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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演戲


  “有沒有救?”小秋一听急忙問道。
  她因為自己是奇毒之身,父母又為人下毒所害,不免對眼前這個昏迷的苗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覺。
  小痴能夠体會她的心情,輕快地拍拍她肩頭:“這种毒對本天才而言,真是太小儿科、太簡單啦!”
  他塞了一顆解毒丹到苗子口中,再對二凡吩咐道:“幫他加把勁,讓藥力早些發作。我來試試能不能從其他人口中問出什么?”
  二凡扮個鬼臉道:“怎么這种好坑的事都是我在做?”
  他將手掌抵住這苗子的穴道,開始輸送內力為苗子催發藥性兼逼毒。
  小痴他們則走向躺在地上的那几人。
  “你听得懂我說話嗎?”
  小痴蹲在原先站在船頭,看似這群人中帶頭的那名苗子跟前,一字一頓,緩緩地問他。
  那名苗子嘰里呱啦不知叫些什么,一邊猛搖其頭。
  小秋蹲在小痴身旁,笑道:“這下可好,他不懂你說什小悅沒好气地賞了這兩名苗子各一記響頭,嗔笑道:“本公子給你們臉,你們非但不要臉,竟然連本公子的面子也一起丟了!真是太不識抬舉了。”
  說著,他又一人踢了他們一屁股,這才回身道:“好吧!
  本公子對這些番仔實在是莫法度。聰明的白痴幫主,我把人交結你了!”
  這時,企圖逃跑中的一名苗子,不知怎地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悅瞪他一眼,啐道:“笑什么?臉皮抽筋是不是?”
  小痴若有所思道:“我看,他比較像听懂了什么笑話。小秋仔,你說呢?”
  小秋瞄眼嗤謔道:“我說……這個苗子頭呀,一看起來就是一付賊頭賊腦的樣子。這种人若不給他點生米吃吃,他可是不知道咱們漢人逼供的手法有多么高明吧!”
  發笑的這名苗子此刻雖然仍木著一張臉,但是他眼底卻閃爍著些微惊懼的眸光。
  恰巧——獨木舟上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吸引了小痴他們的注意力。
  二凡拍拍手,跳出獨木舟,喚道:“小白痴,這家伙還魂啦!”
  小痴他們立即圍向獨木舟。
  只見舟內這名男子因為藥力發作,出了一身大汗,人已清醒過來。他躺在舟內,看見模樣狼狽的小痴他們正好奇地瞪著自己,不禁怔住了。
  小痴再次為他把了脈,滿意道:“体內積毒都已經清除了,只要再補補元气,過兩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小痴這話原是說給小秋听的話,但這苗子卻露出訝异的臉色,以生硬的漢語,緩緩問道:“是你救我?”
  小痴先是一怔,繼而哈哈直笑:“哈!你們瞧,他會說咱們的,這下可真是救對人了。咱們和這些番仔再也不會高山滾鼓——不通!不通!”
  這苗子扶著舟緣掙坐而起,在火光下,小痴他們才看清楚,原來這苗子不過是三十出頭的壯漢。
  雖然他的兩頰上各刺著二道青痕,但顯然也是個才貌頗為出眾的帥哥。
  這苗子朝小痴他們微笑道:“你媽好!我是哈魯依,謝謝你媽救我!”
  “你媽好?”小痴傻眼了。
  “哈魯依?”小悅對他頗有好感。
  “你媽救我?”小秋滿頭霧水。
  “誰的媽在這里?”二凡拍著光頭大惑不解。
  哈魯依看著小痴他們滿臉茫然的樣子,想了想,才又一指著他們,慢慢重复道:“你媽好?”
  “我媽好?”小秋茫然道:“哦……你是說,你好嗎是不是?”
  “不是、不是!”哈魯依再次強調:“我向各位問好,你媽好!”
  “哦……”小痴終于听出竅門,噴笑道:“你們好是不是?
  我們沒中毒,當然都很好。我們的媽,可就是不一定好了。”
  小秋等人恍然大悟之后,忍不住一陣爆笑。
  哈魯依可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但是他看小痴他們笑得這么開心,他也跟著傻笑。
  小痴開心地拍拍他的肩頭:“你是哈魯依?很好!我喜歡。”
  哈魯依也很開心地拍拍小痴肩頭:“謝謝你喜歡,請問尊姓大名?”
  小痴呵笑著自我介紹:“我叫皮小痴。”他拉過小秋,賊笑兮兮道:“這是池小秋,我未來的女朋友。”
  小秋驀地紅了臉,嗔叫道:“小白痴,你胡說什么!”
  “女朋友?”哈魯依不解道:“他是小兄弟……不能夠當女朋友。”
  “這個小兄弟是假的!”小悅忍不住嗤笑著揭發道:“她是個娘們儿,現在被風神幫的幫主相中了,我看她恐怕在劫難逃了!對了……”
  他向哈魯依爾雅地一欠身:“在下巫小悅,外號小狂生。”
  哈魯依雖然從未听過小悅的名號,卻仍按照學來的禮節,對著小悅拱手直道:“久仰!久仰……”
  二凡拍著大光頭,呵呵一笑:“在下小瘋僧二凡。”
  “小風箏?”哈魯依心中雖然納悶為什么漢人總是取一不能動?”
  小痴笑道:“是呀!因為我們想借你們的船离開這里,所以施了魔法制住你的朋友。后來,公子哥和气地收起邪法,想和他們商量,放他們走路。可是你的朋友不懂漢語,反過來要殺我們,我們只好再用法術鎮住他們,否則,我們的生命就有危險嘍!”
  小秋他們看著小痴唱作俱佳的表演,差點絕倒。
  哈魯依一本正經道:“可是奴加懂漢語的,雷木達也會一些,能不能請你收了邪法……”
  “不行、不行!”小痴猛搖著雙手道:“我們這邪法很厲害的,一旦放了出去,除非時間到,否則不能隨便收回來,不然對我們自己不好。剛才公子哥已經冒著生命危險,收回來一次,絕對不能再收第二次了,太危險、太危險啦!”
  奴加和雷木達臉上不禁露出后悔神色,看得小痴他們樂在心里。既然小痴擺明了要整人,其他三人當然全力支持哈魯依自是相信小痴的說法,只有跟著小痴他們進入鐘乳石的洞內休息,而將奴加等人留在沙灘土凍露水。
  進入洞內后,小痴再掏出一些補元气的丹丸要哈魯依服下,這才准備洗耳恭听他的長篇故事。
  哈魯依緩緩訴說道:“我的族人就住在死湖背岸的一座山谷里,我們的部落原是屬云南薩尼族的一支。后來,在南詔國時期,因為得罪當朝權貴,所以被迫逃亡遷移到這里。
  “這已經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但是我的祖先自從在此落腳之后,便一直沒有离開過這里。”
  哈魯依歇口气,接著傲然正色道:“我的祖先雖然是被追逃亡至此。但終究是接受過大唐文化,因此,我們和這里土生土長的蛇族及鳥族這些真正的野人不一樣。”
  小痴道:“難怪你會說漢語,也懂得漢人的禮俗。”
  哈魯依點點頭,繼續道:“雖然我的祖先已充分運用他們丰富的知識來改善族人的生活,但是由于生存環境的限制,我的族人仍不免逐漸走向被自然消滅的命運。
  “就在三百多年前,族里發生了次重大的饑荒,大家都快餓死時,族中一些長老為挽救本族不致完全滅亡,便決定犧牲自己的生命,以減損族內糧食的消耗。”
  “于是……”小痴接口道:“他們找到了此地,做為集体自殺的大本營。”
  哈魯依訝然道:“你怎么知道?”
  小痴呵笑道:“你以為我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哈魯依怔然地搖搖頭:“我沒看見你們的船,所以你們應該不是乘船渡過死湖進來的。”
  “有船我們早就走了,還留在這里于什么?”小痴笑道:“我們大概就是被你說的那個狗屁蛇族給陷害了。才會被一條大衰蛇一尾巴掃入一個深不見底的山洞。在那里,我們已經和你那些偉大的祖先見過面。也看見一些最近被赶入恐怖沼澤的死者,這又是怎么國事?”
  “恐怖沼澤?”哈魯依有些不解。
  小痴索性將這個洞穴后的景況,及自己等人大戰食尸蜘蛛的情形說給他听,諸多恐怖的情節,使哈魯依臉色大變。
  “沒想到竟會是這种情況。”哈魯依幽然道:“我剛才說,以前族老為了挽救族內的人,而宁愿犧牲自己,這原是天災下令人痛心的選擇。可是,如今我的族人卻有人認為將老弱傷殘送來此地是理所當然的事。”
  小悅蹙眉道:“為什么會這樣?”
  哈魯依憤然道:“還不是因為蛇族和鳥族人的挑撥!我的族人自從三百年前那場巨變之后,人口銳減。因此,當時的族長只好廢除不准和蛇族、鳥族人通婚這項禁令。
  “花費代价購買這兩族的女人回到谷里,為本族生養子女,傳宗接代,久而久之,本族自然不可避免地与其他三族有了更深的接触。
  “而這兩族的人民俱是粗暴凶殘,毫無人性的野人。他們平時便以活人祭祀他們的蛇神、鷹神,他們當然認為殘殺老弱是應該的事。
  “可悲的是,有些我的族人便听信了他們那套歪理,竟然大力鼓動這种不人道的思想!”
  他歇了口气,稍稍抑制了激動,才又接道:“這件事其實已經醞釀了十几年,我爹就是深恐族人被這股野蠻歪風所惑,所以數年前便選派了不少年輕弟子,將我們送往云南大理學習中原文化。”
  小痴會意道:“這么說奴加和雷木達他們都是出去留學的人選之一嘍!”
  哈魯依道:“奴加是當初和我一起前往大理的同伴之一,但雷木達不是。雷木達是奴加的表弟,他是在奴加回來后才跟著我們學說漢語的,所以懂得不精。”
  小秋催問道:“他們和那些最近死在沼澤里的人,有些什么關連?是不是他們鼓動的計划?”
  “不是!”哈魯依閉起眼,深歎道:“如果我的推斷沒錯,奴加只是被人利用而已。真正幕后的策動者,應該是奴加的堂兄——達卡斯!”
  “這達卡斯又是何方神圣?”小痴興致勃勃問:“他為何如此凶殘?”
  哈魯依沉聲道:“達卡斯的父親米達,是奴加的叔叔。米達本身便是半個蛇族人,而他的妻子卡拉娃又是純种的蛇族,因此達卡斯几乎就是個蛇族人。
  “他的個性就像蛇族人一樣,既躁烈又富有侵略野心。
  而他父親米達,更是大力倡言趨逐老者的人。
  “所以當初我爹在選派族人前往大理留學時,便沒有挑選達卡斯。也因此,米達父子更是怀恨我爹和我。”
  二凡忽然冒出一句:“哦!原來你是未來的族長大人。”
  “你到現在才知道?”
  小痴對于二凡如此超凡的理解力。只有昏倒才能表達他的看法。
  哈魯依不好意思笑道:“我是現任的族長。因為我爹去年去世,所以由我繼承族長之位。”
  “那達卡斯一定早就自己想當族長了,是不是?”小悅含笑問道。
  哈魯依點點頭:“米達在我爹去世時還不敢太張狂,但從此他便開始目中無人,時常說些挑撥人心的言論。怪就怪我沒有小心去防備他們的陰謀……”
  他黯然神傷地低下頭,顯然自責不已。
  “出了什么事?”
  小痴等人雖已猜出三分,卻仍語帶關心地問。
  哈魯依虎目含淚道:“我一直以為,米達父子說話雖惡毒,但族內多數是明理之人,定然不會受他們所惑,做出什么惡事來。
  “但是,他們卻說動奴加在我食物中下毒,使我昏迷不醒,而他們……他們就趁著我昏迷之際,引來蛇族人將族中長老和异己綁走,送到此地。”
  小痴生气道:“他媽的!這些混蛋家伙竟然勾結外人,一起陷害自己的族長。這种人真是通通該殺才是!”
  小悅沉吟道:“那你為何今天才被送來此地?”
  哈魯依吸口气,鎮定心神道:“我在昏迷兩三天之后,族里的青年才設法將我弄出來,藏在野人山里……”
  “野人山?”小痴等人眼睛一亮:“野人山在這附近?”
  “你們也知道野人山?”哈魯依淺笑道:“我的族人就住在野人山底下的野人谷里。我被藏在山上好多天,全靠族人偷偷送吃的給我。
  “還幫我找解毒草藥治病,才保住了一條命。我原本計划等体內的毒素完全消除后,要回去領導族人殺掉米達父子,再赶走蛇族人,恢复我們原有平靜安宁的日子,沒想到……”
  他黯然地望向洞外:“我竟然從頭到尾都被自己最相信的人所出賣。若不是我命大被你們所救而親眼目睹,說什么我也無法相信。”
  小痴道:“他不只出賣你,他還一直在喂你吃一种慢性毒藥。依你中毒的跡象來看,你体內的毒已經侵入內髒。
  “還好你這時遇見我。我才能救得了你,若是再拖上一陣子,等毒素完全侵入你的骨髓時,就算我的醫術通神,想完全治好你,恐怕也難哦!”
  二凡恨聲道:“和尚一生最恨出賣朋友的人!”他起身道:“我現在就去把那個出賣你,又欺騙我們的賊小子干掉!”
  哈魯依惊道“你別傷害他!”
  他急忙追上前拉住二凡。
  “讓光頭去吧!”小痴擺手嘖舌道:“為你出气是假,但是那小子明明懂漢語,卻偏偏跟我們假仙,這筆帳可要好好算一算。”
  哈魯依求情道:“小兄弟,請你們原諒他吧,如果你們真要算帳,就和我算,好不好?”
  小秋不解道:“奇怪!那個奴加要害你哦。你干嘛還要替他求情?標是嫌自己命太長沒有人來害,是不是?”
  哈魯依苦笑道:“他想害我是因為受人利用,我不怪他。
  無論如何請你們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你干嘛對他這么好?”小痴瞪眼道:“竟處處為這小子設想!”
  “因為他是我弟弟!”哈魯依終于透露:“我爹臨終前,再三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他。我怎么可以眼睜睜地看你們欺負他?”
  “他是你弟弟?”
  小痴等人俱是一怔。
  “這個混帳東西!”
  小痴驀地跳起來,橫眉豎目道:“當人家的弟弟竟然還敢陷害哥哥,企圖奪位?這种人不殺,天理何在?”
  他身子一閃已沖出洞外。
  哈魯依橫身攔阻,卻沒攔住小痴。
  他見小痴沖向奴加,嚇得急急更正:“不不不!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你別激動!小兄弟,你千万別為難他呀!”
  他隨后追了出去,深恐小痴對奴加不利。
  小秋奇怪道:“這個小白痴干嘛如此激動?他是不是又有陰謀了?”
  二凡拍著光頭,納悶道:“是呀!他也知道我剛才的激動是在演戲,怎么現在反倒換他自己上戲了?”
  小悅聳聳肩道:“反正這個小白痴的每一個行為都是有目的的。而且有時還不只單純地只為一個目的呢!
  “誰知道他現在又在設計什么?咱們跟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他們三人施施然步出洞外,正瞧見小痴抓著奴加的領子,哈魯依在一旁拼命地討饒。小痴似是被惹火了,一把撥開哈魯依,揚掌劈啪數響,先賞了奴加几記大耳光,外加一個響頭。
  接著破口大罵:“他奶奶的!你這小子是不是東西?自己的哥哥都敢陷害?你想干族長,為什么不會早點投胎?如果你是哥哥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當族長,還用得著如此下流惡劣的步數來弄得全族雞飛狗跳!”
  他才歇口气,哈魯依又上前拉著他的手臂求他放開奴加。
  小痴瞪著哈魯依,生气道:“還有你!你這個哥哥是怎么當的?被弟弟陷害,還在幫他求情?”
  “這小子就是這樣給你寵坏的,所以才有這么大的膽子欺下犯上,企圖奪位。你還有臉在這里替他救情。你給老子滾一邊去!”
  他一腳將哈魯依踢飛,這一腳踢得可不輕,哈魯依墜地之后,當場吐血。
  “這小子來真的?”小悅眉頭微皺,抱臂以觀:“有人馬上要倒霉了!”
  小秋搖頭歎道:“就算他想推銷自己的治傷妙藥,也用不著如此殘忍吧!”
  二凡福至心靈道:“所謂不打不成器,這樣子他們比較會有刻骨銘心的感覺嘛!”
  “說的也是。”
  那邊——奴加只是被制住軟麻穴,身雖不能動,口卻能言。
  他被小痴抓住領口,一張臉全能紅了,又被小痴那巴掌把臉打腫了,仍目露凶光地反口回罵:“你……你又算什么東西?”奴加以生硬的漢語,不太流利道:“我們家的事……
  你關屁事!”
  “嘿!”小痴怪笑道:“現在你可會說話了吧!好小子,你還真是欠揍,不揍不開口,一揍就見效。我算什么東西?”
  “告訴你,老子我姓惡名霸,沒事就愛管人家的閒事!你家的閒事,正好不小心刺到我的屁股,成了我的屁事,我更有理由可管。”
  他想到一摔下洞,就被奴加的祖先們刺中屁股,痛得他哀哀叫,他就越想越有气。
  “父債子還,祖先的債子孫還!”
  小痴不怀好意地怪笑道:“所以今天你們是跑不了的啦!尤其你這小子,居然敢假仙戲耍爺們,你以為啞巴是那么好混的?今天老子就給你一點顏色瞧瞧,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騙人?”
  小秋他們就坐在离洞口不遠的沙灘上看戲。
  “原來他一開始就想討債!”小秋扮個鬼臉,嗤謔道:“難怪他連哈魯依都沒有手下留情。”
  小悅打個哈欠道:“我看討債只是他所有的目的之中,最不重要的一個小目的。其他的大餐大概還沒開始上呢!”
  此時,小痴一把將面腫耳赤的奴加摔了出去,順手解開了他的穴道。
  “來來來!”小痴招手嘲弄道:“老子要揍你,總得給你一個公平的机會,現在我放開你,再好好教訓你。你要是被老子活活打死,那只能怪你自己不爭气了!”
  奴加獲得自由后,立刻拾起原先被小悅打掉在沙灘上的大彎刀,一付准備放手來干的架式。
  哈魯依拭掉嘴角血漬,踉蹌地抱住小痴,沙啞道:“小兄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應該和你動手,可是,你若再不住手,放了奴加,我只有和你翻臉了!”
  “翻臉?”小痴嗤笑道:“我皮小痴沒別的本事,但是向來翻臉比翻書還快,你想和我翻臉,還早得很呢!”
  奴加趁著哈魯依擋住小痴這机會,猝起發難,一刀砍向糾纏中的二人。
  “小心!”
  小秋忍不住叫出聲來。
  “閃啦!”
  小痴側身閃開哈魯依,順勢避開奴加的攻擊,同時回身掃腿,一腳將奴加的彎刀踢入湖中,扑通一聲便消失不見了。
  奴加失去彎刀卻迅速扭身,朝小痴猛力扑抱而來,動手之利落,并不亞于尋常的練武之人。
  小痴被他抱得朝沙灘倒去,便順著倒勢一記蒙古倒摔,將奴加摔飛出去。
  這邊,奴加才砰落地,哈魯依也像蠻虎似地沖向小痴。
  小痴讓身一閃,伸腿一勾,將哈魯依絆倒之后,奴加已拾起那一柄彎刀又殺了過來。
  小痴高聲謔示道:“又來嘍!”
  小痴騰身一躍,閃過刀鋒,在半空中徑自咕噥道:“奶奶的!怎么變成我在演戲給人看?這未免太辛苦了吧!”
  他人一落地,奴加又揮刀砍了來。
  當下,小痴不讓不退,腳踏中宮,空手入白刃地硬上,搶過奴加手中彎刀,再一沉肘翻掌,砰地將奴加震出數尺之外,嘴角挂血。
  小痴冷哼一聲。
  “不會耍刀就別用刀,免得讓人笑你連把刀也使不穩。”
  他帥气地順手一拋,將彎刀丟向死湖。
  但是——哈魯依忽然橫躍而起,凌空接任彎刀,一個翻身,揮刀劈向小痴背后。
  “看刀!”
  總算這個哈魯依有點良心,動手之前,非常有風度地警告小痴驟覺勁風破空,不由得輕噫一聲,隨即本能地伏身側閃,避開身后攻擊,回頭瞪著哈魯依。
  哈魯依一領刀訣,叫聲:“得罪了!”
  接連三刀劈向小痴。
  “喲!”小痴怪叫:“原來你也是個練家子,真是黑瓶子裝醬油——一點也看不出來呢!”
  這么一來,小痴自然也不必再和哈魯依客气了。他身形微展,錯掌而上,無招無式的攻擊立即綿延而出。
  另一邊,奴加似是殺得性起,复又在其同伴腰間摘下佩刀,与哈魯依聯手夾擊小痴。
  昔日,小痴雖未正式習武,但是由于他稟賦特异,加以痴道阿達散人的有心調教,早在無形中培養出修習上乘武學的根基。
  因此,他才能在一開始習武便触類旁通,自創出一套功夫。而自從他服下尸菌靈芝之后,內力大增,武功更是一日千里,進展神速。
  如今,小痴若要對付一流的武林高手,已非難事。更別提眼前的哈魯依和奴加兄弟倆,只屬于第九流的玩家,簡直比探囊取物還容易。
  小痴輕松地穿梭在兩柄彎刀之間,一邊不時指點哈魯依他們應該再快一點,應該再偏三分。
  若說小痴在戲耍這兩兄弟,倒不如說他在教他們練刀。
  “原來是大理白云門的流云刀法。”小悅看了兩眼,無聊地撐著身子,懶懶道:“听說這路刀法是峨嵋派白云法師一名俗家弟子所創。這名弟子為表示不忘師恩,特地用他師父的名諱開宗立派,廣收門徒。在云南一帶,也算有點名气。”
  小秋嘖笑道:“我看不忘師恩是借口!創白云門的這個人故意抬出白云法師的招牌,還不就是為了廣收門徒。如此一來是既有名又有利,他得到的好處可多著呢!”
  二凡看得直搖頭:“這刀法名頭是挺唬人的,但是里面的破綻太多了,勉強只能算是第三流的功夫。少林寺只要練過降龍劍或伏虎刀的四代弟子,都比他們強多了。”
  小悅看看天色,揚聲叫道:“白痴幫主,天快亮了,你知不知道?”
  小痴溜一眼天空,果然已見微光,他不由得暗自咕噥道:“玩過頭了,該收戲了!”
  他故意叫道:“喂!哈魯依,我警告你,要命的就給本幫主閃一邊涼快去,否則我連你一起干掉。”
  哈魯依不做聲,只是加緊攻勢。
  小痴道:“你可是自找的!”
  話聲中,未見他如何做勢,他已豎掌切入哈魯依的刀光中,甩手將哈魯依震飛。
  小痴好整以暇地對著微見膽怯的奴加,冷冷道:“天快亮了!走快一點,你赶得上枉死城關門的時間。”
  他雙掌一挫,頓時漫天掌影罩向惊懼而退的奴加。
  “奴加!”
  “哇!”
  哈魯依急切的吼聲和奴加中掌慘叫聲同時響起。
  奴加被小痴的掌勁震飛,正墜向死湖邊緣,哈魯依見狀,拼命地沖向前,想要救奴加,卻被小痴攔下一掌震翻。
  扑通巨響。
  奴加摔入湖中載浮載沉,好似昏迷不醒。
  哈魯依大吼一聲,朝湖面扑去,又被小痴一腳踢開。
  “讓我救他!”
  哈魯依發狂地大吼,他已急得虎目含淚。
  “這种人淹死一個少一個吃米的!”
  小痴再次一巴掌打得哈魯依倒摔出去。
  “不!”
  哈魯依狂吼著,換個方向中又沖過去。
  “要!”
  小痴轉個身又把他踢開。
  “奴加……”哈魯依再次沖刺。
  小痴又將他打出丈尋外,順便腳尖一掀,勾起一把彎刀,指著哈魯依。
  “他媽的!”小痴冷冰冰道:“瞧你這小子如此不上道,我就有气。我看干脆先將你一刀兩斷,省得你老是找麻煩。”
  哈魯依跪在地上,嗚咽著朝小痴直磕頭:“你要我的命就拿去吧!但是無論如何請你放了奴加,我答應過爹凡事都要為他擔待,要照顧他的,這是爹的遺命,我若做不到,將來如何能見我爹于九泉之下呀!”
  小痴一瞄眼,看見奴加爬出水面,气喘吁吁地上了岸。
  他原先只是故意將奴加震昏,而沒傷著他。只要落水后泡上一泡,奴加自然會醒,所以不擔心他真會淹死。
  小痴故意大聲道:“你們這些番仔真的是很番!人家巴不得要你的命,你卻拼命替人家求情,像你這种瘋子,我看留在世上也是浪費糧食,宰掉你也是為你好啦!”
  他作勢揚刀猛朝哈魯依頭頂劈去。
  小悅等人看得也嚇了一跳。
  “不要!”
  奴加本已听到小痴和哈魯依的諸多對話,心情猶豫、矛盾和慚愧中百感交集,本是同根生的連心血脈,喚醒他的手足之情。
  此時,奴加乍見刀光微動,心膽俱裂地狂呼而出,人如瘋虎一般猛然扑向小痴。
  小痴手中的彎刀在他巧妙的操縱下,詭异地脫手而出,射入小悅等人面前的沙地,又嚇了小悅他們一跳。
  奴加扑開小痴之后,激動地抓著哈魯依,兩人抱頭痛哭了起來。
  小痴站在一旁也听不懂他們兩人嘰里呱啦,連珠炮似的番話,索性丟下他們走回小秋身邊坐下。
  他夸張地擦汗又扇風,一付辛苦万分的模樣。
  “得了!”小秋嗤鼻嘲謔道:“知道你會演戲,可以了吧!
  若要人夸獎就直說嘛,何必裝出這德性!”
  小悅佩服道:“沒想到你用這一招來化解奴加的野心。
  如此一來,哈魯依這個族長從此就好干多了。不過……
  “你怎么能确定哈魯依一定會舍己救弟?而奴加又會被感動得浪子回頭?万一他們二人,一個貪生怕死,一個頑劣不冥,你怎么辦?”
  “很簡單!”小痴嘖笑道:“如果他們真是那种人,我就真的一刀把他們給宰了,不就得了。”
  二凡打趣道:“看他們兩個哭得那么傷心,咱們是不是該過去請他們節哀顧變?”
  小痴眼珠子一轉,對他招手道:“光頭,你過來一下。這場戲如果要完美結束,還需要你幫點小忙。”
  二凡躍躍欲試:“幫什么樣的忙?”
  “附耳過來!”
  小痴在他耳邊嘰嘰咕估交待一陣,二凡會意地點點頭,拔起沙地上的彎刀,裝著森冷面孔,重重走向奴加和哈魯依。
  “嘿嘿……”
  哈魯依和奴加在二凡的冷笑聲中,稍掩激動地抬起頭來。
  二凡裝出凶神惡煞的模樣,酷厲道:“你們決定哪個先死了嗎?”
  哈魯依扑身擋住二凡,以他們族語焦急地表示要奴加快走!
  二凡提起刀,凶惡道:“你要先死也可以!”
  奴加驀地躍起,張口狠命地咬向二凡舉刀的右臂,他一邊拼命揮手,要哈魯依先走!
  “哇……”
  二凡慘聲高嘶:“皮小痴!你陷害我!”
  洞口前——小痴早已抱著肚子笑翻了天!
  “好陰險!”小秋和小悅同聲指責著,但他們笑得可不比小痴遜色。
  二凡忍痛地以拳擊昏了奴加,拉開奴加咬緊的牙關,他顧不得臂上血跡殷然的齒痕,也顧不得痛了,他立刻提刀四下追殺小痴。
  小秋和小悅則在一旁隔岸觀火。
  “好哇……”他們還不時為追逐中的二人鼓掌助興。
  哈魯依茫然不解地瞪著起內訌的小痴他們,他還沒搞清楚,眼前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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