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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深沉敵蹤乍現


  小混來程一路上赶得匆匆忙忙,不但未曾仔細欣賞熱河丘陵一帶的景物,還將自己累得半死。
  于是,回去時他和小辛兩人,三餐正常,休息定時,對自己优待的簡直像王公貴族們踏青似的。
  因此,他們二人回到張家口客棧時,已經是三天后的子夜時分。
  客棧的大門早就已經上了栓,小混他們也不叫門,徑自從后街翻牆進入客棧內間的客房里。
  小混來到小妮子所住的房間前,輕輕彈門叫喚道:“老婆!我回來了。”
  按照小混的想法,照理說小妮子听到他的聲音時,應該是霍然開門,沖出來迎接他才是正确的。
  但是,小混叫了几次,不但小妮子房內無聲無息,就連小刀哈赤二人也是不見反應,突然,一陣不祥的預感掠過小混心頭,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揚掌震門小妮子的門房。
  小辛訝然道:“怎么回事?”
  小混臉色凝重的踏進小妮子房中,只見床上被褥零亂,可見入夜后,小妮子曾經上床入睡。
  小辛尾隨小混進入房間之后,順手點燃桌上的油燈,老江湖的他,瞥眼之下,自然知道事情不妙,馬上四處搜尋一些蛛絲馬跡。
  小混走到床前,伸手探入掀開一半的被褥中,攢著眉喃喃道:“被子還有些微溫,那么他們离開的時間應該沒有很久。”
  忽然,小辛輕咦的低喚道:“小混,過來看看這里!”
  小混回頭,見小辛正站在屋內唯一的那扇田字窗房旁,瞧著窗下,似乎有所發現,他急急走了過去。
  小辛指著窗台道:“你看!這窗子是從里面上栓的,可是現在栓子沒有扣上,而且窗台上有個淺淺的腳印,看來,屋里的人是由這扇窗子出去。”
  小混不言,一把推開田字窗,窗外是一道矮牆,矮牆之外就是那鄰家的牆壁,他抬頭往上看去,估量一下高度,立即頭也不回的招呼道:“走!咱們出去看看!”
  他和小辛輕輕掠上對家的屋頂,小辛悄聲問:“如何?你有什么發現?”
  小混站在屋頂上四處探望,臆測道:“以小妮子如今的功力,要上這种高度的屋頂,已經是輕而易舉,問題是當她掠上屋頂之后會往哪個方向去?”
  小辛聳聳肩,表示不知。
  小混繼續推測道:“如果來人只是為了將小妮子他們引出屋外,而非強行劫人,那么,他們必然要顧及不惊扰別人,所以會往人少地方逃逸。”
  小辛同意道:“沒錯,而他們知道如果是強行劫人,客棧中定然不會如此安靜。”
  接著,他往四下一看,有些猶豫道:“可是這個鎮四周人家都差不多,而鎮外又都是一樣的空曠無人。所以,咱們還是無法斷定來人究竟往何處去。”
  小混何嘗不明白這個情形,他在剛才游目一瞥之中,便已看清楚地勢,若不是因為他無法斷下方向,他早就追出去了,哪里還會站在屋頂上面乘涼看風景。
  小辛睨著他,問道:“現在你打算如何?”
  忽然,小混長吸口气——“老哥,你們在哪里?”
  小混索性運起凝气成音的絕門功夫,放開嗓門向四方大吼出聲,他的吼聲激昂高亢,傳聞數十里外。
  登時,整個張家口陷入小混震撼無匹的吼聲之中。
  于是,一陣汪汪狗叫,伴著小混的大喉嚨神功同時狂吠不停,無數的人家紛紛點亮燈光,一探究竟。
  于是,整個張家口在小混的吼聲中惊醒一半,一時之間百犬爭鳴,人聲鼎沸,張家口倏的熱鬧起來。
  小辛不禁對小混如此肆無忌憚的狂吼,佩服的五体投地,嘖嘖咋舌道:“現在,有不少人拿著棍子要出來揍人,請問幫主咱們該怎么辦?”
  好象在回答小辛的問題一般,張家口的東南方,果然響起一聲悠長的龍吟清嘯。
  小混得意地瞥眼道:“怎么辦?走啦!”
  正當被惊醒的居民舉著火把朝小混他們立身的屋頂圍近的同時,小混和小辛二人,已經如夜風一般融入黑暗之中,輕悄迅捷地朝嘯聲起處急馳而去。
  小混他們二人尋著嘯聲,來到鎮外不足十里外的一座疏林之外,在迷朦的月光掩映之下,疏林中人影紛閃。打斗的吆喝聲,更是清晰可聞。
  小混毫不考慮地投入林中,只見哈赤以自己的肩膀,替小妮子接下一劍,他的對手,赫然是一個血魂閣的劍級殺手。
  當那名血魂殺手一劍刺入哈赤肩胛,還沒來得及拔劍,哈赤已經反手扣住他的右腕,只听到“喀喳!”一聲脆響,那名血魂殺手的右腕已被哈赤捏碎,不由得發出一聲如殺豬般的慘號。
  哈赤猙獰的狂笑,猛然振臂一甩,那名血魂殺手就帶著慘叫的余音飛向一棵環抱粗的大樹。“噗!”的微響之后,慘叫停止,血魂殺手的腦袋,變成一顆紅紅白白稀爛成一團的爛柿子。
  哈赤狂悍的大吼,肩胛上的長劍也不拔立刻又沖向另一名圍攻小妮子的殺手而去,那名血魂殺手,似乎有些惊慌地斜身閃避,他立即放棄攻殺小妮子,反劍砍向哈赤。
  小妮子在哈赤解危下,總算勉強避過另外一名血魂殺手綿綿不絕的攻勢。
  此時,她已是釵橫鬢亂,香汗淋漓,她手中雖然依舊舞動長鞭抵抗血魂殺手的三尺青鋒,但是,顯然她已經到了難以支持的地步。
  血魂閣的殺手,彷佛天生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一般,面對小妮子狼狽乏力招架,依然攻勢凌厲如故,恨不得將這妮子立斃劍下。
  驀地——小妮子瞥見小混正掠身入林,她不禁興奮地叫道:“小混……”只這一疏神,血魂殺手冷冷一笑,手中長劍幻成一抹光影,直噬她的心髒。
  那邊獨力抗拒二名血魂閣頭領級殺手和二名尋常劍級殺手的小刀,猛地惊吼道:“小妮子,小心——”
  說著,他不顧身后二柄利劍刺到,急急扑身想要搶救小妮子。
  但是,晚了!
  小妮子親眼看著血魂殺手的長劍,穿透鞭影划破她胸口外衣,一陣冰涼涼的寒意直灌她的腦門,一時之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沒有了任何思想。
  小妮子慘白著臉瞪著劍尖,只等對方稍一用力,她就得体會死亡的滋味,可是,劍尖卻在划破她的外衣之后停止,不再挺進分毫。
  小妮子憋著气,冷汗涔涔地順著劍尖向前看,只見一只白晰修長,卻又恁般令人熟悉的手,正緊緊抓住長劍,艷紅刺目的鮮血,就從那只握緊劍身的手掌中緩緩滲出,沿著微斜的劍身滑落地上。
  抬起眼,小妮子滿怀欣喜地看見小混正對著自己微笑,一時之間,生死來去的恐懼和昏眩攫住了她,就在她眼前一黑的同時,她听見小混叫道:“小妮子,不准你昏倒!”
  小妮子微微一晃,在一只粗厚大手的扶持下,緩緩坐到地上,她勉強打起精神,對身邊的哈赤軟弱一笑,听話的沒有不省人事。
  小混似乎沒有感覺到自己抓著長劍的右手,正在流血,他滿意地點頭道:“對!這才听話。”
  長劍被制的血魂殺手,冷冷一哼,猛力想自小混手中抽回長劍,在他想,經他用力抽劍,還怕小混的手掌不被切斷。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就在他用力抽劍的同時,小混突然放開右手,大方道:“喏!要劍還你就是。”
  血魂殺手不料小混來上這么一下,因而用力過猛,腳下不禁跟著踉蹌而退。
  不待這名血魂殺手站穩,小混左手倏然揮動,他同時輕松笑道:“慢走!不送。”
  這名血魂殺手微怔之際,驟覺眼前盡是朦朦的紅色掌影,他腦中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他只覺得脖子一熱。
  登時,他的腦袋隨著狂噴而出的鮮血飛高三尺,帶著一臉茫然的表情,砰然落地。
  小刀在搶身扑飛小妮子時,清楚地感覺到二柄長劍划開自己的背后,那是在一絲冷涼涼之后,緊跟著火辣辣的刺痛。
  但是,當他看到小混倏地閃現抓住血魂殺手的長劍,及時救下小妮子后,一切都變得美好极了,就連自己背上的傷,好象也不怎么痛了。
  于是,他剎住身形,右手凝魂寶刀驀地反掃“當!”、“當!”兩聲輕響,斬斷傷他的兩柄長劍。
  小刀朗笑道:“他奶奶的,小混蛋,你可總算赶回來啦!”
  原來,小刀為了照應小妮子,一直不敢全神對付自己的對手,以致身上他挂了几處不大不小的浮傷。
  此時,他見小混回來,心下大定,豁然回身面對圍攻他的五血魂閣殺手。
  這時,小辛笑嘻嘻地飄身上前,指著血魂殺手,不屑地罵道:“辣塊媽媽的,虧你們也是江湖上出名的殺手組織,竟然死不要臉的以多欺少,今天難得老子有興趣主持公道,就來會會有名的血魂閣。”
  二名劍級殺手的頭領見情形不妙,對望一眼后,其中一人道:“閣下,血魂閣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則你勢必面對整個血魂閣全力的報复。”
  小辛嘿嘿怪笑道:“他媽的!辣塊媽媽不開花!你不說老子還沒想到,如此一來,除非你們全部死光死絕,否則我還真怕睡不安穩。”
  小混在另一頭,揚聲叫道:“所以,丁仔!加把勁宰光了他們,咱們好早點回去休息啦!”
  小辛呵呵笑道:“听見沒有,有人在催你們上路啦!”
  這時,另外一名劍級頭領,忽然道:“你是幽靈小神偷,丁小辛?”
  小辛驀然飄身迎上,雙手交錯翻揮而出,口中猶自笑謔道:“不錯!總算血魂閣里,還有一個人有眼光,認得老子。不過,你們就更加活不得嘍!”
  二名血魂閣的劍級殺手頭領見事情已經難以善了,于是斷喝道:“上。”
  就在五名血魂殺手分別扑向小辛時,小刀橫刀一攔,截下二名殺手頭領,他訕謔道:“怎么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你們干殺手的當真無情吶!”
  二名劍級頭領同時冷哼一聲,轉而扑向小刀,其中一人手中長劍在剛才被小刀砍斷,于是,他猛地抖手將斷劍朝小刀射去,另外自地上拾起一柄利劍,縱身和同伴聯合擊殺向小刀。
  小刀見斷劍射來,而另一名殺手頭領的攻勢同時臨身,索性身形不斷,他口中故意歎道:“罷了!就讓你們殺吧!”
  忽地——他一揚凝魂寶刀,登時,一團團冷冷的青芒突兀的映現,環饒在小刀身旁周遭,像是無數道冷清光影護沖著他一般。
  這正是孤渺六絕之中的守招,凝神聚魄,斷劍一閃而至,射入光團內。
  驀地——空中響起細碎的金鐵絞刮聲,挺劍直刺的血魂殺手頭領,急忙剎身倒掠,總算保住手上長劍。
  因為,那柄飛射的斷劍,在小刀轉動的刀式之中,已經被絞成粉碎。
  小刀長笑道:“怎么啦!停手是想求饒嗎?”
  兩名劍級頭領,冷叱一聲,再次揮劍攻向小刀,只听見小刀輕嘯一聲,手中刀式一變,忽然光影倏斂,空中只有一匹銀虹也似的冷芒,猝然飛展,就在小刀刀式展現的同時,匹練也似的銀虹,忽而化為滾滾江濤,漫天蓋地地涌向他的對手。
  正与其余三名劍級殺手纏戰一堆的小辛,目光瞥及小刀的刀法,不禁脫贊道:“好一招‘金生麗水’,原來老哥你是刀尊鄧清逸鄧前輩的傳人,江湖中有名的至尊少君鄧小刀呀!”
  小混听到這番話,不由得呵呵低笑道:“奶奶的!我就覺得老哥不簡單嘛!果然是個有招牌的人物,難得他從來沒有提過。”
  此時,二名劍級殺手頭領在小刀浩蕩的刀式下,被逼的連連后退,小刀輕笑回道:“客气!幽靈小神偷的确眼力非凡。”
  小妮子這時精神已經恢复過來,她正在小混的指點下,為小混的右手上藥,忽然,小混輕咦一聲,小妮子抬頭問:“怎么啦?是不是用藥不對?”
  小混搖搖頭,徑自低聲嘀咕道:“既然丁仔都知道老哥的名號,怎么那小子從未提過?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怕老哥搶了他的光彩?”想了想,他又不解地猛搖其頭。
  小妮子沒听清楚小混咕噥些什么,她為小混扎好繃布,扯扯他衣袖問:“小混,你在自言自語些什么?”
  小混回過神來,攬著她的肩頭,附耳道:“我說你什么時候嫁給我?”
  小妮子驀地臉紅,狠狠踩了小混一腳,嗔道:“厚臉皮!”
  小混靠在大個子哈赤身上,拚命用右手揉著右腳背,他哇哇叫道:“好呀!小妮子,我救你一命,你不但不感激,反而如此對待我,真是天下最毒婦人心。”
  小辛閃身避開三名殺手交錯攻擊,抽空吼道:“喂!小混蛋,我們可是在拚命也!你小子不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在那里打情罵俏,扰亂人心,你真他媽的沒有良心呀!”
  小刀和二名殺手頭領久戰之后,仗著寶刀之利,略占上風,他呵呵笑道:“你現在才知道他沒良心……”
  他側身讓過一劍,才又繼續道:“你真是太不了解這混球啦!”
  小混惺惺做態地凄苦歎道:“唉!
  真不知道我那兩個爺爺為什么替我取這种名字,害得我混混、混蛋、混球任人笑罵,我實在命苦。”
  小辛忍不住暴笑出口,突然“嘶!”的一聲,他的袖子被划破一道尺余長的口子,差點廢了他的膀子。
  于是,他生气地破口大罵道:“辣塊媽媽的!你們這三個短命鬼,老子可怜你們,要你們多留戀一下這世界,才沒讓你們死的太快,你們不但不知感激,反而……”
  他頭一縮,險險讓過一劍,不敢再分心多話。
  此時,一名血魂殺手,冷冷譏道:“小狗,怎么不再吠了?”
  忽然,小辛臉上倏的一寒,他森然道:“你將是第一個上路的人。”
  那名血魂殺手,抖手二十八劍連刺小辛身上二十八大重穴,反嘲道:“小狗,我等著。”
  小混突然道:“都已經快四更了,兩位老大,咱們還得回去休息,要不要我幫個忙,早點送他們上路?”
  原來,小混看見小辛和小刀兩人和血魂殺手們的廝殺,雖然能贏,但是恐怕還得拚上一段很長的時間。
  他為了想提前結束這場爭斗,有意出手。
  但是小刀和小辛都是江湖上挂了招牌的人物,他為了尊重兩人,所以試探性問問,免得貿然出手,反而引起不必要的傷感情。
  小辛首先回答道:“你如果能替我暫時擋著另外兩人,我三招內取下這只瘋狗的腦袋當夜壺。”
  小刀關心道:“小混,你不是受傷了嘛!怎么還能出手幫忙?”
  小混見他們兩人沒有不高興,就用左手接過小妮子手中的長鞭,笑道:“受傷的是右手,還有左手可以幫忙吶!”
  于是——他虛空一抽長鞭,發出一聲暴響,大踏步走向小辛那邊,招呼道:“丁仔,我來幫忙嘍!”
  只見——小混左手一揚,手中長鞭猝然飛射二名劍級殺手,小辛突然叫道:“不對!矮的那個給你,我要瘦的那家伙。”
  小混輕笑道:“沒問題。”
  血魂閣的殺手們見他們二人,好象在買菜似地隨意挑撿貨色,不由得重重怒哼。
  小混捉狎道:“不用哼,反正少爺是吃定你們了。”
  說罷,他一抖手腕,飛射的長鞭突然詭异地打個半旋,攔住一胖一矮的兩名殺手,他果然輕易換了攻擊對象,將那名嘲弄小辛的血魂殺手留給小辛去對付。
  小辛高興地贊道:“辣塊媽媽的!小混呀!你這一手鞭子還真不是蓋的。”他嘴里說著,身子忽然失去重量般,沾著對手的劍身浮了起來。
  那名瘦殺手見狀暗吃一惊,倏的甩臂,長劍橫前,小辛卻在對方甩臂之際,貼進血魂殺手左肋。
  他冷冷地吐出二字:“二招!”
  小混只看到他的右手一揚,那名瘦殺手已經雙手撫著心髒部位,瞪大眼,蹬蹬連退,一抹急涌而出的鮮血,正自瘦殺手的指間冒出。
  据小混估料,小辛應該是用那柄銀亮的小軟劍,取了對方的性命。
  忽然,被小混牽制住的二名殺手,同時大喝地扑向小混,他們同心一意,想在小辛來得及救援之前,先將小混扑殺。
  小混嘿嘿笑道:“你們賴皮!怎么可以找我出气。”
  就在小妮子尖叫惊呼聲中,小混猝然微晃,人已飄出三丈之外,脫出血魂殺手的扑擊,而他一退倏進,手中長鞭驀地掄起團團的圈影,罩向二名血魂殺手。
  那二名劍級殺手無視于小混的長鞭,舉劍就撩,想將小混手中的長鞭斷送,然而,他們卻沒想到,如果這條鞭子可以輕而被絞斷,小混怎么會自動送上門來,任他們斬斷。
  向他們二人手中一緊,發現長劍不但未能絞斷長鞭,反而被長鞭纏牢,他們當机立斷棄劍滾向小混,果真不殺小混不罷休。
  小混嗔目怒道:“奶奶的!我可不想同歸于盡!”
  說著,他急忙蹬地倒掠,但是,他仍然晚了一步,嘶的一聲,他左胯被其中一名血魂殺手的鷹爪功抓中了。
  登時,衣破血流,痛得他齜牙咧嘴,落地之后,几乎站不穩腳。
  驀地——一個如雷孔叫聲,狂叫道:“你敢傷害少爺,我撕爛你。”
  哈赤盛怒的沖上前,雙手撈住傷害小混那人的腳踝,猛地奮起神力,“呀——哈!”哈赤果然有如一頭狂怒的獅子,將他的獵物,生生撕裂成二半。
  登時,血雨四濺,肚腸飛洒,在場所有的人,都被哈赤如此暴烈的殺人手法,懾在當場上。
  小妮子早就受不了那种殘酷的畫面,扭過頭去,大吐特吐。
  僅存的那名劍級殺手,早在哈赤撕裂他的同伴時,嚇得屎尿齊下,忘了還要逃走。
  另外那二名殺手頭領,正不自主地打著顫栗,二人臉上俱是一片慘白,毫無血色。
  哈赤含怒轉向地上的劍級殺手,那殺手低嗥一聲,掙了掙就不動,小混低喊道:“哈赤,住手。”
  哈赤立刻听話地站住,不再向前逼進,直到這個時候,早已見識過無數生死場面的小辛,方才吐出緊憋的一口大气,他暗自做了几次深呼吸,總算強行按奈住急促怦然的劇烈心跳。
  小辛緩步走上前,翻過匍伏的地面,寂然不動的那名劍級殺手,只見這名殺手臉上一片土黃,已經斷气多時。
  他對小混聳了聳肩,搖頭道:“這小子嚇破了膽,翹啦!”
  小混撇撇嘴苦笑一番,轉而斜瞄現僅存的二名劍級殺手頭領,這二名殺手頭領,立刻倉皇地舉劍護胸,緊張地退后一步。
  小刀右手的凝魂寶刀原本斜指地面,此時,他故意輕輕一側,刀身上的青芒立即吞吐若電,頗有急欲擇人而噬的味道。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后退的二名殺手頭領,沉著臉道:“小混,這兩位好朋友你打算如何處理?”
  小混咂著嘴道:“你問丁仔吧!看他有沒有興趣饒了他們。”
  小辛好整以暇地抱起雙臂,他的左手不住地搓著下巴,故意為難道:“辣塊媽媽的!我實在很想故做大方地放了他們,可是,怕只怕這群殺胚不但不會感恩,到頭來反而為家里惹出一堆麻煩……”
  小辛的話未說完,這二名殺手頭領相互一使眼色,他們二人立刻一左一右,分成二個方向,倒躥而逃。
  小刀和小辛二人見狀,毫不猶豫地大喝出聲,雙雙騰身追向逃逸的二名殺手頭領。
  忽然——二道快逾奔雷的銀芒,夾著“咻咻!”破空之聲,自疏林暗處猝然射出,暗器襲來的方向,恰好在小刀他們二人追擊的方向。
  說時遲,那時快。
  几乎就在暗器乍現的同時,小混身形急晃,立即閃身扑向銀光起處的陰影里,然而,在一聲彈簧輕響之后,一大篷有若炸開的煙火銀雨,又急又快地罩向小混。
  這片細密急快的銀雨,在朦朦月光下,竟然閃爍著點點淡藍,可見是一蓬以机簧發射的喂毒暗器。
  小混怪叫道:“哎喲!要命吶!”
  他的人就在飛扑的急勢里,硬生生的扭腰振臂,猛然拔空沖起,直入十余丈高的半空之中。
  他人在高空,目光急快地往下迅速一瞥,只見一道黑影正借著疏林中的陰影,匆匆逸出林外。
  明知已經來不及追擊,小混人在空中,對著黑影揮手告別道:“慢走呀!別忘了把紀念品帶回去。”
  眼見那條黑影已經快到達疏林的盡頭,突然,黑影猛地悶哼一聲,踉蹌地向前跌扑,似乎痛苦万分地掠上等在林外的快馬背上,驟然策騎而去。
  蹄聲方響,剛才小混等人打斗現場的附近,驀地傳出一聲凄厲哀絕的慘號。
  小混聞聲,正緩緩飄降的身法,驀然划個美妙半弧,微微輕閃,迅速地掠回小妮子和哈赤身邊。
  小混回到原地,恰好看見小刀和小辛二人,一左一右,同樣姿勢的半跪著,檢視俯臥在地面那二名已經變成尸体的殺手頭領。
  小混揚聲問:“解決啦?”
  小刀回過身,右手寶刃緩緩歸鞘,左手卻舉著一把沾著血漬的匕首,沉聲道:“解決了,只不過是別人代勞罷了。”
  小辛也擒著一把形式完全相同,血漬殷然的匕首,走回小混身邊,悻悻道:“辣塊媽媽的!我還以為是要暗算老子,誰知道竟然是殺人滅口。”
  小混接過他送來的匕首,反复看過后,皺眉道:“這匕首很普通嗎!”
  小刀走了過來,搖搖匕首,沉穩道:“就是因為匕首普通,更加證明來人的厲害,他不但隱身在附近,沒有被我們發現,就是連滅口也不留下絲毫可供追查的線索,可是這個人非但心思細密,手段更是狠毒。”
  小辛疑然道:“怎么!小混混,你把人混丟啦?”
  小混呵呵笑道:“他奶奶的!那小子真是看得起我,居然兜頭賞我一把藍雨寒星針,要不是少爺還有這么二下子,早就回老家睡大覺嘍!”
  “藍雨寒星針?”小也和小辛二人异口同聲地脫口惊呼。
  小混原本回身扶起吐得臉色蒼白的小妮子,他听見小刀和小辛二人口气有异,于是扭頭怔道:“怎么啦?你們被什么嚇到了?”
  小刀拉著他左手臂,急聲道:“在哪里?你說那藍雨寒星針在哪里?快帶我們去看看。”
  小混塞了顆安神丸讓小妮子服下,這才滿臉狐疑,指著林內道:“就在里面嘛!你們兩個見到鬼了是不是?小小一把藍雨寒星也值得你們大惊小怪。”
  小刀和小辛不言,二人匆匆掠入疏林深處,小混抿抿嘴,和小妮子、哈赤三人慢慢走向剛才他遇襲的地方。
  小刀和小辛已經仔細看過針在樹上的細針,他們二人無言地對望一眼,似乎交換著什么小混所不知道的迅息。
  良久——小刀搖頭歎道:“看來,江湖又將陷入一片腥風血雨之中。”
  小辛深吸口气,語聲不复幽默,似乎含有些許忡然道:“小混,你竟然一眼就看出這玩意的名稱,你可知道它的來歷?”
  小混咂嘴道:“廢話!藍雨寒星針,是一百五十年前,藝絕公孫丑所制造的著名暗器,形狀如梭,長僅七寸,內藏六百枚牛毛細的喂毒銀針,可一次發射,也可分三次發射,由于銀針的發射,是用公孫丑特制的彈簧按鈕,因此威力可達方圓一丈,被武林中人公認為最歹毒、霸道的暗器,我說的對也不對?”
  小刀和小辛二人再度對看一眼,看的小混他們三人莫名其妙。
  小辛接口奚落道:“只知道歷史的人,最跟不上時代潮流的人,那就叫做落伍,我們要問的是,你知道不知道有關藍雨寒星針,近三十年來的种种?”
  小混踹他一腳,笑罵道:“他奶奶的!你敢欺負幫主,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幫主?”小刀和小妮子他們,不約而同滿臉迷惑地看著小混他們二人。
  小混擺擺手道:“這個以后再說,先談藍雨寒星針的近代史,免得被這小賊嘲笑我太落伍。”
  小刀無聲輕笑道:“你方才說的都沒錯,當年公孫丑喂在銀針上的毒藥,只是一种暫時使人失去活動能力的癱瘓性麻藥,不足以致命。直到,大約四十年前,藍雨寒星針不知如何輾轉落入隴山血魔陰無悔手中,那魔頭竟然在銀針上喂上他獨門所制,歹毒無比的化血蝕骨巨毒。”
  小混有些茫然地反問:“化血蝕骨巨毒?”
  小辛解釋道:“這种巨毒,原為粉末狀,無色無味,平常沾在人的肌膚并無多大的影響,但是,若是見血之后,毒性發生反應,可以將一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化成一灘血水,所以稱為化血蝕骨。
  陰無悔那老魔頭,煉制這种毒粉,原是為了喂在兵刃上用來傷人,這下子喂在銀針上可好,人只要輕輕一按,中了銀針的人就算想砍斷或挖掉中針的地方,根本無從下手,救都來不及救。
  你想,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夠受得了自己一寸寸化為血水,而無動于衷?所以,從此以后,藍雨寒星針就變成恐怖的代名詞。”
  小刀沉重地點頭,同意小辛所說那番話。
  接著,他又歎道:“自從二十年前,陰無悔創立的血影教,被當年的武林盟主圣劍宮夢弼宮盟主所滅之后,藍雨寒星針便隨著陰無悔消失。如今,藍雨寒星針再度出現江湖,而且,小混,你又是首當其沖,見識這暗器的第一個人……”
  小刀臉帶隱憂地看著小混。
  小混傲然笑謔道:“老哥!你擔什么心,今天我不就躲過藍雨寒星針的猝襲,那玩意儿別人怕它,我曾能混可不將它看在眼中,下次若再遇上,我最少也准備好十几二十种方法對付它!”
  小辛泄气道:“就怕你還沒准備好對付它,人家就摸上來賞你一把銀針,好叫你痛快一番。”
  小混橫他一眼,嗔道:“他奶奶的!童言無忌,大風吹去,你這張烏鴉嘴,若是再放一些狗屎烏拉屁,本幫主就將你逐出幫外,永不錄用。”
  小辛悻悻地摸著鼻子,閃邊掠過去,免得再得罪大幫主時,真的和小混翻臉成仇了。
  直到此時,小妮子這才拉拉小混的袖子,幽幽道:“小混,江湖好象很不好混……我們回家去算了。”
  小混佯怒道:“放屁!還沒到江湖上闖,你就想回家,那么當初誰叫你要跟我,我還以為你真的那么恰(凶),搞半天,全是裝的吶?”
  小妮子被他激起了性子,雙手往腰上一插,潑辣道:“臭小混,你凶什么凶,沒凶過是不是?姑奶奶是擔心你,才叫你回家,你自己都不怕死,我管你去死!以后誰再說回家,誰就是小狗。”
  小混嘿嘿賊笑,猝然探嘴,重重賞了小妮子一吻,高興道:“他奶奶的!夠恰!這才是我曾能混的親親好老婆。”
  小妮子臉紅的低啐一聲,轉身躲到哈赤背后,其它人都頗曖昧的呵呵賊笑。
  小混得意地撇撇嘴,大步走向釘著藍雨寒星針的樹旁,他看中針的樹身,不由得嘖嘖連歎。
  原來,此時中針的的樹身附近,都已變成一團一團的枯黃。
  小混取出一方汗巾,小心翼翼地將藍雨寒星針,一支一支拔下來,包進汗巾中。
  那一團一團的枯黃印跡,登時,化為粉末隨風紛飛。
  眾人見他蹙緊眉頭陷入沉思,都知道他一定是在研究針上的毒性,全都默默地注視著他,又不敢打扰他的思緒。
  半晌,他回過頭道:“哈赤,再找塊手巾或是什么的,把枯掉的樹身挖一些起來。”
  哈赤急應一聲,摸了摸身上,找不出手巾,伸手就要解下小妮子為他綁住肩頭傷口的手巾。
  忽然,一條干干淨淨,折疊整齊的大白汗巾,送到他面前。
  哈赤低頭一瞧,小辛正沖著他咧嘴而笑,哈赤不由得也咧開大嘴,憨然的呵呵一笑,他接過小辛遞來的手巾,反手拔出插在靴筒中,一柄尺余長的彎刀,小心謹慎地將枯黃的樹干,一一挖下來,放在手巾里。
  小混瞥了一眼已經墨深,轉為深紫的天色,輕吁道:“天又快亮了。”他環顧眾人一眼,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
  小刀他們詢問似地望他一眼,小混咯咯笑道:“他奶奶的!到現在我還沒弄懂,咱們几乎個個一身傷,搞得既狼狽又凄慘,到底所為何來?我不在這三天都出了些什么狗屁倒霉的稀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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