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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就在花滿天正要掀開盒子,冷若水尖聲狂叫時,猛古丁花滿天把盒子拋在地上,右腳已踏上盒面!
  于是,地上發出一陣木盒碎裂之聲,宛如裂帛!
  冷若水不叫了,她忿怒的扑上前去,吼道:“花滿天,你竟敢毀了我的盒子!”
  就在冷若水的叫聲里,突見花滿天“噫”了一聲,身子突然彈升三尺,落在身后五尺遠處!
  花滿天愣了一下。憑她剛才的“千斤壓”內功,什么樣的毒物不被她踩扁?不料反被盒中毒物力彈三尺高,這就不能不令人吃惊!
  月光下,花滿天极目望過去,只見冷若水已自地上拾起一只拳頭大小的翠綠色蟾蜍!
  這是一种蠻荒中最毒的東西,它的皮質堅韌,能把肚皮鼓漲起來,別說是千斤,便万斤重的力量也休想把它壓碎壓死!
  冷若水把蟾蜍收入袋子里挽在腰上。花滿天冷冷的道:“臭丫頭,原來是一只毒蟾蜍,你竟故意駕馭它坑害我的人,這筆帳該怎么算?”
  冷若水淡淡的道:“是你們要搶我的盒子去看,這又怪得了誰?花門主,我沒有找你賠我的盒子,已經是很夠意思了!”
  花滿天大怒,道:“你在我的人掀盒子時故意尖叫,刺激毒虫害人,臭丫頭,你們都給我死吧!”
  冷若水咬咬牙,道:“你想怎樣?想倚多取胜不成?”
  花滿天嘿嘿一聲冷笑,道:“我們不需要求胜,但卻免不了教訓你們一頓!”
  此刻,“白面郎君”胡子粗聲怪气的道:“大公主,少同這老婆子羅咦,干了!”
  “赤面毒虎”包可金更狂怒的抓著“混元鏟”厲聲道:“干就干,誰怕誰?大公主,我們殺!”
  花滿天嘿嘿笑道:“冷丫頭,看不出你身邊還有不怕死的武士,好,我老婆子便成全他們!”
  花滿天的話聲甫落,突見她雙臂分開,“忽”的便退在附近后廊上。她金杖高舉,一聲狂吼:“給我狠宰啊!”
  “殺!”
  殺聲刺耳,殺聲傳遍槐樹坡,十九個無憂門男女殺手,發瘋也似的往冷若水四人扑殺過去!
  十九把蛇尾尖刀發出瑩瑩寒芒,在清淡的月光中噴射成束,激蕩的气旋中發著金鐵撞擊聲,金星碎芒便一片片的爆發出來!
  “白面即君”胡平与“赤面毒虎”包可金二人被九名大漢圍在牆邊草地上狂殺,那胡子的月牙刀,挑東打西,指天戳地,一時間尚能撐持著不即落敗!
  包可金的混無鏟也是一輪狂砸怒挑,把逼上身的三名大漢殺得哇哇怪叱
  十個女子可真潑辣,她們似乎有著一定的默契,分進合擊,彼此呼應,口中還不斷尖叫以扰亂敵人!
  于是,十個回合未到,冷若水与柳仙儿便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
  “無憂婆婆”花滿天站在廊上看的真切,她不時的哈哈一聲爆笑,道:“娘的皮,憑你這丫頭也敢在我老婆子面前逞強梁?那是在找死!”
  柳仙儿在一輪狂砍中高聲道:“大公主快退,屬下拚死為你斷后!”
  冷若水沉聲道:“距离胜敗尚早,我不信無憂門能奈何我!”
  她左手又取出那只綠色蟾蜍,尖聲如泣的揮刀而上!
  就在她与敵人接近的瞬間,左手猛的一送,一股淡淡的毒液,便箭一般的射向敵人,立刻傳來凄厲的尖嚎聲!
  冷若水一連以蟾蜍毒液傷了三名無憂門女子!
  “無憂婆婆”大怒,一聲狂叱,騰身而起,半空中連翻七個空心筋斗,在一片金芒里落在冷若水面前。她白發抖動,金杖橫身,叱道:“丫頭,且看我老婆子來收拾你!”
  她的話聲甫落,金杖已到了冷若水的頭上!
  冷若水又是一聲尖泣,尖刀橫架金杖,左手蟾蜍疾往前送!
  就在這時候,突見花滿天一個大旋身,金杖自她的左腋下方怒指冷若水的左手,立刻一縷极為細小的青芒自她那金杖一端勁射出來,月光下十分醒目!
  冷若水看的真切,急忙縮臂側轉,但聞“咕”的一聲怪叫,左手蟾蜍立刻鼓漲得宛如一個皮球!
  蟾蜍受傷便是這個模樣。冷若水尚未看出賄賂身上中的什么暗器,花滿天倏然身子飄起——宛如失去重量的一朵大棉花,輕飄飄的已到了冷若水的頭頂,十九道金光燦燦的芒彩便仿佛十九股冷焰,那么凌厲的洒罩下來!
  冷若水猛的大吼尖叫,右手尖刀繞頂圈斬,更以左手贈殊為暗器“忽”的怒擲上去!
  就在這時候,柳仙儿抱刀疾滾,猛往四個女子身前殺去,口中尖聲道:“殺!”
  真正是不約而同的發出慘叫聲,那面,“白面郎君”胡干已洒著鮮血往牆邊撞去。
  在他的身邊,“赤面毒虎”揮動著“混元鏟”大叫道:“右護法,挺著,我們總得殺夠本!”
  “扑哧”的刮刀切肉聲清晰可聞,兩個女子与柳仙儿同時旋著一身赤漓漓的鮮血往四下里撞去!
  空中響起一陣金鐵撞擊聲,冷若水“唷”的一聲倒往一側旋去,花滿大尖聲叱道:“再接老身一金杖!”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突然火光一片,緊接著傳來一陣陣劈啪響聲……
  后院中立刻有人叫起來:“失火了,前院失火了!”
  打斗立刻停下來,“無憂婆婆”花滿天忽怒的迫:“娘的皮,鶴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會是誰在前院放火?快去看看!”
  冷若水攏著一頭散發,走近柳仙儿,道:“你傷得如何?”
  柳仙儿指著肩背,道:“中了兩刀,我也還了她們三刀狠的,不吃虧!”
  二人走近牆邊!
  包可金沉聲道:“大公主,胡干的頭上挨了一刀,怕不能再戰了!”
  冷若水忙取出刀傷藥命包可金敷在胡干頭上!
  花滿天已率著她的人往前面扑過去!
  如果說這場大火是方寬厚放的,那就大錯特錯了。
  因為,就在花滿天与冷若水等激戰在后院的時候,方寬厚正愉快的隱沒在后山坡的樹上觀戰。
  只要任何一方哀號著躺下一個人,他便得意的撫髯笑起來,真是在坐山觀虎斗了!
  此刻,大宅子里起火,連方寬厚也大吃一惊!
  他在樹上伸直身体仰望過去,火從前面大廳往四下里蔓延著,火苗子騰空而起,連三里外的方家集也被照得一清二楚!
  就在火光熊熊燃燒時,方寬厚見一條人影宛如幽靈般的往西南方飛奔而去,但見那黑影的去勢,方寬厚自己心里明白——絕對沒有那种修為!
  不過,方寬厚心中在想,宅子應該由自己去燒才是正理。
  本來是要等這兩批人打出結果而且都撤离宅子,自己再放火,哪會想到有人越俎代庖了。
  那么,這人會是誰?
  他此舉的意義与目的又是什么?
  現在,大火正在往后面燃燒,倒梁塌柱之聲此起彼落,瓦裂門倒与碎火四濺,到處可見!
  花滿天等扑到后廳前面,火勢已不可收拾,气得她直跺腳罵道:“娘的老皮,這會是什么人下的手?難道東西已被這人暗中取走?”
  有個大漢走近花滿天身邊,道:“門主,可要救火?”
  花滿天忿然的道:“怎么救?天干物燥,房屋連棟,又無法提水,怎么下手救?”
  另一女子低聲道:“門主,看來東西不在冷若水她們手中,一定被人暗中取走了!”
  跺著腳,花滿天怒吼道:“那死絕了的方寬厚老狗該死一千次!若不是他率人窮追我的侍女,臥虎山也不會被他奪走東西,沒得倒惹得他家毀人亡、娘的皮,他活該!”
  方寬厚在樹卜听得花滿天的咒罵、不但不生气,反倒得意的暗中大笑不已!
  突然,花滿天一聲大吼,道:“我們走,就叫這大宅子燒盡吧!”
  于是,“無憂門”的人立刻背扶著傷者,匆匆的离開了大宅子。她們很快离開方家集,回轉湘江去了!
  “無憂門”的人撤走了!
  “苗疆百毒門”的人卻仍在大宅后面!
  冷若水怔怔的望著大火。她心中暗自思忖:這場大火來的雖然莫名其妙,但也無形中告訴她,這個放火的人才是得到秦老頭兩件寶物的正主儿;就算不是正主儿,也必与得寶者有關系。那么這個人會是誰?
  大火已燃燒到了后大廳!
  柳仙儿道:“大公主,我們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是的,這場大火必定會引來不少江湖人物,盡早离開也免得東西末到手卻惹上無窮是非!
  雖然冷若水四人中已傷了兩人,但他們走的可也真夠快,越過院牆便立刻消失在月夜里……
  就在冷若水四人剛剛离開這座燃燒中的大宅子不久,樹上的方寬厚正要騰身下地,斜利里兩條人影飛一般的來到門樓前,二人似是十分吃惊的樣子對望一眼,便立刻往后面繞過去!
  方寬厚見來人身法不俗,便立刻又把身于隱沒于樹葉密處,不即下來!
  那兩個人躍身在后牆上面遙望火場,其中一個沉重的指著大火,道:“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方師兄他們遭遇仇家了?”
  另一人也憂忿的道:“身在衙門好修行,方師兄在項城干了二十多年捕頭,總也難免開罪些道上兄弟,我想……”
  另一人沉聲道:“熊師弟,看來我們來晚了,方師兄要我二人赶來助他一臂之力,我們卻在路上耽擱,唉……”
  姓熊的也歎口气,道:“誰會相信事情來得這么快?上次師兄原是要我二人長住在他這儿的,可好,師兄已家破人亡了!”
  那人指著火場,道:“要不要沖入火場中看看?”
  姓熊的搖搖頭,道:“左師兄,這大火已燒至后院,別說是人,便是東西也早就燒光了。倒是設法打探坑害師兄的是哪路人物,找机會為師兄報仇才是正經!”
  二人正在悲忿不已,惊怒交加之時,附近傳來一聲沉而有力的聲音,道:“左師弟、熊師弟,師兄等候你們望眼欲穿,今晚得見,几有隔世之感!”
  左、熊二人猛回頭向林子里望去!
  姓左的雙肩聳動道:“大師兄,是你嗎?”
  林中傳來聲音,道:“不錯,二位且進林中一敘吧!”
  左、熊二人立刻躍下高牆,几個穿縱便躍入林中!
  果然,林中密處站著一人,二人立刻認出來,正是大師兄方寬厚!
  方寬厚示意二人跟他走,三人剎時到了一處荒崖子下面!
  姓左的關怀備至的問道:“師兄,這是怎么一回事?”
  姓熊的也急急的問道:“大嫂子与小云呢?這是誰下的手?”
  方寬厚干啦啦的笑了笑,道:“事情說來話長,二位師弟且坐下來,容我慢慢把內中情由說給你們听!”
  姓熊的是個黑面大個子,他膀寬腰圓,身高七尺,生就一副孔武有力身段,中原道上提起“黑天剛”熊霸天,便是此人!
  另一姓左的生就一副皮包骨,雙手十指細長,頭腦卻最是靈活,道上傳說的“一刀穿心”左長庚就是他!
  此刻,三人“品”字形坐下來,方寬厚道:“二位師弟可知‘武林老爺’秦百年的兩件寶物嗎?”
  左長庚一怔,道:“就算知道,誰敢動秦老的東西?”
  一笑,方寬厚道:“有人敢動,前不久秦老爺子雇了‘二閻王’沙成山才把他身邊的寵妾誘殺在陽城南面三十里遠的百花谷中!”
  點點頭,左長庚道:“也是最近才听傳言的!”
  方寬厚點點頭,又道:“這事過后不久,秦老就把兩件寶物寄放在他大徒儿關天水的家中。你們知道吧?關天水的家緊挨著項城縣衙,那關天水又盡得泰老爺子真傳,東西放在他那儿應是万無一失了。哪里會想得到卻又引來了湘江無憂門人的覬覦,竟派了兩個輕功不俗的弟子,連夜盜走那兩件寶物!”
  熊霸天粗聲道:“關天水沒發現?”
  方寬厚搖搖頭,道:“關天水不在家。案子報到衙門,我便立刻率領四名腿快的追赶上去。臥虎山一場拚殺,連我也受了傷。中途出現胜沙的,他殺死兩個女子,但秦老爺子的東西卻失蹤了!”
  方寬厚的最后一句話那是“如‘真’包換”!他心中相當明白,連他的兄弟方剛都能抹下面皮不認哥,兩個師弟就更難說了!
  左長庚急又問道:“師兄,東西究竟誰盜走了?”
  方寬厚搖搖頭,道:“當時我受傷极重,就在极危險的時候,恰巧沙成山出現,他把兩個無憂門女子踢落山崖,便揚長而去。我受傷极重,也就回衙門去了!”
  熊霸天指著火場,道:“這場大火又是怎么發生的?”
  方寬厚歎口气,道:“我辭去捕頭之職回歸故里,不料江湖傳言,說是我得了那兩件寶物。第一個整我冤枉的人,二位師弟呀,你們絕對猜不到是誰……”
  左長庚連忙問:“究竟是誰?”
  方寬厚咬著牙,道:“就是我親兄弟方剛!”
  左、熊二人几乎惊叫出聲!
  左長庚道:“會是二師兄?太不可思議了!如此道義何在,天理何存,方剛他……”
  方寬厚重重的哼了一聲,遂把方剛謀害他一家之事,詳細的對左長庚与熊霸天二人說了一遍!
  熊霸天怒聲道:“死得好,方剛真該死!”
  左長庚緩緩的問道:“如今師兄一家躲在什么地方?”
  方寬厚卻淡淡的道:“暫時的藏身,只為躲避各路人物前來騷扰,剛才我還看到‘苗疆百毒門’与‘湘西無憂門’雙方人馬在后院拚殺,一場大火才把他們燒走……”
  左長庚眉頭一緊,道:“師兄放的火?”
  搖搖頭,方寬厚道:“我發現有個人影自火場騰空而去,那身法之高絕,當今只怕不過兩三人而已!”
  左長庚怔怔的道:“這又會是誰?其中謎團不少……”
  方寬厚伸手入怀取出一張銀票,對左、熊二人道:“二位師弟,這里是五百兩銀票,二位師弟帶在身邊備用……”
  左長庚愣然問道:“師兄這是何意?”
  方寬厚低聲道:“我一家暫時躲起來,外面的消息自然也就隔絕,但究竟是些什么人物來到方家集尋寶?我希望二位師弟替我打探!”
  左長庚眨著深凹的一雙大眼,道:“師兄要我二人暫時住在方家集?”
  點點頭,方寬厚道:“不錯,就去找家客棧住下來,初一、十五我們便在此林中會面一次,万望二位師弟幫這個忙!”
  熊霸天重重的道:“依我看,師兄何用躲起來?只要沒拿秦老的東西,怕他個鳥!”
  一笑,方寬厚道:“我說沒拿,誰信?躲得几時,且等風平浪靜吧!”
  左長庚接過銀票塞入怀里,道:“好吧,我們听師兄的話,以后每個月的初一与十五,半夜子時一定在此會面!”
  于是,左長庚与熊霸天二人匆匆的离開了荒林!
  方寬厚望著二人走去,不由得呵呵笑起來……
  沙河的柳樹岸邊,一條小船上面,“玫瑰毒刺”丘蘭儿正在船尾洗滌衣衫,矮艙里面傳來“二閻王”沙成山的聲音,道:“蘭妹,這些天來真多虧你的服侍,要不然我只怕凶多吉少了!”
  丘蘭儿回眸巧笑道:“沙大哥,看到你一天天的好起來,我好高興!”
  沙成山笑哈哈的走出矮艙,看起來似乎虛弱,但從他的言行舉止上看,相當利落,健朗一如常人!
  沙成山站到丘蘭儿身邊,緩緩的道:“初來几日吃的是你辛苦買來的傷藥,這几日又吃到你親手做的三鮮包子,玫瑰炸糕,更加上百花香露養神酒,我几乎以為自己一頭撞進享福園中了!”
  丘蘭儿把一雙濕手在身上擦拭著,站起來笑道:“等你的胃口大開,我弄几樣大菜你嘗嘗,保證不比京城‘都來吃’的菜差分毫!”
  笑笑,沙成山雙手放在丘蘭儿的肩頭,道:“听著便想流口水,蘭妹,我一定回來吃你的大菜!”
  丘蘭儿雙眉一揚,道:“沙大哥,你是說你快要离開我了?”
  輕輕的點著頭,沙成山道:“而且馬上就走!”
  丘蘭儿雙手張開,一把抱住沙成山的腰,低聲道:“不,你還沒有全好,我是不會放你离開的!”
  沙成山伸手托起丘蘭儿的下巴,笑笑,道:“蘭妹,昨夜我運功周身,內腑一如平日。我在想,姓方的掠走‘武林老爺’秦百件的兩件寶物,如果叫他練就‘百竅神功’,他日必然為惡武林。我若不及時加以阻止,又如何能安心?”
  丘蘭儿眨著一雙大眼,道:“沙大哥,可是你的傷……我不放心……”
  笑笑,沙成山道:“這些天由你如此細心照料,我很感激。蘭妹,辦完這件事,我還是會回來的。雖高樓大廈,沒有你的小船溫馨,皇宮大院也沒有你這儿歡樂!蘭妹,你等我!”
  丘蘭儿怔了一下,笑道:“沙大哥要去,由我陪你一同上路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蘭妹,我一向獨來獨往慣了,有你同行,我會不自在,辦起事來也就……”
  丘蘭儿猛的抱住沙成山,道:“好嘛,我听沙大哥的話在船上等你,可是你一定要回來喲,要不……”
  沒等丘蘭儿說完,沙成山那青藍藍的嘴巴便立刻貼上她的面頰……
  于是,兩個人緊緊的一陣擁抱。沙成山緩緩的松開手,道:“我要走了,快馬加鞭也許今晚就能赶到方家集!”
  沙成山已躍到岸上!
  丘蘭儿在船上未下地,她輕聲的對沙成山道:“沙大哥,我覺得方小云心底善良,不似她爹那么的陰險泥詐,老謀深算!”
  沙成山回頭冷然道:“你是說方寬厚的女地方小云?”
  丘蘭儿點點頭,道:“是的,沙大哥!”
  嘴角一牽,沙成山未再說什么,立刻在柳樹下解開韁繩跨上馬背,緩緩的离開了沙河……
  小船上,丘蘭儿未開口,但她在心中卻不斷吶喊著——沙大哥呀!你一定要回來喲!
  黃膘馬馳上官道,沙成山立刻拍馬疾馳,低訴的又露出那股子冷酷模樣!
  是的,沙成山心中已經在激蕩不已。想起那天在方寬厚的宅子后院,誰會想得到方寬厚會在那种情況之下突然向自己下重手?
  沙成山當然知道方寬厚會在奪得那兩件寶物之后躲起來,也許他已遠走高飛,也許他還躲在方家集附近。但無論如何,還是得先赶到万家集!
  此刻,又見那年輕伙計站在門口往紗燈里面添加油料。
  黃膘馬到了店門口,那伙計一怔,便又立刻笑起來,道:“好家伙,不怕鬼的又來了!”
  是的,沙成山果然在天黑的時候又來到了方家集!
  “平安客棧”的伙計跳下台階,哈哈笑著接過韁繩,道:“客官,還以為你出事了,原來你還……”
  沙成山已走上台階,聞言回頭笑道:“還活著,是吧?”
  另一伙計匆匆走到門口,笑問:“客官,你真命大,那場大火竟然沒有……沒有……”
  他本想說出“燒死你”三字,又覺不太禮貌,便結巴起來……
  沙成山一怔,雙眉一緊,沉聲道:“你是說方寬厚的大宅子燒了?”
  伙計點著頭,道:“片瓦不存,好不凄慘!”
  拉馬上槽的伙計也走進來,笑道:“人的命運真難料,方家在方家集是大戶,方捕頭在項城也是名捕。就拿他兄弟方剛來說,他只要跺跺腳,方家集遠近百里內就會見几晃。這才几日,全完了!”
  另一伙計正替沙成山拉凳子,接著笑道:“這就是常言說的——看他昨日起高樓,看他今日樓塌了,哈……”
  沙成山怔怔的未開口。他先要了些吃的,心中在想:“這又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方寬厚會自己放火燒了他的大宅子?”
  沙成山本來猜對了,方寬厚是有意下手燒自己的大宅于,因為非如此便不足以取信于江湖——方寬厚一家被人謀害了!
  然而,沙成山絕對想不到,燒方寬厚宅子的另有其人。這人連方寬厚也想不到,沙成山當然更不知道了!
  沙成山又被領到他原來的那間房里,他漫不經心的問:“伙計,方捕頭大宅子真的被燒光了?”
  伙計把燈放在桌上,笑笑,道:“那場大火真厲害,照得我們這儿如同白晝,我們還在擔心你的安全,不料……”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捧起茶杯,道:“我已經不干著門的了!”
  伙計遂又低聲的問:“客官,你在凶宅子里一住十天,難道就沒有鬼?”
  沙成山喝了一口茶,笑笑,道:“不錯,是有鬼。伙計,你怕鬼嗎?”
  伙計眨著泛黃的眼珠子,道:“怕,當然怕鬼,天下有几個不怕鬼的?”他一頓又期期的道:“像你老兄……那……是少之又少的人了!”
  沙成山搖搖頭,道:“你可把事情弄錯了!只有鬼怕人,哪有人怕鬼?要知道,鬼都是躲在陰暗之處,你知道為什么嗎?”
  伙計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快告訴我!”
  笑笑,沙成山道:“因為鬼怕見人哪,哈……”
  伙計當然不明白沙成山話中含意,拍著自己的腦袋,走出房間,還在自言自語的道:“是有點道理,不過……我還是怕見那東西!”
  吹熄了燈,沙成山拉開棉被睡下了,似乎他住店就是為了要大睡一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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