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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仇如火 劍拔弩張


  此刻——
  十步之外,馬上的“一扇指天”古桂,棱棱有威的目光冷電也似的投注在紫千豪身上,雍容自如的,他啟口道:
  “尊駕想是西陲霸主‘魔刃鬼劍’紫千豪了?”
  紫千豪踏前兩步,微笑道:
  “不敢,正是在下。”
  古桂一雙高挑的劍眉倏堅,他突然厲烈的道;
  “紫千豪,你懂得江湖禮數么?”
  神色不變,紫千豪依舊平靜如恒:
  “古桂,尚請你賜告。”
  冷冷一笑,古桂道:
  “迢迢千里,我等赶來尋你了結一段公案,你就用這种鬼鬼祟祟的下三流手法邀約我等見面?”
  紫千豪笑了笑,道:
  “我認為,這是最合适的一种邀約方法;古桂,如果換了你,想你也不會鳴鑼放炮,列隊恭迎我紫千豪吧?”
  斷叱一聲,古桂怒道:
  “小子利口!”
  紫千豪冷凜的道:
  “古桂,你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太高,在‘咸陽’一帶,可能唯你獨尊,可是你不可忘記,此乃西陲,乃我孤竹紫千豪稱霸!”
  勃然大怒里,古桂又盡量壓制火气,他冷冰冰的道:
  “果然傳言不虛,紫千豪,你狂得很哪!”
  眉梢子一揚,紫千豪道:
  “古桂,你也不弱!”
  一聲聲冷笑,古桂道:
  “紫千豪,你茶毒西陲千万良民,橫行霸道,倒施逆虐,端端罪行令人發指,又以陰毒循謀陷害‘南劍’關兄,令其傷身成殘,你手段之陰狠,心性之齷齪,已是天怒人怨,使得武林沸騰,江湖共憤,如今我中土武林同道聯合一致聲討于你,誓誅此害,以安民心,以慰死難!”
  后面,“雙鈸擒魂”房鐵孤一閃而出,他雙目突瞪如鈴,鬢眉俱張,暴烈的。他大吼道:
  “古桂,冤枉你是‘咸陽’一霸,中土武林大豪了,卻竟如此含血噴人,虛捏事實,你這全是斷章取義,誣良為盜,簡直令識者齒冷!古桂,我問你,紫千豪茶毒西陲,橫行霸道,你可有證有据?他倒施逆虐,手段陰狠,你又可找出真憑實證?西陲千里,紫千豪一夫獨霸,卻仁民愛物,濟困扶弱,有‘小仁公’之美譽,他待人誠厚,行事磊落,更蒙受西陲疆邊武林同道一致贊揚;紫千豪為孤竹魁首,律人律己卻异常嚴格,不扰良民,不危善吏,一心沉濁揚清,賑貧苦,救急難,保忠良,清危困,那一端不是受人稱善?那一件不是備獲推崇?古桂,比起他來,你還差得遠!”
  气沖牛斗,五內生煙的“一扇指天”古桂還沒有開始發作,兩河首席高手的“銀旗尊者”陸安已失聲大叫:
  “房掌門,怎么是你?”
  “万流門”的掌門人“逸鶴”陳玄青也大出意外的道:
  “房兄,你又怎會到了這里?”
  那邊,“白儒士”游小詩亦愕然道:
  “奇了……房兄,你沒有搞錯對象吧?”
  一直隱在紫千豪与房鐵孤后面,背身垂首的“金煞手”熊無极也突然轉了過來,大步踏出!
  于是——
  一陣抑止不住的惊呼低叫之聲傳自古桂那批人的口中。在他們惊惑迷惘的神色里,熊無极拱了拱手,道:
  “各位兄台,久違了。”
  像猛一下吞了把砂子到喉嚨去,古桂窒息似的睜大了眼睛。他愣愣的盯著熊無极,好一陣子,才將心頭的惊怒、怔仲、猜疑壓制下來,呻吟似的怪叫:
  “你你你……熊無极,你瘋了?你怎么跑到紫千豪那邊去了?”
  “白儒土”游小詩也大大的吃了一惊,他強行鎮定的道:
  “老熊,這是搞的什么名堂?你,你腦筋沒有毛病吧?”
  熊無极硬生生咽了口唾液,他冷板板的道;
  “不要惊奇,各位,很簡單一句話,這次的爭端,我覺得錯在你們,不在紫幫主,所以,我倒了邊!”
  一片憤怒又惊异,厲烈又迷惘的叱叫喧嚷聲響了起來,一雙雙利箭側的人暴目光全投注在熊無极的身上,那些目光是痛恨的、奇怪的、怨毒的、惊惑的;一剎間,中原來人那過全混亂了。
  熊無极夷然不懼的挺立著,他鎮定的道:
  “各為其是,你們不是,紫幫主是,只乃如此而已,大家朋友一場,我不愿和你們撕破臉皮,但是,希望你們也不要逼我太甚才好!”
  暴雕似的大吼一聲,古桂額露青筋,雙目血紅的叫:
  “熊無极,你是要吃里扒外,出賣中原武林盟友了?”
  唇角痙攣了一下,熊無极冷冷的道:
  “這不叫‘出賣’,古桂,僅是‘選擇’,我已做了明智的‘選擇’!”
  “一扇指天”古桂气得連臉色都發了紫,他仰天狂笑,咬牙切齒的道:
  “好,好一個明智的選擇,熊無极,你這叛徒、奸佞、棄義背信的小人,我們全瞎了眼,錯看了你,早該知道你這反复無常的東西不能界以重任!”
  熊無极臉上毫無表情的道:
  “隨便你怎么說吧,只要我自認不愧良心,不背真理,也就靈台澄淨,不覺汗顏了……”
  這時,与熊無极私交最厚的“白儒士”游小詩忍不住拍馬上前了几步,他又是焦急,又是惶惑的低叫:
  “老熊,你,你是吃錯藥了?怎么搞出這种場面來?你不要一時糊涂呀,我們是什么關系?你的胳臂彎子怎能朝外拗?”
  熊天极那雙青虛虛的小眼深深凝注著他這位情同手足的老友,嗓子沙啞著,他道:
  “小詩,我一點也不糊涂,或是在再三思考之下做出決定的,紫幫主宅心仁厚,英明睿智,尤其是一位辨是非,識大体的難得雄主。小詩,他是可以信賴的,能以倚持的,小詩,你也過來吧,讓我們哥倆還要和以前一樣,永遠連心連意,不可割舍!”
  “白儒士”游小詩那張端庄而儒雅的面容不由是一陣紅一陣青,他在冷汗涔涔里,有些喘息的道:
  “老天爺,看在我倆多年交情的份上,老熊,你就不要使我難堪了,快過來,一切事情有我替你擔待!”
  搖搖頭,堅決的搖搖頭,熊無极道:
  “小詩,我們相交三十余年來,像是親骨肉,親兄弟一樣,你知道我脾性古怪,為人暴躁,因此活到這么大年歲并沒有交到一個知心的朋友——除了你;只有你關切我,体諒我,使我在孤苦伶仃,浪跡天涯的愴涼歲月里還有一點溫暖,一點寄托,我永不會舍棄你,難為你,但是,我卻更不能昧著良心舍棄真理,拋揚仁義,小詩,紫幫主是真正崇仁尚義的一位年青霸才,他能容人,能用人,心胸磊落,度量寬大,我由衷的敬他服他,小詩,我只是選擇了他作我理想的奮斗目標,而不是离棄你,小詩,我誠懇的希望你過來,讓我哥倆重新站在一條陣線上,一條真正值得我們濺血舍命的陣線上!”
  “白儒士”游小詩目光征忡、遲疑,又痛苦的凝望著他的老友熊無极——這位由自己推荐始而加入此次行動的老友,而游小詩的心里是難過的,惊异而又迷惘的,他搓著手,面孔上的肌肉也在一下一下的抽搐……
  于是——
  一直沒開過口的“黑馬金農”古少雄冷漠的啟口了,他道:
  “熊無极,若是像你這一說,那些厚額事敵,賣友求榮的叛徒奸逆,全都算是有了明智的‘選擇’了?全都能振振有詞,推過倭實了,嗯!”
  熊無极看了古少雄一眼,語气不善的道:
  “你這話說得有欠思忖,古少雄,在我來說,除了游小詩与我是真正的朋友之外,你們各位与我關系泛泛,甚至有些素昧生平,根本就三竿子撈不著邊!換句話說,你們也就不見得是我的朋友,而紫千豪与我一見如故,推心置腹,他也不見得就會是我的敵人,既然如此了,我要幫那邊只看我自己的抉擇,這絲毫不愧對良心,而我也并未出賣你們,更沒有厚顏事敵之辱,因為,敵友之分,全憑我怎么去判斷了!”
  冷森森的一笑,古少雄道:
  “好一張巧言令色的利嘴,熊無极,‘金煞手’之名響撤天下,我卻奇怪,你是憑什么混到的?”
  神色很厲,雙目中煞气盈溢,熊無极暴烈的道:
  “你少用你那些譏諷詞儿,古少雄,假如你不知道我是憑么混到今天的地位,嘿嘿,或者你等一下就會知道了!”
  俊美的臉龐上如罩寒霜,古少雄惡毒的道:
  “當然,熊無极,我姓古的少不得要領教一番你這叛逆賊子的那雙金煞手!”
  雙目暴睜又瞌,熊無极陰沉沉的道:
  “好得很,古少雄,我們有的是時間!”
  一惻,“鐘劍老尼”清塵師太忽然吟了一聲,語音沙啞的開了金口;
  “各位施主,我們万里迢遙,遠自中上赶來西陲,目的是做什么的?是為關施主复仇雪恨呢,抑是來表演唇槍舌劍的?貧尼認為,不論是誰對誰非,我們都可以用另一种方法解決,老是在這里嘮叨不休,于事又有何補?”
  那邊,“黑白金剛”里的胖和尚——白金剛,已高宣一聲佛號,沉沉的道;
  “洒家同意清塵師太的說法!”
  他的話還剛剛說完,蹩了好久的關心玉獨子關功偉已摧肝瀝血般悲憤至极的狂叫起來:
  “各位叔叔伯伯,大師師太,重傷我父的仇人就在眼前,羞辱中原武林一脈的蔥鸚也在眼前,列位尊長們,我們還等什么?還待什么?這魔鬼只明白暴力,只認得血腥,我們還不用他期冀的這些來誅除此害,更要挨到什么時候啊!”
  一直沉默著的“中條山”怪杰“奪月連星”單如這時也開了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我們既然接受了‘俠義帖’應邀前來助拳,便須貫徹到底,無可猶豫,各位,該行動了!”
  “一扇指天”古桂陰惻惻的頷首,他道:
  “不錯。該行動了……”
  這時——
  紫千豪用手中“四眩劍”拂開豹皮頭巾,平靜無比的道;
  “中原朋友們,各位且情稍安毋燥,在干戈之前,各位是否考慮過可用其他比較平和一點的方式來解決此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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