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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折予鋒×壺公




  ×角閃泛的九菱鞭如烏龍攪海似的呼嚕嚕翻飛,襯著雪亮的寬刃短刀,組成了一面血淋淋的攻殺銳角,魅鷹朋三省磁著滿口的白牙,暴辣辣的大笑道:“龍老弟,赶著上陰冥道的朋友又來了……。”
  在雪花的繽紛飄舞里,金燦燦的煞光滲合著“削”“削”的鋒刃破空之聲,又兩蚌鐵矛幫的大漢旋轉著滿身濺血的翻了出去,紅蛇宗亮的一身紫衣也被割裂得一條條,一片片的,披挂在他身上,沾著血跡,形態可笑而狼狽,×然翻折,阿肩刀的刀口又擦著一名鐵矛幫友的肚皮上掠過,在他的哀號中,龍尊吾冷冷的道:“朋兄,這里交給你,我去對付那些妖丑!”
  大喝一聲,朋三省狂笑道:“好,祝你旗開得胜!”
  几乎連躲都來不及,紅蛇宗亮那里還敢橫加攔阻?阿肩刀“削”的貼著他的頭皮飛過,嚇得宗亮慌不迭的往後倒退,配合得如此巧妙,他方始退後,九菱鞭已暴響著將他圈了進去!
  龍尊吾的身形在雪地上似一股輕煙,那麼酒脫的飄瀉而起,又那麼點塵不染的來到了坡脊之上!
  跋來援助同伴的鐵矛幫眾約有百名,為首者,是一個牛高馬大,生著一臉黑麻子的人物,他雙手各執一把虎頭棒。棒底卻各鍺著一截閃亮的三刀尖,緊跟在他後面的,是另外一個青面鼠眼的矮胖子,他人一鼓作气扑上山坡,前面,×著金色面具的龍尊吾已在冷然卓立相候!
  兩邊一朝面,鐵矛幫的這批朋友已不由大大的楞了一下,麻臉大漢直覺的感到對方那張面具上散發著一种隱隱的狠厲与冷漠气息,而且,正在無形中有一股攝窒人心的沈重壓力,麻臉大漠不自覺的半側過臉,他的目光卻已望見了不遠處自己這邊死傷累累的凄慘情形!
  看得出那兩位香主雖是僅有一個對手,卻仍然捉襟見肘,守多攻少,四周殘餘約三五名幫友也老是畏縮不前,光只點綴性的稍沾即退,而當然,現在已不是做點綴的時候。
  麻臉大漢直覺的感到心里有些涼森森的,那邊,紅蛇宗亮的嘶啞叫聲已隨風轉了餅來:“快來人哪……奸……奸細都在這里了…當心那攔路的……大護壇,這一對子都是札手貨……”
  麻臉大漢鼻孔中哼了一聲,右手剛抬,站成一排的鐵矛幫幫眾便待往前挺進,龍尊青披肩的赤發一拂,人已攔在路中!
  ×了口睡×,麻臉大漢惡狼狠的盯著對方,沙著嗓子吼:“好雜碎,你吃了狼心豹子膽了,撒野竟敢撒到紫蘆山區來?跪不受縛本護壇便答應給你一個全×,否則……”
  龍尊吾的右手輕輕撫摸著胸前光滑的象牙刀柄,冷森森的注視著對面的大漢,半晌,他道:“叫你們的人停手,通通退下,我可以不再殺戮。”
  麻臉大漢哇哇怪叫一聲,憤怒的道:“你死在臨頭還在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叫誰停手?叫誰退下?這是在誰的地盤由得你這混賬東西發號。”
  龍尊吾微微仰首,道:“那麼,你們需要親自動手來束縛我。”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要縛得住才行。”
  額上的青筋暴浮而起,雙目中一片火×,麻臉大漠吼了一聲,猛地向後退步揮手!
  “猝”的一聲鐵矛直飛向龍尊吾的咽喉,面具後的眼睛微冷,金蛇一溜,“削”
  的一直閃迎上,“當×”震響,鐵矛已成兩截,滴溜溜的墜曳雪地。同一時間,鐵矛幫的眾人倏然半蹲拋手,滿空的寒光閃飛,有如群蝗刺蜂,自四面八方呼嘯而來,可以清晰看到顫抖的矛尖,有如眨著滿空的鬼眼,有一种特异的迷幻与冷酷惠味,赤紅的長發宛似一團火翻揚抖舞,鋒利的阿眉刀映閉起條條道道的烈芒金輝,彷佛漫天飛舞的長虹,雪花被凜銳的刀風拂掃得四散環飛,而在占花的紛飛里,斷矛殘屑掠看二,的脆響并射四邊,像是一塊松脫的石頭突然自高處墜下砬碎,碎得那麼點點片片,絲毫不留!
  神色突襲之下。麻臉大漢暴扑而來,虎頭棒在雙手一轉,赤錢打造的猙獰虎項已砸到龍尊吾兩額的太陽穴!
  龍尊吾冷沉的注視著對方的來勢,待到虎頭棍的招式打到,他猝然上身俯側,阿眉刀反手划過一度半弧自左側倒斬而下,去勢如電,敵人的兵器隔著尚有五寸,刀刃已到了對方臂肘!
  麻臉大漢×叫一聲,亡命般倒翻後仰,三名紫衣人物已迅速揮矛刺向龍尊吾!
  “唷叱”!
  口中尖厲的喝叫,龍尊吾就地急旋,刀鋒過處,三只手臂齊膀飛上了半空,他的金色面具眨閃過一抹燦然之光,剛沖上來的七名鐵矛幫角色又同時捂著肚腹滾倒於地!
  麻臉大漠雙目血紅,又奮不顧身的攻了上來,虎頭棍抖起朵朵赤葷的光云,棍尾的三刀尖泛著冷芒點點戮刺,龍尊吾驀然長笑如雷,彈躍而起,阿眉刀滾動著層層重重的輝流由空中壓砍而下,“削”“削”的鋒刃似纏身的厲鬼,一次次的在麻臉大漢的要害險險擦遇,一連串的金鐵交擊之聲襯著麻臉大漢流淌的汗珠,他哎牙裂嘴的步步後退,龍尊吾蕭索的一笑,身形欲左倏右,阿眉刀挽起三條流影,眩人心神的暴斬向敵人的咽喉!
  滿眼映著金色的光芒,如刀的銳風急扑喉間,麻臉大漢心頭一慌,一柄虎頭棍已運足力量猛摔出去,魁梧的軀体也傾力側翻向雪地。
  刀尖稍差一線的自他面頰上擦過,“喀嚓”一響,虎頭棍純銅的棍身竟已被砍為半射出,一口气尚未轉過來,金色的面具惡魔般迅速移到面前,那柄刀,彷佛來自天外,緊跟著戮向他的胸膛!
  “快來人哪…!”
  麻撿大漢嚇得几乎連繼續翻滾也忘了,他聲嘶力竭的大吼著,而一把鬼頭刀已适時猛砍向龍尊吾背後。左手推向手肘,龍尊吾的身形“呼”的半側,鬼頭刀“噗”的深深砍進了雪地,而他的兵刃卻已在推肘之後快得不容眨眼的將這只握著鬼頭刀的手掌活生生斬下!
  野默似的嗥號出自那人口中,龍尊吾目梢子一掃,已看出是那青面鼠眼矮胖漢子!
  一揚頭,龍尊吾用力將阿眉刀斜插於地,刀身微似一彎又突然彈起,於是,龍尊吾一個跟斗已躍到了那些站在四周手足無措的鐵矛幫眾之前,他的雙腳尚未著地,半空出刀旋斬,滿蓬的血雨并濺,連刀的來勢都未看清,千多條紫衣大漢已丟棄兵刃,倒在地上翻滾慘叫起來。
  微微搖頭,他的刀鋒又戳進一名紫衣大漢的胸膛,看著那驀然扭曲約面孔,龍尊吾狠烈的大叫:“逃者可免一死!”
  一言出口,嘩然呼喊亂成一片,六七十個鐵矛幫眾像已入了魔般返身便跑,手上的刀矛也紛紛丟棄不要,麻臉大漢汗水淋漓,拉著嗓子瘋狂的大吼:“你們跑…你們跑…他媽都是些畏死的懦夫,沒有用的豬…”
  龍尊吾靜靜向他行去,冷冷的道:“你有用,你有种,朋友,讓我們單獨玩玩。”
  麻臉大漠滿臉×悸羞怒,他握著僅存一只的虎頭棍,恐怖的一步步往後倒退,龍尊吾語聲如冰:“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把這一切都告訴他,假如我尋不著我所尋的人,我會再与你們見面,在你們的士斗谷。”
  他的雙眸煞气暴現,凶狠的叱道:“滾!”
  麻臉大漢全身一哆嗉,千万個“拚到底”約念頭,千万個“面子問題”在腦中縈回,可就擋不住死亡的恐懼,他丑陋的面孔大大抽搐了一下,猛回過身狂奔而去。
  望若那條身影,龍尊吾默默轉身,魅鷹朋三省已一搖三攏,滿臉得意之色的走了餅來。
  目光越過他的肩頭望向那邊,唔,那邊已經沒有一個鐵矛幫的人影,活著的人影,方才与朋三省拚斗的几個人,除了那紅蛇宗亮不見之外,其餘的一個也不少,全都頭碎腹破的死在地下!
  朋三省往四處一瞧,口里“嘖”了兩聲,大笑道:“老弟,果然不凡,哈哈,果然不凡,也不過喝口茶的功夫,這里就叫你一個人給摘下了,行,真行!”
  龍尊吾淡淡的道:“那宗亮逃了?”
  朋三省做了鬼臉,笑道:“這老小子功夫不行,腿卻溜得快,背上吃老子划了一刀,三不管拿腳就跑,呵呵,他另外的几個相好就沒有這种運气了,都給老子一個一蚌乖乖的躺了下來。”
  雪地上,印著一滿灘殷紅的鮮血,血白相映,分外絢燦奪目,肚腸一段段,一截戲的拖扯在周遭,××都是那麼古怪,更那麼丑惡的橫躺豎臥著,几個傷者還在呻吟,那聲音,似斷了弦的琴,刺耳而×慘。
  望著龍尊吾,朋三省低低地道:“老弟,你在想什麼?”
  龍尊吾輕輕吁了口气,悠然道:“在這以前,我從來沒有殺過人,不知道殺人是件麼滋味,今天嘗到了,這滋味卻是生……澀。”
  怔了一下,朋三省轉然笑道:“老弟,便算你這話是真的,其實在混沌沌的江湖上打滾,殺人与被殺都是最尋常不過的事,一遭生,二遭熱,三遭就成老手,你多玩几次,保管將來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就像宰只雞,捏死只螞蟻……”
  說到這里,他眨了眨獨眼,舌頭打著圈子道:“不過,哦,老弟,我卻不大相信你的話,看你出手對敵,乃刀子全朝要害招呼,又快又狠,一刀畢命,呵呵,老實說,便是第一流的江湖殺手只怕也沒有老弟你這麼俐落老練呢。”
  龍尊吾歎了口气,道:“我并不要你相信,我只是把白已的感覺告訴你而已,一蚌人,自小至長,也是相當不易……”
  語聲飄蕩著,留下一片微弱的餘韻,龍尊吾走向一個臥在地下尚在不住抽搐的軀×,唔,是那斷了手的青面胖子!
  這青青面漢子的一張臉早已泛了灰白,他瞪著眼,裂著嘴,混身在不停的抖,龍尊吾微微俯下,平靜的道:“朋友,你不致於會死,但你須答應我一件事。”
  那胖子翻著一雙鼠眼,吃力而孱弱的道:“你,你是誰?”
  龍尊吾冷冷的道:“你答應不?”
  出乎意料之外,胖子咬咬牙,竟爽脆的道:“好……你……你說!……”
  站直了身体,龍尊吾毫無情感的道:“雙雙人狼是否庇護於鐵矛幫中?”
  滿臉的痛苦掩不住他的惊异,他喘著气道:“不是……不是庇護……他們……他們乃是与幫……幫里聯手……聯手做一筆……生意……早!早在三個月……月……月前已經离開…”
  龍尊吾深沈的道:“那麼,他們与鐵矛幫的那一個人有牽連?”
  又喘了口气,胖子微弱的道:“古……古堂主……他們認……認識。”
  龍尊吾又道:“他們去了那里你可知道?”
  胖子閉閉眼“”他已連搖頭的力量都沒有了:“不……不曉得……古……古堂主……可…可能知道…”
  又俯下臉來,龍尊吾的語聲凜烈:“你沒有說假話?”
  胖子痛苦的裂裂嘴,喃喃的道:“這……這…不是……不是叛幫……賣友……的事……我……我犯……不著……誑……你!”
  “好”龍尊吾蹲下身來,自怀中摸出一個晶瑩細致的白玉小瓶,拿起胖子的斷手,將瓶中一些浮白色而极富黏性的液体為他傾倒在創口之上,又撕下胖子的紫衣衣襟,為他包扎妥當:“此瓶中藥液名曰”合肌“,乃三百年之”赤靈草“与其他十七种珍罕藥材熬煉而成,功能神效無比,你的傷口在一月之後便可复原,這是報償你方才版訴我的那几句話,抱歉的是我補不上你那只手掌了。胖子的痛楚在這瞬息似已滅輕了很多,他怔怔的注視著龍尊吾,臉上的表情迷惘而凄茫:“謝謝你……這是好藥……有一股桂花香味……我已不覺得太痛…”
  龍尊吾冷沈的道:“不用謝,我們互不相欠,你只有自己回去,不用多久,你會碰上你們幫里來此助拳的人馬,後面及坡下都有些散騎,你可以乘一匹代步。不待胖子再有表示,龍尊吾轉身行去,朋三省大步跟了上來,小心的問:“老弟,你在找雙雙人狼?”
  龍尊吉淡淡“嗯”了一聲。朋三省低低地道:“這几個畜生与你有梁子?”
  半側過臉來,龍尊吾的金色面具上有隱隱的寒光:“朋友,你倒喜歡管些聞事。”
  獨目一瞪,朋三省敝叫道:“什麼?這叫管閒事?我是看你不錯,想幫你打听打听……”
  龍尊吾摸摸刀柄,輕輕的道:“罷了,朋友,我要親手索仇。”
  朋三省不悅的道:“也要親自找到對方才能算數?別人想幫你的忙也算奪了你的扁彩啦?他奶奶就沒見過你這等怪物!”
  笑聲出自金色面具之後,龍尊吾語气變得溫和多了的道:“你,朋友,你要幫我找?”
  朋三省一拍胸脯,“噗”的一聲:“怎麼著?黃不成我朋三省憊不夠幫你跑腿的料?”
  龍尊吾靜靜的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微微一楞,這位豪邁的江湖漢子伸出舌頭舔舔嘴巴,吶吶的道:“我,哦,我也說不出為什麼,只覺得和你小子很投緣,好像……好像咱們已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一樣,雖然……雖然你一直冷不拉吉的叫人看著心里不是味,但你另外有一股什麼的,什麼……啊,气質,對了,你另外有一股气質相當可愛,哦,使人想接近你,和你做個朋友…”
  龍尊吾無聲的笑了,他伸出手去,朋三省卻用兩只粗大而長滿了黑毛的大手將他的手緊緊握住,兩人深深的注視著,在這一剎,他們都已感到披此間的距×急速的縮短,心与心已在冥冥中結連於一起。
  踏著雪,他們來到洞口的下面,有几匹失主的孤騎仍在迷惘的徘徊,雪地上除了人的×体,還另外橫臥著五六只暴睛突齒的白狼犬。
  嘿嘿一笑,朋三省瞟了那些死犬一眼,道:“鐵矛幫把一千飼環的走狗也長得与他們是一個德性,人一躺下,狗也跑得快,那是几只不知死的朝上靠,嘻嘻,老子就一條送了它一刀!”
  龍尊吾抬頭望望洞口,而洞口毫無動靜,他一拍朋三省,自已已一躍而上,有如一頭大鳥般洒然穿射而入。
  洞里和原先一樣,冷悠悠的,黑沉沉的,龍尊吾站著,隱隱中卻覺得有些莫名的忐忑,他輕輕吸了口气,低沉的叫:“唐姑娘……唐姑娘……”
  回聲空洞的在四壁間回繞,卻沒有唐洁的答覆,龍尊吾×异的往洞中行去,有些焦急的放大了聲音:“唐姑娘,我們回來了,你在那里,”朋三省苞了過來,迷惑的道:“怎麼?那妮子不在了?”
  說著話,朋三省搶先奔入里面,這壁洞并不深邃,一個轉子已瀏覽無餘,他罕异的叫著:“人不見了,奇怪,怎麼會不見了呢?莫不成她自已開溜啦?”
  龍尊吾靜靜的往四周搜視,大步朝昨夜他們躺臥的稻草堆走去,稻草堆有著凌亂而踐踏過的痕跡,雜在稻×里面,赫然有一角粉紅色的紗巾!
  紗中上似乎還帶著微微的溫熱,有一陣輕渺的芬芳,這宛如處子的韻息,有淡淡的百合花香,幽幽的,脈脈的,像縷縷的柔絲,纏得人心痛。
  朋三省獨目圓睜,在四處嗅聞查視,嘴里不知在咕嚕著些什麼,龍尊吾拿著紗巾,冷冷的道:“朋兄,唐姑娘大約是被人劫走了。”
  朋三省气憤填胸的吼道:“虎頭上拔毛的家伙,簡直太他媽欺人,老弟,我一定助你奪回唐姑娘,把那個鑽×系洞的鼠輩活剝掉!”
  龍尊吾沉默了一下,淡然道:“唐姑娘与我并沒有什麼特殊的關系,我們也是昨天才認識,她很可怜,是個孤伶伶的女孩子。”
  怔怔的瞧著龍尊吾,朋三省吶吶的道:“你們,你們不是一對子?”
  龍尊吾搖搖頭,道:“不,僅是萍水相逢。”
  朋三省气咻咻的道:“老弟,我看你似乎不大關心,就是他媽的萍水相逢也不能袖手不管呀,你們總是在一起過,同船過渡也有五百年的緣份,何況我還看得出她對你十分不錯,那麼可怜生的。老弟,咱們快去找她!”
  龍尊吾背負著手,平靜的道:“我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待辦,朋兄,天下之大,令人不平的事太多,我們無法一一援手……”
  朋三省一跺腳,滿臉通紅,口沫橫飛的大吼:“姓龍的,不要那麼心狠手辣,人家一個弱女子。無親無故的投奔於你,你對人家冷冰冰的且不去說,他媽人家遭了凶險還視若無睹,毫不焦急,這未免太沒有………太沒有什麼………他媽的人性了,走,老子一定要拖你去救他,你的事便有天大也且緩一緩,先將人救回來再說!”
  龍尊吾的金色面具泛閃著冷漠的光彩,他沉沉的道:“人有難我去救,我有難誰來援?”
  朋三省額際青筋暴突,他雙手緊握成拳,怪叫道:“你有難自然也會有人去援助你,當時沒有,日後也有,你有苦有冤自會伸雪,當時不能,以後必能,姓龍的,冥冥中有雙眼睛在看著我們,有一只手在推著我們,善惡都有報啊,只爭遲与早!”
  “善惡都有報,只爭遲与早”這兩句話彷佛利時變成了千百響連串的悶雷,轟隆隆的在龍尊吾心里震蕩著,回繞著,像有無數個聲音在他心里吶喊,在他耳邊呼叫,他猛一摔頭,赤發蓬散中他一拉朋三省的手臂,大喝道:“我們走!”
  “走”字似一粒冰珠子砸在玉盤上,脆落而乾淨,朋三省大出意料的一楞,龍尊吾已飛一樣掠出了洞豁然大笑,朋三省急跟而出,叫道:“好小子,我就看出你是性情中人嘛!”
  兩個人出洞之後略一張望,已往那邊的柏樹林中奔去,朋三省盡力与龍尊吾比肩而行,逆著風叫道:“老弟,左面和山坡上不會是來人所經之處,我們一直都在那里和鐵矛幫的人拚斗,尤其我靠得近,什麼人從那兩個方向來也逃不過我這雙招子,那劫人的混賬一定是乘著混亂由林子里摸了上去!”
  龍尊吾默默頭,低沉的道:“那人功夫相當不錯,看那洞中所留的痕跡,唐姑娘大約沒有經過什麼掙扎就被來人制住了……”
  几句話的功夫,二人已來到林邊,似兩只脫弦之矢般長射入林,去勢急猛卻輕悄,連枝頭葉蓋上的積雪也沒有震落一片!
  首先映入視線,赫然是丈許外僵臥著的那匹黃膘駿馬!龍尊吾冷冷一哼,一個旋身已來到馬×之傍,他微微蹲下,略一檢視,強壓著憤怒道:“朋友,馬儿的肋骨盡碎,外皮卻絲毫無損傷,殺馬之人是個內家好手,具有”八兩撥千斤掌“力!朋三省伸手細細一摸,”呸“的吐了口唾×,惡狠狠的道:“我啃他妹子,這匹馬刨了他祖壇啦,連頭畜生也不放過!”
  龍尊吾的目光仔細朝四邊打量,已定定的落在一點之上,他站直了身子,聲調冷漠的道:“這匹馬雖非异种,卻十分強健,尤其俱忠主之心,大約那人想劫它代步而馬儿不行…被來人怒而殺了。”
  朋三省呆辣辣的道:。
  “尋著這狗操的老子要用屎尿灌他!”
  龍尊吾大步朝一堆被白雪掩蓋的枯草叢中走去,那里,那低纏的樹枝羅藤糾桔在一起,朋三省苞著,納罕的也睜著獨目尋視,龍尊吾半側過身伸手入內,手縮回來的時候,已抓著一塊染有血跡的碎綢,朋三省道:“這是什麼?”
  龍尊吾瞧著碎綢上已成烏紫的血跡,低沉的道:“是唐姑娘身上的衣衫!”
  頓了頓,他又道:“她罩在外面的狐皮襲是我為她披上去的,她原來的衣裳已經十分破爛污穢,正是這個質料,這种顏色,深黃的。”
  忽然震了一下,朋三省×怒的道:“不好,那小子別動上了歪心……”
  龍尊吾重重的哼了一聲,雙眸中倏然射出一層宛茹帶著血的煞光,他怨毒而憎惡的退了一步:“人欲橫流於天下,淫褻皆將本性朦蔽,這社稷還成什麼社稷?善良之風尚有多少留存?可恨!”
  深長的歎息一聲,他又緩緩地道:“現在只有假定這片衣衫是被樹枝扯落的,否則,周遭應該不只這一片,朋兄,希望事情不是我們想像那樣。”
  朋三省扯動了滿臉的橫肉,凝重的道:“當然,我們順著這里追下去,不論那小子功夫多好,至少他還擄著一個人,快也快不到那里!”
  龍尊吾鑽過糾結的藤蔓枝椏,洒上了滿身的積雪,赤發上也白花花的扑上了一片,貿然望去,宛如在這須臾之間,他已蒼老憔悴了不少!
  二人縱躍如飛的在林中奔掠,三只眼情卻詳盡而仔細的朝四周探視,他們穿出几株相連的樹干,前面是一塊林木較為稀疏的曠地,目光一掃,龍尊吾已突然往右邊暴飛而出!
  在曠地的邊緣,赫然竟有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老人半依著樹干坐著,老天,在這大冷天,他卻已打著呼嚕尋夢,身傍還放著一個灰白色的酒葫蘆,一根纏以金線的四×棒子斜斜依在葫蘆上面。
  龍尊吾靜靜站在這腊塌老人跟前,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朋三省巳毛燥燥的沖上來踢了老人一腳,大吼道:“老化子,不用在這里裝聾作啞賣弄這一套瘟功,你他媽是吧什麼的大家心里有數,你給老子站起來回話!”
  這一腳踢在老人屁股上,份量卻是不輕,“哇”的一聲鬼嚎,老人睜開了那雙眼睛,嗯,那雙眼紅通通的,迷混混的,似是宿酒未醒的模樣,他一摸屁股,磁著牙,沖著朋三省大嚷:“咦呀,你是那里來的凶神?老漢我在這里打個盹又礙著你啥事了?不分皂白的上來就亂咬人,天爺,這是瘋狗過街呵……”
  朋三省厲叱一聲,狠狠的道:“別他娘的在這里耍狗熊,說,你把方才劫來的那位姑娘藏到那里去了?逃不掉就玩這种花巧?老化子,你還差得遠!”
  那老人揉揉眼睛,仍舊賴在地下:“什麼?那個姑娘?你這憨漢在胡扯些什麼淡,老漢我一大把年紀,養儿養女也有你這麼大了,莫不成再去討人家媳婦的便宜麼?”
  “虎”的抹下臉來,朋三省跨前一步,凶厲的道:“你這老狗,滿口放屁,說不得老子要給你吃頓生活,不見真章諒你也不會說真話!”
  龍尊吾冷冷伸臂攔住了朋三省,緩緩的道:“老丈。”
  他的語聲寒瑟得像一把冰碴子塞進人們的心窩,地下坐著的老人神色一動又平,轉首望著龍尊吾:“噯,這還像句人講的話,我說小什麼,你要問啥事哪?”
  龍尊吾淡淡的道:“老丈坐於此處,可見看見方才有人擄劫一位姑娘自此經過?”
  老人嘻唔一笑道:“假如老漢不回答呢?”
  龍尊吾平靜的道:“這是說,老丈是知道此事了?”
  一抹光彩极快的掠過老人的眼睛,他半眯上眼打量著對方,伸手掏掏耳朵,閃爍的道:“老漢并未如此說過,年青人,你休要給老漢扣頂帽子!”
  金色面具流爍著冰冷的芒刺,龍尊吾道:“老丈定是武林中人,行事卻不夠磊落坦蕩,老丈莫非眼睜睜的看著一位少女遭難,眼睜睜的瞧著下手而袖手不管麼?”
  老人呵呵一笑道:。
  “小憋子啊小憋子,不用來激老漢,各家自掃門前雪,閒事管得大多就是給自已招惹庥煩了小憋子,如果你不嫌棄,坐下來咱們爺倆就著葫蘆的酒好好喝上兩口,談談當年風云,這不比什麼羅哩八嗦的事儿松散得多度?”
  朋三省敝叫一聲,吼道:“你這長著綠毛的老鳥,老子們不是与你尋開心來的,你他媽是說也不說?看老子拆散你這一身賤骨頭。”
  老人气定神閒的打了個哈哈,道:“少嚇唬人,河灘的石頭田里的麥穗,看多了,老漢我打雷下雨的時候,只怕你小子還在娘的腿肚子邊打著轉呢。”
  暴吼而起,朋三省左掌一翻,右手已半提如錘心,快若閃電般×向老人腦門,雙腳也同時飛起,踢向老人身傍的酒葫蘆与四×棒子!
  几乎令人不敢置信,老人坐著的身体竟呼的直騰而起,就在騰起的剎那,說不出有多麼快法,手上已抓著了他的酒葫蘆及四×棒,朋三省的攻勢全然落空之下,老人已哈哈大笑,纏著金線的四×棒捷如電掣般直截向朋三省的眉心。
  如火的赤發飄成一把,龍尊吾的身形驀然閃掠,“削”的一聲,阿眉刀的鋒刃已猝地斜斬而上,朋三省退一步,老人的四×棒已“當”的震響披轉起老高!
  半空的身勢霍而舒展,老手平臂猛揮,四×棒子呼呼轟轟的連串擊向龍尊吾二十八棒。龍尊吾就地如飛旋轉,阿眉刀上下齊出,翻劈如浪,在一溜溜縱響交舞的金芒冷電中,鏗鏘撞擊之聲呵成一气,滿空的,金絲段段飄落,老人在空中連連翻了五個空心跟斗,才蹌踉不穩的落在尋丈之外!
  龍尊吾并沒有繼續追襲,他輕輕卓立於原地,銀色的緊身衣襯著杯儿亮的銅扣,冷酷的面具垂著几綹赤發,形像在挺中有著獷悍,在深沉里有著狠烈,而金刀閃爍,有一股特异的男子之气!
  老人拿住了樁,怔怔瞪著龍尊吾不動,亂發上沾著几片雪花,污垢滿積的老臉掩不住自然留露的×震与欽服之色,好一陣子,他用那根金線殘脫,露出里面藍銅本真的四×棒子柱著地行了過來,直到龍尊吾身前三步之處停住。
  似乎要自龍尊吾的面具上找出什麼,他語气慎重得与方才判若兩人:“小友,請賜告老漢汝之高姓大名?”
  龍尊吾閉閉眼睛,沉沉的道:“龍翔九天的龍,唯我獨尊的尊,吾為霸雄的吾!”
  喃喃的,老人在嘴里念:“龍尊吾……龍尊吾……九天之龍……”
  魅鷹朋三省大喝一聲,吼道:“架還沒有打完,在這里窮念個什麼鳥?來來來,這一場,便由老子陪你耍上一陣!”
  老人宛若未聞,又凝重的道:“小友,敢問屬於何門何派,何人門×?”
  龍尊吾深沉的道:“先問老丈?”
  老人略一沉吟,爽脆的道:“西月山“醉壺公”易欣便是老漢。”
  朋三省敝叫一聲,道:“哈,大名鼎鼎的”西片醉壺“就是你這老儿?真個聞名不如見面,嘿嘿,見面不過如此!”
  龍尊吾雖然不甚了解眼前老人之名,但自對方始才展露的精湛武功上推斷,此老在武林必然极負盛名,決非泛泛非號,於是,他微微欠身,道:“蜀山湖九成宮乃在下出處,金羅漢大神叟為在下授業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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