面,建有一座十分宏偉,無比雄壯的城堡。
  這就是曾一度領袖武林,傲視寰宇的穿云堡。
  穿云堡的圍牆,全系墨綠色的巨石砌成,牆高三丈,四邊還有四個碉樓,黑漆大門,高大壯觀,一對銀環,就足足有十來斤重。
  “鏗!鏗!鏗!”
  銅環大,叩門的聲音也大,渾厚有力,嗡嗡不絕。
  叩門的人不是別人,是小魚幫的二幫主阿呆先生。
  堡門之內一片寂然,未見任何反應。
  阿呆正待再敲,小魚儿阻止道:“呆啊,敲什么敲,穿云堡早已滅門,你想惊動惡鬼來列隊迎接?”
  伸手一推,門閂末上,呷呀而開。
  好大的一片建筑,云樓高聳,亭閣雅致,房舍排列的層次分明,井然有序,越發顯現出鎮八方羅四維當年領袖武林的气勢。
  由于地勢甚高,長年籠罩在山嵐云霧之中,壯嚴之余,益增三分仙气,“穿云堡”三字,的确名實相符。
  房舍尚稱完好,地上積塵盈寸,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
  卻見面前的廣場之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一大群人。
  不!不是人,嚴格來說,應該說触目皆是骷髏白骨。
  陰森森,白蒼蒼的,約略估計,少說也有數十人。
  進一步觀察,發現更多的人系死在床上,無疑是慘遭夜襲,來不及起身應戰,便作了刀下之鬼。
  從骷髏骨架,乃至毛發上不難辨明,連婦孺亦難逃毒手,确是滅門奇禍,雞犬不留。
  鳳儿道:“張忠、王化、游全河;雷天豹這一干人也未免太心狠手辣,慘無人道啦,究竟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值得他們下此毒手?”
  小魚儿感慨系之的道:“江湖上的事千奇百怪,無風三尺浪,為情、為仇、為寶,為秘笈,為女人都有可能,哪還有一定的准儿。”
  阿呆煞有介事地道:“我看十之八九是為女人。”
  鳳儿道:“何以見得?”
  阿呆道:“你忘了石總管的話啦,說那穿云堡主夫人紀香云卡水長水,美得像一朵花呢。”
  小魚儿補充道:“是的,石總管的确說過,紀香云美若天仙,舉世無雙,不知羡煞了多少江湖俠士。”
  阿呆老气橫秋地道:“所以說,女人太美也不是好事,這正應了一句古話。”
  鳳儿道:“哪一句古話?”
  阿呆的眼珠子在鳳儿臉上打轉,道:“女人者,禍水也,唯小人与女子為難養也。”
  鳳儿聞言大為不悅道:“阿呆,你說什么?”
  阿呆一見苗頭不對,拔腿先向堡內行去,連說:“沒有,沒有。”
  堡內的情形,依然令人慘不忍睹。
  處處都是白骨。
  處處都是骷髏。
  處處蛛封塵積。
  處處滿目瘡痍。
  自始至終,沒見到一個活人。
  亦未見丁宁跟賽珍珠、千面人魔來此會合。
  這時,已至穿云堡的后方,面前是一大片空曠之地,再過去便是插天絕壁,阿呆邊走邊說道:
  “傷腦筋,這件事看起來還挺麻煩的,想要找到紀香云母子,簡直難如大海撈針,說不定還得走回頭路。”
  鳳儿道:“走什么回頭路?”
  阿呆道:“將王化、張忠、游全河救出來,再嚴刑逼供。”
  小魚儿道:“依我看,不如集中全力,去尋鐵膽魔星雷天豹,紀香云八成是被姓雷的看上了她的美色,金屋藏嬌,据為己有。”
  鳳儿道:“可是,雷天豹這個老匹夫,好似煙消霧散鬼吹燈,在江湖上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他自己的老婆都找他不到,咱們又到哪里去找?”
  這事的确惱人,小魚儿搖頭歎息,無詞以對。
  阿呆是個財迷,盤算著銀子的數目道:
  “找不到雷天豹,咱們的損失可大啦,不但拿不到姓石的老頭儿的巨額重酬,也沒有辦法將他賣到官府去,領那四万兩賞金,可謂災情慘重,這個老小子本事真大,難不成是上了天?入了地?”
  話至此處,忽見平整如鏡的峭壁之上,有一道鐵門,許是年久無人保養,早已銹蝕不堪,不仔細看,真還不易察覺。
  門上有好几個大小形狀不一的孔洞,從其中一個最大的圓洞里,赫然探出一只手。
  自然不是肉手,而是一只枯骨爪子。
  鳳儿惊叫一聲,道:“怎么里面也有死人,真嚇死人啦。”
  小魚儿默察片刻后道:“可能原先這里面就住著有人,穿云堡滅門之后,被活活的餓死在這里。”
  阿呆道:“不對,不對,這話不合情理。”
  小魚儿道:“哪個地方不合情理?”
  阿呆振振有詞地道;“如說是原來就住在里面,他可以打開鐵門,從里面走出來,不可能餓死的。”
  這話的确言之成理,小魚儿馬上意識到,事情著實透著古怪,石洞之內說不定隱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當下心轉意決,決定打開鐵門,一看究竟。
  然而,費了不少勁,鐵門卻始終打不開。
  用力沖撞,依然紋絲未動,但聞嗡嗡之聲不絕,判知鐵板不薄。
  取下枯骨爪子,向內張望,里面黑漆漆的一團,根本什么也看不見。
  鳳儿仔細觀察一下鐵門上的洞孔,道:“你們看,這四個洞孔像什么東西?或者說是什么東西可以插進去?”
  阿呆看了半天,傻呼呼的道:“我看不出來。”
  小魚儿比較細心,發現四個洞孔,一個多角形,一個長方形,一個細長菱形,一個圓形,瞬息之間,腦中的靈光閃了几閃,道:“如果我估計不錯,烏劍、玉鐲、太极棍、天王之星,應該可以插得進去。”
  一語惊四座,惊得阿呆跳了起來,拍著自己的后腦勺道:“我怎么沒有想到,真衰啊!”
  小魚儿道:“你要想到就不是阿呆啦。”
  阿呆不再言語,拿起太极棍,放進那個最大的圓洞內。
  果然嚴絲合縫,分毫不差,微一轉動,里面且有机簧“卡!卡!”之聲傳出,似乎這一個孔洞,原本就是根据太极棍的尺寸而做。
  鳳儿的動作也不侵,將烏劍、玉鐲插進細長菱形及長方形的洞孔內。
  同樣合縫嚴絲,不差分毫。
  無疑,烏劍、玉鐲、太极棍正是開后這一道鐵門的鑰匙。
  可惜,天王之星是仿制的膺品,放不進去,不然馬上就可以打開來。
  阿呆神采飛揚地道:“奶奶的,怪不得糟老頭千方百計的要咱們去搶奪烏劍、玉鐲、太极棍,原來有這么大的妙用,那百万兩他很想必就藏在里面。”
  鳳儿道:“或許還有更貴重的東西。”
  小魚儿道:“再貴重打不開也等于是零。”
  阿呆道:“咱們現在就去找糟老頭,把他砸成肉泥,搗成血漿,我就不信找不到綠林令。”
  鳳儿道:“不必去找,丁哥不是說過嗎,老頭也要到穿云堡來,咱們坐在這里就可以啦。”
  阿呆道:“對,他可能正是為餉銀寶物而來,咱們不妨先好好合計合計,布下天羅地网,然后來個瓮里捉鱉,等他來上鉤。”
  小魚儿卻大唱反調:“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別忘記,我們的生命還握在糟老頭的手掌心里,千万不可輕舉妄動,拿自己的性命當儿戲。”
  阿呆气憤憤地道:“衰啊,衰啊,難道我們注定要給他當一輩子的工具,做一輩子的殺手,永遠沒有出頭日嗎?”
  小魚儿緊握右拳,擊向空際,斷然決然地道:“當咱們取得解藥方子的時候,就是他亡命斷魂的日子。”
  阿呆道:“這件事我看非鳳儿莫屬,她一定可以辦得到。”
  鳳儿愕然一征,疑云滿面地反問道:“咱們三個人都不一定能辦得了的事,我一個人能夠辦到?”
  阿呆斬釘截鐵的道:“能,一定能,不論是討?是偷?是騙?你是最佳人選,絕不作第二人想。”
  鳳儿一怔神;道:“阿呆,你在胡說些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阿呆道:“笨啊,道理最是簡單不過,你跟糟老頭的關系非比尋常,就算被他逮住小辮子,也不會把你怎么樣。”
  鳳儿甚覺刺耳,道:“阿呆,你真的相信丁哥的話,我倒認為他很可能是猜測之詞,甚至是無中生有。”
  小魚儿小心謹慎地道:“丁宁有可能是猜測之詞,甚至無中生有,但千面人魔与賽珍珠的悄悄話卻可信度极高。”
  鳳儿吃惊道;“糟老頭說什么啦?”
  小魚儿道:“意思差不多,說你与他有很特殊的關系。”
  鳳儿哭喪著臉道:“他有沒有說到底是什么關系?”
  阿呆口沒遮攔地脫口就說:“他沒有說,但猜也可以猜得到,不是祖孫,就是父女,甚至可能是跟情人偷生的私生女。”
  這小子未經大腦,信口開河,大大地傷了鳳儿的心,咬牙切齒地喊叫道:“不!絕不!我不可能有這么陰狠毒辣的爺爺,也不可能有這么個魔鬼爸爸,更不會是私生女,我不信,我不信,我絕對不信,我絕對不信!”
  她越說越激動,說至最后,已是聲淚俱下,人也沒命似的向前奔去。
  有哭泣的聲音傳來。
  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但并非鳳儿。
  因為鳳儿的哭聲,早在阿呆和小魚儿的勸慰下停歇。
  哭聲來自東北角上絕壁的下方,一座墳墓的前面。
  祭石之上,擺著雞、鴨、豬三牲,另有四樣時新鮮果,蜡燭高挑,檀香三柱,一位全身搞素的婦人,正跪在墓前燒紙。
  一面燒紙,一面哭泣,口中還不時發出夢囈般的言詞。
  許是悲傷過度,言詞含糊不清,站在三丈許外的鳳儿、阿呆、小魚儿一句也听不懂。
  許久,許久,紙燒完了,淚也干了,素衣少婦這才站起身來。
  猛一回頭,射出來兩道冷電似的眸光,從三小臉上一掃而過,語冷如冰地道:“又是你們三個娃儿,跑來穿云堡作甚?”
  眼前的少婦風姿綽約,雍容華貴,說多美就有多美,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气質高雅,庄重秀麗,宛若觀音再世,有一股子令人不敢帶視的威儀。
  阿呆在心里狂喊:“卡水卡水,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女人。”
  小魚儿亦暗忖道:“安樂公主段菲菲在她面前,恐亦會遜色三分。”
  鳳儿道:“你是誰,你好象認識我們?”
  素衣少婦面上表情全無地道:“在逍遙庄本夫人曾見過你們一面。”
  小魚儿惊“哦”一聲道:“哦,原來你就是深居后院小紅樓的那位歹命夫人?”
  阿呆道:“夫人麗質天生,气度尊貴,不像是‘歹命’之人,莫不是天妒美人,紅顏薄命?”
  歹命夫人冷哼一聲,沒有答腔。
  一語甫畢,只見張婷婷手里拿著一束野花,從山壁那邊飛奔而來,口里大聲嚷嚷道:“娘,我找到一株野花,好漂亮啊,正好獻給羅堡主。”
  活落,人也到了,立將野花放置墓前石碑下。
  小魚儿這時才注意到墓碑上的字,果然是鎮八方羅四維的墳。
  張婷婷也發現了鳳儿他們,興沖沖地道:“鳳儿姐姐,阿呆哥哥、小魚儿哥哥,你們也來啦,這真是太好啦,人家正愁找你們不到呢。”
  余音未落,人已急匆匆的沖過去。
  卻見歹命夫人織手一揚,撒下一道強勁暗力,將她強行截下來。寒臉道:“婷婷,還記得离開開封前的情形嗎?”
  張婷婷頓如泄了气的皮球,乖巧柔順地道:“記得,娘本來是不准我跟隨的。”
  “后來又為何肯讓你跟著我离開逍遙在?”
  “那是因為孩儿答應娘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娘不說,孩儿不准問任何事情,未得娘許可.也不許做任何事情。”
  “你沒有忘記就好,還不快乖乖地回到娘身邊來。”
  張婷婷不敢違抗,乖乖的回到歹命夫人身旁,道:“可是,娘,他們都是女儿的好朋友,不是外人。”
  歹命夫人的臉上依然未見到半絲半毫的笑容,道:“孩子,你還太小,須知江湖詭計百出,敵友無常,人心險惡,切不可輕易推心置腹。”
  微微一頓,繼又說道:“你們還沒有說,此來穿云堡,目的何在?”
  這神態,這語气,簡直像在審問罪犯,小魚儿大為不悅,道:“簡單的說,我們是來調查一件案子。”
  鳳儿道:“也可以說是在幫助別人。”
  阿呆自吹自擂道:“更可以說是在做善事。”
  歹命大人絲毫不為他們的表情所動,依舊木然冷峻地道:“調查什么案子?”
  小魚儿道:“調查穿云堡王鎮八方羅四維的漂亮太太,以及她的儿子的生死下落。”
  這話一出口.歹命夫人馬上有了反應,而且相當激烈,一張粉臉之上,充滿了惊喜、激動、疑惑等多重复雜表情,急聲追問道:“是誰叫你們調查的?”
  阿呆故意吊她的胃口,道:“是一個白發蒼蒼,很老很老的老頭子。”
  歹命夫人追問道:“如何稱呼?”
  鳳儿道:“他自稱姓石。”
  歹命夫人打破砂鍋問到底:“叫什么?”
  小魚儿也不肯直接了當地告訴她,道:“他說他是穿云堡的元老,曾當過總管。”
  歹命夫人聲急語快的道:“可是石友江?”
  阿呆道;“算你答對啦。”
  從而也使小魚儿對歹命夫人的身份大起疑問:“敢問夫人可是姓紀?”
  “不!本夫人不姓紀。”
  “那么,姓什么?”
  “歹命之人,早已不用姓氏。”
  “夫人不是堡蘭夫人紀香云?”
  “不是。”
  “那你為何在羅堡主的墓前燒香憑吊?
  “只是代表友人,聊表一點心意而已。”
  “代表友人,會淚洒當場,夫人的淚腺好發達啊。”
  “娃儿休得取笑,本夫人是因想到敝友的不幸際遇,一時百感交集,故而淚眼滂沱。”
  “說了半天,夫人還沒有說令友是誰?想必就是紀香云吧?”
  “不錯,正是羅堡主的結發妻子紀香云。”
  小魚儿神色一緊,道:“羅夫人現在何處?”
  歹命夫人遲疑一下,道:“在未得到香云的同意之前,恕我不能對外人言講。”
  鳳儿道:“羅夫人現在還好吧?”
  歹命夫人苦笑一下,道:“還好。”
  阿呆道:“陪在她身邊的是鐵膽魔星雷天豹?或者曾經是血手屠夫王化?七殺凶神張忠?還是浪里白條游全河?”
  歹命夫人沉吟一下,道:“据本夫人所知,我的好友紀香云,一直單處獨居。”
  小魚儿道:“單處獨居?她還有個儿子呢?”
  “据香云說,孩子早在穿云堡時,就已被人擄去。”
  “誰?”
  “鐵膽魔星雷天豹。”
  “媽的,又是他,”
  阿呆道;“奶奶的,這個王八蛋陰魂不散,老是纏著咱們,實在可惡。”
  鳳儿道:“夫人可知道雷天豹的下落?”
  歹命夫人搖頭道;“此人已有十几年未曾在江湖上露面。”
  小魚儿道:“一個活生生的人會就此消失?”
  歹命夫人道;“許是早已隱姓埋名,改頭換面。”
  阿呆道:“是啊,是啊,像王化曾剃度為增,游全河曾冒充逍遙居士張文光,只不知雷天豹這個老混蛋究竟躲在哪個老鼠洞里?”
  不論是鳳儿、阿呆,或是小魚儿,都一直在猜疑,認為千面人魔的身份只有兩种可能,不是鐵膽魔星本人,就是殺死雷天豹的人。
  如果千面人魔就是雷天豹,那么事情就嚴重了,阿呆与小魚儿之間,很可能有一個正是羅家的少堡主,錯將仇人當恩人,在仇家翼護下生活了十几年而不自知。
  假定千面人魔不是鐵膽魔星,事情同樣錯綜复雜,此人是誰?雷天豹是如何死的?穿云堡的少堡主下落何方?他又是如何知道烏劍、玉鐲、太极棍的秘密的?
  歹命夫人將帽子上的面紗放了下來,道:“听說小魚幫尋人的功夫很有一套,相信你們一定可將雷天豹從老鼠洞里找出來,只要找到雷天豹,就不難查出少堡主的下落,本夫人言盡于此,想先走一步,此非善地,三位亦請勿久留!”
  說走就走,當即放步向堡內行去。
  張婷婷故意拖在后面,道:“娘,人家有几句話想跟小魚哥哥他們說一說。”
  歹命夫人冷冷地道:“有什么話以后再說吧,咱們尚有急事待辦。”
  拉著張婷婷,腳步又加快了一些。
  小魚儿朗聲道:“夫人請留步,羅夫人紀香云的行蹤下落可否請明示一言?”
  歹命夫人邊走邊說道:“本夫人已有言在先,未征得香云的同意前,歉難奉告,不過。本夫人會設法眼石總管取得聯系的,三位不妨集中全力,去尋少堡主。”
  話落,奔勢陡地加快,三四個起落,便在三小的視線內消失。
  歹命夫人拉著張婷婷,真奔穿云堡的大門而去,甫至廣場中央,一眼見大門恰巧被人推開,闖進來三個人。
  來人兩男一女,兩小一老,為首的老頭天生~張關公臉,連胡子都是紅的。
  彼此乍然相見,不由皆一怔神,歹命夫人快步迎上去,道:“尊駕何人?”
  紅胡子老頭不答反問:“老夫正想請教。”
  歹命夫人道:“你就叫我歹命夫人吧。”
  “哦,是你,靜极思動,終于离開了逍遙庄。”
  “你,認識本夫人?”
  “曾有個耳聞。”
  “你還沒有說你自己是何方神圣?”
  “神圣不敢,千面人是也。”
  “千面人?江湖上似聞所未聞。”
  “老夫出道未久,江湖上鮮有人知。”
  “此來穿云堡,目的何在?”
  “穿云堡曾領袖武林,老夫是想來瞻仰一下前人遺跡。”
  “抱歉,穿云堡早已慘遭滅門之禍,除去骷髏,就是白骨,沒有什么值得人瞻仰的,三位請回吧。”
  千面人魔征了一下,道:“你可是羅家劫后余生的那個小寡婦紀香云?”
  歹命夫人倒抽了一口气,道:“不是。”
  “那是羅家的什么人?”
  “朋友!”
  “拿掉你的面紗,讓老夫瞧一瞧。”
  “辦不到!”
  “這恐怕由不得你。”
  “你到底是誰?竟然知曉紀香云其人?”
  “只是道听途說罷了。”
  “莫非你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哼,姓雷的算什么東西。”
  “黑白兩道,你究竟是哪條線上的?”
  千面人魔的答复堪稱絕妙好詞:“不黑不白,亦黑亦白,可黑可白,那要看老夫的高興。”
  歹命夫人聞言勃然大怒道:“不管你是黑的,還是白的,更不論你有多少斤兩,識相的就請馬上退出穿云堡。”
  千面人魔當然不會被她唬住,嘿嘿冷笑一聲,道:“假如老夫說不呢?”
  歹命夫人的回答只有一個字:“殺!”
  千面人魔也說了一個字,是對丁宁、賽彩珠說的:“闖!”
  “是。主人!”
  丁、賽二人同聲應是,提足了兩掌真力,立刻從左右兩側闖上去。
  這事簡直令人惊心動魄,如非親目所見。任誰也不敢輕易置信,歹命夫人雙掌一錯,皓腕平推,僅輕描淡寫地攻出一招,丁宁和賽珍珠便被她所布下的一道暗力所阻,如撞上鐵壁銅牆,被震得雙雙倒退數步,難越雷池。
  看在千面人魔眼中,亦不禁為之駭异不已,陰陽怪气地道:“歹命夫人果然身手不凡,莫測高深,待老夫——”
  本欲親自出馬動手,忽見鳳儿、阿呆、小魚儿及時從堡內出來,當即改口說道:“娃儿們來得正是時候,這個神秘女人就交給你們三個了。”
  小魚儿一見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紅胡子老頭,冷笑一聲,道:“你是那棵蔥?”
  阿呆最愛瞎胡鬧,又補上一句:“或是那棵蒜?”
  千面人魔吹胡子瞪眼睛地道:“亂來,我是你們的老子。”
  阿呆偏不上路,冷言冷語道:“少蓋,我還是你老子呢。”
  賽珍珠玉面一寒,道:“阿呆不得無禮,确是主人無疑。”
  鳳儿以怀疑的口吻問丁宁,道:“靠得住嗎?”
  丁宁的語气很肯定:“如假包換。”
  小魚儿仍然不肯完全置信,冷聲道:“我看未必,咱們的老頭神出鬼沒,千變万化,如無确切的證据,宁可信其非,不可信其是,免得吃虧上當,坏了千面人魔的名頭。”
  气得千面人魔嗚哇大叫道:“渾小子,要怎樣你他媽的才肯相信老夫的身份?”
  鳳儿道:“最好是恢复野人山上的那副德性,不要再隨便變花樣。”
  阿呆道:“或者是用暗語聯絡,這樣才顯得神秘夠刺激。”
  千面人魔一時情急,忘了以前在開封時定下的暗語,聞言這才恍然大悟。”
  “英雄好漢!”
  “鐵血儿郎!”
  “打家劫舍!”
  “殺人放火!”
  老少四人,一人一句,慷慨激昂,殺气騰騰。
  直听得歹命夫人眉心深鎖,面籠寒霜,冷冷地自語一句:“哼,原來是一丘之貉。”
  阿呆道:“傷腦筋,老頭要早念出暗語來,也就不會兜這么大的圈子啦。”
  千面人魔立即扳起臉孔下令道:“少貧嘴,還不快將這兩個女人給我斃掉。”
  鳳儿吃了一惊,道:“什么?要殺人啦,連小女孩也要殺?”
  阿呆道:“這么漂亮的妞儿,殺掉多可惜,不如留著給小魚儿做媳婦吧。”
  千面人魔怒不可當地道:“阿呆,你再嚕七八唆,小心老夫一掌活劈了你,叫你們怎么做就這么做。”
  阿呆嚇一跳,未敢再多言強辯,小魚儿雖然明知千面人魔居心叵測,自己等三人不過是他的工具与打手而已,但解毒的藥方子在他手里,卻不得不暫時俯首听命,急忙接口說道:“小事一件,包在我們身上啦,老頭有事盡管請便就是。”
  千面人魔眸中凶芒暴閃,語气益趨冷峻:“懶虫丁一、瘋人侯志、醉鬼白云未死。你們責無旁貸,此間事了,快去將狂夫辛幸、鐵掌排云林清風的人頭給我摘下來,倘若陽奉陰違,當心老夫翻臉無情!”
  情字出口,人已彈起,領著丁宁、賽珍珠往堡內行去。
  “站住!”
  一聲嬌叱出自歹命夫人之口,接見她雙掌平推,立有一股剛猛的暗力洶涌而出,千面人魔不甘示弱,立即反手還擊,兩股力道瞬間便在空際相撞。
  轟!的一聲,威力好大,仿若春雷乍展,二人俱覺對方的壓力奇大,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
  惊魂甫定,歹命夫人方待揚掌截殺,小魚儿已騰身而上,將她的去路堵住,道:“請夫人留步!”
  不問情由,已亮出折扇,連攻三招。
  歹命夫人閃身避開,嬌冷的聲音道:“小魚儿,你想干什么?”
  小魚儿道:“糟老頭的話,夫人已經听到啦,不必本幫主再多費唇舌。”
  張婷婷耳聞目見,簡直要急瘋了,道:“你們真的要跟我們母女拼命?”
  阿呆見千面人魔已去遠,小聲道:“當然是假的啦。”
  鳳儿道:“但要跟真的一樣,請夫人与婷妹快進招。”
  弄得歹命夫人暈頭轉向,莫名所以,一面半真半假的發掌進招,一面沉聲說道:“這到底是怎樣回事?”
  小魚儿道:“簡而言之,我們同床异夢。”
  “同床异夢?請把話說清楚。”
  “說來話長,一言難盡。”
  “何妨長話短說。”
  “我們跟他貌合神离,根本就不是一條線上的人。”
  “你們是什么關系?”
  “很复雜,像是師父与徒弟,老板与伙計,更像是魔鬼与手下的打手。”
  “為何不反抗?”
  “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可以离開他?”
  “离開他我們就會死。”
  “為什么?”
  “因為我們皆服下劇毒,解毒的藥在他手中。”
  “哦!”
  惊“哦”一聲之后,歹命夫人繼又說道:“這個老魔頭姓甚名誰?”
  阿呆道:“媽的,我們也正在為此苦惱。”
  歹命夫人皺眉道:“本夫人倒覺得他有可能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鳳儿道:“可惜苦無确切的證据。”
  張婷婷道:“鳳儿姐,你們是怎樣跟老魔頭在一起的?”
  鳳儿道:“打從記事起,我們就生活在一塊儿。”
  歹命夫人的臉色一變再變道:“你是說,你們是被千面人魔拉拔長大的?”
  小魚儿道:“事實确是如此。”
  “可知曉你們自己的身世?”
  “几乎一無所知。”
  “三個人的情形都一樣?”
  “大概八九不离十。”
  歹命夫人的眸中,突然射出一道异樣的神采,語意深長的道:“娃儿們最好少管閒事,多關心一下自已,先把自己的身世弄清楚再說。恕本夫人失陪,要去追那千面人魔,今天無論如何,非要他現出原形來不可。”
  白影一閃,當即長身騰空而去。
  “不要跑!”
  “你們跑不了!”
  “把命留下來!”
  三小虛張聲勢,亂吼一通,專門喊給千面人魔听,事實上根本未加攔阻,任由他們母女翩然离去。
  可是,經過這么一陣耽擱,千面人魔早已不知去向,搜遍穿云堡的每一個角落,再也沒見到他們三人的影子。
  于是,張婷婷与歹命夫人只好离開穿云堡。
  鳳儿、阿呆、小魚儿亦未久留,也隨后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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