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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困山洞 烈火攻三雄


  原來冷霜梅被藥蜂螫刺了一下之后,雖然并不覺得十分疼痛,不過她也是個用慣暗器的行家,知道越是這樣,越發不妙,大凡毒性最厲的東西,害浸入人体,起先并不很痛,只是感到麻木,但是話又得說回來,万一麻木擴大開來,到了胸隔之間,任你是華佗再世,扁鵲重生,也沒有法子可以挽救!
  所以冷霜梅吩咐兩人逃走,史存明和阿布敏立即跳出圈外,落荒而逃,冷霜梅一面吐納導引,阻止毒气上升,一面運劍如風,嗤嗤几響,接連刺倒了四名天竺武士,其余的天竺武士看見冷霜梅在受傷之后,劍法仍然這樣迅辣,不禁大吃一惊,紛紛讓開道路,被他們三個人一溜煙也似的逃脫。
  你道冷霜梅等三人,脫出戰場之后,逃到哪里去呢?是不是逃出皇宮外邊?完全不是,原來阿布敏王子這一次偷入皇宮,知道自己父王沉迷酒色,不理朝政,以及胞妹黛絲麗公主的無故瘋癲,完全是薩菩婆一手做成,不過女妖巫薩菩婆雖然勾結了奸相,朋比為奸,畢竟還不能夠只手遮天,把皇帝的耳目完全蒙蔽,何況朝廷之上,宮廷之中,還有不少忠良正直之士,自己只要仍然留在皇宮里面,大事還有可為!
  所以阿布敏王子剛才逃出寢宮正門,立即向史存明道:“明兄,咱們不用逃出皇宮,我帶你到一個地方,暫時躲藏一下!”話未說完,背后一個嘶啞嗓音說道:“殿下,我不行啦,趁早找個地方,躲避一下!”
  史存明和阿爾敏回頭看時,不禁吃了一惊!原來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受了毒蜂傷害的冷霜梅,只見她面色蒼白,嘴唇直顫,連走路也搖搖晃晃的,比起剛才惡戰天竺武士,賽似生龍活虎的情形,大不相同,史存明慌忙說道:“冷女俠,我來背你!”
  冷霜梅本來老大不甘愿,自己是昆侖派成名前輩,卻要一個晚輩弟子背著走路,試問何等丟面?可是她這時候覺得頭腦發暈,通体寒熱并迸,要想硬充好漢也充不來,只好勉強點點頭,哪知道一個踉蹌,竟然站立不穩,身子直向前倒,史存明疾忙蹲下身子,把冷霜梅負在背后,問道:“殿下,我們往哪里躲!”
  阿爾敏王子并不立即回答,他引著史存明走出一座月洞門,來到另一個花園里,用手向園子東北角一指,說道:“那邊有几座假山,我們到那邊躲藏去!”
  史存明愕了一愕,他看見那几座假山孤零零的,矗立在花園的一角,不過三丈縱橫,哪里藏得下三個人?少年壯士立即問道:“殿下,那几座假山可以藏人嗎?”
  阿爾敏王子低聲說道:“你有所不知了!我在皇宮長大,小孩子的時候,便跟妹子在那里捉迷藏,這假山是另有秘密窟洞的,除了几個年老宮人之外,并沒有別人知道哩!”
  史存明听見阿爾敏這樣一說,立即背負著冷霜梅,奔向假山,頃刻之間,已經來到假山面前,阿布敏立即向第一座假山和第二座假山之間一跳,史存明也跟著竄了進去,果然不出所料,第一座假山和第二座假山,夾著一個窟洞。
  這窟洞本來是兩座假山之間的縫隙,因為年深月久,岩石風化的關系,兩座假山渾成一体,便變成蜿蜒屈曲的山洞了!
  洞口還稀疏疏的,挂了好些藤蘿蔓草,史存明把頭一低,鑽進山洞,入洞數丈,方才把冷霜梅放了下來,冷霜梅盤膝向地一坐,雙手合十當胸,聲音低微的說道:“明儿,你和殿下守住洞口,切不要讓敵人進來,只要支持六個時辰,我便可以恢复气力作戰!成敗利鈍,完全在這六個時辰了!”
  史存明知道她要用上乘內功護住身子,把蜂毒驅出身体之外,立即點頭說道:“前輩放心,弟子雖然技力膚淺,抵擋几個時辰,自問還可應付得來,你老人家只管運功辟毒便了!”
  冷霜梅低眉垂目,不再回答,頭頂熱騰騰的,冒起一股蒸气,史存明更不怠慢,立即向著洞口一竄,只見阿爾敏王子在暗影里握著佩刀,目光炯炯。
  史存明道:“殿下退后,讓我扼住洞口,敵人來一個收拾一個,來兩個收拾一雙,決不叫他討了好去!”
  阿爾敏王子向后一退,把洞口讓給史存明扼守不提。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蟄伏在山洞里,大約過了一頓飯的工夫,便听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史存明知道是宮廷衛士追來,向阿爾敏王子使個眼色,兩人屏息靜气,連呼吸也放得輕輕的,不多時候,那一隊衛士仿佛來到假山旁邊,只听見他們七嘴八舌的說道:“奇怪!刺客跑到這里,怎的馬上不見了?別是藏在這花園里吧!”“不管怎的,咱們找一找看!”
  這些衛士迄通繞過假山,腳步聲音漸遠,似乎是別處去了,史存明剛才放下一塊心頭大石,可是過了半個時辰左右,那隊衛士又折回來,還夾著好相哈延的聲音,說道:“你們這一班全是酒囊飯桶,這御花園有多少地方,刺客并沒有逃出去,你們怎的找尋不著,真正沒用!真是混帳!”
  一個衛士接口應道:“相爺,我們的确把花園找遍,連地上每一塊石頭都翻過來了,哪里有半個人影呢?”
  他的話還不曾說完,哈延已經破口大罵道:“渾蛋!還要嘴強,自己明明沒有半點中用,還要不認飯桶,這几座假山你有找過沒有?”
  几個衛士异口同聲道:“相爺,這四座假山是實心的,沒有草也沒有樹,一目了然,決不能夠藏得下三個人啊!”
  哈延喝道:“管它能不能夠藏人?快找尋去!”
  阿爾敏王子立即扯了扯史存明的衣角,神色緊張万分,史存明向他輕輕的擺了擺手,態度十分鎮定,過了半晌,一個武士突然叫道:“相爺,這兩座假山的中間,果然嵌了一個山洞哩!”
  哈延喝道:“甘穆,既然是有山洞,你立即鑽進去看看!”
  那名叫甘穆的武士,向來是奸相哈延的死党,立即把頭一低,正要鑽進洞口,哪知道史存明半聲不哼,身軀微微一晃,右手像閃電也似的伸出來,施展峨嵋派擒拿手,向甘穆劈胸一抓,抓個結實,驕左手中食指,使個“驪龍探珠”,照他肋下的“章門穴”一點,立即閉了對方穴道,然后振臂一拋,甘穆整個身軀直飛起來拋出兩丈以外,扑通一聲,摔翻在假山石旁邊,半下也不能動。
  眾武士不禁大惊,當下一陣大亂,不旋踵間,又有兩個武士,揮動長刀,向山洞里闖入,說時遲,那時快!
  他們才一湊近洞口,洞里呼的一聲,推出一股气勁,原來是史存明打出一下三陰滅陽掌,竟把這兩個武士推得直拋起來,像遇了颶風的稻草人一般,飛出八九步遠,摔得頭破血流,內中一個還當堂暈了過去!
  好相哈延看見自己三個心腹武士,只一進入假山石洞,先后吃了大虧,不禁又惊又怒,他忽然想出一個主意,叫道:“那小子伏在洞里,他懂得一點邪法,快請國師來,國師爺神通廣大,一定能夠降仗他,要快!”
  史存明听見哈延當面撒謊,說自己使用妖法,不禁覺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是他听見好相催促武士請國師到來,國師就是女妖巫薩菩婆,這老怪物詭計多端,自己不能夠不防備,過了一陣,假山石外邊又傳來了一陣雜踏的腳步聲,估量是薩菩婆來了!
  史存明的心情十分緊張,他雖然蟄伏在洞口不動,可是連自己的呼吸聲也可以听出來,就在這個万籟俱寂的時候,少年壯士的耳邊卻听見了一縷柔和的聲音,說道:“明儿!謹要記牢了大陰神篇的文字,不要著了女妖巫精神功的暗算!”
  史存明听了這几句話,不禁又惊又喜,他估不到冷霜梅的內功這樣精純,只不過盤膝打坐了一個時辰,剛才嘶啞了的嗓音居然恢复如常,就一個練武的人說來,聲音代表了中元之气!
  冷霜梅不但回复了嗓音,竟然還會用“傳音入密”的本領,將聲音送進自己耳朵,可見她的內功已經复元了一半,他正在覺得欣慰,洞口外飄進一個怪异的嗓音來,叫道:“姓史的,你以為躲在山洞里,便可以過一輩子嗎?國師爺不會傷害你,只管放膽出來說話!”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女妖巫薩菩婆,說也奇怪,史存明听見了薩菩婆這几句話,立時覺得心硅搖搖,神思一陣迷惘,几乎要張口回應,可是他腦海里陡的憶起冷霜梅剛才說那几句話來,這分明是女妖巫薩菩婆一种精神功,万一自己開腔回答,整個精神就要受薩菩婆的控制!
  史存明立即想起了“大陰神篇”里面“制心止”那几句話,這一段文字是“心中存欲,欲在乎心,凡可喜可懼可泣可哀者,無非幻境心生而已,以至剛至毅克服可喜可俱,以淡恬明淨對付可泣可哀,則我心不動矣!足見真覺……”
  這段文字如果淺白譬解,就是每一個人,除了狐狐墜地開首的几個月之外,一長大了,就有七情六欲,所謂七情,就是喜、怒、哀、樂、愛、惡、欲,這些念頭大可以戕害一個人的身体,所以佛道兩家,講究的是無人無我,清淨無為,摒除七情六欲,方才可以益壽延年。
  史存明想起這几句,一顆心馬上平靜下來,有若澄湖止水,忘記了身外的一切,薩菩婆的誘惑聲音,對他一絲一毫也起不了作用,少年壯士緊握著斷虹劍,准備女妖巫如果膽敢冒險竄進來,自己馬上給她一個厲害,運用“三陰滅陽掌”和“雷電披風劍”的絕招,把敵人打出山洞去!
  薩菩婆看見自己的精神功,并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不禁勃然大怒!她怪笑了一陣,忽然說道:“姓史的,你以為守住洞口,我便不能夠進去把你掏出來嗎?哼!我只要把那群血蜂一放出來,你就要人無葬身之地!不但這樣,臨死時候,還要你受盡許多苦處!”
  這一招卻是陰損,史存明听在耳朵里,不禁嚇一大跳!
  其實女妖巫薩菩婆這几句話也是虛張聲勢,她的血蜂剛才圍攻冷霜梅的時候,給冷霜梅用天狼神針絕技,殺死了一小半,蜂子极具靈性,看見同伴傷亡慘重,起了戒懼之心,三五天內,決不能夠再驅使它跟敵人作戰,她說了這几句恫嚇的話,又陰惻惻的說道:“姓史的,自古有說,万事以和為貴,化干戈為玉帛,還是貼伏伏的走出來,大家共享富貴多好,又何必要跟我們尋仇作對到底呢!”
  史存明听了薩菩婆這一段口吻,不禁怒气上沖,剛要喝出一聲:“混帳!”忽然想起這几句話仍然是薩菩婆精神功的妙用,要勾動自己的七情六欲,自己只要一動怒,馬上就會落入圈套,史存明又念起大陰神篇的“制心止”來,情欲不生,心田不動,仍舊以不變應万變,半句也不答腔,薩菩婆看見史存明仍然不上當,如果闖進去吧!對方的三陰滅陽掌勁和玄玄拳十分厲害,自己殊無應付把握,何況自己在明,人家在暗,老大的吃虧,女妖巫恨得牙痒痒!
  奸相哈延站在薩菩婆的身后,還不識相,他看見女妖巫盡管嘴里說話,連腳步也不動,心里暗暗不滿,說道:“國師爺,這叛逆冥頑不靈,你跟他說什么?他躲在山洞里,已經成了瓮中之鼠,還是進去抓他出來嗎!”
  薩菩婆看見几百個武士眼睜睜的望著自己,如果再這樣的僵持下去,未免難以為情,女妖巫猙笑一聲,伸手向怀里一探,嘩朗朗的一響,取出一連串三個渾圓鐵球,猛一抖手,呼呼呼,三只鐵球朝著洞里打了進去!
  薩菩婆這三只鐵球,形式十分古怪,鐵球本身只有拳頭大小,可是里面藏了一枚鐵膽,所以鐵球一振之下,球膽叮當作響,這种響聲可以扰亂敵人心神,而且三只鐵球都用一根三尺長的鐵鏈連在一起,這形式叫三環套月,鐵球用鐵鏈連擊著,一飛出來,排成口字形狀,三球齊到,叫敵人閃得了左起,躲不了右,如果對方用兵刃擋架,只一格著其中一只鐵球,其余的兩只鐵球便自猛旋起來,照樣打向對方身体要害,女妖巫這三只鐵球,賽似流星追月,剛才逼近洞口!
  史存明已經使出三陰滅陽掌功勁來,呼的一掌,一股勁气推出,把那三只用鐵鏈連在一起的鐵球,推了回去,叮當墜地,眾武士不由嚇了一跳!
  可是薩菩婆這一手三環套月,飛球絕技,不過是分開史存明心神的誘敵虛招罷了,她這邊鐵球出手,那邊拔身一縱,疾如脫弦之箭也似,扑向洞口,薩菩婆袍袖一拂,抖出一支拂塵,腕把一甩,拂塵轉了半個圓圈,直向洞口攻去!
  史存明剛好把三陰滅陽掌勁往回一撤,薩菩婆卻趁這空隙,連人帶拂塵向洞內竄進!史存明猛覺眼前一花,薩菩婆面含猙笑,一縷黑煙也似的掩進來,無聲無臭,直同妖魅也似!
  少年壯士大吃一惊,唰的一劍,“雷神揮鑿”,向薩菩婆胸口刺去,這妖巫不慌不忙把拂塵尾一抖,使了一著“金龍卷尾”,拂塵呼的舒展開,將史存明的斷虹劍一擋,纏個結實,原來薩菩婆在上次大雪山一戰,失落了金蛇杖之后,索性改換兵刃,用了這柄烏金拂塵,拂塵柄是用黃楊木做的,跟一般僧道用的拂塵,一模一樣,可是它的拂塵并不是馬尾毛結成,卻用烏金玄絲精煉而成,堅韌已极,任你用削鐵如泥的寶刀寶劍,也不能夠把它研斷,薩菩婆因為史存明的斷虹劍是斬金削鐵的神物,所以匠心獨運,創出這一支烏金拂塵來,克制仇人兵刃,史存明沒有防備,竟然被她用拂塵尾一下纏住劍身,不能掙脫!
  少年壯士吃了一惊,連忙把斷虹劍用力往回一撤,要用內功反震之力,將薩菩婆的拂塵彈開,哪知道女妖巫卻在這時候使出瑜伽妙技來,身子一曲一扭,頭向下腳反上,拂塵趁勢向下一沉一拖,反手一推,使出陰煞神掌,猛向史存明腳下掃到!
  薩菩婆這一下來得十分陰險,她先把拂塵向下一拖一墜,聲東擊西,然后貼地一掌掃出,擊向史存明的下三路,滿心以為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哪知道史存明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跟薩菩婆對敵過几次,明白對方瑜伽術的妙用,最善于以上為下,易左為右,專向敵人意想不到的方位進招,所以薩菩婆的身子剛才一個倒轉,史存明立即向上一跳,左掌一招“力划鴻溝”,使足三陰滅陽掌勁,呼的掃了出去,只听砰砰兩聲大響!少年壯士掌力到處,沙石紛飛,把薩菩婆的身体打得翻了一個筋斗,飄出洞外!
  不過女妖巫的拂塵仍然跟史存明的斷虹劍纏個結實,少年壯士的強勁掌風,只能夠把薩菩婆的身于打得翻了半個筋斗,拂塵仍然纏住劍身不放,史存明正要飛腳蹦敵,忽然听見冷霜梅喝道:“明儿!把掌力打向拂塵,要快!”
  史存明恍然大悟,更不猶豫,舉手一掌,使出三陰滅陽掌勁,直拍向薩菩婆手執的拂塵柄,女巫知道對方這一掌力度沉猛,自己決難挨受,只好一收內勁,拂塵立即松開,她一個“燕子穿帘”的身法,趁勢竄了出去!
  史存明在薩菩婆拂塵一松的時候,使出雷電披風劍來,刷刷刷,一連三劍,刺向薩菩婆的背心,女妖巫的身体還未离開洞口,史存明三朵劍花,已經連續攻到,薩菩婆只好把拂塵往回一掃,哪知道嘈的一響,拂塵絲迎著劍刃,當堂斷了一半,原來她的塵尾如果結在一起,史存明的斷虹劍縱使再鋒利一點,也不見可以把它截斷不過女妖巫這回帚一掃的剎那,忘記運用內力,拂塵的烏金絲散了開來,被史存明寶劍截斷。
  她的烏金拂塵被史存明削斷,一惊非同小可,連忙向洞外一跳,說時遲,那時快,史存明第四招“神龍掉首”,又刷的遞出來,疾如閃電,他這一下用的竟是已故飛龍師大的“飛龍劍”法,只听嘶的一響,斷虹劍劍鋒竟把薩菩婆繡了金線的長袍下半截砍了一幅下來,冷森森的劍刃,險些儿掃掉一片皮肉。
  薩菩婆真個背心直冒冷汗,她恐怕史存明順手牽羊,再給自己一下三陰滅陽掌勁,那就非要遭受重傷不可!
  女妖巫立即一個飛身,掠出兩丈多遠!
  這一次史存明守洞有功,薩菩婆硬闖不成,反而吃了大虧,烏金拂塵斷了一半塵尾,長袍也被劍鋒割掉一幅,真個既惊且愧,又羞又怒,尼泊爾宮廷的衛士看在眼里,險些儿沒有笑出聲來,原來薩菩婆自從混入宮廷,封做“國師”之后,便跟哈延狼狽為奸,排除异已,她引荐了一批天竺國武士進來,充當宮廷侍衛,把原日警戒皇宮的武士,完全調出外邊,只留下一小部分,還要削減俸銀,那些原有衛士看見薩菩婆欺君罔上,非常不滿,不過國王對她寵信有殷,哪里敢跟她違拗,只有敢怒而不敢言的份儿罷了!
  現在看見她吃了大虧,每個人的心里,比起吃雪還要涼快!
  薩菩婆惱羞成怒,喝道:“豈有此理!這几個刺客冥頑不靈,万不能夠再發慈悲,留下活口,搬柴草來,點火熏洞,把他們活生生的燒死在里面吧!”她這几句話一說出來,洞里的史存明和阿布敏王子,齊齊嚇了一跳!
  因為江湖人躲在山洞里面,最忌的是對方點火黛洞,因為在漆黑無光的山洞內,一個人躲藏得太久,也要感到空气污濁,何況是點火黛煙呢?
  薩菩婆這樣一說,立即有几個武士跑去搬運柴草,“史存明正在暗里捏一把汗,忽然听見冷霜梅“傳音入密”的聲音叫道:“不用害怕,如果老怪物叫人點火,你只要如此這般,便可以叫對方吃盡苦頭,再也不敢放火了!”
  史存明一听大喜,想道:“不錯!很快,我就依計進行便是!”
  那几個武士去了不久,不多時候,已經抱了几十捆柴草回來,薩菩婆吩咐各人把柴草放在假山洞口几尺的地方,馬上點火,哪知道火煙剛才升起,史存明已經伏著斷虹劍,一個飛身由洞里竄出來,舉手一掌,猛向著火草堆打去,他這一下用的是三陰滅陽掌勁,一股狂風到處,竟把著火燃燒的柴捆草把,直揚起來,夾著滿天火星,向薩菩婆這班人迎頭洒落!
  史存明這一下突如其來,出乎薩菩婆意料之外!她做夢也估不到,敵人居然輕意离洞,還用三陰滅陽掌勁把著火的柴草堆打散,眾武士嘩然大叫,紛紛向旁邊竄開,哈延躲閃不及,恰好一段帶著火的柴枝,當頭跌了下來,落在哈延頭頂,火星濺處,竟把這奸相的胡須,燒著起來,嚇得他魂飛魄散,連忙扑滅不迭,薩菩婆卻一聲怒喝,飛向過來,舉手一掌,向史存明天靈蓋頂擊到!
  少年壯士用三陰滅陽掌打散了著火的柴捆,再也不肯蠻戰,立即一個飛身,返回洞里,薩菩婆扑了個空,在自怒气沖天,沒有半點法子奈何得史存明,哈延扑滅了著火的胡須之后,勃然大怒,叫道:“國師爺,咱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挑几百捆柴草來,把假山洞四面圍住了,點起火來,這樣還不是事半功倍嗎?何必逼近洞口呢?”
  薩菩婆一想也是,叫道:“好好!吩咐二十個武士回去搬運柴草,快點,不怕這几個漢蠻子飛上天去!”
  女妖巫這時候不再是流浪無依的窮婆子,她做了尼泊爾宮廷的國師,正所謂堂上一呼,堂下百諾,她的話剛才出口,立即有二十多個武士折身過來,飛也似的跑去,阿布敏王子听得清清楚楚,不禁慌了手腳,立即跑到冷霜梅的身邊,說道:“苦也!如果他們真正用柴草燃起假山來,我們這三個人,一個也逃不掉!”
  冷霜梅面孔木然,沒有半點表情,冷冷說道:“殿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教給史存明的法子,万無一失,我還要運功呢!殿下請站遠一點!”
  阿布敏王子看見冷霜梅若無其事的樣子,只好返回洞口,眼看著史存明怎樣應付一切。
  史存明蟄伏在山洞入口,過了一陣,只听見洞外腳步聲響,知道武士取柴草回來了,少年壯士突然一聲長笑,由山洞里飛身出來,他第二次竄出時候,右手斷虹劍一晃,左邊的三陰滅陽掌向外一推,呼轟,竟把走在先頭兩名捧著柴草的武士,掃了一個筋斗,厲聲喝道:“你們好大膽子,居然助紂為虐,要想謀害殿下,你們打算不要性命嗎?”
  薩菩婆一聲呵叱道:“什么殿下,完全是刺客假扮的,混帳!”她說著左手一抬,發出三支透骨釘來,接著右手拂塵一拖一擺,向史存明下三路掃過去!
  史存明側身一閃,用了個“風擺垂柳”的身法,躲過了妖巫三枚透骨毒釘,接著飛身一縱,竄過了薩菩婆頭頂,不過這樣一來,整個山洞入口沒人把守,完全暴露,女妖巫心中想著良机勿失!
  史存明离開洞口,自己正好竄進山洞,殺斃了阿布敏王子,哪知道史存明一聲叱喝:“奸相別走!”劍光一閃,朝向哈延飛扑過去。
  哈延心膽俱寒,叫道:“國師救命!”薩菩婆猛然醒悟,如果史存明殺了哈延,自己就要前功盡廢,她立即一轉身,拂塵猛擊回來,斷了一半的烏金玄絲,伸得筆也似直,疾點史存明的腦戶穴!
  史存明目的并不是要殺哈延,不過是用“圍魏救趙”的老法子,叫薩菩婆不敢入洞罷了,女妖巫拂塵還未擊到,少年壯士用了個“旋風掌”身法,一閃一掠,已經由薩菩婆背后掠過,返回山洞,又再躲藏不出,薩菩婆气得五內生煙,三尸暴跳!
  她剛要吩咐武士再搬新的草捆,好歹也要放起火來,把史存明三人活生生的悶死在山洞里,哪知道包圍假山的百名武士,突然停止了搬運的動作,异口同聲說道:“丞相,剛才竄出來的那人不是史存明嗎?他替咱們抵擋滿洲韃子,我們怎的要把他當作刺客看待?”
  原來史存明初到皇宮時,國王阿澤登旺讓他在宮里住了好些日子,所以宮中侍衛,對他完全熟悉,眾武士忽然說出這番話來,薩菩婆連聲叱喝道:“相爺說那人是刺客,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刺客,你們這樣多心做什么?快快點火,不然的話,留神腦后!”
  這些武士看見薩菩婆作威作福,只好吞聲忍气,如命點火,哪知道火光一起,史存明又由里面竄了出來,舉手一掌,把剛剛點著火的柴草堆打散,火星四濺,這些武士乘机吶喊連天,一哄而散!
  這一下無异是宮廷衛士不服從薩菩婆的命令,女妖巫怒火高起三千丈,她向哈延叫道:“丞相,這班狗奴才目無國師,不听驅遣,回頭把他們殺了!”
  史存明已經返回洞里,哈延听了薩菩婆的話,長長的吁了一口气,說道:“凡事不能操之過急,國師爺,再想別的方法,把他逼出來吧!”
  薩菩婆滿肚皮沒有好戲,厲聲說道:“除了點火薰洞之外,還有什么其他方法!”
  哈延忽然聳聳肩,好笑起來,說道:“國師爺,你真是聰明一世,懵懂一時,怎的不再用那群藥蜂子,把它驅入洞里,每人螫他一刺,這小子還有活命嗎?”
  薩菩婆冷笑道:“相爺,我不止是一時懵懂,還是二世懵懵如此哩!藥蜂子嗎?真慚愧……”
  她正要把藥蜂傷亡慘重,其余的藥蜂不肯受驅遣的內在原因,說了出來,忽然想出一個主意,問道:“你們皇宮里面,可有极毒的蛇蟒沒有?如果是有的話,我可以用一個法子,叫這三個服服貼貼的受死,如果逃掉一個,我也不叫做薩菩婆了!”
  哈延猛然醒悟起來,說道:“蟒蛇嗎?有有有,皇宮的御園里,有兩尾用鐵籠關著的白花蟒。喂!你們這些飯桶奴才,快去拿來給國師爺應用!”
  史存明伏在洞里,屏息靜气,听是清清楚楚,心里想道:“玉塔山那樣巨大的黑蟒,也被我殺死了,區區兩條毒蟒,又算得了什么一回事,何難應付!”少年壯士這一輕心大意,几乎遭了不測,大家只管看下去便明白不提。
  原來廓爾額國是高原地帶,一年四季寒冷的日子多,溫暖的日子少,所以很少蛇蟒,不過俗語有一句話,物以罕為奇,尼泊爾的先代國王,便由南方的天竺國運了几尾毒蟒回來,用鐵籠裝好了,放在御花園里,供給國王欣賞,哈延忽然想起御園里剛好有兩條奇毒無比的白花蟒,正好拿來應用,他便立即叱喝武士去拿,不到片刻工夫,四個武士已經扛抬著兩個鐵寵到了!
  鐵籠里面裝的正是白花蟒蛇,這兩條蛇并不很長,只有三尺長短,薩菩婆突然伸手向怀里一探,取出一根蘆管做的短笛,湊在唇邊,輕攏慢捻的吹了一陣,說也奇怪,鐵寵里面關著的是兩條白花蟒,好像懂得音律一般,昂頭夭矯,身子像風車也似的團團起舞。
  薩菩婆等那兩條白花蟒轉了二三十個圈子,知道它們已經馴服了,方才叫道:“打開鐵籠!”這几句話一說出來,并不打緊,把眾武士嚇了一跳!
  因為白花蟒是一种惡毒的蛇類,天竺沼澤之地,出產最多,人畜被它咬上一口,皮肉立即起了一朵白花,几個時辰之后,白花便像白蝕一般蔓延開來,就要無救。
  薩菩婆居然要武士打開鐵籠,如果給白花蟒咬上一口,哪還了得?可是國師爺有命令,自己哪敢不依從?當下走過兩個武士來,戰兢兢的開了鐵寵,籠門一開,兩條白花蟒便像弩箭脫弦一般,竄了出來,眾武士嚇得慌忙后退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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