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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月靈石晶珠


  不過他心里卻想,若是自己真想學這些茅山道術,只要賊一點,連套帶挖還怕學不到?
  小千正在問他的掌門師伯,施展銅鏡斂戾大法可需等到晚上才能進行?
  小桂的眼光才瞥過去,客途已猜到這小鬼心里想著什么,好笑的忖道:“還好這位玄清道長沒說小鬼一定不會,否則被小鬼卯上了。用拐的他都有本事騙出此陣法的口訣、秘咒。”
  玄啟愛徒心切,仔細解說道:“旋展斂戾大法最好的時辰是正午,因為籍天地純陽之气化消鬼物邪庚,乃屬自然之法,必增陣勢功效。”
  小桂插口道:“可是僵尸不是見光死嗎?若叫殷士民大白天出來作法,他豈不是死定了?”
  玄啟笑道:“小友放心,吾等既是要助他超生,又豈會害他。至于個中詳情,待會儿你見了,自然明白。”
  于是,他們一行這又調頭回到殷家古宅。
  玄清和玄啟在看見內宅八卦井時,亦不禁指責靈明子惡毒無道。竟以如此毒計害殷氏一族。
  小桂想起殷士民送他們的石晶珠子,遂取出給玄清他們觀看,并問此珠到底何物?果真值得以百余條人命換取?
  玄清大吃一惊:“此乃月靈石晶珠,難怪靈明子如此費盡心思。非奪不可。”
  小千問道:“什么是月靈石晶珠?它有何作用?”
  玄啟道:“月靈石晶珠乃是八陰奇穴之靈气依勢潛結,复受一縷剛陽正气之引發,凝聚成形,加以時日吸納明月精華,方能有成,遂成石晶珠丸出世。此珠之凝成,需具足天時,地利、人和諸多因素机緣湊合,方能有成,乃為可遇不可求之罕世奇珍。若是尋常之人擁有此珠陪葬,秉其靈气之蘊,隔代先出東宮正妃,之后子孫非富即貴,可享百世榮昌之福。”
  客途呵呵一笑:“古人說富貴不出三代,有了這月靈石晶珠,卻可享百世榮么難怪是件珍寶。”
  “非僅如此。”玄清道長道:“若是吾道中人得之,納其靈气而修練,不但能免去火火魔之虞,更能通神役魔法力無邊。至于,若由一般武者得之,卻有增功助力之效,可說是練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奇寶。”
  小桂穎悟道:“顯然無邊的法力,或者超絕之功力,才是靈明子卻奪此寶的動机。倒不知他是如何看出殷家古宅蘊有此主?方設下如此滅門奪寶的惡計。”
  玄清道長笑道:“只要是吾道中人。對堪輿風水涉獵有術,再探知殷氏一族之家史者,倒不難推斷此八陰奇脈所蘊之寶為月靈珠。”
  小千吐了吐舌,自白道:“依我的功力,可以看得出這個殷家匯是陰脈所伏之地,而這座八卦井所建的位置,正巧為八陰所匯之處,可是看不出此宅之中,竟伙有八陰奇穴。還是在看到殷士民的遺書之后,知道此共有寶,才猜測那是八陰奇脈的結穴地點。”
  玄啟乘机訓示:“你之所以無法看破陰脈奇穴之奧妙,乃是因為力練不足,追龍不精所致。這也是為何你大師伯要你下山,遍游四海的原因之一,所謂行万里路,胜讀万卷書是也。依你目前之程度,理論足矣,唯欠實際經驗。所謂經驗,需親自經歷藉以体驗,個中滋味如人飲水,師亦難傳,唯自己力行中悟得,方見真實,懂嗎?”
  小千受教,目是凝神恭听,頻頻頷首。
  小桂插著腦門,滿頭霧水道:“道長,你說小老子追龍不精,是什么意思?難道,你真要他去找那种能夠共云致雨,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神虫?”
  二位道長聞言蕪爾,小千卻是夸張大笑:“也虧你想得出,要我去追那种龍,倒不如叫我吊頸還容易些。”
  小桂白眼道:“我正在請教令師大人,你笑得如此囂張像話嗎?真是一點禮貌也沒有!”
  小千被他搶白的為之窒言,摸著鼻子前咕道:“臭小鬼,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虧。”
  玄啟道長對他們當著自己面,如此放肆逗笑非但不以為什,反倒有點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玄清似是明白其師榮心倩,微微一笑,徑自向小娃解釋:“吾道所稱之龍,并非傳說中那种能夠騰云駕霧的神奇之物,所謂看地首金龍,龍郎山脈之气;龍穴、龍穴,即指山勢气脈之所結而言,并非真是神龍所居之穴。”
  小桂恍然大悟,連連拱手在道受教!受教!
  他那人小鬼大,故做正經的模樣.逗得其他几人又是一陣好笑!
  玄清看看時辰不早,遂將月靈珠交還小挂,准備布陣。
  客途忽然問:“道長,比珠為何似會蒸發,越變越小?”
  玄清笑道:“那是因為,此珠既是由無化有,每經使用,便自有歸無,次遞滅縮之故;此亦即靈珠返朴歸真之現象也!”
  小桂等人聞言,點頭猶如搗蒜,直道:“我們也是這么猜的。”
  三人异口同聲,動作一致,不知情的人看了定然以為,二人大概自小一起長大的吶!否則,豈能有如此融洽立默契?
  玄清和玄店相視有感,不禁完爾。
  他們二人略作商量,決定便在此天并處布置銅鏡斂戾大陣。玄清道長留下玄啟和小千負責有陣,自己則和小桂、客途一起進入停棺的內堂。
  時雖已近午,但內堂之中仍是一片陰森凄冷。
  殷土民的棺木依舊孤伶伶,靜悄悄的停置于堂內陽光照射不到的深的角落。
  玄清略略打量此后堂,雖不見那百年僵尸之蹤影,但仍能感覺到森森陰寒的鬼气,顯示殷士民此刻确實藏于相中“休息“。
  他遂并指于空中虛畫符咒,同時口中低聲默頌,告知棺中陰人欲將棺木移往天井。隨后,他自隨身所排之行囊之中取出一道黃符,念完咒輕唱一聲擲往棺木。
  那道黃符似是長了眼睛般,呼然直飛棺木,牢牢的粘于其上。
  玄清道長喝聲:“起!”
  棺木應聲騰升約三寸高的距离,忽又碰然落回地面,沉重連黃符亦自飄离棺木。
  玄清心中不由得暗吃一惊,他知此乃館中陰人与自己相抗之現象。但真正令他惊异的是,此抗力之大顯示棺中陰人亦非易与之輩。
  玄清道:“小桂,此棺中陰人不信任吾之祝禱還是由你開聲与他溝通,吾等將其移往天井之中,准備施法。”
  小桂點點頭,遂道:“殷老哥,是我君小桂!我和小老千已經請來他的掌門師伯和師父,准備在天井里為你舉行斂戾大法,助你超生。現在得先將你的棺木移向天井那邊,才方便于午時施法.你如果答應,我們這就幫你移棺。”
  小桂語聲方落,殷士民的棺木忽然自動騰升入空,呼地朝外面飛去。
  小桂笑道:“看來,殷老哥是答應了!”
  玄清道長心中一動,暗自忖道:“此子秉其重諾守信之赤誠,竟連的戾百年的僵尸亦能感動,如此一念之仁,來日定可為他化消宿世殺劫。”
  玄清雖然看出小桂命中原多凶險之災劫,已因幫助殷氏一門人士超生,种不善因,得已消彌不少、卻也不去點破,只是出來招呼小桂、客途二人緊隨棺木之后,回到天井。
  殷士民之棺木自行飛到回廊下,即輕消落地,穩當地停于陽光直射不到的陰影處。
  玄啟抬頭而望,不見棺木上有黃符,正感惊异,玄清和小桂他們已自廳內行出。
  玄啟朝自己的師兄投以詢問之眼神,玄清笑道:“吾之法力尚不及小桂一言,這位殷施主原本拒絕移格,卻在听了小桂解釋之后,自行出來。”
  玄啟聞言,亦感意外.不由得多看了小桂兩眼,徑自在心中暗道:“看此子頭角岭峰,來日定非他中之物。千儿能与之相識,亦屬奇緣。”
  客途環顧一匝,發覺只這須臾時光,小千已和玄啟道長將陣勢布成。
  他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好笑:“這兩位道長嘴里雖說不擔心小鬼偷法,心里多少還是提防著吶!否則,動作又何必如此之快?”
  小桂雖也看出布陣已成,但因自己本就無心學習這些茅山術法,故而對眼前之舉不以為意,亦未置眼。
  玄清抬眼視天,估量時后將至,送叫四人各自手持一面八卦銅鏡,于陣勢之中分東、西、南、北四方站定、并向小千取回先前叫秀玉送來的辟邪紫玉,立于陣首,与其他四人組成五角星芒之陣勢方位
  玄清道長右手持工,左手結印、默頌咒語之后,揚動手中紫玉照向天空烈日。忽而紫玉反射,在五角星芒之中,投下一圈直徑俞三尺有余的太极圖形之光影。
  “小桂!”玄清庄容道:“請殷施主停棺于太极圈中。”
  這回,不需再由小桂轉述,殷士民之棺木已然呼地騰空而起,飛落太极光影之內。
  “起陣!”玄清喝道:“施法!”
  玄啟立刻轉動手中的銅錢引來日光,射向小千手中銅鏡,于是——
  日光忽然自動于四面銅鏡之間折射飛繞,匯成一股地臂粗的金光,投向太极光影中的棺木之上。
  登時,一縷黑霧自棺內逸出。
  隨著銅鏡金光之照射,黑霧越來越濃,且無風自動,但不論黑霧如何沖騰飄蕩,始終不离太极光影之范圍。
  如此,經過約有一柱香的時間,黑霧開始化薄轉談,再過片刻,終于完全消失無蹤。
  直至此時,玄清道長方始吸聲道:“收陣!”
  玄啟低領咒語;輕喝一聲,銅鏡投射出之光柱立即消散。
  “好了嗎?”
  小桂好奇的問著,瞥目所及,赫然發現二位道長俱皆汗透衣衫,神態疲累,顯然剛才之施法,二人耗力甚巨。
  小千收了銅鏡,急忙探問二位尊長之情況,玄清和玄啟俱道無妨,但二人卻就地盤坐,徑自調息起來,片刻之后方始起身。
  小桂和客途忙問為何如此?
  玄清笑道:“旋展此法,即其以吾等本身真元斂化棺中陰人之戾气,此次如此耗力。乃是因為對方為百年僵尸,戾气深聚,較不易化消之故。”
  小千瞪目道:“這僵尸既是如此厲害,為何卻會被小鬼和客途所惊定?莫非小鬼他們的本事,竟比僵尸厲害?”
  “這倒未必!”玄清道長含蓄一笑:“不過,基于陽陰相克之理推斷,小桂師兄弟二人所修習之武學,應屆純陽之功。不知然否?”
  “然也!”小桂和客途拼命點頭。
  小桂更是嘻嘻捉笑:“不只是純陽,而且保證百分之百為童子之功,否則效果就得大打折扣了!”
  小千促狹道:“原來如此,這豈非和童子尿的意義相同?”
  小桂听他竟拿自己所練的武功和尿比,豈有不發肉之理。
  然而小千已知机達開,二人遂在天井中追打開來。
  玄啟望著笑鬧追打的二人,欣街道:“千儿的個性,變得比以前活沒多了。”
  身為師父的他,自然不會不知道自己愛徒因受同門欺壓,個性變得抑郁之事,他雖心疼但為了培養小千忍耐的功夫,亦不得不佯做不知。
  如今,看到小千找到适合自己的朋友,個性變得活潑開朗,內心豈有不欣慰開怀之理。
  客途呵呵笑道:“認識君小鬼的人,沒有變得病瘋顛顛,實屬万幸。變得活潑一點,實在不算什么啦!”
  玄啟聞言,亦不禁呵呵失笑!
  玄清揚聲道:“你們兩個,事情還沒辦完,怎么就玩起來了!”
  小挂終于逮住小千,將他的腦袋當做木魚敲了一陣,這才掠回。
  “不是已經收陣了嘛!”小桂嘻嘻笑道:“怎么說事情還沒完?”
  玄啟笑道:“斂戾大法固然已經完成,但是,難道你不將這位殷公子斂葬?”
  “也對。”小桂敲敲自己腦袋,笑道:“這么說,咱們還得上殷家墓園,幫他找處好風水下葬嚶?”
  小千已悄然潛回,賞了他一記爆栗子,以為報复,口中同時笑斥道:“笨!眼前有個八陰奇穴,不就是最好的風水嘛!”
  “我怎么知道?”小桂好脾气的揉揉腦袋,白眼道:“我又不是你,專學那种叮鈴當嘟的本事。”
  “叮鈴當啷?”二位道長同感哭笑不得:“你將茅山道法當成了什么?”
  小桂吐著舌道:“對不起,我忘了還有你們二位老人家在場。我隨便說說,你們假裝沒听到好了!”
  這下子,這二位茅山前輩開始有點感覺到小桂的頑皮了。
  客途為了不讓小桂繼續胡鬧,岔開話題:“道長,我們真的要將殷土民老哥葬于八卦井中?”
  小桂瞄他一眼,顯然已知他用意,想到還是以先解決殷士民的后事為要務,這小鬼也就不為已甚,暫時安份的听人發言。
  玄清道長額首;“八陰奇穴葬之非富即責,雖然殷家無后,但將殷士民葬于此亦可福蔭其族墓園不遭宵小破坏。如此亦可為法等替殷士民一門之安葬,做一妥善之了結。”
  小桂道:“下葬殷老哥之前,我們能不能再見他一面?我很好奇,經過斂戾大法后,他會變成什么樣?”
  “見見也好。”玄清道長同意道:“一來讓小千了解,斂戾大法完成后的結果。二者,你們雖与殷土民照面數回,卻不識認他原來面目,看一看為彼此這段緣分留個回憶也好。”
  于是,玄啟道長翻手一揮,數張小紙片飛身棺木上空,忽然“嘴膨”有聲的化成數把油紙傘,懸于半空,遮住正午的烈陽,今陽光不致照射于棺木和尸体。
  小桂哇然贊歎:“好厲害!這樣就能變出傘來,還不用人撐.就能擋太陽哩!”
  小千得意道:“你才知道厲害!不然,你以為我師父巧手之名,如何得來?”
  “得了!”玄啟笑斥道:“光會饒舌捧師父有何用?師父的本事,你學到了多少?還不快去開棺!”
  小千吐了吐舌,和小桂二人合力移開棺蓋。
  棺木之中、躺著一具年約三旬左右,相貌斯文端正,身著書生打扮的尸体。全然不是小桂他們所見有青面獠牙那個僵尸模樣。
  殷士民已死百年,但經玄情和玄啟二人施法之后,此時容貌并不是死人的慘白,反而面色略顯紅潤,与一個熟睡的生人無异。
  小桂等人望著格中的殷士民,各自于心中默待一陣与之道別。
  小桂取出怀中月靈石晶珠置入棺中,歎道:“殷老哥,當你是僵尸時,無法承受此珠力量,如今既已恢复正常,我也可以物歸原主、讓你帶著它陪葬了,希望此珠能有助于你超生投胎。”
  玄清和玄啟雖覺得將此千載難讀之靈珠用以陪葬甚為可惜,但對小桂如此不貪奇寶的正直心性,更是贊賞。故此,并不阻止他物歸還原主,將靈珠還給殷士民陪葬。
  置妥靈珠之后,小桂暗道一聲:“后會有期了。”便和小千再次合力封棺,蓋妥棺蓋并釘牢棺木,將之抬往八卦井旁,
  玄清道長取出朱砂筆,在棺木上畫上符咒,目中喃喃祝禱:“人鬼殊途結奇緣,殷家匯里洗沉冤;今朝超渡葬奇穴,來生得享富貴全。”
  書罷符咒,玄清道長打起手印,口中喝聲:“起!”
  殷士民的棺木依其指揮直豎而起,冉冉上升移向八卦井口。
  玄啟趁机解釋道:“八陰奇穴因天井取寶,靈气已被導升,因此棺木下葬必須直豎方得其效。若不知下葬方式,將棺木橫道,非但不得奇穴靈气,主葬之人亦必遭殃,輕若成殘,重者喪命。吾道中人,不可不謹慎習之。”
  小千連忙恭聲應是。
  小桂和客途卻瞪大眼睛,望著無人扶持的棺木移至井口上方后;一寸寸,一尺尺的朝井內緩緩落下。
  客途低聲贊歎:“玄清道長這手功夫,簡直比凌空攝物的技巧高明許多。”
  小桂亦道:“茅山法術的确管用,不止可以馭劍,還可以馭報,如果小老千也有如此本事,咱們下葬殷家族人時,就不用跑得那么辛苦。”
  “開玩笑!”小千粉個鬼臉:“你們以為掌門師伯這個本事容易學會嗎?最少也得有三十年的經驗和火候,才能做到如此馭棺下葬。”
  他這話剛說完,棺木已完全落下井底。
  忽然——
  一股清涼之气由共內直沖而出,繼而,大地動蕩,震顫不已,井底深處更似有隆隆地鳴之聲傳來!
  眾人連忙施出千斤墜釘身于地,避此地震。
  玄啟道:“此乃八陰撼地的現象,殷士民已得引穴靈气矣!
  這時,風火磚所砌的八卦矮井,竟在地震中轟隆一聲崩頹,磚石盡地入井,待到地震停止,使井已被填平。
  玄清再叫小桂他們取來沙石泥土,將此墳略加修飾。并朝墓園方向立下墓碑。
  小桂問道:“為何墓碑不朝大門,反而向著墓園的方向?”
  玄啟目注小千,顯然要他回答。
  小千道:“碑乃一墓之眼,朝向殷家墓園,即是以此墓看護墓園之意。”
  玄清和玄啟同時滿意頷首。
  玄清忽道:“茅山派第一百一十七代弟子宋小千听命!”
  小千听到掌門師伯此刻以正式輩份點名,知有大事諭下,立即恭道下跑,應道:“弟子听命。”
  玄清道長自怀中取出一面紫竹雕就之令牌,高舉手中,庄嚴道。“本派弟子宋小千自奉命高山修業.一切行儀合于鑒核,今于殷家匯協助殷氏一門超拔得還,并于二友相助之下,斂化百年加工尸,清靜地方,此舉深得吾道收妖伏魔,救世濟民之法旨。
  吾以本派第一百一十六代掌門之身份,正式宣布:宋小千修業圓滿,通過考核;即日起准予出師,獨自行走江湖。廣傳吾道,光大本派門風。此外,特賜紫竹令牌一面,命其為戒律堂行游監察使,監督本派弟子在外言行;若遇本派弟子有違山門戒律、祖宗規矩,難狀便立行事,代為薄懲。諭此,接令!”
  “謹遵守掌門諭令!”小千大喜望,伏地叩首之后,雙手高舉過頂,必恭必敬接了紫竹令牌。
  他才剛起身,小桂和客途已大笑著猛拍他的肩膀,直道:“恭喜你,終于出頭天了。”
  二人絲毫不掩為其高興之情,令小千甚感溫噗窩心。
  玄啟教徒有成,心中固然欣慰有加。但對愛徒羽翼已丰,即將獨自展翅高飛,更有一份難舍的落寞。畢竟,十數年來,師徒二人情若父子,甚少分离,如今愛徒既長,將有自己的天地,難免遠行他去,老人孤單,心中感触好不凄然。
  為沖淡自己心中感傷,玄啟故意板起面孔,向愛徒做最后的訓示和叮嚀。
  他正色問道:“千儿,你可知掌門師伯為何命你執掌行游監察使之職?”
  小千了然道:“許是大師伯知道了,我近二年來修業之期,所受到的照顧,為了不讓其他師兄再以輩分欺壓千儿,故而投我此職。”
  “正是如此。”玄啟嚴肅道:“你既明白大師伯用心良苦,切記不可濫用職權,循私報复過去所遭遇。否則,你与其他同門師兄并無不同,不過是心狹量小之材,終究難成大器。屆時,為師定會報請掌門,撤消你的職權,懂嗎?”
  “弟子明白。”小千苦笑道:“雖然我真的很想為近二年來的遭遇,好好出一口惡气,不過我也知道自己若是如此做了,師父你一定會對我感到失望。所以,我不會再去計較過去師兄們對我的諸般折磨。但是他們如果犯了戒,被我撞上,我鐵定秉公處理,絕不法外留情。這樣說可以罷,師父!”
  玄啟聞言.甚是欣慰,但仍含笑訓道:“秉公執法固然不錯,但執法可嚴可寬,別忘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小桂嘻嘻一笑:“小老千,你若肯和我合作,我保證整得你那些師兄雞飛狗跳,時常讓你有机會秉公執法,如何?”
  “這筆生意可談哦!”容途呵呵直笑:“這小鬼向來說到做到;要整人,他的鬼點子可多著呢!”
  小千當然心動,玄啟看出他心意,笑斥不可,小千只得聳肩作罷,大歎可惜!
  玄清和玄啟見他竟一改過去陰郁之個性,自然流露出率真的一面,內心欣慰之余,卻也各自若有所思的望了小桂一眼。
  玄清淡然一笑:“小千,其實你亦不必過于怨責那些師兄們。需知.人生所遇自有因果,万般因緣不离定業。”
  小千征然反問:“師伯的意思,莫非是說我這陣子的磨難,全是命中注定的事。”
  “然也!”玄啟微笑頷首。
  雖是掌門師伯親口證言,但想起這一年多的諸般遭遇,小千仍不免有些悻悻然。
  他挑戰地問道:“可是師怕究竟如何判定,到底是我命該如此?抑或是師兄他們仗勢欺人?”
  玄清不以為然,含笑和玄啟對望一眼,似乎在說:“你這徒儿可真倔。”
  玄啟道:“孩子,當年為師帶你回茅山派時,上代掌門,也就是你的師祖,便已為你摸過骨,批下終生。當時,他又是歡喜,又是感慨的說,在你這一輩弟子中,你將是最能深得吾道的傳人,茅山一派之技藝,亦將因你而得振興,但可借你命運乖僻,一生多劫,易遭小人陷害。那時,他即已交待,本派掌門大位絕對不可傳你,否則于你性命不利,當你修業藝成之后,亦不能留于山門;你之定命,唯有浪跡江湖,云游四海,方得大成。”
  玄清接道:“你應當還記得,小時候師祖對你如何的嚴厲苛刻吧?”
  小千點點頭,吐著舌道:“我還記得,當我得知師祖坐化在印的消息時,心里的感受只有用欣喜欲狂四個字才能形容。可是,后來師組臨終之時單獨召見我,問我恨不恨地,我本想說恨,也好順便气死他,但是不知道這什么,我看著他,那個字就是說不出口,最后我突然明白,我永遠不可能恨他老人家,因為我內心一直很清楚,他雖然嚴厲,卻從不曾給我超過我所能忍受的磨練;他雖是苛刻,卻從不做無理的要求;其實,他老人家一直以一种非常特別的方式愛著我。”
  說到后來,小千的語調充滿怀念,變得低沉而感傷。
  小桂和客途互覷一眼,不約而同的心想,不知自己的師父坐化時,他們會是何等心情?悲痛?哀傷?或者平靜接受?
  玄清道:“孩子,師父他老人家故意對你懲般嚴厲苛刻,其實是在為你化消命中之災劫。你可知,你是他唯一親傳移劍大法秘訣的徒孫?
  雖然那時你只有七歲,但他深信,你有足夠的資質,定能于十五歲之前參透此法。果然,你的确不負他所望。”
  小千愕然道:“師祖臨終之前授給我的口訣,就是移劍術的秘法?”
  “怎么?”小桂好笑道:“你連自己學什么都不知道?”
  小千一個勁儿茫然的搖著頭,雖然被這項事實嚇到了,怎么也不敢置信。畢竟,移劍大法乃茅山鎮派秘技,非掌門人絕不輕傳,就連身為掌門首徒的三師兄都還沒開始修練,沒想到自己竟早得師祖真傳,叫他如何能不大吃一惊?
  客途瞅著他詫然失神的模樣,悶笑咕噥:“自己學什么都不知道,居然也有辦法學成,這种本事也真是不簡單。”
  玄啟笑道:“千儿,如今你明白師父他老人家對你的期望了吧!其實,作此番修業之遭遇,他老人家如早有預示:同門之欺不可維護,僅此方可化消有傷你性命之一大凶劫。故而,當你大師兄曹承泰自荐為評鑒使時,你掌門師伯和為師雖知他必會刁難于你,卻未反對,原因即此。關于曹承泰所作所為已迫其職之事,吾非不知,但為了消免你往后殺劫,我們也只好不加阻止。”
  “原來如此。”
  小千恍然之余,諸多心結終于在其師這番說明之后消解。
  玄清亦道:“由于省承泰對你不合理的欺壓,使你還上小桂他們;更因為他們二人之助得已收眼的名久著之僵尸,轉禍為福免過凶劫,正應驗了師父他老人惊昔日預言。往后,你就和他們同行江湖,彼此也好有個照應,如此師伯和你師父也可放心。”
  小桂和客途同聲大叫太好了,高興之情溢于言表。小千卻放意裝出勉為其難之貌,表示既是師伯交待.他也只好和這兩個菜鳥同行江潮了。
  小桂瞪眼道:“你說什么?”
  小千開始往古宅大門外一步步退去,口中同時叫問;“師父,您還有沒有事要交待?如果沒有,我得腳底抹油了!你看,有人快要飛飆了!”
  玄啟就算仍有千言万語想再三吩咐、交待,但是看到小千得遇玩伴喜形于色的模樣,也不想讓离愁破坏了小千的心情,遂含笑道:“沒事了!”
  他話才出口,小千已拔腿就跑,小桂自是不甘落后的追殺而去。
  客途匆匆朝二人拱禮一拜,道:“二位道長,后會有期,我會負責看著這兩個頑皮鬼,你們請放心。”
  他身形一閃,卸尾追去。
  玄清道長揚聲提醒:“小千,別忘了每二年回去黃觀述職一趟!”
  “知道了……謹遵掌門口諭……”
  小千語聲自古宅前方遙遙傳回,聲音越來越輕,顯示人已走遠。
  玄啟語帶落寞,感傷道:“他們走了!”
  玄清知他心情低落,勸慰道:“這孩子找到了合适的伴,變得比以前開朗,你應該為他高興才對。何況,昔日師父也曾說過,這孩子只要能熬得過同門相欺,不生報复之心。往后命運大有轉變,凡事必當化險為夷,未來成就不可限量,若是強留他在身邊,只會對他不利而已。師弟、你就看開點吧!”
  玄啟苦笑一陣:“唉……其實師兄之言我亦非不知道,只是沒想到自己竟會如此放不開罷了!真是枉費自為修道之人。”
  “修道之人也是人。”玄清淡然道:“除非是沒有感情的草木樹石,否則看著自己扶養長大的孩子离開身邊,誰能不感傷落寞?回去吧!現里還有事等著咱們發落。”
  玄啟頷首以答,二人環顧一匝,對然离開古宅。
  殷家古宅受到詛咒的傳說講未隨著百年僵尸的消失而破除。事實上,除了小桂他們三人及二位道長之外,無人知道殷家匯的名久著的僵尸已除。
  然而,誠如小桂所言,就讓這個傳說繼續傳下去吧!只要傳說存在的一天,殷氏一族就不會有受人打扰的時候。對于等待了百年方始人士得安的殷氏人而言,不該再受任何打扰,就讓僵尸厲鬼的傳言,永保他們的安眠吧!”
  皖境。
  南行官道之上。
  三匹意气風發的快馬,如風一般盡情地馳騁。
  “得啦!”的馬蹄聲,宛似滾雷揚傳數里。
  馬上的騎士們年齡皆輕,不過是十六、七、八的弱冠之齡。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离開殷家匯往九官山方向疾行的小桂等人。
  小桂他們三人三騎,沿著坦蕩的官退,一路曉行夜宿的朝南下行;連日來,行進順利,未曾遇上什么礙眼之事。
  是日。
  初冬的太陽晒得人渾身噗烘烘,輕過大半天的赶路,三人額際已是薄汗。
  小千在馬上高聲道:“前面一點有處驛站,那儿有間小店可以歇腿。咱們在那邊休息一陣,順便填填肚皮再繼續上路如何?”
  “可!”小桂嘻嘻笑道:“反正你是咱們里面唯一比較具有江湖經驗的老鳥,該如何吃、如何喝、如何走,我們不會比你清楚,听你的就是。”
  小千可笑道:“這么說,我可得找机會將你們倆給賣了;不過,只可借你們倆還沒出名,沒啥身价,賣不值錢。”
  客途笑道:“小鬼果然有識人之明,他打一開始就直呼你為老千,不是沒原因的。”
  “原來如此!”小千哈哈直笑:“我終于明白自己為何被改名了!”
  小桂哩笑道:“你倒說說,咱們要如何創造身价,才值得被賣,說不得你我合作一番,還可以藉此大發一筆吶!”
  小千噗嗤一笑:“想創造身价有何困難?你只要找几處有名的賭場去踢館,惹的人家非殺你不可,偏偏又殺不了你,這樣就成了。”
  “不懂!”小桂和客途想了半天,不明個中奧妙,大搖其頭。
  小千嘻笑解釋:“江湖上有個殺手組織,叫做巴彤教,專門收錢幫人收拾仇家和對手。由于辦事效率不錯,生意越做越發達,近几年來已然成為一股可怕的力量,隱居黑道之岑他們在接受委托殺人時,總是根据對象在江湖上的名气、份量和武當程度訂出接受委托的价碼;并且標榜下二份,不論任何情況,絕不折扣。
  由于他們的訂价被公認頗為實在,因此想知道自己的老命值多少銀子,或是在江湖上究竟已各少份量,他們還提供特別的管道,免費幫你評估哩!”
  “什么活?”小桂和客途哭笑不得;“這种生意都有人做?”
  “生還可好得很!”小千謔笑:“像這种既可以干掉仇家,又不妨礙自己性命的特殊營業,如今成為江潮中人的最愛。”
  “沒出息!”小桂搖頭歎息:“自己報不了仇,就花錢買別人老命,如此做法真是太沒品啦!”
  小千挑眉笑道:“但是很實在,現在的江湖人,只要能夠達到目地,手段有沒有品,有沒有格,根本已不在考慮之列。”
  客途愕然道:“這不就是所謂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了嘛?”
  “啊哈!”小千彈指嘲訕:“答對了,你已經開始了解當今武林了!”
  “不行!”小桂人在馬上皺著眉頭,似是深思著什么,斷然地大聲喧呼。
  小千和客途僅是莫明奇妙.不知他在囔囔什么,只得不解反間:“你說什么東西不行?”
  小桂回過神來,笑邊道:“我說這种江湖不行!好好的一個江湖武林,怎么可以搞得又沒品又沒格?我決定了,為了拯救這個唯一的江湖、我就委屈一點,犧牲自己吧!”
  “是嗎?”客途憑著對小桂多年的認識,不用猜也知推這小鬼鐵定又想到什么歪點子。
  至于是什么點子呵?
  客途實在懶得多問。
  反正不管他喜歡不喜歡,或者點子高不高明,好事、坏事難有他的一份。誰叫他和小桂是親同手足的師兄弟呢?
  小千大概甚少碰到如此臭屈的小鬼,因此以七分哭笑不得,三分怀疑的口气反問:“請問君小鬼閣下,你打算如何犧牲自己,拯救武林!”
  小桂一本正經道:“那還用說!當然是降低我的格調,配合這個已受污染的環境,勉強混它一混啦!”
  客途噗嗤一笑,猛搖其頭,不予置評。
  小千嘿嘿訕笑:“有一個千古不變的代名詞,用來形容你最貼切不過。”
  “不要臉,是不?”小桂斜著眼反問。
  “不是!”小千嘻嘻一笑:“那個詞已經落伍了,新新人類早就舍棄不用它了。”
  “那又是什么調整,足以形容少爺我?”
  “屁塞仔儿!”
  小千一字一頓的宣布,也不管小桂他們是否能夠了解這個詞的意思,一夾馬腹,險喝著沖向十數丈外,人馬喧騰的驛站而去。
  進了驛站,小千直接將馬奔向馬廄,打了賞請里面的馬夫照料,自己則轉向官道對面一間供宿的酒館。
  隨后而到的小桂他們依樣畫葫蘆,交待了馬匹,也橫越官道朝酒館走去。
  豈料,早他們一步踏進酒館的小千已匆匆返身,大步迎向二人,低喝:“快走!”
  小桂和客途同是一愕,卻也反應迅速的回轉運馬廄,但他的才剛走到官道中央,馬廄分一棟四方木屋里,已經走出一隊頭頂紅櫻.身遼役眼,手揮大朴刀的官府衙役。
  為首的捕頭乍見路中的小桂和客途。立刻咆喝:“在那邊,抓住他們!”
  眾捕身轟諾一聲,紛紛撤出拿人鐵練,凶神惡煞般圍向小桂和客途。
  小千机伶的進向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加步走向馬廄,眾捕役不疑有他,根本懶得阻攔,他輕易脫身,消失于馬廄中。
  小桂和客途望著惡形惡狀的捕身圍了過來,約略猜到是啥回事。但二人佯做不知,閃向一旁,故意讓退。
  眾捕身自然不會輕易放行,隨著二人閃身而移位,將二人團團圍困。
  小桂嘻嘻笑道:“官爺大哥,你們攔著我們兄弟二人做啥?”
  一名威猛大歎喝道:“小朋友,你們在丰亭縣犯一案子,早已行文至此通緝你們二人歸案,你們若乖乖的讓咱們鎖上,跟咱們回衙門去,我們也不會為難你們。”
  小桂和客途對望一眼,客途輕噴一聲:“官爺大哥,我們是被人陷害,是冤枉的吶!你瞧我們二個像是匪徒之流嗎?你若鎖了我們去,豈不叫一般百姓笑話?”
  這威猛大漢本就覺得眼前二個小鬼,怎么也不像是會逞凶傷人的惡徒,因此被說得一愕,只得回頭瞅著自己的頭儿,請他定奪。
  捕頭是名長得瘦小精干的五旬漢子,他正負著雙手,淡淡道:“是不是枉棱,上了公堂自有大人定奪。我們捕身只負責奉命行事,按圖緝人,二位小兄弟就多委屈些吧!”
  小桂歎了口气:“有了丰亭縣的經厲,老實說,我們非常不信任公堂之上尚有公理,所以很難說服自己委屈一點點,只有設法抗爭到底了。”
  捕頭的臉色有些茫然:“老朽很同情二位小兄弟的遭遇,不過,國有國法,既然二位被咱們碰上,且認了出來,咱們只有拿人了。看二位小兄弟言談平靜,气度不凡,顯然不是普通人物,你們既要抗爭到底,恐怕不打算乖乖和我們回去吧!”
  “你說呢?”小桂嘻嘻一笑,不置可否。
  捕頭目光精光一閃,沉喝道:“拿下!”
  他的話聲剛落,馬廄那邊已沖出三匹快馬,撞向包圍圈。
  “小心!”
  眾捕役一陣惊嚷,紛紛閃避馬匹的沖撞。
  小桂他們則趁著混亂之際,身形猝閃,掠上馬背,輕松沖出重圍。
  小桂不忘回頭揚手叫喧:“捕頭大人,我們尚有急事待辦,恕不奉陪啦!”
  三騎隨即狂奔而去,小千亦自藏身的馬腹之下,利落翻回馬背,朝著后面惊叫怒罵卸尾而迫的衙役遞了個飛吻,得意地絕塵离去。
  精干的捕頭很恨的跺足直罵:“可惡,這二個小鬼居然還有人掩護,快用飛鴿通知前面關哨,有通緝犯闖關而去,叫他們加緊緝拿!嫌犯共為三人,動作快!”
  在他連串的咆喝怒叫聲中,眾捕身又是一陣騷動忙亂,急著去執行他的吩咐……
  小桂他們策騎狂奔,直到沖出數里之后,方始減緩奔速。
  一路上,三人想到自己狼狽奔逃的模樣,不禁伏在馬背上狂笑不歇。
  小千咯笑不休道:“這下可好,連我變成你們的共犯了,師父若知道我被通緝,不知會有何反應?”
  小桂風涼道:“大概會叫你回山面壁三年,以待風頭過去再說吧!”
  “面壁三年?”小千嘖嘖道:“不會那么嚴重啦!不過,三個月倒是滿有可能的事。”
  他語气一頓,故意哀聲歎气:“唉……,我真不幸,怎么會認識你們這二個通緝要犯?”客途忍不住呵呵捉笑:“我記得好像有听人說過,你的命運乖外,一生易遭小人陷害。既然是你命中注定,你就認命了吧!”
  小千扮個鬼臉:“師父還說我認識你們是轉禍為福,依我看,是福是禍可難說得很吶!若是我宋小千沒死在僵尸手里,反而栽在六扇門那些鷹爪們手中,那才真毀了我堂堂茅山弟子的英名哩!”
  “安啦!”小桂嘻嘻笑道:“你可以對我們沒信心,不過卻不能怀疑你師父、你師祖的相術不靈呀!我記得他們可沒提到你有牢獄之災嘛!所以你應該沒机會被公家逮捕才對。”
  “怎么逮?”客途呵呵直笑:“這個小千賊滑得不得了,從頭到尾都沒引起捕身的注意,就連放馬救人都還把自己藏得妥妥當當,叫人看不到他的模樣,就算六扇門里的人想畫個圖來通緝,也弄不清他的臉到底生就何等德性!”
  小桂吃笑捉弄:“是呀!關于如此周密的自我保護本事,咱們可得多向他學學,免得到處都搞成見光死的局面。”
  “隨便你們說啦!”小千泰然:“反正你們二個是菜鳥,還不明白人在江湖,什么麻煩都好惹,就是別去招惹官府的原則。”
  “對了!”客途好奇問道:“剛才你一進酒館莫非看到什么了?怎么知道轉出來催我們跑路?”
  小千白眼道:“還會是什么,當然是二位大少爺逼真傳神的美麗畫像嘍!一排十來張你們二人的通緝圖像,就貼在酒館進門最顯眼的地方,有人通報已發現你們二人的行蹤,正一路南下朝流東方向前進,他們推測罪犯必定經過驛站,所以在那邊守株待兔,等著逮住你們二位大少爺好領賞吶!”
  小桂咯咯笑道:“你剛才還說咱們二人沒身份,沒想到居然已經有人打算靠咱們發財了。可見呀!你這個小老千算命的功夫不怎么靈嘛!”
  客途呵呵笑道:“也不能怪小老千本事不好,應該說是咱們哥儿倆行情暴漲太快、前一刻尚不值錢,后一刻鹵魚翻身,身价節節攀升直逼漲停板,才會跌破這專家的眼鏡。”
  小千望著二人直搖頭:“你們二個可真叫樂天知命哩!到現在還笑得出示?你們大概算的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哦?”小桂好奇笑問:“事情到底有多嚴重?”
  “對呀!有多嚴重?”客途亦道:“難道會是要命的事?”
  小千無奈歎道:“你們這二個白痴!你們要不要和我打個賭,現在這條官道方圓百里之內各大小衙門和驛事,都已經知道咱們造才闖關逃逸之事,包准這一路之上,官家方面鐵定大張旗鼓,嚴加搜巡、等著瓮中捉鱉了。”
  “哦!”小桂皺皺眉:“他們行動這么快?我听說官府辦事,一向都是以牛步化而出名嘛!”
  “是呀!”小千潮訕道:“通常是這樣沒錯,但如果事關花紅金,重賞之下豈會沒有勇夫?”
  客途探問道:“我們哥儿倆到底值多少銀子?竟能令人如此熱血沸騰,砰然心動?”
  小千訕笑:“不多,也不少。二位共值一千兩白銀,而且死活不論。”
  “太過份了!”小桂生气道:“怎么才值一千兩?真是太看不起人!”
  客途播搔后腦:“死活不論?那個丁二爺如此很我們,未免太夸張了吧!”
  小千道:“這正是對方陰狠之處,因為一千兩銀子雖說不是很高的价碼、對他丁二爺乃是九牛一毛之事。但是對一服官差、捕役而言,一干兩可是大半輩子也不一定賺到的銀金,你們二個看來又是很好吃的軟柿子,他們不趨之若騖才怪。況且,因為死活不論之故,這些人下手可以不擇任何手段,無所顧忌,所以我保證想賺這筆錢的人鐵定不少。更甭提江湖之中,有一幫專靠領此懸賞過活的獵人族。
  一千兩正好是他們出手豬人的底限,這些人既是吃這行飯,當然沒有一個是吃齋念佛的善人,他們出手絕對凶狠毒辣,不留余地。所以你們倆真的是惹上麻煩了,現在你們明白了沒?”
  小桂呵呵一笑:“原來真的是要命之事哩!”
  小千歎道:“這也是為什么一般武林中人,多數不愿惹上官家的原因。因為一旦變成通緝犯,任何尋常老百姓都是線民,行蹤极為不易掩藏,走到那里就會被追捕到那里,生活根本無宁日可言。你們懂了吧?”
  客途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剛才我們雖未進酒館,官差就知道要出來拿人,大概就是那個馬夫告的密。”
  “你總算了解了!”小千無奈道:“現在,咱們已經在衙門里挂了號,接下來應該如何避開官府方面的追緝?”
  客途毫不憂心道:“照你行前的說法,咱們當然不能如此毫無遮攔的繼續往前闖嘍!”
  小桂亦是不慌不忙道:“既然陸路走不通,大不了改走水路罷了。”
  小千望著二人,忽然笑了起來:“我現在才發現,你們的定力果然比我高明許多。看來,我似乎太過杞人憂天了。”
  小桂笑謔道:“不錯,有人覺悟了!”
  客途呵呵一笑:“咱們師父最先教會我們的一件事,就是凡事要懂得順其自然。任何事情,怎么遇上就怎么解決,對于已經發生的事實,懊惱或化心都無濟于事,圖增煩惱而已。”
  小桂吃吃笑道:“跟我們在一起,久了你會明白,凡事放輕松就對了!天底下沒有不能解決的事,時間未到,你急也無用.如果時后已至,你想越看不解決也不行,一切自有天數啦!”
  小千細細凝思一番,已豁然笑道:“說得好,說得好!凡事一放輕松就對了。”
  三人相視大笑,彼此心靈上的距离,不知不覺又更拉近几分。
  既已決定改走水路,小千立刻開始動腦,規划新的行程。
  他們三人离開官路,避向山區小路,隨后在半山處通著一家獵戶,三人便向他們借個地方打尖休息。
  這戶人家姓張,只有一對老夫婦,和二個年近三十的儿子住一起,小桂他們方至,這人家的午餐也才擺上桌,尚未開動。
  張家秉承山里人熱情好客的本性,愉快的招呼小桂他們用餐,經過方才一陣狂奔,小桂他們還真有些餓了,當下也不客气推托,坐下和這戶人家一起便餐。
  小千稱自己等人乃隨興出游,走到哪玩到哪,因為貪賞山色風光而迷路,所以跑到山里來。
  他如此編造說詞,無非為了便于仔細探問這山區的諸般路線,好做為行程的參考。
  豈料,張家爺子熱心過度,深恐這三個小娃娃不熟山路,再度迷失于山間,非得叫自己的大儿子陪他們三人下山不可。
  三人勘不過張家的熱情,只得任張大柱伴著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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