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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漠之旅


  尹母又想起道:“對了,小楓,出谷時,我看就別再走千尺幢那條路。你還是帶著小芸自水潭那邊出去比較好走!”
  小芸叫道:“噢,有好走的路不走,你故意帶我走歹路呀!”
  尹楓苦笑道:“那條路在瀑布盡頭的潭底,要經過很強的勁流和漩渦,如果沒有良好的水性,也是很危險的事。”
  小芸嬌笑道:“你忘了本姑娘是在黑龍江長大的?我就不信你家的瀑布有多凶。我看你是故意整我!”
  尹楓支吾道:“可是,我想到你是女孩子,下了水后可能會很狼狽。如果讓你這樣到我家來,你也許會不好意思……”
  “我為什么不好意思……”小芸反駁道:“就算我會變得很狼狽,那也是你的錯呀,誰叫你家這么難走?我為什么要因為,你的錯而不好意思,應該是你要覺得不好意思才對,誰叫你害我變得狼狽!”
  尹母同意道:“有道理,凡事我們要先反求諸己,不可錯怪了他人,咱們住的地方是比較難行些。”
  尹楓見他自己的娘拼命護著小芸,索性揮揮手,撇嘴謔道:“算了,現在這里陰盛陽衰,局勢不利于我,我才不要和你們爭,我承認我爭不贏三姑六婆!”
  “你說什么!”
  尹楓早已溜之大吉,逃難而去!
         ※        ※         ※
  又是一連串的日子,悄悄溜逝。天空早已降下今冬的第一場瑞雪。
  离開無塵谷的小芸和尹楓兩人,便是在一個降雪初溶的日子里,踩著一地泥泞,縱騎出關,展開他們二人的大漠之旅。
  塞外熟悉的風光,不免令小芸患起思鄉病來,她總會突如其來的變得沉默不言,隨之,即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不知神游何方,任憑小白龍載著她走過一程又一程的路途。
  尹楓和這丫頭相處越久,越習慣小芸這种三不五時的突發症狀,他只好讓小芸徑自去發呆出神,只留心著別讓小白龍走丟了便是。如今,連尹楓都已學會,無聊時找小白龍聊天的習慣。
  關外的風情總是那么蕭索,然而。這些牛羊特有的腥膻味和那些頭戴綴著銅片小圓帽,穿著皮襖盡情馳騁于地平線彼端的邊塞民族,卻為這份蕭索添上几分迷人的豪邁。
  只有在接近一些關外小鎮時,偶爾才會遇見少數來自中土的漢人老鄉。
  而這些久离家鄉的人們,總會在看見小芸和尹楓兩人時,主動上前攀談一番。表現一下土不親人親的熱絡。
  午后,原來晴朗的天空,竟猛地翻臉,變得有些陰沉,一陣陣冷澀的北風,呼啦呼啦地打忽哨,旋回在這一片蒼茫遼闊的大地上。
  尹楓才和小芸倆辛苦地頂著風頭,進入一處叫化木溝的小鎮,遠遠地,已有一名五旬左右的老漢人,帶著一個身著伙計打扮的小廝,迎上前來。
  老漢人朝馬上二人拱拱手,笑問道:“請問是冷小芸冷大姐和尹楓少爺嗎?”
  “是呀!”小芸好奇道:“伯伯,你怎么會認識我們?”
  老漢人笑道:“老漢是北大荒六十四寨聯盟駐化木溝的負責人,叫做俞松平,這里的人都叫我老俞。前些日子聯盟的商隊來此參加市集,特地帶來二少爺的口信,說大小姐你們已出關正朝這方向前來,要老漢多加留意,若是遇上了要好生招待一番。二少爺怕大小姐你們不習慣這大漠地方,如果有什么需要,或欠缺些什么,沒得補足就不方便了!”
  尹楓耳語笑道:“呵呵,我看這位古少爺已經准備展開攻勢。”
  “攻勢,什么攻勢?”小芸茫然不解地反問。
  尹楓嘖地笑道:“傻丫頭,追求你的攻勢呀,瞧他這么關心你,身在北大荒,卻心系于大漠吶!”
  哦!小芸恍然大悟:“你是說這個,呵呵……”她笑得花枝亂顫,不知是得意有人追求呢?還是另有所思?
  老俞又進一步,笑道:“大小姐、尹少爺,這里風大,不好說話,老漢已叫人備妥地方讓二位休息,咱們還是回我那站上再談吧!”
  “好呀!”小芸笑嘻嘻地答應。
  “不用了!”尹楓客气地回謝。
  老俞不解地輪流打量二人。
  尹楓將小芸拉到一旁,低語道:“喂,小妞,你可得想清楚,所謂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人家如此費事地轉令所屬招待你,擺明了是對你有意思。如果你現在接受了,將來可就有點麻煩喔!”
  小芸好奇問:“真的?會有什么麻煩?”
  尹楓有些為難道:“譬如說,這回他找人招待你,下回要親自招待你,請你到他家,你可就不好推拖啦。”
  “那好呀!”小芸笑道:“我好久沒回黑龍江,正好借這机會回去玩玩。”
  尹楓翻了個白眼,說得更明白:“你不是一直嚷嚷著不想嫁人嗎?等你到了他家,他就要提出什么進一步認識,交往啦,再下來就要你嫁給他啦!”
  哦,小芸總算明白:“原來你們就是這樣追女孩子的喔,好象太容易了嘛!”
  尹楓瞪眼道:“什么我們,我說的是你的古二少,我尹大某人若真要追求女孩子,才不會這么老套。我這是在提醒你,女孩子是不可以隨便按受人家的好意,很容易就讓人誤會的,小心將來人家控告你戲弄感情。弄個不好,訊不定古盟主索性調齊六十四寨聯盟的人馬,硬把你搶回去做儿媳婦,那時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可是救不了你哦!”
  小芸听得咯咯直笑,不以為然道:“你少危言聳听,我告訴你,再怎么也輪不到我嫁給那個老萊子,呵呵……”
  她對侯立一旁的老俞笑道:“伯伯,你說的站在哪儿,那儿有沒有熱水可以洗個舒舒服服的澡呀?這一路風沙吹得真叫人難過呢!”
  老俞忙不迭點頭道:“有有,早就准備好了,我知道這种起大風的日子呀,人就像走在沙堆里一樣難受的緊,快跟我來吧!”
  小芸翻身下馬,朝尹楓扮個鬼臉:“喂,你去不去?我看你的大胡子已經變成沙胡子了,難道你不想去洗個澡?我記得老哥說你很愛干淨的嘛!”
  老俞和他身后小廝,對小芸這番話听得不禁將四只眼睛全瞪得比雞蛋還大。在那個年代,民風保守,連穿衣脫鞋這种字眼都不可以公開來說,何況是女孩子家在大庭廣眾之下問一個大男人洗不洗澡,她還知道人家愛不愛干淨吶,這……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好象很曖昧哦!
  尹楓當然看到老俞他們臉上那种惊世駭俗的表情,他只好視若無睹,翻身下馬,隨行道:“去就去,反正將來喊救命的又不是我!”
  他們一行四人,即朝鎮內行去。
  這小鎮不大,只有一條橫的大街,和一條豎的小巷,總共不出百來戶人家,大都是做皮貨買賣的店面。
  老俞所謂的站,正好位于大街和小巷交叉的路口,是一棟足有三間敞房,外帶一處偌大門面的漢貨皮貨交易站。這棟土磚皮頂的華中建筑,正是此地最為豪華气派的一戶人家。
  小芸他們將馬匹交給小廝照料,隨著老俞進入屋內,一名体態微微發福的蒙古婦人,和二個面似老俞的三旬壯漢早已等候多時。
  老俞哈哈一笑:“老伴、大柱子、二柱子,快過來見過冷大小姐和尹少爺!”
  小芸把和人客套,問候這些事交給尹楓去做,反正,她始終學不來這門功大。
  在老俞一家子熱誠款待下,他們二人即被送入相隔遙遠的兩個房間,各自清洗沐浴,稍事休憩。
  掌燈時分,俞氏特地一展手藝,做了四菜一湯的丰盛晚膳招待小芸和尹楓,奇怪的是,在這個以肉類為主食的大漠地帶,俞氏竟然做了一桌道地的素席。
  席間,尹楓故意壓低嗓門,嘲謔逾:“嘖嘖,真難為古二少這位有心人,竟也知道你不吃肉呀,還特地交待人家要以素食伺候呢!”
  小芸黠謔道:“他本來就是有心人,否則怎么會活蹦亂跳,瞧你把話說得那么酸溜溜的,大柱子倒在你碗里的該不會是醋吧!”
  尹楓微見尷尬道:“胡扯,我哪會喝你這個丫頭的干醋!”他索性閉嘴和老酒拚命。
  小芸也不干示弱,就拿這俞家自釀的甜酒當茶喝,越喝越起勁,越喝越高興,她索性一邊吃飯,一邊哼起北大荒一帶流行的民謠來,听得尹楓越發不是滋味。
  “呃……”老俞有些猶豫地問尹楓:“冷大小姐她該不會是喝醉了吧?”
  “等她喝醉時,天底下就沒有一個醒著的人了!”
  尹楓嗤謔道:“別理她,她現在疋陶醉在受人追求的快樂里。”
  他隨即又悶聲加上一句:“就怕好夢由來最易醒!”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象真的有那么一點酸溜溜的心理。
         ※        ※         ※
  是夜,夜已過半。
  屋外的風吹得更猛,天也斗然冷得足以凍死人。
  屋里,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騷動。
  不一會,小芸便听見尹楓在她房外低喚:“喂,小妞,快起來,方才我師父化身來找我,要咱們赶快赶往呼倫貝爾城去!”
  小芸彈身而起,迅速打點好行裝,走出房外,興致沖沖道:“你師父又化身啦,他為什么不來找我?他要我們去呼倫貝爾城干啥?”
  “不知道!”尹楓只回答最后一個問題:“好象是那邊出事了!”
  此時,老俞全家亦都已起來,正為二人要如此突然离去而忙碌不堪。
  出了屋外,小廝已帶著馬匹站在風里打著哆嗦。
  尹楓面色凝重,不發一言地徑自翻身上馬,放蹄而去。
  “喂,等等人家嘛!”小芸飛身上馬,朝老俞全家揮揮手﹕“伯伯,謝謝你了,以后有空我再來。”
  她一夾馬腹,小白龍如箭般飛掠而出追向尹楓。
  剛出化木溝,小白龍便已追上尹楓的坐騎。
  小芸埋怨道:“倒底是怎么回事?非得在這三更半夜赶路。”
  尹楓沉沉道:“我師父從來不輕易以化身來和我聯絡,這次他來只交待我速往呼倫貝爾,最快也得二天,那還是馬不停蹄的情況下才能赶到。只怕我這個坐騎還沒那种能耐可以連赶兩天路程而不休息,不快行嗎!”
  小芸從未見過尹楓如此沉重的臉色,當下不再胡鬧,只是跟著尹楓披星戴月地全力急馳。
  正如尹楓所料,他那匹坐騎禁不起如此日夜不停的波奔,在隔日黃昏便累倒于地。
  尹楓將它送給一個恰巧路遇的游牧民族,和小芸兩人同騎著小白龍,全力奔赴呼倫貝爾。
         ※        ※         ※
  二天后,已過起更時分,他們二人終于看到呼倫貝爾城遙遙在望。然而,在這种早該人聲沉寂的深夜里,呼倫貝爾城中竟有火光映天,以及隱約可聞的嘶叫騷亂之聲。
  隨著距离的縮短,彷佛在飽受极端恐怖的刺激后,無可忍受地失聲狂吼,不少人正自半啟的城門內拼命朝外擠出,有些不幸跌倒的人,就遭到后來之人的踩踏而過,不出片刻即一命嗚呼。
  尹楓見此情形,只好与小芸棄馬而起,雙雙騰身掠上高聳的城牆一觀究竟。
  此時,城內西北方,大火起處,傳來陣陣如人似獸的咆哮怒吼之聲。
  “那邊!”小芸伸手指向大火燒垮的一排屋后,那里赫然出現一只高逾九尺有余,如人似猿,渾身長滿濃密的白毛的巨大怪物,正肆無忌憚地攻擊四下奔突沖逃的人們。
  這只怪猿咧嘴嘶吼著,它一揮掌,便有一股白蒙蒙的冰霧隨之涌現,中者全身結霜,立遭冰凍斃命,有些遭怪物触及的人,卻在剎那之間變成焦黑如炭的死尸,好似是受到大火的燒烤,或雷電的灼殛一般。
  尹楓交待道:“小心一點!”
  他已率先扑往那只巨大的怪物而去。
  小芸索性吞下一大把三日醉,喲喝一聲,仍如天馬行空,隨之急掠而至。
  尹楓掠近怪物,凌空的身形不變,雙掌驀地合十覆又猛然翻揮,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勁風砰然撞向怪物,將這怪物震得微退半步,然而,這只怪物依然毫發無損地回身怒視著攻擊它的人。
  尹楓不由得暗吃一惊,他适才這一掌施以七成功力的至剛掌勁,已足以開山裂石,當今武林之中能夠硬接之人,實在少數。
  然而這怪物卻只是無所謂地瞪著那雙精光刺目的銅鈴巨眼對自己齜牙咆哮,好像剛才那一掌只是自己為它抓痒一般,只怕這只怪物并不容易對付!
  小芸隨后而至,依樣畫葫蘆,在空中打個滾翻,雙掌一推,砰地擊向這頭白毛怪,而這怪物憤怒地一挺胸,小芸擊中它的掌力竟倏反彈而回,將小芸撞得仰而打橫飛出,叭地一聲摔在泥泞不湛的街道中。
  白毛怪彷佛呵笑般打著呼嚕,抬起巨腳正待往小芸身上踩去,尹楓怒斥一聲,赫然垂眉閉目,旋身拋掌,一股浩然渾厚的無形潛勁,逼向白毛怪物!
  白毛怪气得哇哇怒吼,它忽然動作靈活地翻身而起,雙掌狂揮,一陣酷寒冰气,宛如十二月的飛霜,呼地卷向尹楓和小芸二人。
  尹楓和小芸同時閃身朝左右蠢開,兩人亦毫不相讓地全力反擊而回。
  砰!轟!巨響之后,白毛怪物連退二步,無礙地仰首嘶吼,而小芸和尹楓卻有些吃力地微喘著。
  尹楓估量道:“小妞,這家伙不怕掌力重擊,咱們如此消耗真力与它相拚實在划不來,不如用游斗方式,借机找出它的弱點,你的柏青哥呢?”小芸將一袋做為暗器使用的小銅珠交給尹楓,這時,白毛怪已狂然地朝二人沖來。“小心!”
  白毛怪怒目大睜,眼中精光猛熾,迎面襲至的小銅珠竟滋地化為一道白煙熔的無影無蹤,其它打中怪物身上的銅珠竟在滋滋作響中,有如帶電地閃出青白色蛇電,反襲二人。
  小芸和尹楓急忙閃躲之后,小芸歎叫道:“哇,它好厲害喔,又會結冰,又會放電,尹楓,我看這回咱們完蛋了!”
  怪物似是受到小芸的叫聲所吸引,轉而猛扑小芸。
  小芸腳下倏滑,輕巧閃開后,朝怪物扮個鬼臉:“你捉不到我,喲──”
  怪物一扑成空,反掌掃出酷寒掌風罩向尹楓。
  尹楓旋身躲避,嗤聲道:“喲,你也懂得一招兩式嘛!”
  白毛怪口中呼呼咆哮:“電──”
  白毛怪全身長毛直豎而起,一道道青白色的電光繞著它全身飛旋而轉,一股驟然而生的強大吸力,竟將尹楓和小芸兩人吸得朝前扑去。
  小芸毫不遲疑,問心劍倏然揮掃而出,硬生生削向白怪伸出的右掌。而尹楓大把銅珠有如滿天花雨,挾以無比威力罩襲怪物全身。
  滋滋!叭叭!
  一陣電線短路般的火花爆閃。
  尹楓順利擺脫吸力,同時隔空揮掌擊中怪物,硬將怪物逼退一步。
  白毛怪怒吼號著探掌抓向問心劍,小芸反手翻削,削落白毛怪掌背上一撮白毛。
  白毛怪似是吃了一惊,急忙收手,朝后倒躍一步,齜牙咧嘴地瞪著問心劍。
  小芸呵呵笑道:“好呀!總算有制得住它的東西吧!”她精神一振,仗劍沖向白毛怪。
  尹楓急叫道:“小心一點!”他亦扑身而出,飛旋在怪物四肉,干扰這頭白毛怪。
  白毛怪一面极力閃避問心劍的攻勢,一面怒嘯連連地探掌抓撈尹楓。看樣子,這怪物也知道避強趨弱的道理。
  此時,原本四下逃難的百姓,都因為尹楓和小芸合力攔下怪物,而心下稍定,紛紛躲在遠處觀戰,他們隨著二人与怪物之間的戰況,時而發出惊叫,時而為小芸和尹楓二人吶喊助威,他們全都全心全意地為這兩位戰斗英雄祈禱,希望小芸他們能赶走或殺死這怪物。
  時間在人們恐懼和期盼之中,不知不覺地流失……
  東方的天空,已漸顯露出一絲微光。
  尹楓和小芸聯手和這怪物激戰大半夜后,依然不得要領,無法找出白毛怪物的弱點,只能勉強困住這頭渾身放電的怪异巨獸。
  小芸嬌喘叫道:“尹楓,這樣子不成啦,我已經累得手腳發軟了,咱們要和它耗到什么時侯才能了結!”
  她抽空又吞了一把三日醉,補充功力。
  尹楓亦是揮汗連連:“我也還沒想出來該怎么辦才好!”
  半空之中,尹楓面色浩然肅穆,揮掌硬是接下白毛怪那雙帶電的巨靈之掌!
  砰然數聲,尹楓有如遭受雷殛般,飛彈而出,立時閉气昏絕!“尹楓!”小芸大叫一聲,不見尹楓反應,她登時淚涌雙目﹕“臭怪物,我和你拚了!”
  小芸長嘯震天,問心劍在她手中霍然翻飛掄轉,剎那之間,半空出現一輪噴濺著駭人冷焰的燦亮光球,挾以雷霆万鈞之勢,倏然朝白毛怪飛撞而去!
  滋滋聲和轟然聲同時響起!小芸蒼白著臉,和白毛怪朝二個方向分摔滾出!他們雙方在几次滾翻之,同時躍起,怒目相瞪,白毛怪怒气沖沖地捶胸狂吼,一副不甘落敗的樣子。
  小芸拼起逐漸消散的功力,聚力發出比白毛怪更大聲的怒吼,腳步不穩地沖向白毛怪!
  白毛怪見狀一怔,它眨眨巨目,忽然仰天嘶吼一聲,化成一抹電光咻然逸向天際!
  此刻天色漸亮,全城居民登時興奮地狂吼歡呼,雀躍不休!
  “尹楓,你不要死呀!”小芸見白怪被她嚇跑之后,篋篋嚙嚙朝著尹楓撞跌扑去.
  “呃!”尹楓吐出一口長气,悠悠然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目。
  小芸見他轉醒,心神一松,登時昏倒在尹楓胸前!
  “臭怪物,你有膽別跑!”小芸大叫著自昏迷中猛然惊彈坐起!映入她眼帘中的,卻是一間流蘇垂幢深章,四處布置得极為富麗堂皇的寢宮。她有些茫茫然地瞪視著這間美侖美奐的華屋,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小妞,你還在做夢!”尹楓含笑的語聲,在她耳畔響起。
  小芸猛回頭,看見那張早已見慣的毛茸茸的臉龐,她歡呼一聲,跳下床榻,雙手抓著尹楓的臂膀,欣喜地又蹦又跳叫道﹕“你沒死,大胡子,你沒死!”尹楓笑盈盈:“有你在我怎么死得了!”
  小芸歡然嬌笑道:“你沒死,我也沒死,那只怪物准要衰大尾了!我夢見它被咱們追得無處可逃,正急的吱吱亂叫吶!呵呵……”
  尹楓深深笑道:“你可真狠,連做夢都不放過它呀!”
  小芸不以為意道:“放了它別人衰尾,當然不能放過它嘍!”
  她這時才發現自己僅穿著一身中衣。“我的衣服呢?”她絲毫沒有羞澀或嬌柔作態,只是忙著翻找自己的衣物,好象她早已習慣在尹楓面前做這類事情,她的一切行為就是如此的自然、純真!
  尹楓看著小芸坦然自若地在自己面前穿衣著裝,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笑還是要歎气。他實在猜不透在這個小妮子心里究竟把他當成什么?或者什么也不是?
  “哈!這次散功之后,我的体力怎么恢复的這么快?難道有人灌我喝酒!”小芸穿妥衣服,佩上問心劍,一邊自言自語地叨念著。
  尹楓臉色掠過一抹窘紅,卻倏即消失。他怎好告訴這丫頭,是自己用嘴喂她喝下的酒!
  小芸打點妥當,張開雙臂在尹楓面前轉了一圈:“如何?還我原來了吧!”
  尹楓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巧妙地一翻,一件純白色的貂皮小襖赫然在握。這是一件和小芸昔日所穿之貂襖類似,但繡工更加精美的貂皮小背心。
  “送你。”尹楓眨眼笑笑。小芸歡叫一聲,高興地接過手,立即穿在身上!
  尹楓滿意地點頭笑道:“這才是真正還你本來人,你現在的模樣,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時一模一樣!”小芸呵呵笑道﹕“這現在也和剛入關時一樣充滿精神,意气飛發了!”
  “那我們走吧!咱們打扰人家夠久的了!”尹楓輕笑一陣.
  小芸隨他走出寢室之外,步入一道帶有拱門的長長回廊。
  “喂,大胡子,這里到底是哪里呀?”小芸好奇地四下打量﹕“地方好象很大,而且四處都布置得很奢侈喲!”
  尹楓笑道:“這是一位蒙古親王在呼倫貝爾城內的行宮,由于這里尚未遭到破坏,所以葛拉海親王好心招待咱們在此休息調養。”
  小芸不解道:“他為什么要對咱們這么好?”
  尹楓眨眼謔道:“因為咱們成了拯救這座城市的無敵英雄!尤其是你,把那只大毛獸赶跑了,如今全城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你這位女英雄的厲害!”
  小芸咯咯笑道:“其實,那只大怪物是被唬跑的,其實那時,我根本就沒有力气再和它拚命了!”
  尹楓有趣笑道:“我現在知道了,你有時唬起人來,還真是一點也不含糊,就像那次在風云樓外也一樣。”
  小芸詫笑道:“你看見啦?”.
  “當然!”尹楓呵笑道:“那時我就在門外大樹上。我看以后我對你可得當心點,免得被你唬了還不知道!”
  小芸皺著鼻子扮個鬼臉,嗤謔道:“本姑娘唬千唬万,才懶得唬你這個零散!”
  尹楓嘖嘖譏謔道:“你這小姐嘴巴越來越刁了!早知道我就不教你這些稀奇古怪的話!”
  小芸哼笑道:“你不教,我不會自己學呀!哼!稀罕!”
  尹楓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帶著小芸走向一處以厚毯為帘的拱門。
  那拱門之外,竟還有二名頭帶氈帽,手持長戈,倚牆分立的蒙古衛兵!此時,那兩名衛兵看到尹楓,立即滿臉仰慕地笑著招呼:“尹大俠,女英雄也來啦!”
  尹楓豎指比比后面,謔笑道:“女英雄不就在此!”
  一名衛兵為兩人撩起厚重的垂地帘,大聲稟告道:“尹大俠、女英雄到!”進入門內,小芸眼前一亮!
  原來,這是間有著圓拱形屋宇的別致房間,地上舖著又厚又軟的純羊毛地氈,四壁縣著四張以金線繡成的大漠雄風圖案的巨幅刺繡,正對門口那面牆前,一張落地式的白玉床上斜倚著一名年約四旬,体態微胖,面色紅潤的中年男子。他的四周環繞著一群貌美年少的蒙古女郎,手捧金盤銀杯玉酒壺侍候著他。
  白玉床兩側,兩具烏心木雕就的長腳支架上,放置著兩只紫玉香爐,裊裊地吐著一縷輕煙,使得室內浮蕩著淡淡的幽蘭香。
  小芸忍不住咋舌道:“哇塞,好奢侈的人生!”
  葛拉海親王自一堆樓金繡玉的華麗靠枕中坐起,呵呵笑道:“女英雄見笑了!若非是靠你和尹大俠的保護,本王這行宮早就化為烏有,再怎么奢華也沒有用呀!”
  尹楓打趣道:“親王是否因此而決定,更要好好把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
  葛拉海親王哈哈笑道:“那是當然!否則若是有朝一日,兩腿一伸,這世間一切榮華富貴不都与自己不再有關了嘛!”
  尹楓淡淡一笑,并不多言,他早已遇過太多如此思想之人,若要這些人看破名利富貴,那不如設法讓太陽打西邊出來,也許還比較容易些!
  小芸卻不以為然道:“既然你知道這一切到死后都是空的,如果你現在享受慣了,死后沒得享受不是很難過?你為什么不干脆現在開始就少享受一點,免得將來死了以后,覺得日子很沒趣!”
  葛拉海親王訝异道:“死了不就死嗎?怎么還要過日子?女英雄,你真是愛說笑話!”
  “我本來就喜歡開玩笑,可是這次是很認真的喔!”小芸一本正經的樣子的确少見。
  葛拉海親王待侍女侍候他們二人在白玉床前舒适地坐定之后,這才揮退侍女。
  “女英雄,你真的認為人死了之后,還有死后的世界?”葛拉海親王有些猶豫地問著。
  小芸認真道:“當然有啦!我外曾爺爺現在就在那里享福喲!還有,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死后享福的,如果人在活著的時候享了太多福,以后死了就要吃苦。親王大人,你想想看,人活著頂多是几十年到一百年的時間,就算享受也不過這么長的時間,可是,人死了以后的時間卻是永永遠遠沒有止盡,要是那時來吃苦,那有多久呀!幸運一點的人也許能投生到這個世界上,可是那時就不一定能做人啦,也許會投生成雞呀、鴨呀、狗呀、豬呀,反正就是要被人殺來吃掉。哎唷,好可怕喔!如果你還能投生再做人,那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很多好事才換來的,可是那也不一定會像現在這么幸運,有好吃的食物吃,有漂亮的屋子住,還有人侍候著。哎呀,反正人死了以后的事可麻煩著呢!除非能像我外曾爺爺那樣子,知道自民什么時辰要去享福,你就不用煩惱了!”
  尹楓好奇地忖道:“這小妞今天怎么突然對人說起因果輪回的大道理來?”他瞥眼打量小芸,忽然在這小妞眼底看到一小簇躍動的黠謔之火,他恍然大悟暗道:“原來這小妞又在嚇唬人啦!”
  此時,葛拉海親王臉色有些慘淡,約莫是真的相信小芸的話,也想到死后世界的恐怖!
  “女英雄……要怎么樣才能令外曾爺爺那樣,可以知道自己將來能否享福!”這位親王有些囁嚅地問。
  “很簡單呀!”
  小芸偷偷朝尹楓眨個眼:“我剛才就說過了嘛,就是做好事呀!我們中原人說,那叫積德。我不知道你們這邊的人怎么說啦!”
  葛拉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了解!我了解!”他忽然抬起頭叫道:“衛兵!”室外的衛兵聞聲掀帘而入,恭恭敬敬地跪伏听命。
  “去告訴拉沒總管,要他開啟度銀協助城西的老百姓重建家園。”葛拉海大聲地吩咐著。衛兵顯然有些惊奇地覷眼自己的主子。
  “快去呀!”葛拉海親王微慍道:“還怔在這里干什么?”
  衛兵唯唯喏喏地應命退去。
  哇!小芸故意贊歎道:“親王大人,你真是個大善人喲!像這類事只要多做儿次,你就不用擔心死后吃苦千千万万年了!”
  “當然!當然!”葛拉海親王不自在干笑著。其實,他本來是一個勢力貴族,專重個人享受,哪有時間去理會那些宮殿之外的窮人。只不過今天被小芸那番話說得心理直發毛,才會勺廟時起意”做件拔一毛而利天下的事。
  尹楓含笑道:“親王,冷姑娘与我在此叨扰了一整天,蒙你熱誠款待實愧不敢當。由于我們另有要事待辦,無法多做停留,想就此向你告辭!”
  “這么快!”葛拉海親王詫然道:“兩位為何不多留几天,今晚我還打算好好招待你們一場吶!”
  尹楓委婉卻堅決地謝絕了葛親王的美意。葛拉海親王在不得已之下,只好命人為尹楓另外准備一匹健馬,他自己則陪著兩人下樓,來到行宮門口。
  小芸直到此時才看清這座行宮的全貌,原來那竟是座圓頂拱窗的宮殿式建筑,占地之廣,几乎是呼倫貝爾城的五分之一。那夜她与尹楓掠上城牆時,只忙著注意失火的城西,反倒忽略這座隱于夜色的偌大宮殿,此刻在已微偏斜的陽光照光耀下,才完全顯現出這座宮城的壯觀与奢華。
  小芸越發覺得這回唬人唬得真是太有价值了!
  她正想問尹楓有沒有看見小白龍,這時馬夫已牽著小白龍和另一匹紅鬃烈馬走向門前。
  小白龍遠遠地就已看見小芸,它嘶嘯一聲掙脫了馬夫之手,奔人小芸怀中,親熱地磨蹭著,逗得小芸忍不住呵呵直笑。
  葛拉海親王一路將尹楓和小芸送出行宮外,他們剛踏出行宮,大街上驀地響起一陣歡呼聲和震天价響的劈啪鞭炮聲,街上登時涌出無數人影,他們歡呼著,吶喊著!
  “女英雄!女英雄!女英雄……”
  人群熱烈地振臂高呼,無數的鮮花如雨一般洒落向小芸身上,人們的臉上充滿著興奮、熱情和訴不盡的感激﹔小芸臉上洋溢的笑容燃亮她嫣紅的嬌艷臉龐,閃爍在她眸中的光輝使得西天絢麗的夕陽也為之黯然失色!
  她和尹楓在呼倫貝爾城全体居民的簇擁下,緩緩离開街道,步出城門。待他們二人徑自催馬而去,全城的百姓依然戀戀不舍地追出老遠為他們送行,直到他二人化為地平線那端的兩個小點,才在暮色中慢慢走回城中……
  小芸帶著澎湃激蕩的情緒,迎著風盡情地奔馳在無邊無際的沙漠中,紅紅的落日如一輪火球,正緩緩沉入這片沙海的盡頭。
  “大胡子,我們去追那個夕陽!”小芸指著落日,回眸嫣然倩笑!
  尹楓感染了她那份如夢似詩的純情,豁然笑道:“好!后到的人要請客!”他縱馬而去!
  小芸嘿叫道:“賴皮,你怎么可以偷跑!”她吆喝一聲:“小白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小白龍嘶嘯著放蹄追去,不久便已超越了坐騎,它故意不遠不近地領先一個馬身,然后在每一次后蹄离地飛揚的剎那,都猛地朝后拔起大把黃沙。
  黃沙隨風揚徽,嗆得緊隨其后的尹楓和他的坐騎全都灰頭土臉,宛如剛自沙堆中鑽出來的一般!
  “嘿!小妞,你太過份了哦!”尹楓閃避著沙塵,哇啦大叫。
  小芸回頭朝他扮著鬼臉:“有本事你就追到我前面呀!”
  尹楓不由得一陣苦笑,憑他和這匹別人送的馬,怎能斗得過小芸以及与她靈犀相通的神駒小白龍?這回的暗虧他只有認了!
  夜,接替絢麗的落日,為大地帶來沉沉的黑暗。沙漠里的夜,總是像突然翻臉的晚娘,由白日的燥熱驟而便轉為凝霜的酷寒!
  小芸過足“夸母追日”的癮頭后,隨著尹楓在一處逐漸風化的殘岩背風面休歇下來。她懶懶地斜倚著岩壁,微微仰首目不轉睛地瞪視著那滿天繁星,營火在她臉龐投下跳動的光影,為她純洁的表情增添几許成熟又迷蒙的神韻。
  尹楓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這張是熟悉似陌生,卻百看不厭的嬌顏。
  四周,只有微風的低吟,火花輕的爆響,和兩匹馬儿偶爾打個啞聲的呼嚕。
  尹楓忽然覺得今夜的沙漠,有一种多年來他從未感受過的恬靜,一股暖暖的,仿佛触手可及的滿足,自他心底涌現出來,如果時間就此凝止不前,他情愿永遠如此專心凝視下去!
  小芸心滿意足地歎口气:“大胡子,你看那些星星是不是好象快要從天上掉下來了?哇,這里的星星好多好美喔!”
  尹楓收回專注的目光,仰身朝后撐坐,淡淡笑道:“沙漠是不是真的很美?我沒有騙你吧!”
  小芸信服地點點頭:“山里那些又高又大的原始森林雖然也會令人產生一种渺小的感覺,但是那种感覺又和沙漠這种無邊無涯的空曠所使人產生的渺小感完全不同!森林有時會給人一种無形壓迫感,令人想要逃開,可是沙漠卻給人一种全然的解放感,讓人覺得可以擁有完全的自由,不受任何的拘束。現在我知道你為什么喜歡做一只獨來獨往、自由飛翔的孤鷹。你就是被這片廣大的沙漠寵坏了,才會不愿意接受任何束縳,對不對!”
  尹楓謔笑道:“糟糕,你越來越了解我了,怎么辦!”
  “怕什么?”小芸呵笑著戲謔道:“我又不會利用對你的了解,把你騙去賣掉。”她眨眨眼睛故意接道:“我頂多是利用對你的了解,設法讓人把你買走而已!”
  尹楓嘖嘖有聲歎笑道:“難怪人家說,最毒婦人心吶!現在我可得到了證明!”
  “快看!”小芸忽然叫道:“流星喲!”
  此時,天際划過一道光影,瞬間便又不見。
  尹楓輕笑道:“在沙漠里有個傳說,如果看見流星立刻許愿,那個愿望就會實現!”
  小芸皺著眉頭想了想:“糟糕,我沒有愿望可許吧!以前我希望赶快出名,可是現在出名了,也不怎么樣嘛!一切還不是差不多。”
  尹楓笑笑:“慢慢等吧,小妞!你入江湖時間還不長,還不知道出名的苦惱。你沒听老古人說,人怕出名豬怕肥!將來你漸漸就會体會得出這句話的真諦!”
  小芸故意皺著鼻子道:“這句話很沒道理喲!為什么要把好好的人和肥肥的豬放在一起打比喻?那人不就和豬一樣了!”
  尹楓哈哈笑道:“其實,有些人的确和豬差不多啦!那种人若問他生命的目的為何?他會理直气壯地告訴你:‘賺錢呀!’你再問他賺錢干什么?他會說:‘吃香的、喝辣的、住好的!’,你說這种人的人生,是不是也只是為了吃飯和睡覺而忙碌?他們是不是夠資格和豬仔兄排在一起接受比喻?”
  小芸咯咯嬌笑:“你別故意拐著彎地偷罵我喔!我常嚷嚷著想賺錢,但是我才不是那种只拜銀子為教主,凡事只听銀子吩咐的金錢教教徒!”
  尹楓眨眼謔笑道:“我可沒說你,是你自己做賊心虛!”頓了頓,他忽而笑道:“對了!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
  小芸茫然不解道:“我的本事有很多呀!現在你在說哪一樣?”
  “老王賣瓜自賣自夸,你真是不害臊!”尹楓嘖嘖舌笑道﹕“我是說你把那個親王大人唬得心甘情愿拿錢出來賑災的事!”
  他好奇道:“像葛拉海那种只愿自己享受的人,我見多了。若要這种人良巳、發現去救濟窮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你怎么知道用因果輪回的報應能夠嚇倒他,讓他自動拿出錢來?”
  “你真笨!”小芸嘲謔道:“這件事只很簡單的推理嘛!一般藏蒙地區的居民,是不是大都信仰喇嘛教?”
  “沒錯!”尹楓點點頭。
  “那就對啦!”小芸解說道:“喇嘛教本來就是佛教密宗之屬,信奉喇嘛教的人,當然會相信生死輪回或報應這一類的事。只是,若是對一個具有大智能的人我們和他談道理他能接受,若是對一個智能未開,或是根本就懵懂痴迷的人,他怎么可能了解道理?他當然只關心自己,所以我們當然得拿和他切身有關的事實才能打動他的心。人的心若被打動了,要他動向左邊,或是要他動向右邊當然就是看我們啦!這就是‘對症下藥’的道理嘛!”
  尹楓恍然大悟:“你這么一說,真是很簡單!”他拍拍自己的腦袋,笑道:“是我這里把事情想得太复雜了,所以以為事情很難!”
  小芸認真道:“本來就是嘛!我就是覺得很奇怪,為什么大部份的人都要把一件很單純的事,用很复雜的頭腦去分析它,分析到最后,變成自己嚇唬自己,以為事情很棘手,很難辦就退怯了,結果是什么事都不敢輕舉妄動,然后就是一事無成啦!”
  尹楓若有所悟道:“嗯!因為大部份的人往往忽略‘万物無失始,始于一’這個道理,所以才會把事情复雜化。重要的是要找出事情的根本,而后對症下藥就是!呵呵,我現在發覺,想要像你這么單純還真不簡單喲!”
  小芸黠謔笑道:“那當然!我外曾爺爺說,人要單純而不無知,因為無知的單純是愚蠢﹔人要复雜而不昏亂,因為昏亂的复雜便是無知!”
  尹楓由衷笑道:“哈!你這小妞真的太好命了,因為你從小就由一個非常有智慧的老人家帶大,所以才會有今天的聰明智能,以后我可不敢隨便小看你了!”
  “知道就好!”
  小芸黠謔笑道:“你以為沒有聰明的頭腦,就可以隨便唬得過別人呀!本姑娘可不止只有二步七,我最少還有五步四!”
  “五步四?”尹楓一怔之后,哈哈笑道:“好好,你要五步四就五步四,反正現在你成了名了,你連放個屁都會有人說是香的,改改這些術語又算什么!”
  小芸不懂他在笑什么,難道“二步七”的“二步七”不能叫“五步四”?誰規定的?
  日子就在他們二人如此時而談謔打屁,時而靜默品味之中打發走了!有時,他們會站在黃昏暮色當中,傾听著落日方向傳來丁當脆響的駝鈴聲音,有時,他們暢談終宵兼而數著遠處的胡狼做了第几次望月長嗥!倏忽的時光雖然無形地流逝,卻也在這流逝中形成些有形的什么──那是人与人之間的越發熟稔,是心与心的更加契合!
         ※        ※         ※
  終于──神秘的薩滿寺到了!在這浩瀚的沙漠上,一處寸草不生,危岩堆棧的褐色山脈,宛如一條巨大的懶蛇般,橫臥在黃沙之中,顯得特別突出刺目。
  “在哪里?”小芸眺望前方的山脈,怔然道:“我沒有看到那些山上有任何的建筑呀!”
  尹楓笑道:“如果讓你看得到,薩滿寺早就遭人消滅了!”
  他指著群峰之間,一座筆直如削,布滿無數巢孔的斷屏山崖,指點道:“看到那座像蜂窩的斷崖沒有?薩滿寺就在它腹內深處。崖壁上那些洞洞有的是天然形成,有的卻是用人工開鑿出來的,那里面的信道便是一座千變万化的大迷宮。如果不認識路的人迷失在其中,能在三、五個月內轉出來的人已經算是絕頂聰明,小有聰鵑的人也許花上三五年慢慢摸索,還可以找到出路。若是一般普通人,大概就要困死其中。不過,寺里派人定期巡守各處,若是發現有人誤闖迷宮走不出來,通常都會在他們昏迷后,加以救治再安全送出山外,因此,這附近的人都稱這座絕崖為鬼居崖,意思是說有鬼住在里面,所以才會讓人迷途找不到出路,卻又莫名其妙地被送出來。”
  小芸呵呵笑道:“可是他們不知道里面住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一些修行的活菩薩!”
  “不知道才好!”尹楓笑道:“薩滿教自從慘遭圍剿的滅教之痛,迄今創痕猶存,元气未复,而且,惡名也未除,若是有人知道,只怕還想來鏟除本教這個‘劣根’吶!”
  小芸同仇敵愾道:“這些人真是腦筋不清!沒關系!以后如果真的有人敢打這种主意,我一定幫你教訓他們!”’
  尹楓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會的!我們走吧!說不定已經有人等著咱們!”
  他們二人立刻催騎朝山腳奔去。
  小芸好奇阿:“你有通知里面的人要回來嗎?”
  “沒有!”尹楓輕笑道:“可是我每次要回來,總是有人能‘感覺’到。”
  “我知道,一定是你師父!”小芸猜道。
  尹楓搖頭笑道:“不是,雖然不論我在哪里我師父都知道,但是他從來不會告訴寺里的長老,或其它師兄師姐們有關我的行蹤,除非是有特殊需要!”
  小芸不解道:“那會是誰能感覺到你要回去?”
  尹楓想了想:“大部份是長老他們。還有些已經獲得開悟,能夠隨時拔元出竅的師兄或師姐,他們有時會在入定中看到我,就知道我要回來了!”
  小芸忽然好奇問道:“那你呢?你有沒有這种感應的力量?還有你會不會你師父那种化身的神通?”
  尹楓笑笑:“我在六歲時第六感覺已經很發達,那時我就能感覺到我爹和娘的急難,至于化身,我還沒有那种本事,那得經過第四級灌頂,并且修習完成大圓滿法門之后,才能達到那种境界。”
  小芸納悶道:“什么叫做灌頂?”
  尹楓解釋道:“所謂灌頂,是密教里上師為弟子開啟佛性,并引發弟子自身內在力量的一种儀式,一共為四級,初級灌頂又可稱為瓶灌,主要目的,是在調伏初入密乘弟子,种种堅固執著的凡夫心理,并破除他們心中‘我執’的觀念。第二級灌頂稱為密灌,主要意義是使弟子能修習脈、气、明點這三項,這就是一般中原武學所修習的內心法。”
  小芸豁然道:“脈就是指經脈,气就是指气血的運行,而明點是不是指穴道?”
  “答對!”尹楓笑謔道:“真是孺子可教也,人家說聰明的小孩能懂得舉一反三之理,而我一都還沒舉,你就已經能反三,可見你是聰明過度了!”踊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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