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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鐵扇夫人寓所在鐵扇宮的后山邊,這倒是出乎燕云飛意料之外,鐵扇夫人威名遠播江湖,這個老婆子是個面和心狠,嘴上說的与所做的絕然不同,是位表里不一的難纏女人,項七和老沙的神色隨著一變,他們知道遇上鐵扇夫人,比遇上白天雄和四大天王更難斗。
  鐵扇宮最机密最詭异的地方,就是鐵扇夫人居住之處,除了白天雄可隨時來見夫人之外,連四大天王都不敢隨便來此,燕云飛初入鐵扇宮便闖進這個地方,其運可謂太好了。
  燕云飛雙手一拱道:“范兄,不知夫人可在?”
  范愧干澀的道:“燕朋友,夫人早已知道你們來了,我范愧也是奉夫人之命迎接諸位,夫人不愿鐵扇宮歷万劫不复之地,特請諸位立刻退出這里。”
  燕云飛淡淡地道:“煩范兄告訴夫人,除非鐵扇宮保證不与小磨岭為敵,否則在下今夜只有得罪了。”
  范愧聞言一怒,道:“大膽,燕朋友,夫人念你成名不易才給你退身的机會,寒玉那個狂徒早該受點教訓了,如果他妄想以卵擊石,認為這次偷能成功,那就大錯特錯了。”
  眉頭略略一皺,燕云飛冷冷地道:“范朋友,那是鐵扇宮不會放過小磨岭了?”
  范愧斬釘截鐵的道:“任何侵犯鐵扇宮的人都不得好死,你是唯一的例外,那是夫人念你成名不易,要你立刻滾……”
  項七怒聲道。
  “媽的,范愧,你居然敢用這种態度對我們當家的范愧不屑的道:“姓項的,要發狠玩嘴皮子乘早到外面去,你那點玩意儿在鐵扇宮只能算是末流角色……“
  項七可不是省油的燈,今夜可不是來逛花園的,他早已憋不住了,如果不是姓范的和燕云飛有過一面之交,他和老沙早出手了,此刻范某人話語不遜,正給了他出手的理由,嘿地一聲道:“瞧瞧吧,看你項大爺如何宰你們這群龜儿子……”
  他可不愿給范愧有多少机會,長刀刷地劈了出去,而老沙更不待慢,早已劍勢運起,一劍毀了最近一個漢子,剎聲頓起血光迸現……
  鐵扇宮能在道上獨樹一幟,果然不是等閒,項七才出手,立刻人影晃動,數十道人影已沖殺過來。
  燕云飛朗笑道:“咱們別留情了,寒玉還等著咱們會合呢。”
  射日劍如一蓬烈陽般的洒出,三個漢子已應聲而倒,范愧目眺欲裂吼了一聲,對著燕云飛扑落,手中劍刃連顫七次,劍浪如海濤般洶涌而至,燕云飛倒沒想到這個姓范的還真有點功夫,身形一挫,人已凌空掠起,劍隨人轉,一蓬劍雨洒落——范愧劍刃才發,對方已騰空而來,只見一連串嗥嗥之聲隨著耀眼的刃光飄洒而落,逼得他連眼睛都睜不開來,他嚇得大叫一聲,人已斜著飄去。
  燕云飛的劍太快了,范愧自覺這一閃快速已极,但,在那片耀眼光輝中,一縷劍光穿空而來,哇地一聲慘叫,他的胸膛已被划了開來—一只听有人叫道:“范頭栽了!”
  燕云飛的劍并不因為老范的重創而停歇,揮洒中,已有七八個漢子隨劍而倒,老沙叫道:“燕當家的,咱們沖上前廳——”
  遠處,傳來急促的鑼聲,火苗子自四處閃起,一聲聲長嘯迅速傳過來,燕云飛一听嘯聲,立刻知道是寒玉的兄弟在告急時發出的,他們在踏進鐵扇宮曾約訂如有一方情況緊急,立刻發出嘯聲以便支應——燕云飛嗯了一聲道:“好”
  三個人急速的向前沖去,對四處擁來的人影根本不予理會,哪知燕云飛的身子剛剛扑向半空,已听有人叫道:“退回去。”
  那是一股渾厚而激厲的掌勁,燕云飛頓覺勁力浩大,身子急速的扭向一邊,他心里一震,何人有如此威烈的掌勁,隨著這股掌力,只見眼前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婦雙眸冷厲的瞪著自己。
  在這婦人身后,跟著三個凶惡的漢子,他們雖然尚沒有出手,可從對方的身勢看出,這些人俱是難得一見的絕頂高手,人人都太陽穴鼓起,皆是內家高手。
  燕云飛冷冷地道:“閣下可是鐵扇宮夫人……”
  那白發老婦哼地一聲道:“燕云飛,你太不給老身面子了……”
  燕云飛苦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夫人請原諒…”
  鐵扇夫人能創立鐵扇宮,而在江湖上闖出這一局面,果非僥幸得來,她人雖有六七十余歲,但,那股子決不輸于。
  任何人的威猛依舊有如往昔,燕云飛搏殺鐵扇宮兄弟的情景,俱落在這女人眼中,她是個真正的行家,尋常之輩決不在她的眼里,但,當她看見燕云飛的身手后,她知道鐵扇宮遇上了空前的強敵,鐵扇夫人嘿嘿地道:“燕朋友,在殺伐尚未開始之前,我已給你們留了后路,不希望你年紀輕輕就趟這渾水,誰知道,你這個人大不識相,居然不听善言……”
  燕云飛淡然的道:“沒辦法,我兄弟已來了,決不會空手而回——”
  跺跺腳,鐵扇夫人怒道:“怎么?你還想毀了鐵扇宮……”
  燕云飛故意嗯了一聲道:“如果白天雄認為貴宮家大業大,硬要毀了小磨岭,哼,那就不能怪我燕某人手下不留情了……”
  鐵扇夫人一怔道:“什么?白宮主要毀了小磨岭……”
  燕云飛冷冷地道:“夫人難道不知道,白宮主讓人殺小磨岭兄弟不說,還命令寒玉三天中向貴宮投降,請問夫人,貴宮不給小磨岭有活命的机會,能怪他們要乘夜偷襲么?”
  鐵扇夫人神色慘變,蒼白的道:“有這种事,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這位夫人雖然只是個女流,行事卻干淨利落,對鐵扇宮和小磨岭之間的事雖不了解,卻也耳聞過,她已將宮主之位讓給了白天雄,宮中事很少過問,這次白天雄逼迫小磨岭而釀成小磨岭出手偷襲,倒出于她的意外。
  森冷的一笑,燕云飛道:“夫人何不問問白天雄……”
  鐵扇夫人回頭道:“常義……”
  燕云飛聞聲又是一震,金拐子常義早在二十年前便已享譽武林,近年有人說他作古,也有人說他退出江湖,哪想到常義竟是鐵扇夫人身邊的跟班的。
  常義已有五十余歲,個子倒硬朗的很,雙目炯炯有神,行起路來有若一座山似的那么粗壯,他應聲道:“屬下在——”
  鐵扇夫人冷冷地道:“這件事你怎么沒跟我提起……”
  常義拱手道:“夫人請息怒,白宮主是咱們鐵扇宮之主,他有發號施令的大權,白宮主要做什么,從不准屬下過問,屬下也不過是今晚才知道……”
  搖搖頭,鐵扇夫人歎了口气,道:“天雄也太目中無人了,這种事也不跟我商量商量,鐵扇宮如果一味的蠻干,咱們這個宮早晚會毀在他手里,常義,傳天雄過來……”
  常義猶豫的道:“這…”
  此刻鐵扇宮籠罩在一片激斗聲中,常義是這位鐵扇夫人的跟班,他一向了解夫人的脾气,此婦剛烈卻很講理,今晚燕云飛貿然闖入,殺了宮中弟子十余人,夫人并沒有立即搏殺之意,而要傳喚白天雄問明原委,他知道此時此刻不是召喚白天雄的時机,因為鐵扇宮雖然有如銅牆鐵壁,可是小磨岭那一伙人也不是善与的,据他所了解,鐵扇宮因為防備不周,已傷了不少人……
  “砰”
  在一聲巨響中,遠處響起一片凄厲的慘叫,那是火藥爆炸的聲音,鐵扇夫人深知火藥的厲害,道:“誰用火藥……”
  燕云飛眉宇一動,他已知道寒玉已用了火藥,小磨岭今夜為了予鐵扇宮一個重創,寒玉特別攜帶了稀有的火器,在必要時要使用這种東西,寒玉知道自己的實力不如鐵扇宮,唯有火器才能毀掉鐵扇宮的龐大實力……
  常義吼道:“媽的,是小磨岭的人……”
  鐵扇夫人神情大變,道:“好呀,燕云飛,你們居然敢用火器毀我鐵扇宮,我本來還想化解這件事,如今看來,老身只有大開殺戒,才能保有鐵扇宮這唯有的一點基業……”
  燕云飛冷冷地道:“夫人最好先問問白天雄,他是如何逼迫小磨岭,有道是狗急跳牆,人急拼命,寒玉只是在拼命,他如果不拼一次,請問夫人,小磨岭還有寒玉容身之地么?”
  鐵肩夫人厲聲道:“常義,發鈴——”
  那是鐵扇夫人獨有的響鈴,每當鐵扇夫人有緊急之事,悼會發出響鈴召喚白天雄,白天雄只要听見飛鈴召喚,不管多遠也要赶過來,這是兩人聯絡的訊號——常義恭聲道:“是”
  這位耿直的江湖漢子對鐵扇夫人的話一向畢恭畢敬,他一听夫人要他發訊鈴了,身子略略一弓,自袖子里倏地射出一道鈴影,在空中盤旋而顫動,只听一陣急促的鈴聲隨著它的轉動而顫響,別小看了那枚小鋼鈴,此刻聲音奇響,里外的人都能听到,可見這只響鈴不同凡響——鈴響過后,遠遠的黑暗中響起沉濁的步履聲,還有飄忽的衣袂聲,似乎有兩邊的人向這里急奔,在一縷燈影下,只見一個白衣漢子,長袍飄逸,鐵青著一張臉,向這里緩緩行了過來,而隨在他身后的一些人卻停立在外面,似乎沒有這白衣漢子的允許,誰也不能踏入一步——老沙推了推燕云飛低聲道:“白天雄——”
  燕云飛嗯了一聲,依然含笑的仁立在那里。
  白衣漢子急步道:“夫人,你受惊扰了…”
  鐵扇夫人冷冷地道:“天雄,這是怎么回事,你可要說清楚……”
  白天雄嘿嘿地道:“夫人,敝宮今夜來了空前之敵,他們自不量力,居然妄想毀掉我們鐵扇宮,這些人狂妄無恥,用火器殺了屬下几個得力兄弟……”
  鐵扇夫人冷冷地道:“是不是寒玉……”
  白天雄嘿嘿地道:“原來夫人已經知道了,嘿嘿,寒玉和一個姓雪的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們的人已被我們殺傷不少,此刻我已布下天羅地网,沒有一個能逃出咱們鐵扇宮——”
  鐵扇夫人鼻子里輕輕一哼,道:“咱們的人呢?”
  白天雄面色一慘,苦笑道:“四大天王傷了三個,眼下三絕和尚和受傷的其他三大天王率兄弟在搜尋他們,我相信天亮之前,一定會把他們一個個揪出來,寒玉那老小子居然備了火器,否則,四大天王不會傷了三個,夫人,你這里…”
  他早已看見燕云飛三個人負手仁立在那里,故意不聞不問,但,心底里卻暗中震蕩不已,想不到小磨岭果然神通廣大,居然派人混進了鐵扇夫人居住之處。
  鐵扇夫人斜脫了燕云飛一眼,道:“這位是燕朋友……”
  白天雄那顆沉冷的心突然一顫,一個寒玉、一個雪無痕,已令他手忙腳亂,再加上一個腳跺四海顫的燕云飛,這情形就更嚴重了,他想不到寒五連這位難斗的人物都請來了,白天雄嘿嘿地道:“燕朋友也要趟這渾水……”
  淡淡地笑了笑,燕云飛道:“為朋友,沒辦法。”
  白天雄面上殺机陡涌,道:“燕朋友,鐵扇宮不是善類,我白某人更不是易与之輩,如果你燕朋友肯立刻歇手,嘿嘿,咱們不再追究你硬闖鐵扇宮之罪,否則,嘿嘿,今夜你就永遠留在這里了。”
  這番話真狂真傲,狂的令燕云飛眉頭一皺,狂的令燕云飛嘔心,他出道以來,碰過不少狂人,沒有一個敢在他面前說這种狂話,白天雄是個漢子,燕云飛更是個漢子,他不吃這一套,嘴唇一撇,不屑的道:“我是想留在這里,白朋友,你能么?”
  白天雄气的仰天大笑道:“你也太小看我們鐵扇宮了。”
  肩頭一晃,人已搶了過來,鐵扇夫人伸手一攔,道:“住手,有我在,哪用得著你來處理。”
  白天雄的行動被鐵扇夫人一阻,神情隨即一變,當著外敵的面前,當著宮中弟兄的面前,鐵扇夫人沒有給他面子,他心里有一股難以宣泄的怒火,道:“老夫人,鐵扇宮現在是我當家呀。”
  他故意把那個“老”字叫的特別響,暗中已告訴鐵肩夫人,此事你管不著了,鐵扇夫人似乎相當了解白天雄的為人,冷冷地道:“不錯,我是把鐵扇宮全盤交給了你,不過,這后宮之處是我老宮主還能做主的地方,出了此地,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這里卻由不得你……”
  白天雄神色蒼白的道:“老夫人,你……”
  鐵扇夫人冷笑道:“如果你認為我損了你的威名,認為老身不給面子,你就連老身一塊殺了吧,當初,咱們就曾說好過,誰也不准干涉誰……”
  白天雄怒聲道:“不行,今夜闖進來的人全是咱們鐵扇宮的仇敵,四大天王拼了命要毀掉這些人,你橫加干扰,豈不是給敵人有喘息的机會……”
  鐵扇夫人冷冷地道:“我問你,今夜這宮里共闖進多少人,你又殺了多少人?
  如果你白宮主真有通天徹地之能,這些人早全除去了,前面戰況我不了解,至少這里還有三個活人……“
  白天雄心神一震,道:“老夫人既然要問,宮中兄弟雖然傷亡不少,來攻的敵人也折損不少,四大天王正在搜尋寒玉和雪無痕的下落,不出半個時辰定有結果……”
  鐵扇夫人眉頭一皺,道:“宮中兄弟死傷那么多人,你不去追擊敵人,而跑來這里,莫不是置鐵扇宮于死地,難道三絕和尚獨力能擒下寒玉和姓雪的……”
  白天雄一呆,道:“夫人不是傳鈴召喚么?我怕后面出事才恨巴巴的赶來這里,老夫人,三絕和尚已把寒玉和雪無痕堵在地窟里,他們插翅也飛不了,至于這里,嘿嘿,待我修理這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再……”
  搖搖手,鐵扇夫人冷冷地道:“不用了,這里有我和常義足夠了,后宮的事往后由我自行處理,沒我傳喚就別來了。”
  白天雄嘿嘿地道:“老夫人,這樣你置天雄于何地……”
  鐵扇夫人怒聲道:“白天雄,你真不听我的話了……”
  白天雄面上肌肉一陣抽顫,道:“老夫人,恕天雄自不量力,無法從命了……”
  他斜陽了燕云飛和項七老沙各一眼,狠厲的道:“我已布下了天羅地网,今夜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跟咱們鐵扇宮過不去的人,好讓江湖上都知道鐵扇宮有何等強大威武……”
  他突然朝身后一揮手,喝道:“給我拿下……”
  隨著他的話聲,四周暗角處突然沖出兩大排黑衣弓箭手,個個拉滿弓,支支銳利的箭鏃瞄准了全場,那些弓箭手長弓一拉,四個提劍漢子已奔上前來,站立在白天雄的身后。
  鐵扇夫人冷冷地道:“他們的弓也對著我……”
  白天雄嘿嘿地道:“老夫人只要走出來,那些箭就不會射到你。”
  鐵扇夫人哼地一聲道:“如果我不動呢……”
  白天雄大笑道:“你明白咱們鐵扇宮的弓箭手俱經長年訓練,個個都百發百中,他們弓箭不發則已,發時便會竭盡全力出手,如果老夫人不肯移步,只怕會波及無辜了……”
  鐵扇夫人神色一變,怒道:“你連我也要殺……”
  站在鐵扇夫人身邊的常義大吼道:“誰要敢傷了老夫人,我常義先不答應……”
  他跟隨了鐵扇夫人有二十余年,一向忠心耿耿,一看白天雄罔顧江湖道義,居然不顧老夫人生死,心里那股憤怒使他吼了起來,雙拳緊緊的握著——白天雄冷冷地道:“常義,滾開,這里輪不到你……”
  常義挺胸吼道:“宮主,恕老奴放肆了,你是個沒有良心的東西,夫人待你不薄,你千哄万騙的登上宮主之位,自以為是宮主了,便不將老夫人放在眼里了,哼,我看不起你……”
  白天雄吼道:“常義,你找死!”
  他一揮手,空際猛地傳來一聲曝然之聲,一縷快速的冷箭,疾厲的穿射而來,常義做夢也沒想到白天雄真是狼子之心,絲毫不念舊情,在一陣嘈雜中,那枝冷箭已穿進了他的胸膛……
  顫抖的吼了一聲,常義道:“你…”
  人已往前一栽,趴地倒在血泊中……
  鐵扇夫人怒僳道:“白天雄,你真敢……”
  白天雄大叫道:“我有什么不敢的,老夫人,歲月已不饒人,你太老了,老的有點糊涂,糊涂的連我的事都干涉了,老夫人,識相的快离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气了……”
  鐵扇夫人抖顫的道:“你不怕遭天譴……”
  白天雄仰天大笑道:“我怕什么?只要殺了你們,有誰能傳出去……”
  鐵扇夫人剎那間神色蒼白,她全身抖顫,伸手把常義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撫平,恨恨地道:“殺了我吧……”
  她索性垂上了雙眸,根本不再理會。
  白天雄哼地一聲道:“你裝死……”
  燕云飛目睹這一切情景,心里只覺熱血沸騰,他沒想到人性真殘酷的那么可怖,白天雄罔顧道義的連前任宮主都要借机毀去……
  他憤憤地道:“老夫人,你難道真要束手待斃……”
  鐵扇夫人長歎道:“燕朋友,我還能怎么樣?總不能家丑外揚,真弄的鐵扇宮全部瓦解……”
  搖搖頭,燕云飛大聲道:“夫人,你錯了,如果把鐵扇宮真交到這种人手里,那才是真正的瓦解了……”
  白天雄手揮起來了,項七和老沙的身子已在蠢蠢欲動了,他們知道真正的殺伐眨眼間就要開始了,只要燕當家的一點頭,他們就會立即付諸行動……
  鐵扇夫人揮手道:“燕朋友,快走……”
  燕云飛雙目一寒,道:“不,我決不會走——”
  射日劍隨著他的話聲已顫閃了出來,他運劍斜指著白天雄,怒聲道:“姓白的,有种跟我單獨一斗……”
  白天雄仰天大笑道:“沒机會了,你們通通要死……”
  他的手突然往下一沉,厲聲道:“射”
  四處拉弓的黑衣漢子似乎早已期待這一刻了,白天雄的命令一落,數十道箭影疾射而至……
  項七吼道:“媽的,殺——”
  他和老沙的身子彈空射起,刀劍在空中揮洒,只听鐵器聲叮叮而響,兩個人早已扑向那些射箭的人身上,刀光劍影中,陣陣慘叫隨之而起……
  在白光閃顫中,燕云飛的身子如道划過空中的巨龍,條條劍芒倏地四射閃顫,人若一道流矢樣的在空中翻舞,劍已抹向那些拉弓的漢子——鮮血洒落,人在慘叫——那凌厲的冷光使人顫怖,使目睹的人惊悸,二十几條漢子全被那滾動的劍刃宰殺于地上……
  白天雄神色慘變,叫道:“劍罡……”
  他真是個武術的行家,一眼就瞧出那是武林中難得一睹的劍技——劍罡,此語一出,立刻有人慘聲大叫,紛紛奪路而逃——劍影陡然而落,燕云飛額際上略滲汗珠,他斜斜的馭著那柄射日劍,滿目的鮮血,滿地的尸体,連燕云飛心里都勾起了無限的悲憫,他并不想那么狠厲的出手,但,鐵扇宮的弓箭手太酷厲了,為了鐵扇夫人,他不能不施出輕易不用的劍罡,自出道至今,他這是頭一次,劍罡是劍道中最慘厲的,若非為了以殺止殺,他真不愿意用這种劍法——。
  鐵扇夫人慘聲道:“燕朋友,好劍法……”
  燕云飛苦澀的道:“夫人,我難過……”
  白天雄的劍拔出來了,他目睹自己兄弟死了那么多,這种慘象倒出乎他的意料,他這才惊覺鐵扇宮今夜遭遇最大最強的敵手不是小磨岭的寒玉和雪無痕,而是這位燕云飛,那犀利的劍罡太令他震惊了,他在憤烈中連著傳出了三聲長嘯,劍光已如水樣的在空中顫閃……
  三聲長嘯自夜中傳了出去,遠處也傳來了長嘯……
  鐵扇夫人顫聲道:“快走吧,四大天王要來了……”
  燕云飛長吸口气,道:“來吧,我不會輕易而退……”
  四縷人影飄閃著沖向這邊,聞名江湖的四大天王果然俱是不同凡響的人物,除了那位三絕和尚還是那身大紅袍外,攝魂鈴蓋晃身上那長袍已有被火燒毀之處,他一臉灰黑,發絲根根豎起,兩只眼睛瞪的像兩枚大雞蛋,一條手臂上還挂了彩,顯然是被寒玉的火器之傷,而那位索命指司馬敦也強不到哪里去,胸前一大片被炸的樣子,血漬斑斑的,可是他依然是那种殺人不眨眼的德性,惡狠狠的瞪著這里,最輕松的要算風大娘子,這女人素有洁癖,雖然衣衫不整,發絲蓬散,她還是很愛干淨的邊走邊整里頭發。
  四大天王甫落身形,已看見四處倒臥的那些兄弟尸体,那副凄涼而悲慘的景象,似乎令這四個人震駭住了,他們想不到江湖上有誰能在舉手間殺害了這么多弓箭手,目光頓時落在燕云飛項七和老沙的身上。
  風大娘格格地于笑一聲道:“好呀,這里真熱鬧,連項七和老沙都來了。”
  風大娘從沒見過燕云飛,只認識老沙和項七,此女心思靈巧,一見項七和老沙同時出現在這里,腦子里立刻浮現出燕云飛的大名,她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正是項七和老沙的主人。
  項七大叫道:“風婆子,你還認得我項七……”
  風大娘鼻子里傳出一聲冷哼,一副不屑的樣子。
  蓋晃神情微變,道:“白宮主。這是誰干的……”
  他是一方的霸子,江湖閱歷丰富,一見地上的情景,心里倏地一沉,江湖有這种神乎其技劍法的人不多,鐵扇宮遇上這樣超絕身手的人,是件极其不幸的隱憂……
  白天雄神情凝重的道:“咱們遇上高人了……”
  阿彌陀佛,三絕和尚雙手合十的道:“燕朋友,這可是你下的手……”
  淡淡一笑,燕云飛冷聲的道:“大和尚,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你的手段并不比在下仁慈多少,小磨岭沒有机會領教大和尚的高招,現在咱們可有机會了。”
  三絕和尚雙手合什,眼珠子亂轉,卻不回話,他是個聰明人,在白天雄沒有表示意見之前,他不會輕易出手,他知道,在這里當家主事的還是白天雄……
  白天雄臉上肌肉一陣抽動,道:“四位,前面怎么樣了?”
  蓋晃恭聲道:“宮主,寒玉和姓雪的太滑溜了,他們不敢正面与我們兄弟對抗,溜進地道里,我已命兄弟嚴密守住洞口,等這里事情解快了,再回去收拾他們……”
  眉頭略略一皺,白天雄道:“小兄弟困的住他們么?”
  蓋晃嘿嘿地道:“洞口全是弓箭手,還有老趙几個高手,寒玉和雪無痕雖然道門很高,要想沖破兄弟的防守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
  索命指司馬敦干笑道:“宮主,咱們鐵扇宮可沒他媽的栽過,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寒玉把我們弄的灰頭土臉,今夜如果讓他媽的他們跑掉,咱們鐵扇宮就只好他媽的關門大吉了……”
  他左一句他媽的,右一句他媽的,完全是一副粗黑粗气的神態,白天雄眉頭皺了皺,道:“司馬兄,咱們鐵扇宮可曾有人跑掉過么……”
  司馬敦嘿嘿地道:“他媽的沒有……”
  白天雄大笑道:“這就對了,鐵扇宮不會饒過誰,也不會放過誰!兄弟們,你們看清楚了,眼前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燕云飛,他正站在諸位的面前……”
  蓋晃和風大娘似乎被燕云飛這個名字震懾住了,他們耳熟能詳的閉著眼睛也能想像到這個漢子的狠厲和勇猛,樹的影,人的名,燕云飛這塊牌子早已深植在他們心中,今夜那凄厲的殺戮,二三十條血淋淋的漢子全那么無聲無息的靜靜躺在那里,這是鐵扇宮自創宮以來絕無僅有的事情,而僅有的一次就在今夜發生了……
  突然——風大娘叫了起來,道:“宮主,我覺得有點不對……”
  白天雄一怔道:“怎么啦,難道咱們還要向姓燕的磕頭求饒不成?雖然他劍技無雙,可是要咱們大伙向他低頭,嘿嘿,白天雄宁可死……”
  風大娘格格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宮主,你不覺得奇怪么?咱們鐵扇宮消息埋伏,暗樁明卡,俱有嚴密的布局,而寒玉這批人不費吹灰之力直接由正面闖人……”
  她斜脫了燕云飛一眼,又道:“而燕朋友适時又從后面進來,這种种跡象說明了一件事,咱們這里一定有了內奸……”
  白天雄神情慘然一變,心神震動的搖晃了一下,目光陡地落在鐵肩夫人面上,他嘿嘿地道:“老夫人,不會是你吧……”
  鐵扇夫人冷冷地道:一我會么?白天雄,你當我是什么人?“
  風大娘上前一移,道:“宮主,咱們別冤枉老夫人,她不是這种人,不過,咱們里面出了問題是不容置疑的……”
  白天雄眉頭一皺,道:“那會是誰?”
  蓋晃嘿嘿地道:“不會是田洪吧?”
  要知田洪在白天雄心里是個忠仆,是個智囊,也是個足以信賴的兄弟,四大天王与田洪間素有不相往來之習性,田洪因得白宮主的愛寵,在宮中獨樹一幟,心里也沒把四大天王放在眼里,于是,雙方積怨已久,若非看在白天雄的份上,雙方早翻臉了……
  白天雄一怔道:“田洪……”
  司馬敦怒聲道:“他媽的不是他會是誰?從他媽的出事到現在,他媽的老小子連個人影都不見,早不知道他媽的趴在哪個娘們的肚皮上,賴在那里他媽的痛快……”
  白天雄怒聲道:“有問題……”
  這個老狐狸反應有何等敏銳,四大天三只要一提頭,他已想到近日田洪种种不可思議的事,今夜這里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田洪居然連面都沒露一下,這与他平常跟前跟后的習性截然不同,已超出尋常的反常了,白天雄疑心已起,又道:“真會是他……”
  風大娘冷冷地道:“除了他,我們也想不起還有哪個了……”
  白天雄目中寒意一涌,道:“媽的,我會查個明白,兄弟,在處理田洪這件事以前,咱們不能冷落了這几位好朋友,尤其那位燕朋友,他可照顧咱們太多太多了……”
  哪知燕云飛只是淡淡一笑而已,他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況,剛才由于發出威力絕大的劍罡,耗損真力不少,借這瞬息之時,他已調息的差不多了,長吸口气,道:“諸位,那會帶給各位更大的痛苦,地上的死者可都是你們的兄弟,這些教訓,我相信你們不會不記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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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天風云閣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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