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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施妙手神醫再世


  小妮子痴痴的目光有此飄忽、幽遠。
  在她的眼波中全然沒有絲毫引人遐思的旖旎情愫,看她心不在焉的表情,就可知道這妮子心中所想的,絕對不是什么儿女情長的事儿!
  小混彈指敲著自己的膝頭,沉思道:“老郎中,你若能在那時,就想到同時用針于督脈和足太陽膀胱經的話,哈赤的病情應該不至于惡化的如此之快,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倒是告訴我,他病情真正的加速惡化是在何時?”
  阿骨郎有些赧然,干咳道:“大約兩個月前。”
  小混點著頭,沉思不語,眾人不明所以,全都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開口打扰小混的思緒。
  驀地——摔角場內突然響起一聲雷吼,眾人連忙望向場中,只見哈赤爾猛然回頭,暴喝著沖向耶魯爾!
  耶魯爾來不及閃避,只得沉身立樁,伏身阻擋哈赤的沖撞,他們二人同時齊聲大喝,“砰!”的悶響,兩人互相扭纏做一堆,雙雙扣住對方腰際。
  此時,誰的力量大,誰就能夠摔倒對方,憑的全是一股蠻勁。
  耶魯爾奮力抵抗著哈赤越夾越緊的鐵臂,汗水順著他的頭額際流向眼窩,又自眼窩一骨碌滑下鼻梁,滴落地上。
  他不經意地抬眼瞥視近在眼前的哈赤。
  哈赤正奮力閉了閉眼,而耶魯耶而可以清楚的看到哈赤的瞳眸,已經失去原本的銳利,變得有些渙散。
  他知道哈赤已經看不見了,當時心下不由得一惊!
  只這一瞬間,哈赤感受到耶魯爾的精神松弛,于是,他大吼一聲,猛的挫腰奮力將耶魯爾摔了出去!
  哈赤在摔倒耶魯爾之后,微微踉蹌兩步。
  多年的摔角經驗告訴他,他只要立即沖上去壓制對手,他就能得到胜利。
  哈赤安心的微微一笑,忖道:“沖吧!一切該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只有靠魯而自己去体會,自己的眼睛又快要看不見,也該結束這場比賽了,畢竟,提供觀眾一個完美的結局,是摔角武士的責任!”
  哈赤猛然甩頭,像一頭出獵的雄獅,威風凜凜的甩動著頭頸上鬣鬣的鬃毛。
  自模糊的視線望去,哈赤看見耶魯爾正要站起來,他大喝聲再度扑上,耶魯爾敏捷的自地上躍起,閃開哈赤的攻擊,同時一掌擊在哈赤肩頭,將哈赤推得跌扑數步。
  哈赤豁然笑道:“好兄弟,你學的可真快吶!”
  不過才剛站穩,哈赤腳下一旋,立即又回身抱向耶魯爾。
  忽然,哈赤感到腦中一陣尖銳的刺痛襲來,他眼前驀地一黑,抱了個空,又是一次穿髓透腦的強烈痛苦。
  哈赤抱著頭,猛吼一聲,“砰!”的,他前扑的身子,重重俯摔向地面,登時昏厥了過去。
  小混聞聲惊醒,大叫:“不好!”
  只見他手往地上輕按,人已盤膝不變,射向場內。
  此時,另一條白色人影同時閃晃而出,扑向哈赤。
  小混人在空中,驀地伸展四肢,几乎是詭异的,他已經到達哈赤身旁。
  白色人影正是杜云亭,他比小混稍慢一步到達,不由得輕歎一聲,似乎不太相信小混的動作竟會比他還要稍快一些。
  小混毫不猶豫,單掌倏揮,五枚亮晃晃的金針如同自己長了眼睛般,不偏不倚刺入哈赤顏面五大重穴。
  光是這一手,又讓杜云亭心中打個突,他實在估不出小混是啥底子,功力究竟有多高?
  杜云亭怎會知道,小混所有功夫之中,最為自得的就是大幻挪移輕功身法,和他這手學自武狂任浩飛的暗器手法,融合針灸之術所獨創的無影神針——暗器刺針術。
  阿骨郎和耶魯爾以及不少人紛紛圍上前來。
  小混迅速掏出一顆烏溜溜的不知名藥丸,塞進哈赤口中,同時篤定地指揮道:“來四個人,小心地把這頭獅子抬到老郎中住的地方!”
  耶魯爾急忙招呼其它摔角勇士幫忙,四個人小心翼翼地抬著哈赤,慢慢往一座不算小的蒙古包走去。
  小混和其它一干閒雜人等,就尾隨于后蜂擁而行。
  唯獨杜云亭仍舊留在原地,他神色僵冷地目注小混和眾人离去。
  良久之后,他平板而無表情的俊臉上,突然露出一抹深沉而且帶有含意的飄忽笑容,他优雅地輕揮衣袖,態度又見雍容……阿骨郎的蒙古包,是一座明、暗各一的兩進式帳幕。
  而所謂的兩進,其實只是在帳幕中間,用一塊綴補的軟牛皮當作帷帘,將蒙古包分成兩個空間。
  靠近蒙古包入口的地方,自然算是明間,也是阿骨郎平常接待患者,替人看病的診所。
  此時,小刀、小妮子与耶魯爾三人,正神色各异地等在那里。
  帷帘之后,就是阿骨郎的寢居,哈赤被送入里面已經有一段相當的時間,而小混和老郎中卻遲遲不見出來。
  這使得耶魯爾有些煩躁地來回踱步,有時,他還會對空呢喃几句小刀他們听不懂的蒙古話,也許,他是在向他們的阿拉真主禱告吧!
  終于,帷帘翻動,小混和阿骨郎俱是滿臉疲色地走了出來。
  耶魯爾首先沖上前,以清晰但是緩慢的漢語,焦急問:“如何?小兄弟,哈赤他有救嗎?”
  小混抿嘴狂道:“只要我曾能混出手,他就是想死也死不了!你急什么?”
  阿骨郎拍拍耶魯爾肩膀,欣慰道:“感謝阿拉真主派來這位小神醫,哈赤他有救了!”
  耶魯爾欣喜地狂叫一聲,沖出蒙古包朝西而跪,他高舉著雙手,伏身對空膜拜。
  小混打個哈欠,懶洋洋地笑道:“奶奶的,我費了大把精神救人,這小子不謝我反倒謝起天來啦!”
  話剛說完,耶魯爾已自外面沖回來,噗通跪在小混腳前,低頭親吻他的腳背道:“小神醫,你救哈赤,我耶魯爾心里同樣感激,我先代他謝謝你!”
  他將感同身受這句成語說成心里同樣感激,在文詞上也許沒有那么順暢,但是更見真情至性。
  小混怔了一下,急忙將他扶起來,輕笑道:“哎呀!我是說著玩的,怎么你當真如此感謝我,你這樣會把我嚇坏的啦!”
  面對小混打趣的玩笑話,老實的耶魯爾反倒怔怔的不知怎么回答。
  小混學著阿骨郎剛才的樣子,拍拍他的肩頭,然后回頭叮嚀道:“老郎中,方才我施針的步驟和方法,你可都記清楚了?”
  阿骨郎忙不迭點頭道:“都記住了!”
  小混滿意道:“這就好,等以后你若再碰上類似的病例,就不愁救不了人。對了,你這里有紙筆沒有,我順便開張輔助性的藥方留給你,待會儿你也可以照方抓藥,煎一副在哈赤醒來后,讓他服下,效果會更好。”
  阿骨郎連聲應是,赶忙回身自帳幕的一角搬出矮几和文房四寶,置于小混跟前,同時他親自動手仔細地為小混磨墨。
   
         ★        ★        ★
   
  這時候的阿骨郎,對小混可真的是百分之百的心服口服;不光是因為小混醫術高明,更因為小混擁有一顆真正無私的仁心。
  方才在醫治哈赤時,小混絲毫不忌諱所謂的同行相忌,他將自己對腦腫瘤這种毛病的所知所學,全部毫無保留地講解給阿骨郎听。
  同時,更是仔細指點阿骨郎要如何醫治這類病症,以備將來阿骨郎遇上同類病人時,可以多救一條人命。
  小混的態度,和那些為了利益而保留獨家秘方的大夫比起來,可謂有云泥之別。
  阿骨朗都不禁暗自臉紅,忖道:“沒想到我老頭子學醫行醫三十余年,竟然還不如一個小孩子懂得仁心仁術的道理。”
  小混拿起紙筆,龍飛鳳舞地開好藥方,想了想之后,又道:“哈赤的病,大概還得連續針上三天,施針的同時,不妨用艾炙,這樣子他好的會更徹底。不過,你得特別記得,在治療哈赤眼睛模糊的毛病時,就不能用艾炙,只能純靠針刺,以免影響眼网膜,同時,与風池穴有關的陽維脈、足少陽膽經,可也得一并用針。”
  阿骨郎猶如問道的學生,神色庄重地頻頻點頭,看得旁邊不明內情的其它三人,一臉訝然。
  小混將藥方交給阿骨郎之后,輕松道:“好了,剩下的事,就勞煩老郎中你來照顧打點,我回去休息。”
  “應該的。”阿骨郎真摯道:“小神醫,老夫真心感謝你的指導,也代哈赤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小混擺擺手,笑道:“剛才耶魯爾謝我時,害我嚇了一跳,你也想嚇我不成?有什么好謝。”
  他哈哈一笑,招呼小刀和小妮子一聲,便往帳幕出口處走去。
  耶魯爾連忙拉住他,急聲道:“小神醫,你別走呀!你到耶魯爾家去休息吧!”
  小混呵呵笑道:“老兄,請神容易送神難,你不怕我賴在你家不走?”
  耶魯爾憨直地搖頭道:“不怕,不怕,你不走,耶魯爾就招待你一輩子。”
  小混高興道:“好,爽快!你都不怕養我,我還怕什么,走!到耶魯爾家去。”
  小刀打岔道:“小混,別忘了帖納罕可是在等咱們回去。”
  耶魯爾拍著胸脯道:“沒關系,耶魯爾叫人去通知大胡子,說你們讓我招待。”
  小混點點頭道:“順便請去的人,將我們留在帖老兄那里的零碎行李取來。”
  “沒問題!”耶魯爾迫不及待地拉著小混往外走,待出了當作門帘的帷幄,他才又扭頭叫道:“阿骨郎大夫,啥赤就你照顧,等他醒了,我再來看他。”
  老郎中拈著山羊胡子點點頭,但是注意力卻放在小混所開的那張藥方之上,口中猶自念念有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正將耶魯爾的話听進耳去。
  耶魯爾帶著小混他們回到自己所住的蒙古包,他掀開帷幄笑道:“小神醫,你們先進去休息,我找人去通知大胡子,順便搬行李,一會儿就來陪你們,要吃什么,用什么,你們盡管自己動手。”
  小混自在地鑽進蒙古包,頭也不回道:“你盡管去,我絕不會跟你客气的。”
  耶魯爾高興地离開后,小妮子挑道:“人家叫的順口,你倒也听的順耳,一點也不會難為情呀!”
  小混人成大字形,俯趴在一塊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他聞言,睜著一只眼,斜瞅著小妮子,反問道:“我為什么要難為情?至少,我比那個蒙古大夫高明可是事實,既然他們喜歡叫,我自然也不反對听。”
  小刀也坐到毯子上,抱著膝笑道:“小妮子,你也太不了解小混,像這种現成便宜他若不占,他就不叫曾能混。而且,老實說,你若明白小混他文爺爺在江湖上的名气,你就知道他們這聲小神醫,叫的可不冤。”
  小妮子睜大眼,好奇道:“小刀哥哥,你是說真的?小混他那兩位爺爺,在江湖上都很有名?”
  小刀伸展身子,仰面躺下,憧憬道:“百分之百的真,我倒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有此榮幸見見這兩位老人家。”
  小混閉著眼,模糊道:“你放心,有机會的,我那兩個老而不死的爺爺,這一輩子等的就是要出谷,而他們出谷的指望就是我,只要你跟我混在一起,遲早見得著他們。”
  小妮子傍著小混身邊坐下,她皺著柳眉,推推小混道:“喂!懶豬,你怎么又要睡了,人家還有事要問你嘛!”
  小混仍是閉著眼,卻故意學她的聲音,嬌滴滴道:“人家就等你問嘛!”
  小妮子捶他一拳,啐聲道:“討厭!人家是說正經的啦!”
  小混依然故我,嬌聲回道:“人家也是說正經的啦!”
  小妮子好气又好笑,瞥了俯躺的小混一眼,織手猝揚,“啪!”然一記大鍋貼,結結實實賞在小混有肉的屁股上。
  “哇!”
  小混抱著臀部猛然翻坐而起,瞪著小妮子,小刀識相地用手撫住兩眼,懶懶道:“我沒有看見。”
  果然,小混不待小妮子逃跑,伸手倏探,一把擒住小妮子,將她拉到自己膝上,揮手回敬一巴掌,這時候只知道不吃眼前虧,可不懂得怜香惜玉。
  “啊!死小混,臭小混,討厭!”小妮子趴在小混腿上,委屈地恨聲大罵。
  小混照例探頭賞她一吻,駁道:“香的!”然后,他才扶著小妮子坐好,吊儿郎當地問道:“好了,你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問,竟然值得你大肆騷扰我?”
  小妮子嗔他一眼,沉吟道:“你早先在摔角比賽會上,和那個老郎中說的督脈,足太陽膀胱經什么不是你教我練內功時的經脈嗎?為什么又和醫術扯上關系了呢?”
  小混聞言不由得呵呵笑道:“傻妮子,今天你老公我就替你仔細上一課經脈學,學過之后,你可得表現在內功修習的結果上才可以哦!”
  “好嘛!”小妮子興致勃勃道:“你快說,我一定認真听,仔細學。”
  小刀也急急彈坐而起,湊前准備听課。
  小混故意吟哦道:“經脈者,也稱之為經絡,首見于黃帝內經一書,內經之曰經絡……”
  小刀敲了他一個響頭,笑罵道:“你少作怪,說點人說的話好不好?”
  小混嘿嘿一笑,這才盤膝端坐,正經道:“黃帝內經這部書,應該是我國最古的醫書,它的名稱最早發現于漢書藝文志之中。這部書到底是何時所著呢,已經無稽可考,但是它主要部份,是集輯從周末的戰國時代起,直到漢代時期止,各醫家的學說,則是沒有疑問的。”
  小刀撇嘴催道:“重點,說重點就可以,廢話少說!我們又不是要懸壺濟世,不需要知道這玩意儿的祖宗三代。”
  小混故作無奈道:“所以說你孺子不可教也,一點耐心也沒有。”
  小妮子也嗔笑道:“你才無聊!說那些廢話,是不是表示你學問高?”
  “好,廢話少說,可以了吧!”
  小混接著簡明道:“內經里所講的經脈,說的是養身体,衛气血,循環周身的經路,大致分為十二經和奇經八脈。十二經伏行于皮肉之間,是看不見的,而能見到的有形脈管,則是絡脈,也就是說經脈為脈管以外的循環路線。”
  一口气說到這里,小混頓了頓,見二人都沒問題,才又繼續道:“所以十二經是正常時候气血運行的道路,因此也稱為正經。
  至于奇經八脈又稱為八奇經,是气血過多時候溢出正經以外的通路,好象放水的支路一樣的。
  任、督兩脈即八奇經中最重要的經脈,任脈乃起于會陰,上走胸腹部正中,終于下唇,而督同樣起于會陰,卻走背部天上中,達于頭頂后,繼續向下走入顏面正中,到達上齒齒根。”
  他歇口气,舔舔唇,又道:“這就是為什么練武之人,必須貫通任、督二脈的原因,這二脈一旦豁然而通,那時人身的气血就可以自由環轉于体內,源源不絕,生生不息。”
  小妮子不解道:“你說的都是就醫道而言,為什么也符合武學的內功心法?”
  小混咂嘴笑道:“傻妮子,所謂內功,其實是一些修道練真之士,他們在了悟气血于人体內的循環走后,循著一定法則去操縱体內气血的走向,以期達到延年益壽的目的。
  后來,這些練气之士發現經由一定經脈走向,可以將体內的气,匯集成一股強大的勁力,進而透過穴道逼出体外,成為有形的力道,于是,經長年的研究探索后,終于發展成為武學中的內功心法,懂了吧!”
  小妮子這才“哦!”的一聲,恍然大悟。
  小刀順便補充道:“武當派的始祖張三丰真人,本來就是修道之士,他因為体悟出道本是太虛,曰無极。而無极元始一動太极,太极含兩儀陰陽,而化三才四象五行和八卦,所以創出太极掌、太极劍,被尊為內家武學的鼻祖,其實,內功心法可不是有武當派之后才有的吶!”
  小混嘖嘖稱奇道:“喲!不簡單,你居然連武當派的內功心法都能偷得到。”
  小刀嗤道:“什么偷,我可是光明正大學來的。”
  小妮子好奇道:“小刀哥哥,你是武當弟子嗎?為什么你不是道士?”
  小刀哈哈笑道:“誰說武當弟子一定是道士,何況,我也不是武當門下,更不會是牛鼻子。”
  他的言詞之中,隱含輕蔑与不屑。
  小混嘿嘿笑道:“老哥,看來你和武當派有過節,是不是?”
  小刀搖頭道:“說過節也談不上,只是,我師父早年為武當的棄徒罷了!”
  “棄徒?”小混感興趣道:“怎么回事?好象挺曲折离奇的嘛!說來听听如何?”
  瞧他那付摩拳擦掌的猴急樣子,小刀不禁失笑道:“得了,又不是听說書,你那么興奮干啥?再說,我只是隱約听師父提及,這件事好象与一個叫做千幻秀士的有牽連,其它詳細情形,師父沒說,我也不敢問。”
  小混“嘖!”的歎道:“可惜,沒故事听了!”
  小刀斜瞅著他,謔道:“想听也可以,問問題五兩,听故事十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否則,棉花店失火——彈(談)也甭彈(談)!”
  他可是算准小混的口袋空空。
  忽然——耶魯爾掀帘而入,笑道:“你們在談什么?怎么要交錢、交貨?”
  他手中提著小混他們三人的行李包袱,以及小妮子的弓箭進來,而他身后另一人隨后進入帳幕內,來人竟是杜云亭。
  耶魯爾并非真有興趣知道小混他們在聊什么,隨口問問之后,他徑自接著道:“本來我想找人去大胡子那里,后來想一想干脆自己走一趟,所以這么久才回來,剛好這位公子說是你們的朋友,在大胡子那里等你們,所以我就順便請他一起過來。”
  杜云亭和煦笑道:“刀兄,曾兄弟,還有望姑娘,在下不請自來,諸多打扰,千祈見諒。”
  小刀輕笑道:“哪里,杜兄太客气了,在這里你我同為客人,何來打扰之有。”
  耶魯爾濃眉微皺,三分茫然七分吃力地听著他們二人客套,總算這几句半文半白的中土漢話,他還能听懂其中大半的含意。
  于是,他呵呵笑道:“對對,大家都別客气,把這里當作自己的家,隨便就好,沒有打扰,沒有打扰!”
  小混砰然躺回地毯,翹起二郎腿,在半空中晃呀晃的,他睜只眼閉只眼,斜眼睨道:“我說,杜公子老兄啊!你辛辛苦苦在帖納罕家里等我們,可是有何‘鬼’干吶?”
  杜云亭沒有听出小混話中暗藏玄机,仍是一派爾雅,含笑道:“為兄乃是為了道謝,特地前往帖納罕之處,探望三位。”
  小混在心里暗笑道:“奶奶的,真惡騷!連‘圍胸’都敢出籠,我又不是娘們害喜,喜歡吃酸,沒事我個醋意熏天的窮酸哥們在身邊,我可消受不了!”
  小刀詫异問:“道謝?杜兄要為何事道謝?”
  杜云亭拱手道:“曾兄弟,你所贈之金創藥果然頗具神效,白星敷用后,傷口立即止血,雖只經過半日,即已結痂,為兄以此謝過。”
  他接著又含蓄笑道:“方才來此途中,聞知兄弟妙手回春,救得罹患絕病之怒獅哈赤,可見兄弟你醫術非凡,但不知兄弟你上何處習得如此神技?”
  小混嘿嘿笑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杜云亭怔道:“兄弟可是說笑?你何曾告訴過為兄?”
  小混狹謔道:“這里又沒有人笑,我怎么是說笑!我給你金創藥時,不是告訴你,那是祖傳秘方嘛!”
  杜云亭仍然不明其意,只得略有保留地點頭道:“你是這么提過……”
  小混咂舌道:“所以啦!藥是我爺爺傳的,醫術自然是我爺爺教的嘛!”
  杜云亭恍然怔道:“原來,兄弟你所謂的祖傳,竟是此意!”
  小混晃腦漫吟道:“祖者,爺爺之謂也;祖傳秘方,當然是說爺爺傳授秘密藥方,這么簡單的解釋,有什么值得怀疑?”
  說完,小混故意瞥了杜云亭一眼,好象嫌他沒學問,這种事也得自己浪費口舌的解釋一番。
  杜云亭干咳一聲,似笑非笑道:“兄弟的見解過人,為兄受教了。”
  小混故意將杜云亭的客气當做神气,他干脆彈坐而起,盤膝目注對方,理所當然道:“所以不是我說你,杜老兄,這個為學做學問嘛!重要的不是死讀強記的技巧,要能夠融會貫通,靈活運用才是真功夫吶!”
  杜云亭應付地點頭強笑,勉為其難地附合贊同一番。
  小混卻是得理不饒人,不知是真胡扯,還是假胡說,得寸進尺地繼續道:“不是我自己夸口,談到對學問的靈活運用,我曾能混乃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無人能及的天才!所以,杜老兄,你若多跟我學學,包管你往后逢凶化吉,一帆風順,加官進爵,從此受用無窮。”
  杜云亭強顏干笑道:“呃……當然!當然!”
  他心里卻咬牙切齒,不屑地暗罵道:“放屁!等我想要去賣狗皮膏藥時,就會跟你這個不學無術的混混學上一學。”
  耶魯爾茫然不解地來回相著小混和杜云亭看著,小刀和小妮子二人卻是咬緊下唇,猛吸大气。
  敢情二人早就笑得腸子打結,可是表面上又不得不維持一下基本的禮貌,所以他們二人因為想笑卻又不敢笑出口而皺成一團的臉上,可真是憋意十足!
  小混瞥了小刀他們一眼,豎起大拇指贊道:“杜老兄,你可真是不愧為武林盟主之子,果然家教良好,不論是風度、耐心都是一流的吶!”
  杜云亭連忙拱手陪笑道:“哪里,兄弟過譽了。”
  “沒有過譽,一點也沒有過譽!”小混神色坦然地搖手道:“能夠在我打屁時,還能笑得出來的人,修養絕對是不容否認的棒!”
  杜云亭臉色微窒,窘然恚道:“你……”
  忽然——“唏聿聿!”
  一聲激昂惊怒的馬嘶,驀地響徹四野!
  小混三人不約而同怔然地惊疑叫道:“赤焰!”
  小混首先自地毯倏的彈起,閃出帳外,其余眾人緊跟著紛紛搶身掠出,直奔馬嘶起處。
  遠遠的,赤焰有如一溜燃焰,急急潑拉馳來。
  它背上那件鵝黃鞍褥,小妮子自從比賽之后,原本已為它重新穿綁端正,此時卻是松松垮垮的斜斜垂挂于它的腹旁。
  好象,剛剛与人經過一番激烈的拉扯糾纏,模樣好不狼狽邋遢。
  看見急掠而來的小混,赤焰就像一個受盡欺負的小孩,乍見自己的親長現身,它激動地昂首迎空,發出一聲充滿委屈的嘶鳴。
  驀地——赤焰一股腦儿鑽入迎面而來的小混怀里,熱切地揉弄著那顆宛如夕陽的火紅腦袋瓜子,同時不住地低低咻咆。
  小混輕輕拍著赤焰的腦袋,柔聲撫慰道:“怎么啦?小子,是誰那么大的膽子,敢欺負你,告訴老爹,老爹抓他來打屁股,好替你出气!”
  赤焰抬起頭,目含惊怒地不住甩頭,瞪視著空無人跡的遠方草原,瞧他那副掀唇嘶咆的樣子,彷佛真的想告訴小混什么似的。
  小混無可奈何地呵呵歎笑道:“小子呀小子,你到底想告訴我什么?可惜你老爹我什么都學一點,唯獨沒學拍馬屁,說馬話,所以听不懂你的告狀啦!”
  畢竟,馬就是馬,不論赤焰如何通靈,它終究是一匹馬,絕對沒有辦法開口和小混說些人話,如今,它可真叫有口難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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