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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馭劍真言


  小芸和尹楓得知這項消息時,兩人正在神鷹幫潼關分舵之中歇腿休息。
  小芸呵呵笑道:“還好,咱們有先見之明,先回神仙洞山去過一趟,要不然,這個玄冰陣還不知道要如何擺出來呢!”
  她取出一本皮為封套,黃絹為內面的薄冊古書交給潼關分舵主韋長青。
  “韋舵主,就麻煩你差人把書送到少林寺借那玄清道長用。”小芸大方道:“玄清道長如果對書中其它陣式有興趣,你告訴他抄下來看也沒關系。不過這本書是我外曾爺爺留給我遺物之一,可千万別將它弄丟,或是弄坏了!”
  韋長青接過該書,只見牛皮封套上書玄真秘錄四個古篆。
  他好奇道:“冷姑娘,我可以看看里面寫些什么嗎?”
  小芸無所謂道:“當然可以,就怕你看不懂而已。”
  韋長青心里有些不以為然,暗忖道:“不過是白紙黑字,有什么看不懂?”
  他信手翻開書中一面,只見面首題著伏川移山大陣,黃絹上書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圖畫,而圖畫旁則一串莫名其妙的數字,另外就是注明著些朱雀、鬼金羊、軫火蚓、斗木獬、亢金龍、房目孤等等怪術語。韋長青初見不明所以,再見時竟然覺得一陣頭昏眼花,手中一松,玄真秘錄啪地掉地上。
  小芸俯身拾起秘錄,交還韋長青手上,咯咯笑道:“韋舵主,我沒有掰你吧!這本很厲害的,還會欺負人耶,我從小到大,也不過只看懂其中几個簡單的陣法而已。”
  韋長青惊魂甫定,咋舌道:“這書的确古怪,不識個中奧妙之人看了,只怕要精神錯亂吧!
  尹楓吃吃笑道:“沒錯,所以說,天下异寶俱是要有緣德者方能居之,像現在這本書送給我,我也不敢要它!”
  韋長青呼呼失笑道:“怎么,尹大哥,你也見識過此書厲害?”
  尹楓嘿嘿糗笑道:“答對了,我初見此書,也想知道里面寫些什么,結果細看之下,差點血气逆涌。嚇得我赶快把書拋開!”
  韋長青不敢置信道:“有這等事?”
  小芸笑道:“正是,据我外曾爺爺說,這本書上所記載的都是易學之中,最為高深的奧妙的陣法秘要。對于沒學過精奧陣圖之學的人而言,看了頂多是頭昏目眩,若是一個武功精深,偏又對奇門易經之學一知半解的人看到此書,反而會產生一种沖克現象。只有真正精于此法之人得到這部書,才有用處。”
  韋長青嘩然道:“此書若是落于心術不正之人手中,那豈不是大大不妙!”
  “那倒也不至于。”小芸道:“依我外曾爺爺的說法是,此書所載內容不但精奧,而且符合正宗大道。若是心術不正的人學了它,非但不能有所成果,反而有可能導致走火入魔,精神錯亂這類現象發生。因為凡是正与邪本身就具沖克,而此書又是專門為研究正法的秘籍,因此沖克利害的現象更是容易產生。”
  韋長青歎服道:“天下事無奇不有,這本書不但讓我開了眼界,更增添了一項見聞!”
  尹楓提醒道:“老韋,這本書雖然不必擔心為歹人所用。但是,這其中玄冰陣法卻是此次消滅雪怪的重要關鍵,加以書為小芸外曾祖之遺物。因此,你得交待送書的弟兄多留意些!”韋長青豁然笑道:“尹大哥,此書非同小可,我豈會叫人送去。少不得要我親自上一趟少室峰,當面將書交給玄清道長便是!”
  尹楓輕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請耳!”他隨即起身:“小妞,這書的事交待完畢,咱們可以繼續上路吧!”
  小芸正待隨尹楓出門,忽又突然想起:“對了,韋舵主,還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轉告木心道長。””
  “什么事?”
  小芸鄭重道:“請你轉告道長,最好一并放出消息尋找天羅羽這樣東西。光有玄冰降魔陣還不夠應付雪怪,定要配合天羅羽才有希望將雪怪赶入玄冰陣中!”
  韋長青保證道:“冷姑娘你盡管放心,這話我一定會轉告木心道長。”
  小芸這才安心隨尹楓出門,門外,小白龍和另一匹牝馬已神采飛揚地候立于門庭。
  小芸拍拍小白龍,愛怜道:“小白龍這陣子你辛苦了,不過只要再赶一天路,等咱們到了華山山腳,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一陣!”
  “走吧!”尹楓心懸其母安危,忍不住輕催一聲。
  他們二人雙雙翻身上馬,么喝一聲,兩騎登時如箭离弦,脫射而出,絕塵奔去。
  ※※※※
  潼關与華山相距非遙,尹楓和小芸二人快馬加鞭,不過尚見日頭便已抵達山腳。他們二人寄妥坐騎,顧不得隱藏身形,便在光天化日之下施展輕功,一路飛馳上山。
  他們二人由玉泉院出發,沿著清稠的山溪而上,經五里關、莎蘿坪、毛女洞抵達回心石,不過是頓飯工夫。
  到達千尺幢那道鐵鏈深垂之處,他們二人同時躍下斷崖,直落峰底而去。
  原來尹楓早將自己最為得意的那套魔翔九天輕功身法傳授給小芸。此時,小芸舊地重游,可就不需要再耗費全身真力去以觀想之法下崖。
  當他們二人抵達瀑岩時,無塵谷中一片安靜,除了偶爾吱瞅輕啼的鳥聲,四周毫無异響。
  尹楓直到此刻,總算心下稍定,他這才和小芸漫步走向林中的圓通精舍。
  然而,精舍內外亦無人跡,精舍旁邊的菜圃已是一岸荒蕪,顯然此地無人日久。
  尹楓皺著眉推門進入精舍內,只見佛堂供桌上端端正正的擱著一個大白信封。信封之外,一手端秀的字跡寫著:“小楓吾儿知之”。
  尹楓知道是自己母親的留書,于是展顏輕笑,取過信封,抽出信函觀看。
  “小楓吾儿,吾近日接得汝兄來函告知有雪怪肆虐之事,汝兄謂此怪逐日漸近華山,吾為免受此怪干扰,特与四位師嬸同往華山白云觀,汝外祖母處避難,吾儿若回精舍,可前往白云觀与母親相會也!母諭!”
  小芸擠在尹楓身邊探頭看信,不禁好奇問道:“白云觀在哪里!”
  尹楓收妥信函,輕笑道:“白云觀在華山主蜂落雁峰上。咱們要打原路回去,經過上回我曾指給你看的老君犁溝到北峰,再自北峰經蒼龍岭上中峰玉女峰,至金鎖關,由金鎖關有二條路可走,一條路通向西峰薊南峰落雁峰,另一條則是通向朝陽峰,再到落雁峰。
  小芸側首想想,笑道:“走比較近的那條!”
  尹楓輕捏一下小芸的俏鼻子,愉快道:“聰明的丫頭!你說的正是我想的!”
  他們二人稍做休息,即刻又自原路返回千尺幢,只是這回頭之路,盡是步步高升的陡峭山崖,比起下崖可就費勁難走多了!
  當他們二人回到峰頂,小芸已是气息微喘,她索性吞了一把三日醉運功調息一番。就在她剛收功而起時,忽然……
  西峰方向傳出雪怪那耳熟的低沉吼嘯!.”
  一來了!”尹楓和小芸不禁對望二眼,兩人神色俱皆毫無懼意,反有些掩不住的興奮。
  此時,西峰之上某個角落傳出一陣當當地警鐘。
  尹楓沈吟道:“那是翠云宮所發出的警告訊號!”
  不一時,東峰之中亦響起告急的鐘訊。
  又一會,玉女峰、落雁峰等處隨之有鐘聲傳出,一時之間,整座華山全攏罩在一片叮叮當當的撞鐘嗡鳴之中!
  忽地!雪怪似是被這陣陣鐘聲激怒般,發出悠長而又憤怒的咆哮,逐漸壓過回蕩于數峰間鐘鳴之聲。
  尹楓靈机一動,拉著小芸奔上云台峰頂一處空曠之地,驀地縱聲長嘯,他的嘯聲沉宏澎湃,宛如老龍吟空,竟將數丈之外的樹葉震得瑟瑟直顫。小芸雙目明亮地歡叫道:“妙呀!雪怪又吼又叫地輯向人挑戰,咱們也來跟它吼一吼,朝它發聲挑戰!”
  尹楓一嘯未歇,二嘯复起,嘯聲疊疊朝雪怪嘶吼的方向送去。
  小芸當下亦即气納丹田,嘬口長嘯!她的嘯聲卻是清脆悠揚,宛如鳳喉入霄,与尹楓的嘯聲既成科比又能互相應和。剎時之間,四下回蕩的鐘聲和獸吼,都被他們二人的嘯聲所抑止。
  小芸一時心血來潮,便在嘯聲之中加入商低起伏和抑揚頓挫,頓時,她清脆了亮的嘯吟竟然化做一首悠揚的霓裳羽衣曲!
  尹楓不禁噗嗤失笑:“原來,人家所說,听得鳳凰枝頭高唱,大概就是這么回事吧!”
  小芸一曲哺罷,既得意又雀躍,不禁迭聲催問道:“怎么樣?好不好听?你喜不喜歡!”
  不待尹楓回答,雪怪幻現的那抹青芒電光,已如逸空蛇電,一閃而至,朝他們二人當頭罩落!
  尹楓和小芸分別朝兩側掠開,輕松地躲開雪怪如此凌冷一擊。只聞轟隆一聲,雪怪的掌勁擊中地面,造成一片塵沙漫彌,待塵埃落定,飛沙散盡之后,曠地上赫然出現雪怪那龐然如山的毛茸身影。
  雪怪看見尹楓和小芸兩人顯然十分舉奮地掀唇咆哮,當然它的表情絕對不是請安問好那般溫和,而是充滿挑釁和狂妄的凶態!
  小芸竟也高興地拍手叫道:“哈!老怪物好久不見,你果然前來送死。從今以后你可得記住了,只要听到本姑娘的霓裳羽衣曲,就應知道是姑奶奶我在向你挑戰吶!”
  她最后一句話尚未說完,人已飛身而起,抖手便賞給雪怪一把小鑰珠,人亦隨之猝然閃進!..雪怪哧地咧嘴怪笑,毫不躲避迎面射至的小銅珠,滋滋連響,這些小銅珠擊中雪怪身上時,又是被雪怪身上的電力銷毀。“好!”小芸聲到人到,問心劍倏地彈射,直取雪怪門面,原來這小芸的小銅珠只是為做聲東擊西之用。
  雪怪一時托大不避小銅珠,怎知如星芒般的劍光亦緊隨而至,駭得它連忙扑地滾避。
  小芸呵呵笑道:“老怪物,原來你也懂得小豬打滾這一招呀!”她當下展開身形,劍光霍霍地直朝雪怪殺去。
  經由多次与雪怪交手的經驗,小芸自然不會和這個老怪物當面硬拼,她一劍快過一劍地專在雪怪四周打游戲戰,偶爾抽子冷子給這個老怪物一記狠招,逼得雪怪暴跳如雷,卻又抓不著這妮子半片衣角!
  尹楓手持金剛伏魔圈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掠陣。
  他口中不時戲謔道:“削它左臂、削它屁股j哎呀!老雪怪,劍到你后面嘍!”
  也不知這雪怪究竟听懂听不懂?但是雪怪确是明白他們二人如此大呼小叫定是在捉弄自己,當下怒嘯連聲,蒙蒙寒掌一波接過一波不斷推出。
  小芸身形雖妙,卻也漸漸被這寒掌威力逼得施展不開。“大瘋子,換人來!”小芸凌空一個翻折,身如棉絮飄退丈尋之外,气息微喘。
  尹楓朗笑一聲:“沒問題!”他手中金剛圈呼地挑砸,橫身攔下雪怪后,接連一陣搶攻,硬將雪怪逼退三、阻步。
  雪怪竟也發現尹楓的功力又比上回遭遇之后,精進許多,于是,它抽身朝后一躍,拉開彼此雙方之間的距离,隨即沉馬立樁,提掌當胸,划弧翻推而出!
  呼嘯的掌風挾著酷寒橫掃周圍十丈方圓的范圍,連在旁觀戰的小芸都被逼得連連后退,以避寒掌鋒。雪怪的掌風過處,頓時,樹毀岩崩,威力好不惊人!
  尹楓縱身入空,躲開這一擊,同時口中喝彩道:“好一招六丁開山!老怪物,有你的!”
  他當空一個滾翻,身若鷹隼怒然下扑,金剛圈帶著勁嘯擊向雪怪天靈蓋!
  雪怪識得厲害,立即偏身回閃,它動作雖快,然而尹楓比它更快。這一擊,雖未擊中雪怪頂門,卻也扎扎實實擊上雪怪左臂!雪怪吃痛怒吼,抖肩反震,尹楓持圈右手聚覺一麻!他立即放開金剛圈,縱身倒掠而出,實時避開雪怪驀然放射電流的攻擊。
  金剛圈反彈入空,隨即呼地划個半弧,自動飛回尹楓手中。
  尹楓吃了一次小虧,并不再近身攻擊雪怪,他力貫金剛圈,驀地將金剛圈飛拋而出!
  金剛圈嗡嗡直響,迅如急雷般,朝雪怪飛旋砸去。雪怪嘶吼一聲,劈掌擊向金剛圈,金剛圈一震反彈入空,卻又呼地打斜刺里切向雪怪!
  雪怪惊怒地躍身閃避,卻仍被金剛圈掃過臉頰,火辣辣的疼痛使它凶性大發,伸手去搶金剛圈。尹楓隔空劈掌,一掌擊向雪怪阻止它搶圈,一掌卻削向前,金剛圈受力之后再度發出嗡嗡旋鳴,周而复始地繞著雪怪急旋猛攻,一時竟將雪怪逼得手忙腳亂。
  小芸看得贊歎不已,不由得喃喃自語道:“唉!可惜我沒學會外曾爺爺那套馭劍飛仙的功夫,否則,我也可以遙控問心劍去對付這個老怪物!”
  此時,一陣有人縱馳飛掠的呼喝聲傳來。
  小芸回眸一瞥,原來是尹楓的母親和性慧、性明、性空、性定四位師太正朝自己這邊急奔而來。在他們五人身旁,還有一位年約六旬開外,面容嚴肅,身背長劍的黑衣老道姑緊隨左右。在他們六人身后,相距約丈尋之遙,另有一批人為數不下二、三十人,其中有男有婦,有道有俗,有老有少,亦正急急尾隨而至。
  小芸看得咯咯直笑,自言自語道:“大軍來也!可惜是中看不中用,拿來充充熱鬧倒是不錯。”
  尹楓的母親率先飄身落在小芸身旁,她–目光一掃,看見正与雪怪激戰中的愛子,不由得惊呼一聲:“小楓,娘來助你!”
  尹母正待縱身而上,卻被小芸一把抱住。“別去!別去!”小芸气定神閒道:“尹阿姨,你一去,反倒要讓大瘋子分心。”
  尹母著急道:“可是……小楓支持的住嗎!”
  小芸呵笑道:“尹阿姨,你沒瞧見,我還站在這邊涼快呢!如果大瘋子不行,我早就上去拼命啦!”
  尹母想想也對,這才放下心,抬頭輕理微散的云發,親切道:“小芸,剛才你那嘯聲可好听的緊。是不是霓裳羽衣曲呀?”“答對了!”小芸高興道:“尹阿姨,我這一嘯還听得過去哦!我正打算將它當做招牌曲,專門用來向那老怪物挑戰吶!”
  她隨即一一向四位師太含笑招呼,正想問尹楓的母親如何稱呼那老道姑時,尹楓已在那邊哇啦叫道:“小芸換你過來陪這老怪物玩玩,我要和我娘她們打打招呼啦!”
  “那有什么間題!”小芸嬌笑道:“老怪物注意,女醉俠來也!”
  她足下輕點,人已飄然而出,揮劍切入戰圈,幫尹楓攔下雪怪。
  尹楓抽身而退,掠向他母親身旁,面對老道姑倒頭便拜:“孫儿叩請祖奶奶金安!”
  老道姑嚴肅的面孔上立刻綻出一抹慈祥和靄的笑容!她上前一步,扶起尹楓,仔細打量道:“外婆有好些年沒見著你了!你這孤鷹的名頭可是越來越響亮,連少林寺的方丈智敏大師都挺夸你的吶!”
  老道姑身后群眾,听見孤鷹二字,已有不少人發出惊訝的一氐呼!
  原來這個老道姑便是華山派當今的掌門人,號了緣散人,俗家姓名复姓歐陽,名文玉。她原是華山派上代掌門人的俗家弟子,早年嫁給同門師兄,育有一女。后因其夫早亡,方始于其女出嫁之后,立志清修。并于四年前老掌門人仙死之后,奉遺命出掌門華山派。
  由于了緣散人出家清修后,便少与女儿、女婿往來,因此除少數与她同輩的師兄姐識得她的女儿,也知道她有一個外孫之外,根本無人曉得她的外孫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孤鷹尹楓!
  難怪此時華山弟子聚聞之下,都要大大吃惊。
  這時……
  小芸忽然急促道:“大瘋子……快來!”她不知怎地臉色慘白,招式散亂,正節節敗退!
  尹楓心下微惊,大喝一聲,金剛阻飛擲而出,阻止雪怪追擊小芸,而他已然掠身扶住小芸。
  就在同時,尹楓的四位師姐齊身躍出,一字排開護在他們二人之前,雪怪避開金剛圈待要追擊,四位師太同時沉著推掌,砰地一聲,硬將雪怪逼退!
  了緣散人心中暗自訝然道:“我与這四位師太相處近旬,竟然不知她們功力如此之深。足見他們四人養晦韜光的功夫,著實非凡!”
  尹楓急忙喝道:“四位師姐,法輪互轉!”
  四位師太聞言知意,于是分占四角,圍住雪怪,同時發掌擊向金剛圈,金剛伏魔圈應力急旋,在四位師太聯手之下,雖不能傷著雪怪,但是至少可以困住雪怪。
  尹楓扶著小芸在一旁坐下,關心道:“芸,你怎么啦?這時候你可別嚇唬我!”
  小芸無力地扮個鬼臉:“我是老毛病突然發作,誰嚇嘛你來著?!”
  尹楓心疼道:“怎么會這樣?你不是已經很久不曾發生這种功力突然消失的現象嘛?是不是一陣子四下奔波赶路太累所引起?”
  “不知道!”小芸力乏的有些昏沉。
  尹楓正想伸手到小芸怀中取藥,突然啪地一聲,他的母親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輕斥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規矩?你的手豈可在人家姑娘身上亂摸!”
  尹母親自動手到小芸怀中取出三日醉,交給尹楓。
  尹楓搔首苦笑道:“娘,我是心急著救人。又不是存心要吃豆腐!”他接過三日醉傾串一把喂著小芸服下。
  尹母淡笑不言,回身自一名年輕的華山派弟子手中接一壇佳釀。
  她輕笑道:“我就怕有這种情形發生,所以順道帶了些酒來,不知道三斤女儿紅夠不夠用?”
  小芸打起精神,說笑道:“女儿紅醇則醇矣,就是味道不夠煎,不過現在這种時候,寥胜于無,有酒就可以!”
  她這番話,卻叫聚攏在四周的華山門人暗自瞠目結舌。有人心想:“酒量差的人,半斤女儿紅就醉倒了,你居然嫌它味道不夠烈?難怪你的外號叫醉鳳,真是個十足的女酒鬼!
  小芸接過酒壇,仰喉一口气三斤女儿紅暢飲而盡。
  這一下更令旁觀之人暗自惊歎:“乖乖!女孩子竟然能將酒喝得這么猛,這么爽快,嗯,的确配稱為醉鳳!”
  尹楓關切地低問:“要不要我助你行功!”
  小芸搖頭笑道:“你還是把老怪物看好,省得它跑了!我還要和它斗一斗。”她言畢,徑自跌坐入定。
  不消片刻,這丫頭慘淡的臉色已逐漸好轉。眾人對她如此借酒療傷的奇門异法,不禁都暗自稱奇!
  了緣散人淡然道:“這丫頭療傷的方法倒是古怪,倒不知她是何方門下?”
  尹楓明知自己的外婆最注重所謂的門當戶對,如果不屬同一階層之人,便不應該去交往。所以,當初他娘要嫁自己老爹時,就經過一番波折,雖然他這外婆對自己相當疼愛,可是至今仍然不肯接受身為商人的故逝老爹!
  這也是何以歐陽文玉會在女儿結婚之后,索性出家清修,難得与僅有之親人來往的重要原因之一。尹母不明小芸身世,不免有些憂心,岔言道:“娘,難道你信不過小楓的眼光?”
  尹楓暗道:“如果這話讓小芸听到,她大概又要問我,這話是什么意思?!唉,人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這卻是,流水空有護花意,春花偏生不知落!”
  想起來,尹楓還真覺得無奈。如果他身旁這朵嬌滴滴的含苞之蕾根本是不肯花落他家的話,倒也能讓人就此死心。可是這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并非不愿意花落尹家,只是此花猶自不知春風正吹,良人當前,尹楓几番暗歎身邊相隨的這丫頭是支蜡燭,沒有點還真不會亮。可是,他又怕火石一打,點著的不是蜡燭,而是一捆炸藥,那豈不嗚乎慘哉!
  昔日尹楓听聞神鷹幫中的弟兄們諸般為情所扰,為情所困的無奈,他總是哈哈大笑,不太相信情絲能夠如此纏人,竟能令人喜不得,惱不來。
  如今,他可真是嘗到個中滋味嘍!
  尹楓正猶自沉思著,忽地,雪怪的嘯吼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原來,這個老怪物雖被四位大師太聯手困住,但是久耗之下,這四位師太難免力疲,金剛圈的威力也因此減弱。
  雪怪但見有机可趁,巨掌猛揮,冰冷的掌風挾著銳嘯有如狂濤般涌向四位師太,將四人逼得不得不退身相讓,金剛圈亦在這陣凶猛的勁濤之中失去准頭,當啷墜地。
  雪怪大喜,搶步便要去奪這個惱人的金圈儿,忽然人影猝閃,尹楓銳嘯人空,揮掌擊向雪怪,實時滾身向前取回金剛圈。
  雪怪雖是被尹楓一掌劈中,但也只是微退半步,立刻又沖向地上的尹楓,只見它左足高抬,就待一腳踩扁尹楓!
  眾人一陣惊呼,紛紛拔劍想要相救,驀地……
  一道森怜光華猝然射這雪怪腳底,將它高舉的足心划破一遣傷口!
  雪怪惊怒地縮回腳掌,雙手按著傷口,單足猛蹦,顯然痛得要命。
  那道光華划傷雪怪之后,奔勢不歇,竟然當地輕響,射入村邊一塊巨岩,齊柄而沒!
  尹楓奪回金剛圈,卻也惊出一身冷汗,他不要回頭去看釘在石上那柄劍,單憑剛才那道突閃而過的冷電也知道是小芸救了他一命。
  果然,小芸不及拔回問心劍,就被雪怪找上,一人一獸,在曠地上憨然大戰。
  華山派眾人,個個手持長劍但卻目瞪口呆地看著激戰中的小芸。因為他們明明看見小芸還在入定,未見她有收功跡象,不知怎么她就猝然出手。
  小芸這一切大反武學常理的詭譎身手,怎能不令眼前這些自娛名家的華山門人百思不得其解!
  尹楓將金剛圈拋給空手的小芸,叫道:“先拿這個去用!”
  小芸反手接圈,呵呵笑道:“好极了!剛才看你玩的那么順手,我早就想試試!”她揮圈一砸,目標竟是雪怪受傷的痛腳。
  雪怪怪叫一聲,猛地朝后蹦退,地上留下一灘暗綠色的血腳印。
  小芸咯咯笑道:“你跑!我看你往哪里跑!”她身子一伏,貼地而進,金剛圈咚咚咚連砸數下,都沒敲到雪怪腳背,反倒將地面砸得碎石進濺!
  雪怪單足朝后直跳,忽然揚腳踢向搶進的小芸。
  小芸左手撐地,扭身避開雪怪飛踢的大腳,右手金剛圈卻反臂而去,套中雪怪不及收回的左足,猛力一扯……
  砰地巨響,雪怪硬是被小芸摔了個跟斗!
  小芸躍身而起,嗤聲譴道:“老怪物,現在你知道本姑娘的本事了吧!”
  眾人在一旁看得不禁為她喝彩加油。
  尹楓卻忙著將石中的問心劍拔出,只是小芸剛才這救命的一擊,乃全力而發,問心劍射中岩石像刺入豆腐,此時要拔出來,卻沒有那么容易。問心劍薄薄的劍身卡在石頭內,就像被鎖住了般,尹楓只得雙手握柄,默運神功,漲得滿臉通紅,才將劍刃一寸寸由石中拔起。
  那邊……
  雪怪一跌之后,亦即靈活地翻身而起,它狂怒地仰天嘯吼,雙臥電光倏然大熾。
  小芸立刻橫圈護身,嚴陣以待。
  果然雪怪狂吼未歇,猝地拋臂甩掌,一股如柱的勁道驀然撞向小芸。小芸机伶一溜,閃身避開,同時將金剛圈照尹楓的方法旋拋出去。“破衲功?”了緣散人評道:“這雪怪竟也懂得招式?”
  尹楓正好將問心劍拔出,他松口气,笑道:“外婆,這老怪物不但懂得招式,而且有板有眼的很吶!”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小芸和雪怪的激戰。“唉哎,不對!”尹楓突然叫道:“不是這樣!”
  原來,小芸未學過使圈的招式,只是看尹楓用圈好象挺利落,便依樣畫葫蘆地施展。但是,武功招式這种玩意儿,失之毫厘,豈是隨便看看就學得來的。更何況,金剛圈正是上古神兵,佛門至寶,使用的方法更是有一定的訣竅,小芸這胡亂一甩,金剛圈雖是飛出去,卻沒有作用!
  雪怪忙橫臂一攔,金剛圈立即被掃了回來,當啷一聲,掉在一名年紀比小芸稍長,而長相甜美嬌艷紫衣女郎面前。
  雪怪打掉金剛圈得意地不得了,它捶胸一番,齜牙裂嘴地扑向小芸,准備報一劍之仇。
  尹楓正要上前拾回金剛圈,豈知那紫衣女郎竟搶先一步,抓起金剛圈便躍身加入圍戰。“使不得!”尹楓出聲阻止已是不及!
  在雪怪心目中,金剛圈、問心劍是它僅忌憚的武器,而小芸和尹楓才是它唯一看得上眼的對手。只存在尹楓和小芸二人各持自己所屬的兵刃,聯手攻擊時,雪怪才會將這項攻擊當成一回事,其它的,它全然不望在眼里。
  此時,雪怪看到紫衣女郎手持金剛圈攻來,眼皮子撩也不撩,隨手一掌劈出,便將紫衣女郎逼退。它仍是一心一意對付小芸!
  紫衣女郎一招被逼退,臉面無光,她心想:“醉風的年齡也不比我大,便算她有明師,我就不信她的能耐會比我高明多少!”
  她當下一咬貝齒,再次揮圈扑上。
  尹楓皺眉問道:“外婆,此女是誰,怎地這么胡來?雪怪豈是那么容易對付,一不小心就會出人命的!”
  了緣散入低歎道:“這丫頭叫紫凌珠,是我唯一的俗家女弟子,平常杖著我傳她的几手功夫和華山派的名號,倒也不曾吃過虧,可是也養高了這丫頭的眼界,使她不知天高地厚吶!”
  尹楓哦地領首道:“原來她就是華山紫燕。据聞,這只紫燕子脾气可大著呢!她大概是想和小芸一較長短!”
  紫凌珠一擊未中,反手橫掃,金剛圈竟也響起輕嘯砸向雪怪背后。
  小芸連忙警告道:“小心反彈!”
  但是,小芸出聲雖快,卻仍比紫凌珠的動作稍慢半拍。
  砰地悶響,絮凌珠正暗自得意于自己的得手,怎料竟一股強勁的反彈力震得手臂酸軟,腳下不由自主地篋蹌直退。
  雪怪對紫凌珠的騷扰,頗感不耐,因此,它震退紫凌珠之后,凝掌揮出一股成形的白蒙蒙冰气,掃向篋蹌中的紫凌珠。
  小芸嬌斥一聲,旋身拋气,打橫想攔截住這股致命的寒掌,尹楓亦急忙搶出,揮劍救援!
  饒是他們二人動作迅捷如風,卻也無法完全阻擋住雪怪威猛的掌風。在眾人惊呼聲中,紫凌珠遭冰气擦身掃過,打著橫旋撞入尹楓怀中,凍得唇青臉白,不省人事!
  尹楓見她情形不妙,只得一手接住她,一手將劍拋給小芸,無奈笑道:“撐著點,我盡快過來。”他也知道小芸散功之后,匆促复功的內力定然不足。
  只是人有急難,他又不得不救,也不禁在心里暗罵道:“搞什么鬼?明明沒本事,還想逞能強出頭,不但自找麻煩,還找人麻煩,真是胡攪蠻纏的女人!”
  他心里罵著,手上并不閒著,只見他手指起落如飛點住紫凌珠數處穴道,同時運功將一股熱流,自對方赤台穴緩緩貫入,替這只找麻煩的燕子驅寒!
  了緣散人赶過來,探問道:“凌珠還好嗎?”“死不了!”尹楓眉頭微攏:“不過這下子夠她受的。”
  紫凌珠幽幽醒轉,入目竟是尹楓那張三分俊逸七分性格的臉龐,當下,她的粉頰沒有由來地微微粉紅。
  尹楓見她清醒過來,不說二話,將她塞給她的師父了緣敬人,同時取走還緊握不放的金剛圈,掠身加入戰局。
  尹楓一上手,殺招迭出,逼退雪怪后,懸念道:“芸,你還撐得住嗎?”
  小芸額際早已見汗,直到此時方始得空,稍喘口气,舉袖拭汗。“快不行了!”小芸眨眼笑道:“如果你再不來的話!”
  雪怪再次逼上,尹楓獨力阻擋,体貼道:“那你先休息一下!”“也好!”便待退身。
  她說好,雪怪可不答應,這個老怪物一見小芸要走,竟然舍尹楓而追小芸,逼得小芸只好回身再拼。
  尹楓沉喝一聲,踏步上前,硬是切入雪怪和小芸之間,將雪怪的攻勢悉數擋下,只是,他顯然應付得有些吃力!
  小芸趁机吞了些三日醉,喘口气,自尹楓身后探出頭,朝雪怪嗚啦扮個鬼臉!“臭雪怪,老怪物,你當姑奶奶怕你不成!”她附耳在尹楓耳畔嘀咕一陣,尹楓輕笑頷首。
  小芸忽然隱身尹楓背后,好似尹楓的影子般,尹楓向右,她也向左,尹楓閃左,她也閃右,在旁觀戰的眾人,俱是不明白他們二人在做什么。
  雪怪被小芸暗算了二劍始終不甘心,它原想趁少芸落單時收拾她,豈料這丫頭滑溜得很。任它如何猛攻,小芸就是一味地閃避,不和它正面相拼J目今,尹楓過來幫忙,雪怪不免有些著急,因為只要眼前這二個對手合作,它每次都吃點小虧。
  雪怪看到小芸朝自己扮鬼臉,它不禁納悶地側首看著這小妞,心中暗自奇怪:“這又是哪一招?”
  忽然,小芸就不見了。
  雪怪的思想本來有限,它一心想找傷它之人報仇,可是這人不見了,怎么辦?
  它气得直跳腳,一邊狂吼:“人……”
  尹楓嗤聲笑道:“找人?你面前不就一個大活人!”他手下一緊金剛圈呼呼狂掃,搶身貼近雪怪。
  雪怪連退二步,尚未想清這是怎么回事,小芸已從尹楓身后突然出現,抱劍朝它小腹飛刺而至!
  雙方距离原本就近,小芸這又是突起發難,雪怪嚇了一跳,忙不迭朝后縱去。
  尹楓卻于此時大喝一聲,韋陀神功運十成,金剛圈驀然飛旋,于是,嗡嗡鳴聲中,尹楓里身于金光之中猝地撞向雪怪!
  雪怪狂吼一聲,不閃不躲,睜目怒視,它渾身電光便于此際,驀地散放,劈拍暴響,原來它也打算孤注一擲,和尹楓一較高低。“轟隆”一聲!
  尹楓反震入空,落地時臉色微白,腳步篋蹌。
  雪怪卻似摔死狗般,砰地朝后倒摔而出,它剛撐坐而起,小芸已嬌斥一聲:“老怪物,死來。”
  她手中問心劍忽然飛射,雪怪急忙就地一滾,避開這一劍,但是,問心劍竟又倒飛回小芸手中,小芸玉掌再揚,問心劍便又再次激射而出。
  原來,小芸不知何時已在劍柄上系了一條細如魚線的烏絲,借以操縱此劍,只是她這方法雖妙,終究攻擊范圍有限,而且問心劍除了激射一法,亦不能隨心所欲地東飛西繞。
  雪怪雖鈍,卻是看出端倪好處,于是再一滾,已脫出了問心劍所能射至的范圍。
  然而,尹楓借著短暫時間,迅速調勻內息,再次長嘯,提功發動了浩然的馭陽韋陀掩向雪怪。雪怪适才一譯硬拼并未能討得好去,此時自是不愿再硬干一回,當下閃身躲避,但是,小芸亦在清嘯之中,劍光霍地暴漲,將自己隱入光球之中,以身劍合一之勢追擊而出。
  雪怪眼見這一黃一白兩團要命的光球,滾滾而來,嚇得它再也不敢多做停留,尖嘯一聲,飛躥入空,逃之天天。
  “老怪物,好膽的別逃!”小芸斂去劍光,拄劍而立,朝溜走,的雪怪喘笑叫喧。
  尹楓亦是立即收手,臉色微白飄身落地,他与小芸相對一望,兩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時,惊魂未定的眾人,終于放下一顆提到喉嚨上的心肝,驀地爆出一陣歡呼!尹楓的母親、師姐和外婆興奮堆圍將上來。“小楓,我的好儿子!你的本事真不小吶!”尹母喜极而泣地摟著尹楓。尹楓微見尷尬地撐開母親怀抱,輕笑道:“這也沒什么嘛,娘-”
  性慧師太等人上前稽首道:“恭喜師弟神功大成,天下蒼生有救了。”
  尹楓搖頭笑道:“還早呢,我這韋陀神功目前只有施展次的威力,第二回就純粹是唬人的!”
  小芸笑吟吟道:“我發覺這雪怪實在有夠呆,每次都被咱們嚇跑,而不是真赶跑,如果它賴著不走,咱們還是拿它莫法度!”
  原來,他們二人剛才笑的就是這件事,事實上八以他們二人每次在重要的關頭,總是裝得似模似樣,讓那只雪怪摸不清真相,以為自己每次都不如二人。
  紫凌珠亦上前,輕輕福禮道:“紫凌珠叩謝師兄适才相救之恩。”她眼波盈盈地偷覷著尹楓,那模樣就像情竇初開的少女,含羞帶怯瞟望自己的情郎一般。
  尹楓似無所覺地淡漠道:“罷了,下次碰見霉怪盡量躲遠些,沒事往上湊是自尋死路而巳。”
  紫凌珠本是心高气傲之人,此是竟柔順地應聲:“是!”這模樣瞧得同門之中,几位鐘情于她的同輩師兄又气又惱。
  只因紫凌珠可從未曾對他們如此假以辭色。
  小芸奇道:“大瘋子又不是華山派,你為什么叫他師兄?”
  紫凌珠輕慢回道:“尹楓兄既是我師父的外孫,我當然......”“不然。”尹楓冷淡道:“親疏有別,名不正則言不順。姑娘与在下既非同門,請勿以師兄相稱。”
  紫凌珠碰了軟釘子,不禁有些惱火,她把气出在小芸頭上,狠狠地白她一眼。
  小芸莫名其妙道:“大瘋子不做你的師兄,你瞪我干嘛?”
  紫凌珠不料小芸說話如此坦白,小心眼經人揭破,頓時面紅耳赤地背過身去,大發嬌嗔。她的几位同門師兄,終于逮著机會上前猛獻殷勤地好言相慰。
  尹楓自然不像小芸那般不懂事,他原本打算,如果紫凌珠對小芸的態度太過惡劣,他可就不再為這只燕子留面子。
  怎料小芸如此單純坦白的一句話,就叫這只恃寵而驕的華山紫燕鎩羽而去!尹楓不禁在肚里暗自好笑。
  了緣散人自收了紫凌珠為徒,私心里也曾想過要她這個徒儿變成孫媳婦,只是,尹楓自出道迄今根本不曾和她有過聯絡,她自然無法安排自己的徒儿和孫儿見面。
  等到如今兩人見面時,尹楓身邊卻早已有人相伴。了緣散人心中難免為此有些失望,過去她不能為歹儿挑丈夫,現在總希望能為外孫挑媳婦,尤其是挑個門當戶對的媳婦才好。
  雖然,剛才她見小芸對付雪怪的身手的确不凡,心中已對小芸多添几分好感。只是此時自己的徒儿吃悶虧,要她無動于衷不去護短,那是辦不到的事。“小楓,你還沒告訴外婆,這位冷姑娘是何方門下,她的身手可真不錯!”如果小芸不是名門她便有下文可接。
  尹楓怎會不知自己外婆心里的打算,如果小芸抬不出個可以讓他外婆滿意的背景,只怕他外婆就要翻臉不認人了!
  “外婆!”尹楓睇眼笑道:“小芸她師出無門!”
  了緣散人不解道:“這話怎么說?”
  小芸呵呵笑道:“因為我的功夫是我外曾爺爺教的嘛!我外曾爺爺的功夫也不知道是誰啟的蒙,反正大半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我外曾爺爺既未開宗立派,我當然就師出無門嘍!”
  “這么說你的絕學是家傳了!”了緣散人別有用意道:“那么,令尊与令堂大約不是武林同源吧?貧道好象未曾在江湖上聞及令尊令堂之事。”
  尹母深恐自己的母親出言反對尹楓和小芸二人為伴之事。于是,再度輕輕插口:“娘,江湖上不也是不曾听聞你和小楓的關系?這也沒什么嘛!”
  尹楓感激地朝母親眨眨眼,雖然他并不擔心眼前這個問題,但是能知道自己的親娘支持自己,總是一件高興的事!
  了緣散人不以為然道:“因為小楓不是我華山門下,所以他不愿仗著与我之間的關系縱橫江湖,此乃情有可原。但是冷姑娘既是絕學家傳,又為何不愿表露家風,以耀父母?!”
  小芸有趣地朝尹楓眨眨眼,意思是:“原來你也和我一樣,不愿意拿這么硬的靠山嚇唬人吶!”
  這時,尹楓和她站得頗為貼近,于是翻掌握著小芸的小手輕輕地捏了捏,表示:“知道就好!”
  尹楓見他外婆還等他回答,便輕輕一笑,答非所問道:“其實,小芸她也不姓冷。這個冷,是為了紀念她外曾爺爺特別借用的。”
  了緣散人已開始在腦海中翻遍早年姓冷的名人,她似乎有模糊的概念,卻又說不出是什么。
  尹楓瞅著小芸,笑吟吟接口道:“至于他的父母,外婆你可能也有耳聞。小芸她爹叫鎮江龍王,她娘是塞外飛燕,她還有兩個哥哥,合稱塞外雙龍,她爺爺擅長火器,輕功最為拿手,所以人稱柳神九烈君。他們全家都在關外出名,只有小芸跑到中原來耀武揚威。如今,她既然已經稍具威名,自然可以大聲地告訴別人,她姓古,是北大荒十四聯盟盟主的獨生女儿,寶貝千金!”“呀?!”
  華山一派的眾人莫不惊訝地瞪著小芸。
  小芸皺皺鼻子,笑謔道:“我又不是在相親,你干嘛背我的家譜?!這一下子我的秘密全曝光,再也不能裝成神秘兮兮的樣子啦!”這丫頭哪知道自己還真是在被相。了緣散人頻頻地微笑頷首,顯然對小芸如此优良的身家非常之滿意!
  ※※※※
  華山,落雁峰。
  峰巒層疊的翠岭間,有座清修的道觀,座落于一處可以遠眺黃河,渭水和華山諸峰的松柏深處。這里,便是華山派主觀所在的白云觀。
  白云觀面闊五鏡,朴雅的道觀建于三層岩石之上,四周繞有白石雕欄。殿為重檐歇山頂,丹牆翠瓦,共分上下二層樓;殿內額枋,承塵、斗拱均繪有精致彩畫,藻井處浮雕著雙龍戲珠,形像逼真。
  樓下玉皇殿的頂脊上,排列著銅、鐵塑制的飛禽飛獸,形態唯妙唯肖。殿內正中供奉著玉皇大帝的金身雕像,垂拱端坐,一派王者气象;兩旁更有靈官諸神侍立左右,無一不是形態庄嚴勇武。
  樓上無极殿卻是清靜素雅,殿上僅有一尊太上老君跨騎青牛的塑像;老君左手握寶扇,右手持拂塵,栩栩如生的面容上猶自綻露著慈祥溫和的笑意。
  觀中內外,所植四時花卉長開不萎,修竹叢生,松杉挺秀,碧影紅花隨風浮沉之間,益越顯得道觀庄嚴靜謐,遠隔紅塵。
  忽地……
  觀后植滿斑竹的太虛園內,隱隱傳來小芸的嬌叱之聲!
  同時,太虛園的月洞內,驀然金光閃現,陣陣金鐵云鳴的嗡嗡聲更是清晰可聞。
  尹楓臉上含笑,悠閒地負手卓立于洞門內的青翠竹林之間,似是欣喜地瞧著小簀將金剛伏魔圈青松地拍來引去,繞著園中叢叢修竹滴溜溜地打轉。
  原來,他正在教小芸如何玩這個金剛圈吶!
  這時,一名華山派弟子匆匆奔入太虛園的洞阿,表情惊喜急促地朝二人呼喚道:“尹兄、古姑娘,武當掌門木心道長僧同茅山掌門玄青道長來本觀,特別指名要見你們二位吶!”
  小芸收回金剛圈,高興道:“木心道長他們怎么會想到來白云觀找我們?”她順手將金剛圈交給尹楓。尹楓淡笑道:“去看看不就知道為什么嘛!”
  他們二人隨著這名華山弟子走向觀前。
  小芸剛進議事廳,木心道長已然呵呵笑道:“好一只調皮的小鳳凰,原來竟是關外龍王的掌上明珠,貧道可險些看走眼。”
  木心道長左側一名年屆五旬,相貌清癟頦下蓄須,目光如電,身背桃木劍的黃袍道人亦是手拂長髯,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小芸。
  小芸朝木心道長頑皮地吐吐舌道:“哇,這下我真的再也沒有秘密可言啦……呵呵……”
  了緣散人對小芸如此沒大沒小的態度,似乎有些不以為然。她徑自朝尹楓招手道:“小楓,過來見玄清道長。”
  尹楓覷了小芸一眼,低聲偷笑道:“沒辦法,我外婆不喜歡不守規矩的小孩!”他上前,朝在座三位掌門中規中矩地長揖行禮之后,這才按晚輩之禮在議事廳的下首落座。
  小芸無所謂地聳聳肩,心想:“反正她是你外婆,你去守你的規矩,當你外婆的乖寶寶,干我屁事?如果要我學你那么一板一眼,我早晚會憋死……”
  在她純真的心眼里,可沒注意到适才了緣散人的招呼已是故意將她冷落。就算她明知尹楓在暗示自己要規矩一點,她也懶得費心去照辦。
  于是,這丫頭依照自己一貫的率性与大方,就在尹楓身旁的空位坐下。
  了緣散人面色稍有不悅,顯然她認為小芸如此舉止,一來不夠端庄,二來簡直無禮。
  小芸卻是對了緣散人的臉色毫無反應,并非她存心輕慢眼前這三位武林泰斗,堂堂九大門人。實在小芸的心性純真坦率,完全未將這三位跺腳可震撼江湖的武林前輩當做外人,她自然不懂得和他們虛飾客套。
  小芸猶自天真笑問:“玄青道長,我托人送去那本玄真秘錄你可收了?里面的東西對你有沒有什么用處?”
  玄青道長欣然笑道:“貧道此番与木心道兄一起前來華山,便是專程為答謝小友借秘錄之情而來。并且親自將此秘錄原本送還小友。”
  了緣散人對于玄青道長在江湖上是出名的孤僻人物,此次武林要發起降妖大會,若非木心道長親自上茅山請他出馬助陣,根本沒有別人能請得動他,況且,适才尹楓對他行禮如儀之時,他也不過是冷淡地微微頷首。而今他卻對小芸如此親切,居然以小友這等平輩的稱謂相稱,不能不令了緣散人又惊又奇!
  小芸純純笑道:“道長,你不用那么客气,其實,你抄完玄真秘錄之后,隨便叫個弟子把它交給我就可以,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玄清道長正色道:“不然,玄真秘錄對常人或許是平凡無奇之物,但是對于學習鳳陽法術的吾輩而言,卻是一本可遇而不可求的玄門异寶。貧道此生有幸得見此秘錄,已是极大的福分,而此异寶竟又蒙小友慷慨借予抄錄,使得本派之遁甲与道術諸流豁然突破精進,此等惠賜,非以三言兩語可以為謝。貧道銘感于心,是以非得當面謝謝小友你不可!”
  他自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玄真秘錄,同時親自离座雙手奉還給小芸。
  小芸忙起身接過,口中猶自笑吟吟道:“哎呀,道長,我說過別這么客气的嘛,人家說寶劍要贈英雄,而我這本秘錄卻是只借內行人。再說,書寫來就是要有人看得懂才有价值,如果我自己看不懂,又舍不得將它借人,那么這本書豈不就是和垃圾沒兩樣!”
  玄青道長拂須笑道:“小友如果有興趣,貧道便毛遂自荐与小友共參玄奧如何?”“好呀!”小芸喜不自胜道:“我是很想學這類奇門遁甲的功夫,就怕自己太笨學不來!”
  木心道長哈哈笑道:“貧道記得過去江湖之有所傳聞,醉鳳在風云樓中曾大言不慚自己的膽識、机智和聰明才智俱是不落人后,怎么現在成名了,反倒變得比以前客謙?”
  小芸扮個鬼臉,咯咯嬌笑道:“其實不是我變得謙虛,這實在是因為,那本玄真秘錄我看了十來年,不但沒有看懂玄青道長所說的奧妙的寶貴之處,反而越看越迷糊,越看越不懂。所以我決定老實承認自己在這方面實在不夠聰明。”
  尹楓噗嗤笑道:“嘖嘖,居然有人兜著圈子說自己其它方面很聰明,真是不害躁!”
  小芸白眼道:“還不是跟你在一起才學坏的,你好意思說!”
  尹楓腦中雖然已經閃過兩三种不同的反駁之詞,但是礙于他的外婆在場,還得守著規矩,他只好將到口的消遣硬生生吞回肚里,否則,要是被他外婆誤認為自己公開和小芸打情罵俏,那他的耳根子可就有罪受!
  尹楓搔搔鼻子,無奈地哼一聲,其實他心里早在大叫:“就是知道會這种事,所以我才一直不愿到華山來認這門親戚,誰知道,躲得了一時,終究躲不了一世,外婆一認,馬上就要吃虧裝癟,唉,我命苦,真命苦……”
  玄青道長交還秘錄,重新落座后,這才呷口茶,不疾不徐道:“小友,這本玄真秘錄上面所載奇學之深奧,以貧道鑽研此門四十余年的程度,一時之間,仍有多處地方無法融會貫通,悟得其奧。何況你未曾修習過奇門遁甲之學,或是陰陽五行之術,看不懂是正常的事。”
  小芸咋舌道:“什么,這書里還有道長你看不懂的地方?那個玄冰降魔陣呢?道長,那個陣式如果也有你不了解的地方,咱們就要倒霉啦!”
  玄青道長信心十足地道:“這個你倒可以放心,關于玄冰降魔陣,貧道在接獲秘錄之后,即得前往終南山區勘地勢,只待吾等到達,立刻可以展開布陣除妖的工作。”
  “要在終南山和老怪物一決胜負?”
  尹楓、小芸二人异口同聲說完之后,不禁有趣地互相對望一眼。
  木心道長徐緩道:“正是,依玄青道兄之見,終南山區有處斷龍谷,正好适合做為布陣的地點,由于對付雪怪之事并非憑人多便可以取胜,因此,智敏大師已在除妖大會上勸阻多數想前往一觀究竟的武林同道,莫要去湊熱鬧,以免無辜犧牲性命。如今,只有少數身手絕佳的和稟賦特异的江湖朋友會分批前往終南山幫忙布陣和對付雪怪,又得顧著雪怪傷人,那樣子就難免有掣肘之慮!”
  了緣散人直到此時方始有机會開口:“兩位道長便是特地來通知你們二人以及本門,除妖大會的總指揮處就近設于終南派。參与除妖大會的各路人馬,最遲于下個月初之前,在該派會合后,再得商議細節。”
  尹楓算算日子:“下個月初?只剩五天的時間嘛!”
  “對了!”小芸問道:“有沒有天羅羽的下落?”
  木心道長搖頭道:“截至目前為止,尚未陶有人知道此物下落。”
  玄青道長攢眉問道:“玄冰降魔陣中,并未提及有關使用天羅羽之事,不知小友何以要尋此物!”
  小芸笑道:“是大瘋子的師父提到的。据他說,當年雪怪是被問心劍、金剛圈和天羅羽這三件寶貝聯手逼入玄冰陣里面。否則,雪怪又沒短路,跑進陣內當冰棒!”
  玄青道長領首道:“原來如此,若是找不到天羅羽,合你們二人之力難道就無法將雪怪逼入陣中?”
  小芸皺著俏鼻了,黠謔道:“沒試過也不知道,反正到時如果真的缺少天羅羽,我和大瘋子大不了和老怪物拼啦,頂多陪它一起撞入陣里,等到老怪物被制服時,道長你再設法把我們放出陣來。”
  尹楓撇嘴笑道:“就怕出陣時,咱們已經變成兩根小棒冰!”
  “這倒無妨!”玄青道長道:“大凡陣式,都有其生門退路,只要貧道事先將生門所在告會你們,二位自然可以避開傷害。只是此陣乃是由山川地勢之先天陣法混和人為推轉的后天陣法組合而成,因此變化相當詭譎复雜,威力更是裂地傾峰,浩然無比。貧道得再得仔細推算生門所在的變化,以免使你們不慎受困有所誤傷。”
  “那咱們什么時候要動身到終南派?”小芸側首問著尹楓。
  尹楓看看了緣散人,答道:“由華山到終南派,不出三天的路程,若是即刻動身,倒是稍嫌旱了些。”
  了緣散人淡笑道:“那就過兩天再出發吧,不知兩位道兄意下如何?”
  木心道長輕揚拂塵,爾雅道:“就怕叨扰散人清修了!”
  了緣散人愉快道:“哪里的話,貧道正想藉此良机多向兩位道兄請教玄机!”
  小芸忽然异想天開道:“對了,玄青道長,貴派既然以奇門法術著名,不知道你有沒有什么符法可以讓寶劍在天空飛來飛去,用以攻敵?”
  玄青道長呵呵笑道:“小友指得可是這樣,呵!”他并指一揮,原本負于背后的挑木劍竟然應聲脫射!
  玄青道長口中念念有詞,手指凌空虛划一番,挑木劍便射出窗外,在一株垂柳旁環繞飛舞,頃刻,片片柳葉有若風中飛絮飄然而落。
  玄青道長手指一招,挑木劍便又飛回他的身后,自動還鞘。
  廳內眾人俱是初開眼界,不由得一陣惊服。
  小芸拍著手,歡聲叫笑道:“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好玩极了,道長,你這手本事難不難學?可不可以教我?”
  尹楓心中微凜,因為央人傳授所屬門派之絕學,乃是武林大忌。他和小芸兩人一來相處日久,情誼非屬平常,再者,他們二人對事少有顧忌,因此早就時常互換習武的心法,便是自己所學之中甚深微妙的部份,也毫無隱瞞地拿來討論共參。
  此時,小芸如此貿然提出這類請求,而且對象又是以冷僻著稱的茅山掌門,尹楓深恐要得罪這位脾气古怪的玄青道長,破坏了彼此原有的好感。
  豈料……
  玄青道長平靜自若道:“小友,你何以想要學習此等馭劍術?”
  小芸天真道:“還不是為了要對付雪怪,道長,你不知道,那個老怪物的輕功很快,而且身上又有冷气,又會放電,很難靠得近它耶,几次和它交手下來,我發現只有像大瘋子的金剛圈那樣,可以离手攻擊老怪物才是對付它的最好的方法。可是我沒有學到我外曾爺爺的那套吹簫引鳳的馭劍術,只好在問心劍的劍柄上綁根苗山烏蚕絲來代替,但是那樣效果實在很差勁,所以我才想到問問看你有沒有比較容易的馭劍術可以學吶!”
  “吹簫引鳳?”在座三位掌門俱是修道之士,他們自然明自這門武功是道家修為至高的境界。
  木心道長贊歎道:“當今之世果真有人修得此等馭劍的絕妙武學?唉,相較之下,吾等修為簡直是滄海之一粟,渺不可聞!”
  玄青道長和了緣散人頗有同感地點頭附和。
  小芸卻不以為然:“道長,我外曾爺爺說他全心歸隱一甲子才悟出這門以無形馭有形的武學精義所在,其實天資算很遜的了,說不定以你的程度,你不用到一百歲就能領悟出個中竅訣,那你就比我外曾爺爺高明許多啦!”
  這丫頭勸人的話,說得十足動听,令听的人想不開心都不行。
  木心道長呵呵笑道:“如此說來,貧道的机會還是很大嘍!”
  小芸黠謔笑道:“本來就是,人只要還活著,就有無窮的希望和机會嘛!”“說得好,說得好!”
  木心道長等人不住發出會心的輕笑。
  此時,了緣散人對這丫頭的觀感大大改變,她可是越來越喜歡小芸。
  玄青道長和藹笑道:“小友,你要學這吹簫引鳳之術,尚嫌早,不論功力、智慧都未成熟,不如就湊和著先學學貧道這手飛仙馭劍比較簡單。”
  當下,他請了緣散人命人取來一碗黑狗血,他則咬破自己中指,以鮮血淋漓的手指沾著黑狗血,在問心劍身兩面畫上符咒。
  隨后,玄青道長又以同樣的方式寫下几道黃符引焚燒血漬未干的問心劍。奇怪的是,當黃符燃盡后,劍身上的血符痕印,彷佛是問心劍与生俱來的自然痕跡,無論以什么方法也無法將之除去。
  最后玄青道長將小芸帶至觀外太虛園中,傳她馭劍的咒語。并且當場指導小芸施術馭劍。
  只見小芸左手并指做手刀姿式,右掌托刀橫護胸前,閉目默誦馭劍真言。驀地,她大喝道:“急急如律令,起!”
  當然輕晌,問心劍果然應聲自動由小芸腰際跳彈出鞘,飛向丈尋之外一叢淚竹,寒芒飛曳之中,隱見紅光閃閃,問心劍過竹叢旁,在小芸指揮導引之下,回繞而回。
  小芸伸手接住問心劍,激動得跳叫道:“成功啦,万歲!”
  忽然……
  适才問心劍繞過的那叢斑竹,竟于此際,無風自傾,嘩沙一聲倒地!
  小芸微怔半晌,方始反應過來。原來那叢修竹是剛才被問心劍的劍气掃過,這才攔腰而斷!“哇!”小芸咋舌不已:“怎么這么厲害?”
  玄青道長拂髯笑道:“神兵利器果然不同凡響,貧道只不過在符咒之中略添一筆。借以引發此劍煞气,不料威力竟如此惊人。”
  小芸呵笑道:“哇,道長,你家的符菉才是不同凡響吶,居然能讓問心劍的劍气變得那么厲害。”
  玄青道長一陣朗笑:“小友,符菉与咒語其實只是一种工具,能不能發揮這些工具的功效,事實上仍然得視使用之人而定。因為,所謂的法術或遁用,基本上是屬于一种精神力与意志力的發揮,并非每一個學習此術之人都能如小友你這般,能夠于如此短暫的時間內,識得個中訣竅,將之運用自如。”
  頓了頓,玄青道長繼續接道:“依貧道之見,由于小友的心思單純清明,無形中暗合道教万法深源自無极的精髓,所以方能如此輕松達到以意馭物的境界。”
  小芸皺起鼻子,咯咯笑道:“道長,你這話的意思,好象把我說成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動物。”
  玄青道長哈哈大笑:“非也,小友如果真是一個頭腦簡單之輩,卻又無法達到本教義中,思而不思,不思若思,這种若有若無的清明境地!”小芸恍然大悟般地直點頭:“哦,大概是因為我也是吃菜的人關系,所以和這些符菉多少有點淵源,才會那么快就和它們混熟了。”
  玄青道長先是微怔,隨即領悟小芸話中之意乃指自己也算是源出道家此門修真之士的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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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F SCANNED AND OC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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