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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辣手索仇


  舉起茶杯,君惟明一仰脖子將余剩的冷茶全喝光了,他抹抹嘴,又探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頷首道:
  “可以出發了,大家記住,事完之后,赶往城外的‘仙足崖’下聚集,‘仙足崖’,有誰不知道此處么?”沒有人答話,君惟明站了起來,深沉的道:
  “我們方才決定之事,如果有羅昆沒有听到的,由二又轉告。”焦二貴忙道:
  “公子放心。”大家都站了起來,君惟明又道:
  “我、大賢、金薇先走,宏遠与羅昆隨后即來,二貴和青谷亦不能稍有耽擱,動手時間,不能拖得太長!”他想了想再道:
  “還有,記住不用留情!”這時,羅昆已急步奔入,他直到君惟明跟前,低聲道:
  “公子,人馬俱已分派妥當,另外,譚子多已譴了一名弟兄自城里傳來消息,‘留春園’門外在半炷香前,有兩乘快馬奔到,馬上兩人形色焦惶,匆匆進入‘留春園’內,唯不知所為何事?其他各處卻一切平靜,末見對方有什么异處……”君惟明斷然道:
  “告訴那名弟兄譚子多應做的事。我們馬上出擊!”
  于是,在茶棚內燃起的暈黃油燈光輝下,人影幌閃,步履急促,剎那間,桌邊的人們全已走了出去。
  后面,茶棚主人正伸著腦袋忐忑的探視著他們的行動,一柄雪亮的朴刀已寒森森的架上了他的脖于,在這位干瘦的茶棚主人惶然回顧中,一個人高馬大的白袍彪漢正朝他裂嘴微笑……
  外面。
  君惟明一躍登鞍,他頭也不回,猛一揮手,自己的坐騎已搶先奔出,洪大賢与金薇便緊隨左右,另外五十乘鐵騎,亦一陣風似的赶了上來!
  進西門,蹄聲如雷中,直奔處于北角的“留春園”。這几十匹健馬奔馳起來,何啻山崩海嘯!在一片震耳的鐵蹄敲擊聲里,人叱馬嘶混成了一支雄壯卻暴烈的奏曲。華燈初上,街上的行人不由全嚇破了膽,紛紛走避,惊呼尖叫不斷!金薇又將嘴鼻蒙上,笑道:
  “君惟明一馬當先,急奔快馳,他微微側首道:
  “怎么說?”一扶檳角,金薇俏眼儿一掠,道:
  “長街馳馬,鬧市縱騎,直入無人之境,這還不叫狂么?”君惟明笑了笑,道:
  “情勢緊迫,非同尋常,此乃万不得已,平時,我們是決不會這般囂張的!”洪大賢猛帶絲韁,馬匹一偏躲過了一個差點閃避不及的行人,他怒“呸”一聲,大罵道:
  “走路不帶眼?我操你的二舅子!”君惟明無可奈何的一笑,道:
  “當然,偶而也有例外……”金薇咯咯笑了,裙裾飛舞著,她嫵媚的道:
  “是嗎?”尚未及再講什么,一邊的洪大賢已低聲道:
  “前面到了‘留春園’!”
  君惟明冷冷望去,喂,果不錯,十丈之內的街道右邊,有一片恢宏深沉的樓閣屋宇,臨街的一棟辭樓上燈火通明,人語喧嘩,騎樓底下是八根大紅合抱的柱子,六層石台階直通上去,金雕描花格子門,從外面,就可以看清樓下的堂皇陳設,豪華擺置,現在,正是上座的時光,生意鼎盛,堂館往來穿梭上茶送洒,猜拳行令聲,大喝小叫聲,點茶招呼聲,加上那些鬧哄哄听不真切的音浪,能把人的腦袋吵暈!
  目注著那高懸門楣的金字橫匾“留春園”,君惟明不由冷笑一聲,催馬上前!金薇吸了口气,道:
  “嗯,好香的酒菜味!”拱大賢哈哈一笑,道:
  “金姑娘,不用太久,你就可以品嘗啦!”
  就這兩句話的功夫,他們已來到了“留春園”的石階之下,馬儿狂竄而過,馬上人卻俱已騰身躍起,飛掠石階奔上!
  在到達門口之前,君惟明已微微點頭示意,于是,洪大賢搶先兩步,猛虎出柙似的沖進了門里,他首先暴雷似的大吼一聲。在屋瓦震動中,他威風凜凜的朝柜台放面易站,模樣有如黑煞神一般厲烈的叫:
  “生意暫停,所有達官貴客,舊雨新知,通通給我滾蛋,若有遲延、休怪老子要一刀斬掉舅子的狗頭!”’
  滿堂食客被這一吼一叫,頓時鴉雀無聲,全然怔在坐上,甚至連一干堂倌伙計也俱皆呆在那里,摸不清發生了什么事。
  這時——
  五十名白袍勇土已迅速而又老練的急沖上來,他們行動利落無比,留下個余名大漢分別把住大門?.其他四十個便在進入大廳之后,雁翅般飛向兩旁列開,剎那間。刀光閃閃,殺气騰騰,已將整個大廳全部包圍!
  現在,那些正是酒酣耳熱的食客們才覺出情況不對了。他們哪個還敢再稍有遲延;只听得一片椅翻桌倒的砰碰亂響,這些仁兄們全已爭先恐后紛紛奪門而逃!有兩個伙計見狀急了,他們赶忙上前攔阻,邊大叫道:
  “喂,喂,怎么都跑了?酒菜帳還沒結呀,你們怕什么?誰敢擋著我們‘留春園’做生意?”洪大賢暴叱一聲,旋風似的閃到那兩名伙計之前,雙掌微晃,那兩位伙計已慘叫著分成兩個方向倒翻了出去!
  落在后面的食客們,目睹這般情景更是魂飛魄散.嚇得几乎連尿也憋不住了,一個個跌跌撞撞,拼命的沖向門外!君惟明毫無表情的向樓上一指,道:
  “搜!”
  洪大資答應一聲,一揮手,領著二十名手下,“蹬”“蹬”“蹬”的直往樓上奔去,眾人腳步踏在樓板上的聲音,就象是要拆掉房子一樣!
  君惟明目光冷凜的望了望站在那里發呆的十几個堂倌,沒有一個是面熟的,他哼了哼,道:
  “這里,是誰負責?”那十几個堂倌面面相朗,俱皆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答腔,此時,金薇湊近一些,悄聲道:
  “柜台后面。”
  君惟明回首望去,在那黑漆油亮的柜台之后,嗯,正有一個瘦長臉中年人,面無表情的看著這邊!君惟明雙目中寒光暴射,一揮手,道:
  “那些不答話的人,通通殺了!”
  十几個堂倌似乎沒有听懂君惟明的話,他們正在愕然之間,兩邊,二十名白袍大漢已凶神惡煞的沖了上來,刀光如雪,猛劈狠砍,一時慘號如泣,血光涌現,人頭与斷肢紛紛飛拋!連看也不看一眼,君惟明轉身來到柜台前,他目注那面孔微青的中年角色,冷厲的道:
  “潘春呢?”那中年人物遲疑了一下,嗓子沙沙的道:
  “我……我不太清楚——”君惟明生硬的一笑,眼睛掃了掃金薇:
  “殺了!”金薇點點頭,身形微斜——
  這位青面孔的仁兄估不到對方就是一句話之下便要宰了,已經擺平十几個了,人家決不會在乎多添上他一個的,他有心想出手反抗,但是,他只怕未必是對方的敵手!心頭一慌,這位仁兄忙叫:
  “慢著!”君惟明一伸手阻止了金薇即將施展的辣手,道:
  “說!”這中年人物艱辛的咽了口唾沫,吶吶的道:
  “說……說什么?”君惟明怒道:
  “潘春何在?”那中年人的面頰肌肉抽搐著,雙眼痛苦的眨了眨,,他低啞的道:
  “潘頭領……在最后面的‘小雅軒’……”君惟明轉頭對金薇道:
  “你帶著這里所有人手進去逮他!”金強細聲道:“若他抵抗?”君惟明冷冷的道:
  “死活不論!”
  金薇不再多說,一招手,領著二十名大漢快步沖向里面。君惟明盯著柜台后的這位仁兄,冷漠的道:
  “如果你騙了我,朋友,你會十分后悔!“這中年人心頭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額,他強自鎮定,硬著頭皮問:
  “請教……閣下是誰?”君惟明硬板板的道:
  “現在不是你發問的時候,應該我先問你!”唇角一撇,他冷冷的道:
  “你是‘大飛幫’的?”
  中年人又一次渾身抖了抖,他面色异常難看的,閉著嘴沒有出聲。君惟明暴烈的道:
  “我在問你!”這位朋友舔舔嘴唇,終于點了點頭:
  “是……”君惟明神色平板,緊接著道:
  “屬‘大飛幫’哪一堂!”中年人一咬牙,語聲低啞:
  “‘紫旗堂’……”君惟明再問:
  “除了你以外,‘大飛幫’還有什么人物在‘銅城’以及這‘留春園’里?”中年漢子退了半步,他喃喃的道:
  “朋友……你不僅是逼問口供,你簡直是在叫我出賣幫本;背叛師祖了,你……你也太過份……”君惟明狠毒的一笑,道:
  “過份么?這些事情与你們那些罪惡勾當比較起來,實在算不上什么,而且,和你的狗命比較起來,恐怕就更算不得什么了吧?”說到這里,他雙目煞气盈溢,形態酷厲得宛如一只聳毛露齒的豹子,尖銳的道:
  “你說不說?”全身的肌肉都在觳觫,嘴唇也抖索不停,但是,這中年人物卻直挺挺的頂著脖子站在那,額頭青筋暴起,面孔上汗珠閃亮,他嗆啞的道:
  “不……我不能說……”君惟明并沒有太出意外的,點了點頭,他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輕柔的,他道:
  “有骨气的朋友,看情形,你也是個會家子,來,你出手吧,我先出手就算欺侮你了!”那中年漢子雖惊恐,卻強硬的盯視著君惟明,他嗓音抽搐著道:
  “你……你逼人太甚——”君惟明平靜的一笑,道:
  “是這樣么?你應該曉得,”多少年來,我已是如此了……”
  此刻……
  梯口一陣步履聲響,方才奉派上去搜查的洪大賢他們,大約已經完成使命,准備下來了……。
  就在君惟明稍稍將目光向那邊移動了一點的當儿,柜台后,那個中年漢子已躍起,右手翻刺,不知在什么時候他已將一柄鋒利的匕首握在了手上!君惟明那么溫柔可愛的一笑,根本不躲不閃,他甚至連正眼也不向那越過柜台外襲而來的敵人看一下,左手閃電般暴揮——
  一溜金芒淬然映花了人們的眼睛,扑向君惟明的中年漢子已鬼號一聲,象被一股大力狠狠一撞似的倒仰回去,手中的匕首,也一下子拋開了老遠!正在匆匆步下樓梯的人們,似是陡然一怔,一怔之后,個個奮勇躍落,“血鐲煞”洪大賢下馬,飛扑過來,邊叫著:
  “公子什么不對?”君惟明搓搓手,淡淡的道:
  “沒有什么,大賢,你到柜台后面將我的一柄‘斷腸叉’拿回來,如今,這玩意正插在一個人的身上。”
  洪大賢躍到柜台之后,他望了一眼四仰八叉倒臥在地下的那個中年漢子,此刻,這位仁兄早已突目裂嘴,血透衣衫,气絕多時了,一柄沉重而短小的三寸金叉,正深深插入他的小臉,只留了一小截把手在外!
  洪大賢彎腰將金叉拔出,又在死者身上擦淨了血跡,然后,他回到君惟明跟前,雙手奉上。取回金叉,君惟明又收縛于左肘之上,他一面動作,一面冷冷的道:
  “樓上有人?”洪大賢恭謹道:
  “回公子,樓上全是隔成一間間的小廳,我們逐一搜過,直到最后一間儲物室內才抓出十几個狗頭來,但這些混戰并非對方的人,全是些食客,他們是听見樓下有變,來不及出,才各從餐飲的小廳里奔出躲在儲物室去的,害得我們好找!”
  目光尖利的投注到那十多個噤若寒蟬,可怜兮兮的食客身上,在二十柄鋼刀的刀鋒之下,這些化錢的大爺們,一個個變得這般窩囊了。君惟明一揮手道:
  “放他們走!”
  一陣叱喝中,這十几個食客如獲大赦般紛紛抱頭鼠竄,狼狽奪門奔去!洪大賢左右一看,低聲道,
  “金姑娘他們呢?”君惟明向內一指,道:
  “往后面追捕潘春去了!”洪大賢急促的,忙道:
  “那么,公子,我們還等什么?”君惟明鎮靜的道:
  “大賢,此處可有側門?”洪大賢怔了怔,吶吶的道,
  “不大清楚,但房子這么深闊,我想,一定該不只大門一處出人口吧?”君惟明斷然的道:
  “你馬上帶著眼前弟兄,順著這片房舍往兩邊圍抄,有任何側門便門,全給我堵上!”洪大賢猶豫的道:
  “公子一個人進去?”君惟明轉身奔向里去,只拋下了兩個字,
  “快走!”
  于是,就在洪大賢領著他的工十名大漢急步出門之時,君惟明也脫弦之矢般掠射入內。
  作為“留春園”門面的這幢樓閣之后,是一個不小的天井,天井兩旁,是分開左右的兩排房舍,接著天井,有一道辟著月洞門的橫牆隔著,君惟明穿過了月洞門,使來到了一個十分寬敞的院落之中。
  這個院落里林木幽蒼,有假山棚榭點綴其間,再加上方池,兩處亭,三兩塊花圃,五六付石桌椅,七八條曲折小徑,也就布置得相當不錯,頗富雅意了。君惟明毫無興致欣賞眼前情景,他略一流覽,末作遲疑,又身形如電般激掠而過!
  院落的盡頭仍有一道橫牆相隔,亦仍有一個精巧悅目的月洞門在那里,可是,這個月洞門卻并沒有啟開,現在,正由兩扇沉厚的黑色門扉緊緊封閉!
  牆高三丈有奇,好象天牢的圍牆一樣,輕功稍差的人就別想簡單過去,牆頂上,更密布著一些叉刀,鹿角棘,鐵三角等,專防夜行人潛越的設備、手腳不放利落的人,若是冒險往上硬攀,只怕非但不易過去,等不好可能還得刮塊大肥肉下來!
  這個地方,雖說是君惟明以前開設的,可是他平日事務冗煩,各种枝節又多,再加上基業浩大,往來各地督查耗時,精神体力負荷至鉅,有些時候,便是第一流的買賣他也無暇詳為兼顧,這“留春園”便是如此。昔日,君惟明來過兩次,可是沒有進到里而過,現在,他到了這個地方,和任何陌生人闖進來的感覺一樣。一點儿也不覺熟悉。抬頭望了望這堵高牆。又看了看那兩扇緊閉的門扉,君惟明不由滿腔怒火,喃喃罵了一句三字經:
  “他媽的……
  不錯,這堵高牆莫說只有三丈來高,便是再加上一個三丈來高,也不足以阻擋君惟明的飛越。而君惟明本來也想一躍而過。但是,他卻正方待騰身的一剎前阻住了勢子,因為——他听到了牆后傳來的一些聲息,一些兵刃撞擊与人們喝吶喊的打斗聲息!
  略一沉吟,他不從牆頂飛越,卻快步奔到月洞門前,猛擂起門來。這一擂門,他才察覺出那兩扇緊閉的黑門是生鐵鑄造的!沉悶的擂門聲里,君惟明拉開嗓子大叫:
  “快,快開門,我有消息稟招潘頭領——”几乎是立即的,門后傳來一個粗厲的嗓音道,
  “你是誰?”君惟明急切的叫:
  “混帳東西,你是開門不開?我有緊急稟報!”門后那人毫不讓步;也強橫的破口大罵:
  “狗娘養的。你竟敢罵起老子來了?如今潘頭領与賀堂主他們正在圍殺一股奸徒,等事情完了,老子再出來找你算帳1”
  于是,君惟明笑了,他之所以不貿然沖越高牆,目的就要弄清楚牆里頭到底是在搞些什么名堂,現在,他已經清楚了。而這兩扇緊閉的門,便算是生鐵鑄的吧。就是再加扇也擋不住他哪!
  退后一步,君惟明暴旋而回,雙掌各自抖拋成一道半弧,又在半弧的終极處合在一起——猛然劈在門上!
  那兩扇生鐵鑄造的門扇,在“轟”然大震里,就象突然被來自九天的六個巨神,用開山杵搗碎了一般,“嘩啦啦”團散飛崩,零碎的鐵塊与門框帶脫的紛屑泥磚,就宛如冰雹驟雨似的揚射向半空!
  搓搓手,君惟明漫步而入,在地下,已有三個灰衣漢子正在翻滾輾轉,呻吟不止——顯然,他們是被方才碎裂的鐵門渣屑擊中了!
  另外一個生著滿臉大麻子的粗壯彪漢,正手握一雙虎頭鉤,惊魂未定的楞呵呵瞪視著君惟明,圍牆兩邊,每隔十步站著一個青衫漢子,他們面對牆根,左右一字排開,估量至少也有六七十人之多,每人手中,全仰舉著一把連珠強弩,強弩射角,正對牆頂——換句話說,若是有人欲待越牆而過,品嘗一陣箭雨的机會將是避免不掉的了!
  現在,那六七十名青衫人也俱皆轉首望向這邊,個個膛目結舌,不知所措!君惟明點點頭,沖著這大麻子一笑,道:
  “老哥,勞你大駕出來找我算帳,我已經自行進來候教了。”那麻面大漢如夢初醒大吃一惊,他急急退后一步,一對虎頭鈞當胸立舉,惶恐的叫:
  “你,你是誰?”君惟明搖搖頭,道:
  “奇怪,怎的你們全是千篇一律,見了面就老是問我是誰。當然,在這种情形下,我又以這种姿態出現,自不會是有意將我女儿許配給你的;你想想,我還會是誰?”麻面大漢立知不妙,他雙鉤劇展,邊大叫道:
  “并肩子用強弩撩他——”
  他”字還在這位朋友的舌尖上跳動,那銳利的鈞刃尚方在空中划出兩溜寒光,君惟明的雙掌已各自拋起一道半弧,在半弧的終极,又合到一起——既重且狠而快的劈上了麻面大漢的前胸,這一劈之力,足足將對方震飛了三丈多遠,一頭撞向了遠處的那座假山之上!拍拍手,君惟明朝在右的那些青衫人露齒一笑,道:
  “‘雙刃掌’,朋友們,听過么?”
  于是,一件意外的事驀然發生了。那些青衫人在惊震之,下,竟不約而同的紛紛丟棄了手上強弩,蜂涌圍上,剎時在君惟明四周跪滿一地,激動的呼叫里滲雜著悲喜交加的惊异,振奮的吶喊中融揉了無可掩隱的歡欣:
  “公子……是公子啊……公子沒有死哪……”
  “天可怜見,‘鐵衛府’真主現身了……”
  “公子,我們都以為公子遭害了,我們被人欺騙啦……”
  “公子啊,你老可回來了,達一個多月來,我們一批老伙伴全讓人家打入冷宮……”
  “公子,你老要帶著我們打回去哪,一些鬼頭蛤蟆臉的東兩早侵占了我們的地盤,騎到我們頭上來了……”君惟明卓立不動,他威武而凜然的道:
  “你們全是‘鐵衛府’的舊屬弟兄么?”四周立時響起了嘈雜喧囂的回應:
  “是,我們全是……”
  “公子,府里的老弟兄們如今全穿著青衫……”
  “還有……穿黑衣的是‘獨龍教’的雜碎,灰衫的是‘大飛幫’的混帳……”
  “公子,他們根本不信任我們,任什么事全把我們支到一邊跑龍套……”
  “公子,我們是敢怒不敢言啊……公子不在,我們就象一群沒娘的孩子……”
  “公子啊,大家伙全念著你老,全盼著你老……”君惟明點點頭,高聲道:
  “好了,你們全站起來!”
  就在那六七十個青衫大漢紛紛起身之際,君惟明已迅速向當前的環境打量了一番。這里是一個寬大幽深的院落,兩邊各有二長排平屋建筑,院落盡頭,是三棟樓閣与六處精舍,合起來形成的一片屋字,院落中,有森木,有幽徑,有山石,有水樹,規模极大,頗有山水之盛,而現在卻成為一處修羅屠場了!目注著打殺聲傳來的右側方那片疏林之內,君惟明招過來一名眉目清秀的青衫漢子,問道:
  “方才,可是有二十多個白袍弟兄,被圍在那片疏林子里了?”青衫漢于連忙點頭,他恭敬的道:
  “是,由潘頭領与‘大飛幫’的賀堂主,率領百名‘大飛幫’爪令設下的圈套,他們故意誘使那二十多位兄弟進入右邊的‘靜心林’之中,予以圍攻。”君惟明怒道:
  “你們知道那二十多個弟兄原也是你們的老伙伴,老伙友么?他們全穿著‘鐵衛府’傳統的‘白錦袍’!你們竟然就不敢出聲示警?”青衫漢子猛一哆嗦,俯身額栗的道:
  “公子……万乞恕罪……當時……有‘大飛幫’的爪牙在旁監視……大伙儿又不知道公子并來喪生……我們更弄不清楚這些弟兄們為何殺將進來的內情,取舍之間,實在困難……”君惟明一拂衣袖,道:
  “難道你們還看不出童剛私藏禍心,滅絕天良的奪位害友毒計么?難道你們對异幫邪教的歧視凌辱便不思起而抗拒么?呸,一群無用的東西!”
  每一個青衫人全垂首躬腰,惶慚觳觫,冷汗涔涔,誰也不敢透一口大气!君惟明厲聲道:
  “如今我們与童剛及他的同党們已經勢不兩立,一致聲討,而血債必須血償,你們給我守在這里,有任何敵方人馬漏网,一律用強弩射殺!”’
  几十名青衫人齊齊轟諾一聲,紛紛回頭撿起自己的連珠弩,反過面來,強弩的射向轉朝了里頭!君惟明點點頭,高亢的道:
  “記住了,‘鐵衛府’的儿郎不奉二主,不事异敵,你們好好把你們的忠誠在今晚上用行動給我證實!”
  不待他們回答,君惟明已飛身掠向右邊的那片疏林而去,那片占地頗廣的林子叫“靜心林”。
  “留春園”是夠深夠大的了。在城市之中,能擁有一片這么寬闊的林園樓閣,,該是多么不易,可是,假如獲之無由,得之失理,則便擁有了又有何益?只是徒增煩扰,更甚者,加添厄惡罷了!
  現在,君惟明正如一頭巨鳥般扑向了那片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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