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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狼、狽、互為奸


  夏摩伽這個人,關孤知之甚深,非但行動謹慎,思想周密,鬼點子也特別多,他的武功更是強悍詭异,与眾不同,形成另一种嶄新的格調。
  夏摩伽原是江湖上一個古怪的門派——“鐵冠門”出身,‘鐵冠門’的弟子有一個共同的突出點,即獷野与勇猛,而他們的武功路數也全以曠野及猛烈為主,便是因為如此,創立于四十年前的“鐵冠門”,當初有十多個本領高強的能手行道江湖,而四十年后,這些弟子卻凋零殆盡,整個門派只剩下夏摩伽与他的一位師兄存在了,“鐵冠門”式微而逐漸消滅。
  夏摩伽投入“悟生院”栖身,他的師兄早已隱居“天目山”中,幸虧夏摩伽出道出得晚,比起了的第一批師兄們約晚了二十余年,否則,只怕他也早就因為過份的剽悍而遭到厄運了……
  在夏摩伽的這大半生來,他最注重的便是一個“義”字,為了這個字,他可以拋頭顱,洒熱血,毫無反顧,對于關孤,他便強烈的表露出他的義气上的骨格与赤誠來,雖然他長了關孤十好几歲,但在為人及處世上,他卻對關孤敬服得五体投地,甚至甘以長年居卑,尊關孤為首。
  可是,在生活情感上,他便往往倚老賣老,以待幼弟般照拂關孤了,他与關孤相關多年,建立了一种比朋友更親,比兄弟更厚的情誼,這种情誼,關孤与夏摩伽全知道,大約生死也分不開,解不開了……
  嚴光祖從內室端出兩杯香茗獻上,又默默离開。
  關孤輕啜了口茶,用嘴微微吹動浮在杯面上的几片茉莉花,一邊玩弄著那只瑩白洁細的精致杯蓋儿,悄悄的,他道:“明天,我又要出差了。”
  夏摩伽怔了怔,道:“明天,又要出差?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才和禹老板吵起來的?”
  關孤點點頭,道:“我堅持不接,他火了,只有用院規与諭令來壓我。”
  夏摩伽憤憤不平的道:“媽的,他在設法對付你的情形下,就只曉得使這招殺手銅,他大概不知道,早晚有一天這殺手鑭也有不靈的時候!”
  關孤喟了一聲,道:“希望不要有這么一天,否則,大家就全不好看了!”
  夏摩伽濃眉一剔,怒道:“怕他個羊上樹?”
  “噓”了一聲,關孤道:“小聲點。”
  夏摩伽坦然道:“用不著顧忌,整幢“回塵樓”上上下下全是我們的人,他們插不進耳目來,若有不速之客臨近,馬上就會有人通報我們了!”
  關孤道:“你安排得有把握?”
  夏摩伽用力點頭,道:“沒有問題。”
  笑了笑,關孤道:“他們也不全是愣頭青,老夏,這些人的刁鑽鬼怪,陰險詭异亦是有了名的,還是小心點好。”
  夏摩伽又回到方才的話題上問:“老大,你到底接了哪票生意沒有?”
  關孤緩緩的道:“老板用他的身份及院規來壓我,我還不想造反,不答應,行么?”
  夏摩伽哼了哼,恨恨的道:“真是專橫霸道——”
  聲音小如蚊納,他又問:“什么生意?”
  “悟一院”的規矩苛嚴,對于同伙之間的公事是素來不准探詢的,但夏摩伽与關孤交情不同,是而他也不回避,單刀直入的問了。
  三言兩語,關孤簡洁的將此行差事講了一遍,夏摩伽沉思半晌,低細的道:“老大,你的看法不錯,据我推斷,這樁生意的內幕只怕不會像禹老板所說的那樣單純,更不見得過錯全在那一母一女身上,反正禹老板只要有生意上門,而又是大生意的話,便那主顧是個閻王,他也能講成個財神爺了……”
  關孤煩悶的道:“是這樣,因此我擔心,如一旦殺錯了好人,再成全了那惡胚,非僅我素來堅守的原則瓦解,聲譽盡喪暇,我更會一輩子也耿耿不安了……”
  頗有同感,夏摩伽道:“再說,老大你也從來沒有向女人下手的習慣,唉,這件事儿可夠窩囊的了。”
  關孤沉重的道:“但事實上卻又不容我不接下來辦,如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臨到時候再看該不該為了……”
  夏摩伽搖頭道:“這卻違背了我們辦事的傳統,老大,我們每在接辦一樁生意之前,差不多全摸清楚了它的來龍去脈,甚至要求得了證實,這才決定于与不干,該為不該為;但明天這樁買賣,底細我們根本搞不明白,禹老板所說的又不盡可靠,辦起來就麻煩啦,三不管的干了吧,不但深恐違背了我們的行事原則,良心上如果有了負累就更不值了,但如磨蹭著不呢?或試試像禹老板所言的情形也未可定,那就不干白不干,更得罪了老板,未免也不值,如果真像禹老板說的那樣,這兩個婆娘宰了也就宰了,沒啥可惜可歎的,怕的就怕万一不是那回子事……”
  喝了口茶,關孤潤潤唇,道:“依我看,這主意八成是程如姬這妖女人出的!”
  夏摩伽點點頭,道:“很有可能,如果這里面沒有毛病,又何用禹老板親自交待?由錢文欣這老狗頭那里傳交下來不也一樣么?他們就是怕你不肯接受,這才搬了禹老板出馬,由他來壓你……”
  關孤煩惱的道:“這樣吧,老夏,你先設法去探探這樁買賣的底,如果沒有著落,我去的時候再親自探查一下,琢磨琢磨,看看該不該下手,我是‘前執殺手’中的‘首席’,有權在外便宜行事,要怎么辦全在我,誰也奈何不得!
  夏摩伽吁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有這么辦了。”
  關孤低聲道:“你去探底行動要快,在明天我啟行之前便須有消息回我。”
  夏摩伽頷首道:“好,我這就去安排試試——”
  正在夏摩伽站起身來的時候,書房門外,已在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后響起李發的低促語聲:“大哥,大哥,我剛才在梯口得到弟兄密報,二夫正与錢師爺連袂向本樓行近。”
  夏摩伽怔了怔,道:“她們來干什么?”
  關孤冷冷一笑,道:“還不是交待明天那筆生意的細節問題,卻是來得好快!”
  夏摩伽低聲道:“我先走了,你得小心應付那騷婆娘!”
  說著,夏摩伽快步啟門而去,關孤望著肅立房門口的李發道:“你也回避一下,將門掩上,別叫他們曉得我知道他們來了。”
  李發恭應一聲,輕輕將門儿掩緊,跟著迅速离開。
  就在關孤冷靜的等候下,也不過只是盞茶工夫,書房門外,已響起了一輕一重兩個人的腳步聲,跟著,有人敲門,一個蒼老而略微沙啞的聲音十分拘謹的傳了進來:“關少兄,呃,二夫人与老朽錢文欣求見……”
  關孤冷冷的道:“請進!”
  門儿呀然開了,隨著門儿的啟開,飄進來的是一陣甜膩膩的、脆生生的、帶點儿磁性的嬌媚輕笑,程如姬首先跨入房內。
  關孤微微躬身,道:“二夫人駕臨,未能遠迎,尚請二夫人恕過。”
  柔若無骨般向牆上一靠,程如姬格格笑道:“喲,我們的首席高手怎么客气起來啦?”
  關孤目光瞥過站在一邊,那個六旬左右的老者,這位老先生是一副又干又瘦的骨架儿,黃焦焦的面孔,疏淡的眉毛下生著一雙骨碌碌亂轉的鼠眼、小鼻子、薄唇,加上兩撇八字胡,齜著那兩排煙黃不齊的牙齒,在那儿嘿嘿佯笑著,他那笑,全是裝出來的,心眼里,這位紹興師爺模樣的老先生,還真不知有多么個不舒服法呢,他,便是院主禹偉行的大舅子,“密傳室”師爺錢文欣。
  這時,關孤側身道:“請二夫人、錢師爺上坐。”
  程如姬風情万种的笑著道:“甭上坐下坐啦,關叔叔,大家全隨便點聊聊吧。”
  說著,她自家首先一屁股坐在關孤方才坐過的斑竹躺椅上,錢文欣已拘束的挨著那張軟椅邊沿坐下,里面,嚴光祖已經迅速為關孤也端了張錦墩過來。
  程如姬橫了嚴光祖一眼,毫不客气的道:“喂,你出去別在這里礙事。”
  嚴先祖漠無表情的轉身退出,關孤落坐后,平靜的道:“二夫人与師爺駕臨,可是有所賜示?”
  程如姬那雙彎彎的柳眉儿一揚,笑盈盈的道:“我和師爺來這儿,就是為了談談老板交下來給你辦的那樁生意。”
  果然不出所料,關孤笑笑道:“是的,院主曾經說過,有關此事的細節問題,將由二夫人与錢師爺直接交待下來。”
  程如姬眯著那雙媚眼道:“听老板告訴我,你挺不愿接?”
  關孤低沉的道:“是的。”
  程如姬格格一笑,道:“怎么又接了呢?”
  關孤抿抿唇,道:“因為我是‘悟生院’的人,必須遵行院主的諭令!”
  微拂披肩的秀發,程如姬嫵媚的道:“不是我說你,關叔叔,有時候,你也太固執了,你想想看,老板待你有如同胞手足,視為骨肉弟兄,他的前程還不就是你的前程?他的基業也就是你的基業呀,老板怎么會給你虧吃?他總是挑挨最有進帳的生意給你做,你幫他,也等于幫自己,關叔叔,有些事你也不好太死心眼了……”
  關孤深沉的道:“二夫人說得是。”
  程如姬柔和的道:“關叔叔,我這樣說,乃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決不騙你,我可以向你保證——對不對,師爺?”
  錢文欣干咳兩聲,忙道:“當然,呃,當然。”
  媚眼如波流溢,程如姬道:“老板在我來前,還特別吩咐,要我向你好好解釋一下剛才的事,叫你千万別記在心上,老板說,哥哥斥責弟弟几句,依情依理,全是應該的,關叔叔,你千万別別扭上啦……”
  關孤一哂道:“我又怎能對院主怀有不滿之心?二夫人這一點大可釋怀!”
  盯著對方,程如姬像要看透人家那顆心:“真的沒有不高興?”
  關孤點點頭道:“怎敢有瞞二夫人?”
  程如姬“嗯”了一聲,膩著聲道:“這樣我就放心了,我也說嘛,就賃關叔叔与老板之間的渾厚交情,再怎么樣關叔叔也不會就恨老板這次斥責的……”
  關孤濃眉輕軒,道:“不錯。”
  錢文欣又干咳一聲,佯笑道:“關少兄年青有為,气度恢宏,又是院主的得力臂助,即便有時与院主意見相左,又怎會耿耿于怀呢?當然是決不可能之事……”
  關孤淡淡瞅了錢文欣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師爺可算是相當的了解我啦!”
  听得出來話中有刺,但錢文欣哪敢動聲色?他一摸唇上的八字胡,顯得中气不足的連連笑道:“少兄是在抬舉老朽了,呵呵……”
  說著,他又掀開長衫下擺,將系在腰上的一條厚重紅綢裹帶解下,雙手捧到關孤面前,阿談的道:“這點金葉子,是院主特交待老朽為少兄帶過來的,就算是院主對少兄的一點慰勞心意,院主還說,東西太少了,万望少兄不要嫌棄……”
  順手接過放在書桌上,關孤平靜的道:“此乃院主恩賜,我受之猶覺有愧,又怎敢稍有嫌棄之心?”
  錢文欣那風干橘皮似的老臉上浮著一層謅諂笑,慢吞吞的道:“哪里,哪里,少兄身為本院梁柱之材,自院主之下,哪一個不佩服少兄佩服得五体投地,無以复加呀!”
  關孤淡然道:“泛泛罷了。”
  頓了頓,他又轉問程如姬:“請示二夫人,明日的那筆買賣可尚有交待?”
  姬紅的唇儿,咧如櫻桃初破,露出兩排晶瑩細小似扁貝般的玉齒來,程如姬輕笑說道:“還有點小細節要和你研討一下。”
  聲音放低了些,她道:“第一,那母女二人必須置諸死地!”
  心腔中抽緊一下,雖說此乃預料中事,但關孤听在耳中,仍覺十分不是滋味,但他毫無選擇余地,只好點頭道:“是的。”
  程如姬接著道:“第二,要連‘絕斧絕刀’一起除掉,以絕后患!”
  關孤沉默著又點點頭。
  程如姬展露出一抹邪惡又冶蕩的笑靨,像是一個狡猾陰毒的女巫:
  第三,事完之后立即返院,不得在外逗留,以免發生差池!”
  關孤唇角輕輕抽了抽,沒有表情的道:“還有么?”
  程如姬側首道:“師爺,后面的你來講。”
  于是,錢文欣也湊近了點,壓著嗓門道:“委托我們處理此事的主顧,是個今年三十一歲的小伙子,武功尚可,但卻十分精明油滑,他姓舒,叫舒子青,身材瘦長,馬臉,右臉頰上有塊黑斑,很容易認;這次的目標是那母女兩個,那老婆子約模接近六旬年紀了,個子不高,花白頭發在腦后流了個髻,慣常以一只金簪插在髻發里,金簪是只鳳頭的,老婆子的模樣沒有什么特征,胖胖的,喜歡穿素色衣裳,在娘家的名字叫韓娥;那女娃子年在二十上下,听說長得十分標致,生了雙丹鳳眼,剪水瞳,蔥管鼻儿小嘴唇,瘦怯怯的身段,說話聲音很軟很柔也很清脆,最惹眼的是在她那雙彎月似的眉毛中間,有顆朱紅的砂痣,看上去就像點了一滴火艷的印痕……她叫舒婉儀,名字也蠻秀美可人的……”
  眉儿倏皺程如姬不悅的道:“師爺又不是叫你給那丫頭片子做媒,你何須描述得這么生動細致?几句話講清楚不就結了?”
  錢文欣呆了呆,老臉上熱烘烘的道:“呃,老朽只不過要講得明白點,好叫關少兄到時一眼即能將‘貨色’認出,不至搞錯了對象!……”
  程如姬哼了哼,冒火道:“關叔叔是什么人物?他出去辦事几曾搞錯了對象過?況且那妮子所住的地方只有她一個少女,閉著眼也不會搞錯!”
  錢文欣尷尬的打了個哈哈,訕訕的道:“這個……呃,是的……是的……”
  程如姬悻然道:“快接下去說吧,別磨蹭了!”
  錢文欣咽了口唾沫,摸摸八字胡,吶吶的道:“這母女兩人,便住在豫境‘三定府’的‘大福街’‘荷花弄’,整個弄巷子只得她們一處宅舍,那地方十分深幽廣闊,白云石階,青銅獅子左右旁座,朱漆紅門上鑲得有獸頭金環,相當气派,只要一到那里就能找到……”
  關孤冷冷的道:“下手之際不用避諱什么吧?”
  程如姬在旁插口道:“不用,但事成之后記著必需盡快赶回,你的限期只有五天,包括來回旅程,以及行事的時間,下手的時候,別多說話,更別問什么,怕她們那种可怜兮兮的樣子磨軟了你的心!”
  錢文欣又低聲道:“最好的行動時辰是在傍晚,一則人稀光黯,再則脫身也較便易,她母女二人便住在后院一幢异常精致的精舍里,精舍前面有回廊,朱紅欄干雕成一個個壽字圖銜圖,四周植滿翠竹……”
  關孤微笑道:“倒還相當雅。”
  錢文欣一捻八字有,道:“怕也雅不多時了吧!……”
  程如姬又嬌媚的道:“你還有什么問題么,關叔叔?”
  沉吟了片刻,關孤道:“此事內情,果真如院主所言?”
  程如姬“喲”了一聲,格格笑道:“不是我說你呀,關叔叔,你也可真死心眼儿,你不想想,老板就和你的哥哥一樣,做哥哥的哪有騙弟弟的道理?”
  心里冷笑,關孤知道再問也不會問出個所以然來,他無可奈何的道:“好吧,我沒有問題了。”
  程如姬愉快的道:“老板交待,你明天早膳后便得出發了,關叔叔,此行的副手隨你挑,要多少人都行,甚至‘前執殺手’身份的硬把子都可以調用……”
  關孤搖搖頭道:“不必了,我一個人去。”
  錢文欣接口道:“李發也不帶?”
  關孤干脆的道:“不。”
  瞧著他,程如姬風情的道:“你一個人,自忖應付得了?”
  關孤笑笑道:“那么,何不另派別人?”
  “噗嗤”笑出了聲,程如姬用眼角瞟著關孤道:“我是關心你呀,難道說做嫂子的對叔子体貼點,叔子都不領情嗎?”
  關孤緩緩的道:“我怕二夫人對我的能力不放心。”
  伸出玉蔥似的細指虛虛點了關孤一下,程如姬佯嗔道:“哼,你這人,就是不識好歹,人家一片好心,卻反討了個沒趣!”
  關孤淡然道:“豈敢,我這廂也已心領了。”
  錢文欣搓搓手,笑道:“對了,關少兄,今晚上院主在‘脫世樓’大廳設筵為你洗塵,也是餞行,預祝你一路順風,馬到成功!”
  冷清清的雙目泛閃著冷清清的光芒,關孤懶散的道:“我准時到,還請二夫人与師爺代謝院主賜此殊榮。”
  程如姬輕笑道:“你們自己哥們,客气什么?”
  錢文欣也干笑道:“二夫人說得是,院主老想著多找些机會与少兄聚晤,但你們二位又全是院里的首腦人物,不是院主忙,就是少兄忙,往往一下子就是好多天朝不上面,院主還經常為這件事抱怨呢……”
  關孤淡淡的道:“這是院主對我的愛護与寵信,我還不照樣找時間和院主多做盤桓,借以領受些教益?”
  眸瞳橫波,紛頰染春,程如姬膩著聲,似笑非笑道:“可是真話?”
  關孤眉梢子一揚,安适的道:“當然。”
  咬咬丰潤紅嫩的下唇,程如姬笑哧哧的道:“老實說,關叔叔,你与老板親如兄弟,但個性卻大不相同,理該找些空暇彼此再進一步了解了解。”
  關孤戒備的道:“這個自然,二夫人,反正日后還長遠著,有的是時間讓院主与我彼此再行了解,不過,我認為我們兩人對相互間的作風立場也差不多夠得上了解透徹了……”
  放蕩的大笑著站起,程如姬指著關孤道:“你好會說話!關叔叔,但愿你口中所講‘透徹’兩字不要含著什么不滿的意思才好……”
  關孤也起立,一笑道:“二夫人言重了,我對院主素來尊仰,哪有不滿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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