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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上昆侖生死相搏


  思忘見是老頑童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禁不住心中一陣懊悔,急忙奔到近前俯下身去,將手伸到他的心窩去試探。
  一試之下,又惊又奇,再到他的鼻口之前一試,更無怀疑,問楊執道:“怎么他的心跳得好好的,呼吸也很正常,卻躺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動也不動,是中了毒么?”
  揚執急忙伸手抓住老頑童的腕脈,皺著眉頭摸了半天,又想了半晌,說道:“摸他的脈并無中毒之象,他沒中毒.又沒受傷,躺在這里.卻是為何?”這樣說著,禁不住啞然失笑。
  思忘見她笑了,知道她定然知道老頑童為何躺在這里了,問道:‘他是要逗我們兩個玩儿么?”
  楊執道:“他又不知我們在后追他,怎么會想到要逗我們玩儿?他是在睡覺!”
  思忘四下里看了看道:“睡覺?在這里?”
  楊執道:“這里是比不得客店中上好的客房,可是若是一個人三日三夜沒睡覺不說,又瘋瘋顛顛地打了上整天,你說他是要去找那上好的客房呢,還是倒地便睡?”
  思忘亦笑了,道:“若是已然睡著了,任何地方都是上好的客房。”這樣說著,便把灰色棉袍脫下來,給老頑童蓋在身上。
  楊執見了,便偎了過來,把那狐皮大解了開來,張開了,把思忘裹在里面。
  思忘聞到她身上的体香.不由自主地摟緊了她。
  夜色四合,老頑童已然睡得昏天黑地,什么也不知道了,思忘和楊執只好守在他的身旁。
  最初兩人還攏些話說,漸漸地,兩人也都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少時候,思忘被一种響聲惊醒了,睜眼看時天己然大亮,雪也早就停了,旁邊睡著的老頑童仍自睡著,身上蓋了厚厚的一層雪,把他整個的人都埋了起來,只露出口鼻。
  還在一陣一陣地向外噴著熱气。
  猛然之間,那響聲又被—陣風吹了過來,如海潮,似雷鳴,更象是滾雷轟轟不絕地在地平線上掠過。
  楊執亦睜開眼來,迷惑不解地看著思忘,側耳听著。
  那響聲又是一陣陣傳了過來,好似一連串的的雷聲從遠處向三人身前滾下過來。
  楊執奇怪地問道:“怎么會有雷聲?”
  思忘亦是惊詫地看著她,這也是他要問的問題:為什么冬天會有雷聲。
  猛然之間楊執的臉色變得慘白,顫聲說道,“快叫你師父起來,咱們快走!”
  思忘正欲問個究竟.猛然之間,遠處地平線上涌出了一條黑線,那黑線越變越大,越變越粗,瞬即變成了一堵高大的黑牆向三人直壓過來、在黑牆的前面:一個白色的人影在雪地上快速地奔跑著。
  楊執已然躍了起來,跳過去使勁地抱著老頑童,“老頑童!老頑童!快醒醒.快!瘋駝來啦!”
  思忘仍是不明所以地看著那堵黑牆,漸漸地.他看得清楚了,那是成千上万只快速奔馳的駱駝!這一下他亦是惊得呆了,但見那成干上万只的駱駝舖天蓋地地壓了過來,前面的已然看得十分清楚了,后面的不知究竟綿延了有多遠,看也看不到邊際。
  整個白色的戈壁立時被舖上了一層黑色。
  那些駱駝瘋狂地快速地奔跑著,蹄聲組成巨大的聲響,再也听不出是蹄聲,震人耳鼓,響徹云霄。
  老頑童沒有被楊執叫醒,卻被這巨大的響聲惊醒了,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惊問:‘什么物事,這么駭人?”說完了,猛然之間看到了那快速奔近的駱駝,嚇得一楞,呆在那里,猛然之間又醒悟過來,回身就跑,忽又停住,臉上現出惊喜与疑惑地問道,“怎么你們在這里?”
  思忘尚不及回答,那在駱駝前面奔跑的人已然來到近前。思忘看著他,猛地想了起來,他便是那日在六合谷聚豪廳中与自己比劍的昆侖三圣何足道。
  何足道不及跑到三人跟前已然高聲叫道:“快逃吧,不逃就沒命了,這么多瘋駝,任誰也打不過的。”
  老頑童跟在他的后面便跑。
  思忘攜著楊執,跟在后面。楊執的身子有些顫抖,顯然是怕极了那些瘋駝。
  思忘一面提气奔行,一面安慰她道:‘你別害怕.有我呢!”
  回頭看時,見那些駱駝無邊無際地瘋狂之极地涌過來,不知究有多少只,确然是駭人已极。楊執道:“你不知道的,這些駱駝是瘋駝,見了人……”她說到這里頓住不說了,但是喘息更重。
  何足道在前面奔行,看見楊執的裝束,不知她是女人,以為她只是一個适逢其會的富商人,因此接著她的話道:“不是見了人.是見了女人。這些瘋駱与那發了情的瘋駱一般無二,見了女人就拼命地迫,然后就拼命地踩,直到把女人踩爛為止。”
  思忘听了,只惊得說不出話來,卻覺得楊執在她怀中抖得更是厲害了。
  老頑童道,“怎么你這么好本事,把這些駱駝找了來?又把它們都弄得這般瘋顛地沒命跟著你跑,可有什么奇招妙儿沒有?”
  何足道苦笑道,“我有什么好本事,還不是也讓別人騙得讓這些駱駝追著跑?不過要說是讓這些駱駝聚到一起瘋起來的奇招妙法儿倒是知道一些。”
  老頑童急道:“快說,快說。是什么奇招妙法儿?”
  何足道道,“只要在駝發情的時候,把那駱駝殺了,把那駱駝血取出來,這時的駱駝血便叫瘋駝血。有了瘋駝血、就好辦得多了。天山之上有一种草,香气濃郁,百里可聞,叫做董香草.再有了這董香草,那么,這些駱駝便也能夠聚到一起也能讓它們瘋了。”
  老頑童道:“為什么有了瘋駝血,有董香草,便也能讓這些駱駝又聚在一起又就瘋了!”
  何足道道:“這再容易不過了。只要把那董香草浸在瘋駝血之中,再取出來點燃了就成了。只是這瘋駝血确是非常難弄的。”
  老頑童道,‘瘋駝血有什么難弄?”
  何足道,“須得駱駝發情的時候,看准了時机才能弄到,選机不准,便是殺了上百成千只駱駝也弄不到。”
  思忘与楊執均想起客店之中火爐邊上那一伙人來、何足道繼續說道,“這瘋駝血無論男人女人喝了.勢必因情亂性,因此正人君子絕不會弄這些東西,只有圣主手下那一干人會為圣主去弄。”
  老頑童一听之下大叫:“啊呀不好.我只道那鹿皮門袋中裝的是酒,是以喝了兩口,現在想來,那定然是那些賊派鳥弄來了要給那圣主送去的瘋駝血,弄得我老頑童喝了兩口之后因情亂性,光是想著要打架找者婆!”
  楊執在思忘的怀中,听著老頑童的這香話,雖是伯极了那些瘋駝,卻也險些笑了出來。
  何足道听了老頑童這番毫沒遮攔的話.亦是奇怪地側頭看了他兩眼,怀疑他喝了瘋駝血之后的瘋勁過沒過去。
  四人就這樣跑著,已過了兩個時辰,老頑童終于耐不住了.道:“我們終不能讓這些駱駝在后面迫著沒完沒了,須得想個辦法才好。”
  何足道深陷的眼睛也有些茫然,倒是洒脫地說了—句:“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老頑童道,“你也不知道?那只怕要糟,我老頑童只怕要拉到褲子里了。”
  何足道一听,忙伸手捂住了鼻子,口中說道:“別忙,別忙,反正褲子是你自己的,你什么時候想拉定然就能拉在褲子里,也不忙在這一時半刻,說不定一會儿就有辦法了。”
  老頑童道:“不行,我已經憋了二天三夜了,我三天三夜沒睡沒拉沒吃沒喝,只為了追上我的寶貝徒儿,沒料到追上了徒儿,仍是要這么沒命跑著,連點出恭的時間都沒有,我可要拉啦!”
  何足道登時變得愁眉苦臉起來。這般的被瘋駝追著沒命地奔跑已然是很苦的差事、若是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著,邊聞著一股臭烘烘的不得不聞的气味,那實在是難以想象的事情,正自不知想個什么辦法別讓這個瘋勁十足的者家伙拉在褲子里,卻听得后面的一個女子聲音說話了。
  楊執道:“老頑童,你若披在褲子里、只伯是增加了許多份量,那須是跑得不夠快了,別要讓這些瘋駝踩爛了你!”
  何足道這才知道他還有兩個同病相怜的人在后面。
  老頑童一想不錯,增加了份量不說,只怕是跑起來也不甚方便,于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但他看那何足道似乎甚為擔心這件事,存心嚇他一嚇,便道:“我非拉不可,我已經拉啦。”
  猛然之間何足道足下加快跑到他的前面去了.緊跟著思忘也帶著楊執跑到了他的前面。
  老頑童不明所以,快步赶到了何足道的前面,想追思忘時.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了,只好盡力地跑在何足道的前面。而且怕他超過了自己,故意地用身子有意無意地擋著他。.何足道极气憤,想要超過了他時,終究功力上略遜于他,猛然之間想起來,這三個与自己同行之人好似功力都是那般的渾厚,究是何故,百思不得其解。
  由于互相追逐,自然就行得快了,猛然之間四人抬頭一看,均是楞住了。
  原來四人于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奔跑,竟自沒有認清前面已到跟前的一座冰崖。那冰崖近百丈高,上面挂了一層雪,因此遠遠望去,便如同自茫茫的平野一般無异,待四人奔到近前,想要轉身之際已然遲了,后面的瘋駝奔雷也似的涌了上來。
  四個只好奔向崖前,背靠著冰崖。
  那些瘋駝奔到了冰崖之前本來也該駐足,但前面的駱駝雖然停住或是轉了方向,后面的駱駝仍自向前奔來,妻時之間,冰崖前面擠滿了駱駝,將四人擠在中間,再也沖不出去。
  思忘,老頑童,何足道三人護在楊執的身前,用掌力不斷地將駱駝震斃震飛,但那些駱駝根本一眼望不到邊際,他們這么用掌力打死几匹便如同用手掌在大海之中掏水一般無濟于事。
  那些駱駝果然能夠嗅出女人的气息來,眼睛瞪著楊執,沒命的向前沖來,把楊執嚇得縮做了一團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何足道心中暗罵,這些畜生也當真了得,我一眼尚且沒認出這戴火狐皮帽子的人是女子,它們卻好似個個認得。
  他們身前的駱駝尸体已然如山一般的堆了起來.那些駱駝仍自無止無休地向前沖著。
  思忘每一掌出去,必有一匹駱駝被他震飛,間或也有一掌擊斃兩匹駱駝的時候,直把何足道看得瞪目結舌,他看思忘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居然如此深厚的功力,竟然忘了出拳,一匹駱駝向他沖過來,被思忘一掌斃了,他才猛然一惊,又揮掌向沖來的駱駝拍出去。
  漸漸地他們腳下的駱駝堆得象山一樣高了,那些駱駝仍是不絕地涌上來。
  何足道在三個男人之中內力算是最弱的一個,又是跑得路程最遠的一個,漸漸地有些支持不住了,揮出去的手掌不但不能將駱駝擊斃,縱是將駱駝赶開也是干難万難。
  思忘只好雙掌齊施,不但照顧揚執,也兼且照顧何足道。
  何足道一身傲骨,號稱琴、劍、棋三圣。當此之際,卻只能抽出長劍來勉強支持,卻不敢真的用劍去刺傷駱駝,因為那樣勢必導致更多的駱駝瘋狂地扑過來。
  又拼搏了近一個時辰、老頑童亦是有些支持不住了。
  老頑童原本內力深厚之极,但經過多日奔跑.再加上昨日的一番折騰,一直沒有恢复過來,拼搏了這許久,終于力乏。
  老頑童將腰間的那柄黑斧抽了出來,卻被何足道止住。
  何足道道:“倘若駱駝—流血,其它的駱駝便更瘋了,我們几人則必死無疑。”
  老頑童气憤之极地又把黑斧插回了腰間,拼盡全力擊出一掌,只把一匹駱駝擊得晃一几晃,思忘補了一掌,那駱駝方始倒了。
  思忘獨力撐持著,處境更加艱難,現在,他一掌能夠擊斃一匹駱駝已然相當費力了。
  正在四人將要絕望之際,忽然覺得頭上有物落了下來,抬頭看時,卻是一根粗大的繩子。
  四人都是一愣,老頑童道:“上面有人!”
  何足道道:“上面定然是有人,只是不知是好人還是坏人。”
  楊執卻沒有言語,四下里觀察著,好似在判斷四人所在的方位。
  老頑童道:“便是敵人也沒有這些瘋駱駝更敵人一些!”說完了,競是順著那根大繩便向上攀了上去。
  若在平時,他借這一繩之力,七縱八縱,定然已縱上了崖頂,當此危難之際,他已然累得筋疲力盡,只能如一般江湖漢子一般的一步一步向上攀去。
  思忘仍自強撐著,不使那些瘋駝沖到三人跟前來。
  待老頑童攀了大半,何足道便把楊執扶上了粗繩。
  沒料到楊執雙手握著粗繩,快捷之极地向上攀去,眼看著,便要追到那老頑童身后了。
  她雖然內力最弱,不能掌斃瘋駝,卻是消耗最少的一人,是以攀的极快。
  最后是何足道,他雙手握繩,對思忘道:“老弟,我先走一步了。”
  思忘一直撐持到他們三人都上了崖頂,才縱了起來,雙手握繩,几個縱躍,已來到了崖邊,向下看時,下面駱駝不知何故,竟自開始慢慢地散了。
  思忘心下万分惊奇,卻不能在崖邊久呆,猛然一縱,上了冰崖,立時便楞住了。,只見老頑童,何足道,楊執三人都萎頓在崖邊,在他們對面二十余丈之處,坐著綠衣圣主,他已然不是一個老者,而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人。思忘若不是那次在谷中谷与他比擠內力,現下當真難以把他認出來。那次比擠內力的時候,圣主的面容曾有數次變化,那些變化使思忘惊駭之极,因此深深地刻在思忘的腦海之中,使思忘此時一見之下,立時把他認了出來。
  圣主左面的座位上坐著那個兩面人,面無表情地看著思忘。
  再往左首數便是致虛子,西駝等人。
  圣主右面的位置卻空著。
  往右首數的人竟是令思忘极為駭异,首先是綠衣雙使,其次是牟新石等人,几乎全是思忘在六合谷聚豪廳中見過的圣毒教首領思忘看著圣毒教的首領,再看看圣主右首空著的位置,想想有琴聞發在桃林之中同自己講的話.某种預感突至心中,禁不住心中大震,好似腳下的冰崖在動蕩,竟是有些站不穩了。
  但他強自撐持著自己,使自己不至摔倒。
  在他們這些頭領的周圍,是百余名黑人和三百余名青衣人。
  在黑人与青衣人身后,卻是直入云端的冰崖。冰崖的下方,有一冰洞,里面碧瑩瑩的,洞口顯然是被修飾過的,顯出燦燦光華。
  在圣主面前三丈之處,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香爐,那香爐尚自冒出縷縷青煙,一股特异之极的香味認那香爐中飄出來。
  思忘品了品那香爐中飄來的香味,覺得好似草香.又似肉香,有一种嗅之欲醉的感覺,頓然心下一片雪亮。
  他己然猜到定然是這香爐將那成百上千黑駱駝引向了這里。
  若果真如此,那么,無論他們處在方圓百里之內的任何地方,終究會被那些瘋駝從四面八方包圍著迫到這座崖下。
  他震惊于這策划此番計謀的人心思之周密。
  這時那個坐在圣主左首的兩面人發話了:“魔衣王子,你看了這么半天,看懂了什么?你知道你們是怎么被些駱駝赶到這,里來的么?”
  思忘冷冷一笑道,“知道。你們用天山產的董香草浸過瘋駝血,放在這個香爐之中點燃了,把方圓百里之內的駱駝都引了來,我們就這么被駱駝赶了過來,是么?”
  那兩面人咦了一聲,然后將目光投向了何足道,說道:“何足道,你號稱昆侖三圣,看來是有些門道,圣主三番五次地勸你歸降,你都是瘦驢拉硬屎,硬撐著,這會儿該服气了吧?”
  何足道雖是已累得脫了力,听那兩面人如此說,竟是強撐著坐起身來道:“兩面人,象你這樣無恥之人居然也能做到圣斧教的教主,不知你的部下是如何服你的。我看你拍馬的本事比你做教主的本事可大得多了,你不但不守信用,更加上厚顏無恥,可也算得上三圣了。”
  兩面人道:“我并沒有說不与你比劍,怎么叫不守信用?我不是為了比劍才把你請來的么?”
  何足道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當真是信人,你就這么同我比劍么?”兩面人道:“我身為圣主的左膀右譬,圣斧教.教主,豈能占你區區昆侖三圣的便宜?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倘若你一個時辰恢复了功力之后仍然輸了給我,卻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累到了何足道那個程度,縱是神人,一個時辰之內也不能將功力恢复到二三層以上。何足道听了兩面人的這一番話,气急反笑,笑過之后問道;‘好好,那么我們的堂堂的左膀右臂,你說吧,什么條件:”
  兩面人道,“效忠圣主,至死不渝!”
  圣主一直面色端凝地坐著,偶而用一种异樣的眼光看上思忘—眼。這時听了兩面人的這兩句話、竟是一臉端凝之色,微微地,不易覺察地笑了一笑。
  何足道又是哈哈一陣大笑,道:“好好,都依你,都依你。”
  這時老頑童一翻身,站了起來,飛快地向青衣人身后的崖下跑去,黑人与青衣人都沒有攔住,一時間一陣騷亂。
  兩面人及西駝致虛子等人剛欲站起來,猛然見到那些青衣人直是拿手捂鼻子.不明就里,皺起了眉頭看看,卻忽見那老頑童又跑了回來,手中捧著—個大大的雪球。
  那些青衣人中有人忍不住己然吃吃地笑出聲來了。
  老頑童一回來立即來了精神,沖那兩面人道:“喂,左膀右臂,你須得守信用.一個時辰之后,也同我老頑童比上一場,我若輸了,效忠那個狗屁圣主,至死至活不渝,你若輸了,我也不要你來效忠我老人家,你只要把這個雪球吃了就行了。”
  那兩面人自然与老頑童沒有什么約會,就更談不上信用不信用,但听了老頑童的這番話,不知為何,竟是—口應承下來,道:“好,咱們一言為定,別說是—個雪球,就是狗屎豬屎,我若輸了,我定然吃了。但你若輸了,可也得守信用,效忠圣主,至死不渝。”
  老頑童道,‘這不是什么狗屎豬屎,我老頑童肚子里拉出來的、定然是人屎,比那豬屎狗屎可是香得多了,這場賭賽、只怕是你要大占便宜!”說完了很認真地團了團那個大雪球。
  眾頭領听了老頑童的這番話,已自有人忍不住笑下出來。
  那兩面人卻平靜之极地說道:“好,不管你里面包的是什么屎,我若輸了,定然吃你的,絕不皺—下眉頭.但還是那句話.你若輸了,效忠圣主,至死不渝!”
  老頑童听他說輸了肯吃,立即喜上眉梢、再也听不下去他下面說的是什么,急忙把那雪球十分珍惜地捧到一邊去,放到了腳前,盤膝坐下用起功來。
  何足道知道定然無幸,已然打定了主意,索性連功也不做了,睜眼看著眾人。
  思忘則一直看著那圣主。這時見老頑童,何足道与兩面人的約會定完了,冷冷地沖那圣主一點頭道:“我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我們的約會怎么定?”
  那圣主一橙.還沒及得上說話,那兩面人己然把話接了過去。
  兩面人道:“有我們這些人在場,自然用不著圣主他老人家來動手,這樣好不好,你那么年輕,顯然不累,也用不著練功恢复,現下你在我們這些人中間隨便的挑,只要你能夠胜得了三個人.那么我就說服圣主,答應放你下去,若你胜不了三人、可須得听我們吩咐。”
  那圣主一直不言,這時卻忽然說道,“他胜了几個人我也不讓他下去,我要他效忠于我,至死不渝!”
  兩面人一楞,隨即馬上說道:“圣主他老人家相中了你,還不赶快謝恩!”
  思忘微微一笑說道:“你們這么久才把我們弄上來,便是為了任意地處置我們么?可是我們若不上來時你們怎么辦?”
  兩面人哈哈一笑道:“你們不上來時,到時我們會下去。這個洞就有下去的路.你們除了由這洞中下去,活著下去的路便沒有了。可是你們上來了,證明你們特別想要活下去,而上來之后活下去的唯一出路,便是效忠圣主至死不渝。”
  思忘已然看清了局勢,當此之際,只有背水一戰,除此別無他途。
  但現下他的功力還不到他原有功力的五成,老頑童与何足道的境況就更慘。所以他盡力地想辦法拖延交手的時間,暗中卻在默運玄功,悄悄地恢复著功力。
  思忘道,“讓我效忠圣主可以,可得讓我心服口服才行,若是這般的把我們累得筋疲力盡卻以強力逼迫我們,那無論如何是辦不到的。”
  他說這句話,已經忍下心中的憤怒,費了好大的耐心。若在平時,只怕他早就耐不住性子、抽出碧潭寶劍上去,將這一干人盡數殺了,哪會讓兩面人這种人厚著臉皮作這种無休無止的無恥表演。
  他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哪怕讓老頑童的功力恢复到七八成也好,那樣他便可以全力來對付圣主,讓老頑童來照顧楊執与何足道了。
  那兩面人雖然精明詭詐,卻好似沒有看出來思忘的這般心思。即便是看出來也渾不在意,只要思忘問出話來,他定然回答,而且他答的話往往無恥之极,冗長之极,好似他也在拖延時間一般。
  就這樣的口舌爭辯有半個時辰,那圣主卻是先自耐不住了,高聲喝道,“自古以來,胜者王候,敗者為賊,多說無益,哪個兄弟与我先把他擒下了?”
  兩面人一憎之際,那西駝先自站了起來.走到思忘身前,也不打話,拿眼翻了他一眼,呼地一掌便拍了過來。
  思忘腦中飛快地轉著、想著應對之策。此刻他完全可以袖出碧潭寶劍來把西駝一劍斬了,但那勢必造成其它頭領的警覺,來一個群打群毆的局面。老頑童功力尚自沒复,自己一人難以應付這許多的強手不說,更有—個功力极高的圣主,在那里虎視耽既,口中嚷著要用武力來評理。
  他這樣想著,西駝可不管,一掌結結實實地只管打過來,思忘急忙向旁閃開,閃避之際,腳下有些踉蹌.但那西駝的一掌卻盡數落空,半點也沒挂到思忘。
  西駝一掌落空.又是一掌打來。
  思忘极是皺眉搖頭,碰上這么一個動力极強招招式路數极差的西駝,他真是半點辦法也沒有,既不能用內力將他一掌震開,在他的深厚的,實打實的掌力面前又不能取巧使用什么招式。當下思忘又是一閃身躲開了。
  西駝兩掌打完了,見思忘都是一味的閃避.憤怒地瞪視著他說道:“你怎么不敢接我掌力,光是躲,你怕了我家主人的蛤么功么?”
  思忘道:“蛤膜功有什么可怕,我是因為打那些駱駝打得累了,身上沒力气与你對掌。”
  那西駝立即向地上一坐道:“我等你一個時辰,待你歇好了再比,這般的比法,當真是沒趣之极!”
  思忘巴不得他說這句話.正欲應聲,那圣主卻搶先言道:
  “駝子,你不用等他,只管与他打過就是,讓他歇好了,你便不是他對手了。”
  這些人之中,只有圣主一人真正了解思忘到底有多深的功力,他實在駭怕思忘功力恢复之后的那种局面,便如致虛子和西駝,雖然也都領教過思忘的掌力,但他們并不知道思忘与圣主相較孰高孰下。
  思忘听了圣主這一番話,心中暗恨圣主陰毒。表面上仍是裝做那般的無力衰弱,內里卻是更加緊迫地運功。
  西駝听了圣主的話后,如听圣詣一般的一躍而起,又是揮掌拍了過來。
  思忘只好再次避開。
  但西駝听了圣主的話之后,也不管有趣無趣,只是一味地揮掌拍過來。他內力無窮,每一掌都是勢挾勁風,掌風呼嘯之中,地上的雪片亦被卷了起來,泛起陣陣白霧,思忘被他一掌一掌地逼得處處閃避,再也無法暗行運功,這且不說,那西駝每打一掌好似掌力便增加一分,這般的打下去,終究會被他打著了,忍不住心中生了怒意,憤這西駝欺人太甚,終于在西駝又是一掌拍來的時候,思忘把勁力盡集中在右掌,揮手便擊出去。
  但听得轟的一聲巨響,地上立時騰起一片白霧,把一切都遮住了,那西駝的身子從白霧中竄了出來,平平飛出七八丈遠,正好砸在那個巨大的香爐上、那香爐登時便被砸得倒了。
  在場眾人都是惊呆了。
  便是思忘自己也是惊呆了。他以為自己功力只恢复了六七成,是以怕敵不住那西駝渾厚的掌力,便把勁力使足了,沒料到一掌出去會是這么一個結果。當真是心下又侮又喜。喜自己功力已复了九成以上,有了几分胜利的把握了,悔自己過早暴露了實情,師父他們只伯沒有時間了。
  果然,那圣主一惊之后,立即命那些頭領上前動手,要把老頑童及何足道、楊執,一并拿下了。
  當此之際,思志若是一陣沖動,那勢必四人全軍覆沒。
  那圣主說話之際,思忘晃了几晃,—絞摔在了地上,坐起身來,卻是再也站不起來。
  那西駝雖是被思忘一掌擊出去撞翻了香爐,這時都翻身一躍而起,一看思忘已然坐到了地上爬不起來,愣了一愣,臉上忽有喜色,瞪眼問道:“怎么樣,你服了么?”
  思忘費力地爬起身子,憤怒地說道:“哼,西毒歐陽鋒是你什么人?你的掌力毒性這么厲害?”
  這一下所有的人更是一楞,不明白到底在剛才的這一掌之中,到底是誰吃了虧,誰占了便宜。
  那西駝更是一楞,想要說話時,思忘已然站直了身子,腳步踉蹌身子歪歪斜斜地抽出提劍提在手中,毫沒章法地向那西駝劈了下去。
  那西駝不明所以地只好閃避。可是他剛剛避開前一劍,后一劍便跟著刺了過來,只好再行閃身避開。
  思忘的無招無式劍法本就無招無式,這樣的打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腳下瞞珊之中向那西駝只攻出了七八招劍招,那些頭領已然對思忘中毒之事确信不疑。
  那西駝想要找机會分辯卻是開口不得,雖然思忘的那些毫無章法的橫劈斜刺,在別人看來有類于市井頑劣打架斗毆,在西駝來說,卻是每一劈一刺他都非得竭盡全力閃避不可,否則只要稍饅得片刻,便有洞胸穿腹之禍。
  思忘當下腳下更是虛浮無力,好似踏在棉上一般的飄浮無定。
  那柄劍本就沒有什么份量,這下讓思忘不成章法地拿在乎里,便是有如儿戲一般,劈下去渾沒有半點力道,刺出去更是搖擺不定。
  那西駝本來只是歐陽鋒的家仆,渾沒有半點聰明靈秀之气、這樣的性格,練內功倒是有些益處、若是學什么拳法劍法,武功路數,那當真是累死師父的好材料。
  那些頭領都知道西駝的這些特點,所以思忘沒有章法的進攻,西駝惊惶失措的閃避.倒成了非常自然的事情,好象不是這般的打法避法便不自然了一般。
  好在那西駝輕功甚佳,思忘的無招無式劍法才沒有傷到他。
  初時思忘當真伯傷了他,是以并沒有把那些劍招劍式使全了,使到最后來,發現那西駝雖然躲得不成章法,但腳下卻极利落,与自己倒是天生的一對敵手,配合得至為默契,便放心地使了開去。
  西駝被思忘用劍追得惊惶失措,到了思忘不再逼他的時候,他已然忘了要說什么了。
  思忘腳下一滑摔在雪地之中,算是給這一場古今罕見的打斗划了句號。
  思忘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那西駝瞪目看著思忘,想要問什么,卻想不起來,瞪視了半晌,終于問了一句,“你怎么不起來了?”
  思忘道:“我起不來了。”
  西駝又問道‘“你怎么起不來了:”
  思忘道:“我中了毒。”
  西駝奇怪之极地歪了腦袋,問,“你中了什么毒?”
  思忘道,“我中西毒。”
  西駝道:“西毒?沒听說過、那是什么毒?”
  思忘正欲說話,那老頑童已是從地上一躍而起,叫道:“西毒便是歐陽鋒那老毒物,你說是什么毒,是毒蛇毒蝎子毒蜘蛛毒哈膜,主要還是毒蛤膜,你知道了吧?”
  那西駝雖然有些愚鈍.這些話卻知道是极不好听的,大叫一聲,向老頑童扑了過去。
  老頑童待他扑到近前,毫不客气地揮掌當先擊了出來。那西駝歷來先打別人,往往別人与他動手過招之前,問他姓甚名誰之際,使揮掌打了過去,弄得對方從一開始到最后分出胜負、定然是一直在接他的掌力。這次沒料到老頑童會比他更快地揮掌打了過來,匆忙間急忙出掌相抵,但听得轟的一聲,競被老頑童震得飛了出去,也摔在了那個香爐上。
  眾頭領盡皆聳然動容,吃惊地看著老頑童。對他功力恢复得如此神速均感惊訝。
  也有一些頭領希望看到老頑童如思忘一般的也委在地上,可是老頑童渾著無事一般笑嘻嘻地看著眾人。
  眾人當真是惊訝万分。
  但是讓眾人更為惊訝的事情發生了。思忘見老頑童功力已复.覺得沒有必要再這般的裝假做作、便輕輕地一縱,從地上躍起了有兩丈余高,身在空中一轉一折,長劍已然入鞘,輕輕地落下地來,衣袖—撫,盡數將沾在身上的雪片掃落,真是蕭洒之极。
  眾人皆是像疑万分地稀噓出聲。
  但在這一片稀噓惊疑的贊歎聲中,有一個人非常清楚地哼了一聲。
  思忘听到了這一聲哼聲,急忙抬頭向眾人望過去。
  除了圣主身旁的兩面人看不出任何表情之處,其它的人都惊疑地看著他。
  他把目光落在兩面人的臉上。他什么也沒有看出來。但他隱隱地感到了一陣寒意。
  剛才那一聲哼聲,明顯之极地說明了自己的一番做作早就被對方識破了。
  那么能夠識破自己的人定然是身具絕高武功,或者是也懂得無招無式劍法。
  若是后一個原因他不會懼怕,他是求之不得,正要找那個也會使無招無式劍法之人。
  若是前一個原因那便相當凶險了。這個武功絕高之人顯然不會是圣主。若是除了圣主之外再有一個武功絕高之人隱在眾頭領之中,那么他們今日能不能下去冰崖當真是一件難測之事了。
  思忘在這里擔憂,那邊老頑童已然向兩面人叫起陣來。
  兩面人呼下一聲站了起來。
  思忘心下一惊,但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一個武功絕高之人不會那么無恥餡媚圣主。
  老頑童道:“我們怎么個比法?”
  兩面人道,“怎么比都可以,反正只要結果一定就行。”
  老頑童道:“那是自然,看掌!”說是看掌,右手已然將腰間的黑斧抽出來劈了上去。
  兩面人沒料到老頑童說打就打,說話之間便動手來,更沒料到他說是看掌,卻竟然將斧子劈了過來,匆忙之間不及閃避,急忙就地一滾逃了出去。
  老頑童哈哈大笑。
  兩面人怒道:“怎么你這人竟然撤謊,說是看掌,卻用斧子劈我?”老頑童道:“是你說怎么比都可以,我便是喜歡這么個比法.看腳!”說罷竟是—掌擊了過去。
  兩面人大怒,一躍而起,雙腳當真向老頑童面門連環踢來。
  老頑童与兩面人傾刻之間斗在了一起。
  那西駝被老頑童一掌擊得摔在香爐上,其實并非內力不及老頑童,而是蛤膜功的特點讓他吃了這個大虧,那蛤膜功須得先行運功才能發揮得出威力來,老頑童對他的功法好似至為了解,因此不待他運功便把他打了出去。
  現下西駝又從香爐邊爬了起來,走到思忘身邊問,‘怎么你說中毒卻沒有中毒,這么騙我、看腳!”說著竟是學著老頑童的樣子雙掌同時擊了過來。
  大敵當前,思忘再也顧不了許多,將右掌功力運到了十成,猛力—揮迎了上去。
  但听得轟的—聲巨響,那西駝的身子竟然如風箏一般的飄了起來,晃晃蕩蕩地直飛落到崖下去了。
  接著蓬地一響,地上的雪霧不知何故至此方始騰了起來,升起足有三丈余高。
  除了相斗的老頑童与兩面人.所有的人都惊得呆了,睜著兩眼看著思忘。
  圣主亦是惊詫之极地看著思忘。
  思忘向圣主點了點頭道:“該到我們決戰的時候了。”
  圣主微微一笑道:“我不想同你決戰,我只想要你效忠我。”
  思忘道:“那么我同你決戰!”
  話音沒落,人已然縱了起來,落在了圣主身前三丈之處的香爐台上,雙掌一分,便欲向他擊過去。
  兩邊的頭領一聲惊呼,紛紛出手,致虛子已是凌空向他發出一掌,猛地里思忘眼前黃光一閃,思忘知道不好,不及細想,已然雙掌一分倒縱了回來。
  思忘落在地上,低頭看時,棍袍被划了個交叉的十字,棉花已然露了出來,思忘抬頭看那綠衣雙使時,見那兩人正自相視一笑。
  思忘十二歲多被劫出古墓之時,正是綠衣雙使所為,他第一次看到慘烈的殺人,也是綠衣雙使正是用這一招乾坤一擊將圣斧教的宰父存劈成了四半,眼下圣毒教共為圣主羽翼,他使用這乾坤一擊對付自己了。
  思忘這樣想著,禁不住心中有气,對綠衣雙使道,“公孫軒,公孫轅,我早該找你們算帳,但一直沒有遇到你們,現在你們既然也在這里,我們便來先算一算我們之間的舊賬吧!”
  綠衣雙使對視一眼,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思忘道,‘我不但知道你們的名字,而且學了一些對付你們兩人的辦法,你們出來領死吧。”
  那綠衣雙使不信地搖搖頭,對視一眼道:“我從來沒碰到過對手。”
  老頑童于打斗之際仍然沒忘了這邊的動靜,這時說道;‘你們兩個牛皮大王怎么這么好忘性?那日在六合谷中不是我老頑童把你們兩人當成石頭皮球一樣的扔了進去么?”
  綠衣雙使道:“那次不算,那次我的乾坤劍坏了。”
  老頑童道:“你們兩個單會玩這等古怪,明明是兩個人說出話來的,意思卻似一個人一般。明明可以一個人說話另—個人也非得跟著動嘴,待會儿我把這個陰陽人打發了,然后把你們兩個的嘴縫了起來一個,再說話我就定然知道是哪一個了,再把你們倆個的□眼堵了起來一個,再放臭屁我就知道我誰算賬了。”
  他于打斗之際這番話不緊不慢的說出來,倒是沒把綠衣雙使如何,可把兩面人气得暴跳如雷,大吼一聲,雙掌猛然同時向他當胸推來。
  老頑童在叫,“啊呀不得了,看掌!”說完了竟是兩手向地下一撐,雙腳向兩面人的雙掌迎了上去。
  兩面人若不擊時巳然將內力使了出來,若擊時定然擊在他的腳掌上。當下把心一橫,仍是向他的腳掌上猛擊過去。沒料到老頑童把雙膝一屈、腰一躬,兩面人的雙掌頓即落空。
  老頑童哈哈大笑,覺得自己的逍遙腳法當真是妙不可言,若在平時用手對掌之際.雙掌在對手的雙掌當接末接之時突然縮了回去,那么胸上或是腹上勢必中掌,而逍遙腳法卻是大不—樣了.腳后面沒有胸和肚子,想要閃避時便可閃避、渾沒有半點挂礙。
  老頑童這一笑,立時使那兩面人更怒。當下只見兩面人左一掌右一掌的向老頑童拍去,老頑童則是大叫著看掌,看腳的与兩面人相斗、—會儿倒立,一會儿躍起空中伸足踏落.把自己的諸般逍遙盡數都施展了出來。
  思忘見兩人斗得熱鬧,一時之間竟然也看得入了迷,忘了向那圣主索戰,也忘了向綠衣雙使算賬。
  圣主等人從沒見過這般逍遙的打斗之法,也都看得鴉雀無聲。
  兩面人見無論如何也奈何不得老頑童,拍出—掌之際把那剩下的一柄黑斧袖了出來,向老頑童胯下劈了下去。
  老頑童正自倒立在地上,用兩腳与兩面人纏斗,猛听得利刃破空之聲,猛然間翻身而起、但听得刺再之极的—聲響、兩面人的那柄斧立時飛向了天空.遠遠地落到冰崖之下去了。原來老頑童亦是從腰問抽出了那柄黑斧,兩斧相交,兩面人于淬不及防之際被震飛了兵刃。
  若是平時比武較藝,那兩面人顯然已是輸了。但現下是性命相搏,兩面人非但沒有認輸,更是吼叫連連,雙掌連擊、如瘋狂一般的向老頑童一連擊了一十八掌。
  老頑童當然不會被他的一十八掌擊得怎樣,仍是那般逍遙自在地与他斗著。
  猛然之間,兩面人雙掌一合,有如拜佛—般的放在胸前、接著又突然向外一分,兩掌分別向下拍擊地面,有如鴨子戲水用兩只翅膀招擊水面一般的拍個不休。
  老頑童甚是好奇,睜大了眼睛看著兩面人,又看了看地面,愈看愈是糊涂,不明白兩面人究竟在玩些什么花樣。不知不覺間,老頑童已然貼近了那兩面人,距他已然不及三尺之遙了。
  突然,那兩面人大喝一聲向老頑童當胸拍到,雙掌在空中划過,竟然帶起一陣凌厲的嘯聲,顯然掌力剛猛已极。
  老頑童沒料到兩面人玩了這半天的花樣,只是為了積蓄內力和引得自己近前,見那兩面人的兩掌擊到了,一時間渾忘了自己所創的諸般逍遙功夫,忙使九陰真經上的功夫,身体猛然向后仰躺,接著毫不停留地貼著地面平平飛出。
  老頑童剛剛貼地飛出,兩面人的雙掌便在地上擊了一個深坑,立時冰屑橫飛,雪霧彌漫,半天看不見人影。
  老頑童心下暗惊,适才若不是使上了九陰真經上的功夫,只怕自己已然中了兩面人的鴨子似的兩掌。
  經過這一次險招,老頑童再也不敢追逐,只將分心二用之術及七十二路空明拳使將出來,中間突著九陰真經上的功夫,与兩面人相斗。
  如此一來,雖然斗起來沒有先前那般好看,老頑童卻是占了絕對的上風。
  兩面人雖說是陰陽兩副面孔,人卻是一個,被老頑童分心二用一番攻擊,便如同与兩個老頑童交戰一般,立時破綻百出,肩上中了一掌。
  兩面人肩上被老頑童打一掌之后居然沒有絲毫反應,老頑童正自奇怪,猛然間看見兩面人的雙手大開,胸前又露了出來,當下也不細想,揮掌便拍了出去,本以為兩面人定然會出掌相隔,是以左掌橫嫁,已然預備了一招极為厲害的后招,沒料到兩面人不閃不避不說,兩手更是向自己的兩肩上擊到。
  當此之際,老頑童若是拍實了,兩面人自非中掌不可,若是向后撤掌.則自己的兩肩上非中了兩面人的兩掌不可,忍不住心中奇怪,怎么世間居然有這等兩敗懼傷的打法,非要對方格自己打傷,若不然就將對手打傷。這与那种為了解救自己而攻對方之必救的兩敗懼傷的打法差得太也遙遠。
  只听得辟的一聲響,兩面人胸部中中,向后平平地飛下出去,口一張,哇地吐了一曰鮮血出來,然后萎坐在地上。
  老頑童惊駭万分,沒料到自己的一掌當真將他打得飛了出去并且吐了血。這他可當真糊涂了。
  他只道兩面人定然用奇功護住了胸膛上的穴道經脈,宁受自己一掌然后打自己肩上兩掌,占自己一些便宜,是以在那一掌擊出時用上了九成力道,想要直接把對方即將擊在自己肩上的兩掌預先找回來,不料一掌當真把兩面人打得飛了出去。
  兩面人不待老頑童開口說什么,翻身便即跪倒,向那圣主東東東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后抬頭說道:“請圣主降罪,小人罪該万死,雖盡全力也不能取胜,自己受辱不說,更有誤圣主的大事,小人甘愿領受一切罪責!”
  圣主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你已然盡了全力,我怎可罰你?胜敗乃兵家常,應做到胜不驕,敗不餒.今日敗了,日后刻苦修煉,以求他日之胜。好了,你下去吧,好好養傷,到至陰宮中去休養半月,然后再去理會你圣斧教的事。”
  兩面人听了圣主的這一番話,立即東東地不知在地上磕了有多少個響頭,然后拾頭說道,“小人定當遵從您老人家教誨.胜不驕,敗不餒,好好養傷,刻苦修煉,為日后圣主大業效忠盡力,至死不渝!”
  圣主面色如花點頭道,“你去吧!”
  那些頭領都睜大了眼睛看著兩面人,臉上露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神色。
  兩面人又磕了一番頭,爬起來欲行,老頑童大叫道:“喂,小子,小人,你的東西,你怎么忘了?”
  兩面人回頭看去,見老頑童正雙手抱著那個雪團沖他嘻嘻地笑著。
  老頑童道:“我們說好了的,一言為定,怎么你言而無信,敗了回頭就走,不把你的東西帶上。”
  兩面人咬緊了嘴唇,猶豫了一下,竟然真個走到老頑童的面前,伸手接過了那個雪團,轉身便行,向圣主及眾頭領身后的冰洞之中走去。
  這一下老頑童倒是沒了主意,若有所失地站在那里,好似那兩面人拿走的不是一個雪團而是他最為珍愛的物事一般。
  兩面人看看走到了洞口.猛听得又是一個聲音喝道:“兩面人,你就這樣守信諾的么?几次三番地約我比劍,三番几次地不告而別,這未免讓江湖人眾看著太也不成体統了吧?兩面人站住,想了半天,終于回過頭來,沖著提劍站在冰崖邊上迎風而立的何足道高聲喝道,“我會与你比劍的,只是到時候你別后悔!”
  何足道朗聲言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死則死爾,但要活著,須得活得光明磊落,象個三尺須眉的樣子,便是比劍之時被你殺了,也胜于你這般的活著,又有何侮?!”
  兩面人目光陰寒地閃了兩閃,竟是轉身頭也不回地入洞而去。
  圣主看著已然恢复了体力的四個不速之客,微笑言道:“我一生信奉一個信條;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現在你們四個人中,有一個人已然是背叛過我了,必死無疑,不在其數。那么你們三人,依我看功夫都是不錯的,若是肯于為我效忠,他日江湖大局一定,我誰也不會虧待。尤其是魔衣王子,你若喜歡小姑娘,不妨到我的至陰宮中去看看,比那個小姑娘漂亮得多的所在多有。我可以教你一套神功妙法,于練功之際尚可与那些小姑娘恩愛歡樂。總之我誰也不會虧待了你們。但若是你們不明智的活,我也沒有辦法,這里就只好做為你們的焚尸之所了!”
  圣主說完了,左手一揚。
  猛听得嘩的一聲響,一百余名黑人都從腰間袖出了兩炳匕首,一長一短,遠遠看去,臂黑劍白,耀雪生寒、當真是駭人之至。
  圣主的右手又向上一揚。
  那些黑人身后的三百余名青衣人有一百余人向前跨了一步,手中黑色的竹簡高舉過頭。
  圣主兩手向下一放。
  黑人雙劍入鞘,青衣人放下竹簡,退了一步。
  圣主道:“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考慮。”
  思忘看著那些黑人,顯然竊是一些內功极深兼之皮糙肉厚之徒。那日他在常春谷中与几名黑人交過手,知道這些黑人個個武功不弱。
  再看那些青衣人,都是精明強干,顯然經過多方挑選才留在這冰崖之上的。思忘已然數次与這些青衣人的烈火打過交道,知道他們竹簡中的物事若是噴出來,別說是這些冰雪,便是水也阻滅不了。
  思忘心里犯愁,老頑童更是眼珠轉著,不知打什么主意。
  何足道与楊執一直站在崖邊,這時向里面走了几步,挨到老頑童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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