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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道義


  一個月后。
  庄翼的身体大為好轉,气色紅潤,眉日清朗,不但巳能下床走動,甚至不太使力的調息行功亦可運轉如常;這其間,范六指固然卯足了勁,蘇婕的体貼入微,噓寒問暖更且功不可沒,傷情初愈,人的心境也不由豁達起來,年關剛過,迎向新春,似乎將來的這一年還挺美好。
  這天起了個大早,他披著一件狐皮里的白色絲棉長袍,獨自個到前院蹓躂,朝陽東升,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別有一种懶洋洋的松散感覺,他一面蹓腿,一面瞇著眼隨處眺望,情緒受到天气的影響,十分開朗。
  然而,如此的好情緒卻維持不了多久,大門一開,段大發狀若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一頭闖進來。
  庄翼一瞧段大發的模樣,胸膛子已自一緊,不用問,他也知道又有事了。
  看見庄翼,段大發惶惶然奔至近前,臉上是一片白中透青,嗓調沙啞:
  “老總,老總,大事不好,出紕漏啦……”
  庄翼暗里歎口气,道:“就你這付有如喪家之犬的德性,便不出事也出事了;不要急,慢慢說,又出什么事啦?”
  吁吁喘著,段大發急切的道:
  “今天一大早,錢銳不見入值,我派人去他的住處找他,屋里卻是凌亂不堪,家私傾倒,對象碎裂滿地,好象被一群野牛踏過似的——”
  庄翼靜靜的道:
  “你親自去過沒有?”
  段大發連連點頭:
  “据報之后,我跟著帶人赶到,那光景,老總,顯然是老錢在跟什么人發生過激烈的打斗后所留下的現場,但不論怎么說,老錢人已不見了!”
  庄翼道:
  “現場有無血跡?”
  段大發忙道:
  “有,點點滴滴的,卻是不多。”
  庄翼腦子在飛快轉動,口中同時問道:
  “可曾另外發現什么蛛絲馬跡得以循線追尋?”
  段大發苦著面孔道:
  “除了一片亂,什么線索也沒找到。”
  來回踱了几步,庄翼喃喃自語:
  “會是誰架走了錢銳?要有狀況,事先也該出現征兆才對,可又從沒听他提過……”
  段大發焦慮的道:
  “老總,吃我們公門飯的,公怨私仇可就多了,什么時候得罪了誰,往往連自己都不知道,一旦冤家路窄,狹道相逢,事情便發生啦,老錢怕也沒料及會有人抽冷子下他的手!”
  庄翼道:
  “我看這不是偶發事件,這是預謀,對方早有計划要對付錢銳,你別忘了,情況起于錢銳住處,并非其它所在——”
  段大發抓耳搔腮,一籌莫展的道:
  “不管是偶發事件,或蓄意相謀,老總,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救人如救火,可廷宕不得!”
  庄翼冷冷的道:
  “這還用你說?要救錢銳,總得找到線索,鎖定對象才能著手,豈可似無頭蒼蠅那樣亂飛亂撞?”
  門邊人影一閃,蘇婕走了出來,她望望段大發,再看看庄翼,立時心里有數,表面上卻毫不緊張,只閒閒笑道:
  “老總,該吃早點了吧?今天的內容是老母雞炖蔘湯,小饅頭配稀粥,醬瓜加油炸花生米,段頭儿赶得巧,也請一起來用……”
  段大發先見過禮,邊吶吶的道:
  “這會怕還吃不下。”
  蘇婕道:
  “又出事啦?”
  庄翼道:
  “是錢銳,今晨未進衙門當值,段大發派人去催,才發現錢銳失蹤了,房子里一片慶凌亂且有血跡,恐怕他是遭人擄了去——”
  蘇婕想了想,道:
  “知不知道誰和錢銳在最近有過節?”
  庄翼搖頭:
  “以往他在外面的情形我不太清楚,但最近似乎沒有和人過不去的地方,否則他一定會提。”
  凝神片刻,蘇婕雙眸倏亮:
  “如果我猜得不錯,是那龔慕俠行動開始了,走,我們馬上赶去仇荻那里!”
  庄翼疑惑的道:
  “你能确定錢銳的失蹤与姓龔的有關?”
  蘇婕白了庄翼一眼: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如此十搯八攢?我只在推理,認為有這种可能;你不想想,錢銳乃你的心腹左右,又經常碰面,設若他在外頭和人結下梁子,不會不告訴你,他沒向你提過,就表示沒有麻煩,至少,他自己不認為有麻煩,可是意外卻發生了,這證明有人暗中圖謀于他,他卻顯然不覺,我們細算一下,在這种情形里,誰最有嫌疑,最有這么作為的須要?我想來想去,姓龔的只怕脫不了干系!”
  段大發楞楞的道:
  “可是,蘇姑娘,那龔慕俠与錢銳并無怨隙,為什么要強擄錢銳?”
  蘇婕道:
  “發動一場暴力,不一定非要有仇恨因素在內,段頭儿,有時為了利害悠關,亦同樣會采用此等手段!”
  段大發茫然道:
  “我不明白,錢銳和姓龔的何來利害牽連?”
  蘇婕耐著性子道:
  “龔慕俠唆使三魔擄劫仇荻的事,你清楚吧?”
  咽了口唾沫,段大發道:
  “當然,我也曾參予其事——”
  蘇婕諄諄善誘:
  “三魔未能得逞,個個落得橫死之外,仇荻亦被你們救了回來,是不是?”
  段大發道:
  “不錯,那娘們如今才養好身子,人尚未曾离開。”
  蘇婕緊接著道:
  “姓龔的一直念念不忘受挫之仇,也一直念念不忘仇荻的美色,再三揚言不達目地誓不甘休,這件事,你可听說過?”
  段大發頷首道:
  “我知道,但姓龔的卻去何處強劫仇荻?仇荻的居養所在為老總安排,地方十分隱密,他待查知,可就難上加難了!”
  嫣然一笑,蘇婕道:
  “所以嘛,龔慕俠就有可能使這一招釜底抽薪之計,不必大費周折的去瞎找瞎碰,干脆綁一個或許能提供他線索的人加以逼問,事情豈不簡單得多?”
  段大發驀然跺腳:
  “對,對,對,蘇姑娘,你真個料事如神,老錢十成十被那姓龔的架走啦!”
  蘇婕道:
  “也不敢說就一定是這樣,我只是照情理來分析而已——”
  段大發忽道:
  “怪了,姓龔的搞這場把戲,怎的不沖著我來?反倒找上老錢?那仇荻的養居之所,我也知道呀!”
  “嗤”聲一笑,蘇婕道:
  “這是你運气好,他才沒有挑上你,另外,許多人都曉得,錢銳是你們老總身邊的心腹紅人,身份特异,知悉的秘密也多,不擄架這种角色,又去擄誰?”
  段大發急忙表態:
  “蘇姑娘,算起來,我也是老總的心腹,不比老錢紅,也差不好遠……”
  庄翼笑叱道:
  “好了好了,你在這里候看,我同蘇姑娘去換裝拿家伙,馬上就來。”
  ***
  仇荻養病的地方,是一种獨立精致的小巧樓房,四周圍著一人高的青磚牆,前后院落,但見老樹枯枝,迎風搖曳,還有假山花棚,如今時值隆冬,自然一片凋零景像,待到春暖花開,則必鳥語蝶飛,又是一番盛況了。
  三人三騎,剛剛奔到小樓紅門之前,門已呀然啟開,戰百胜正提著袍擺,跨檻待往外走,抬眼一望,來人竟是庄翼,蘇婕,与段大發,不由頗為惊訝,赶忙堆起滿臉笑顏,快步迎上。
  庄翼拋鐙下馬,端詳著戰百胜的神色,已先放心一半,看情形,尚未出事。
  戰百胜拱手笑道:
  “稀客稀客,總提調,是什么風把几位吹來的?呵呵,你气色挺好,身子差不离也該痊愈了吧?”
  目光向周遭巡梭了一遍,庄翼低聲道:
  “大總管,這里還平靜吧?”
  楞了楞,戰百胜道:
  “沒有事呀,怎么著?你可是听到有什么風吹草動?”
  庄翼道:
  “錢銳昨夜失蹤了,我們怀疑他是遭到龔慕俠一伙人擄架,如果确然,姓龔的劫走錢銳,只有一個目地——逼問他仇荻的養居之處!”
  戰百胜呆了一陣,立即破口大罵:
  “這個厚顏無恥,死皮賴臉的東西,果然是死不了那條淫心,又待蠢動了,好,我叫他來,要不剝掉他一身人皮,我就不姓戰!”
  庄翼道:
  “你好象打算出門?”
  戰百胜忙道:
  “可不是.我正想到菜市口去買几斤新鮮魚肉回來換換口味,順便蹓蹓腿,幸虧你們來得巧,否則万一在此空擋出了事,我就吃不完兜著走啦!”
  回頭望望鞍上的蘇婕,庄翼小聲道:
  “我們特來示警,另外,須要我們幫忙么?”
  戰百胜感激不已的道:
  “敢情!就怕牽累了各位,總提調,你又大傷初愈,不知是否有礙?”
  不等庄翼答話,蘇婕已飄然下馬,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就甭客气嘍,沒有這個心,我們來也不會來,既來了,當然是誠意功你一臂,幫著你替仇二小姐略做犬馬之勞!”
  連連打躬作揖,戰百胜迭聲道:
  “多謝蘇姑娘,再謝蘇姑娘,你真乃女中豪杰,幗國英雌,見義勇為,俠行可風,便須眉男儿,跟你相比亦當愧煞!”
  蘇婕“歎嗤”笑出聲來:
  “少來這一套過門,大總管,不請我們進去坐?”
  拍了拍自己腦門,戰百胜陪笑道:
  “該死該死,看我這腦筋,拐到那儿去啦,三位快請,往里請。”
  牽馬進門,一名紅袍大漢態度恭謹的上前接過各人手上韁繩,踏過院子地面舖設的鏤紋花磚,前廳門前,分左右肅立兩人,右邊一個中等身材,國字臉膛,形容嚴酷靜穆,如同岳峙淵停,左邊那位背厚膀粗,精悍之气溢于眉宇,一看就知道是個驃勁的角色;戰百胜替庄翼他們逐一引見,原來,這兩人便是仇勁節座前“四大金剛”中的二位,生了幅國字臉膛的朋友乃“不動金剛”鐘彤,驃勁角色是“起飆金剛”商野;二大金剛執的為下屬之禮,算是相當謙虛了。
  進入布置清雅的客堂,有一個眉清目秀,長相机伶的丫環奉上茶來,然后躡足退出,其一舉一動,俱見規矩,頗顯大戶人家調教有方。
  戰百胜屁股才一落坐,已迫不及待的問:
  “總提調,眼前警兆已現,只不知那龔慕俠這次又是找的何方神圣助拳?”
  庄翼道:
  “抱歉,我和你一樣摸不清楚;錢銳失蹤的消息傳來,我們還沒有功夫去深入調查,經過研判之后,推測可能与仇二小姐有關,就急忙赶到這里來了……”
  略一遲疑,戰百胜道:
  “要是姓龔的擄去錢頭儿,目地為了逼他吐露出我們二小姐的養息所在,怎么如今尚未見姓龔的行動?”
  庄翼平靜的道:
  “假如我們判斷無誤,大總管,并不是龔慕俠尚未采取行動,而是我們因應迅速的緣故;錢銳被擄,可能是昨天半夜,也可能是今天凌晨的事,他們架去錢銳,好歹總得費一番周折才能逼出話來,目前的情形是,我們比對方赶早了一步!”
  不得點頭,戰百胜道:
  “有道理,說不定錢頭儿抵死不招,他們就更不知道往那里摸上啦!”
  庄翼道:
  “老實說,我倒不希望如此,錢銳的命,也是一條命,從另一方面講,問題遲早要解決,姓龔的逼迫錢銳吐實之后,自會找上門來,雙方正可借机把過節一次擺平,豈不比拖在那里好?”
  戰百胜嘿嘿笑道:
  “說得也是,總提調,呃,怕就怕我們的力量抗不住,此刻待回庄求援,又來不及了……”
  庄翼從容的道:
  “不管對方請了誰來幫場,我以為要吃定我們,也不太容易,‘起霸山庄’固然兵多將廣,好手如云,不過,大總管,無妨也試試我們的能耐如何?”
  戰百胜有几分尷尬的道:
  “言重,言重,總提調,我對各位有著絕對的信心,錯不了,一定錯不了………”
  說話間,方才進來奉茶的俏丫環又悄然出現,她走近戰百胜身邊,俯腰輕語數句,戰百胜連忙頷首:
  “好,好,我這就告訴他們——”
  丫環退下之后,戰百胜面向庄翼道:
  “總提調,我們二小姐剛叫丫頭傳話過來,知道各位大駕光臨,她要親自下樓向各僅致謝!”
  庄翼道:
  “不必客气,二小姐玉体違和,還是善自珍攝為要。”
  蘇婕接口道:
  “我倒想見見她,總提調,听說仇二小姐可是個大美人呢!”
  庄翼用神色向蘇婕示意,暗里知會蘇婕不可造次,他生怕場面弄僵了,此來幫助的一片好心,豈不成了牛肝肺?
  戰百胜猶在解說:
  “我們二小姐,對總提調的一再相援相助,打從心底感激,早就嚷著要到府上拜謝,不巧遇上一場風寒,這才耽誤下來,如今總提調人在這里,又是為了二小姐的安危而來,怎么說,她也該見個面,表示表示……”
  不等庄翼開口,門外巳響起輕緩的腳步聲,另一個容顏姣好,蔥白水淨的丫環,正扶著長裙款擺的仇荻進來;這一陣子不見,她可是清減了不少,神色憔悴,眼暈深濃,眸底常帶的那股有梭有角的逼人光彩也變為柔波一泓,盡管如此,美艷依舊,更增加一份楚楚怜人的韻致,嫵媚极了。
  庄翼起身相迎,蘇婕也落落大方的跟著站起,卻仍忍不住鳳目上下轉動,結結實實把仇荻打量一番。
  戰百胜搶前兩步,伸手虛虛一攙,仇荻微微搖頭,他已趁勢讓到一邊:
  “二小姐,今天覺得怎么樣?嗯,看起來此昨日精神多啦。”
  仇荻笑笑,面對庄翼襝涎為禮——前后也見過好几次了,仇家二小姐尚是頭一遭這么中規中矩,溫文謙怀;庄翼抱拳道:
  “仇二小姐是行客,我為坐客,芳駕滯留“老龍口”,本該先來探視,以盡禮數,無奈因傷在身,行動不便,一時未能周全,不敬之處,尚望海涵。”
  仇荻流波輕轉,蒼白的臉頰上浮一層淺淺的酡紅,竟顯几分靦靦的道:
  “我,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講才好……總提調,你非但不記恨我以往對你的种种無禮之處,又寬諒了我執意對令尊的留難,事后,更兩次挽救我生命于絕境,這种以德報怨,天高地厚的恩澤,我只怕一生一世都報答不了;想起我心性的偏狹,比照你為人的寬宏磊落,實在令我羞愧交集……”
  庄翼道:
  “二小姐,行道江湖,我只是在盡本份而已,做我認為該做的事,但求無愧于心,人天坦蕩即已知足,所以,你并不虧欠我什么,我也不覺得給了你什么。”
  仇荻輕輕的道:
  “越是這樣說,越顯出你人格的完美与胸怀的開闊,一切都是我的錯,你的好,總提調,希望還有机會容我補過——”
  庄翼微笑道:
  “不用自責太甚,二小姐,其實你除了脾气稍拗,個性較為姿縱之外,本質并不差,小毛病改一改,配上其它條件,你就十全十美了。”
  仇荻羞澀的道:
  “我會記住你的話,往后,我一定盡量改正我的缺失……”
  一邊,蘇婕輕咳一聲,嫣然而笑:
  “我的總提調,也不給我介紹介紹仇二小姐?”
  她特地把“我的”兩個字音韻加重,似乎在向庄翼提出警告,庄翼一笑道:
  “當然!仇二小姐,請見過我的好友蘇婕。”
  仇荻是個已懂風情,明白男女關系的大姑娘,自則知道所謂“好友”是代表了什么意義,何況,她還早從戰百胜嘴里得到了不少涉及蘇婕的消息,當下便盈盈含笑,態度异常真摯的道:
  “久仰蘇姐姐文才武韜皆屬一時之選,今日得見,方知蘇姐姐秀外慧中,蘭質冰心更胜傳言,總提調与蘇姐姐果然一對璧人,俠侶天成,不知要羡煞多少世間男女了……”
  蘇婕被仇荻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同時又覺得受用十分,原先的一股子酸气立刻消散了大半,她微紅著臉儿,略帶扭泥的道:
  “那有你說的這么好?不過一個浪蕩草莽的女混混罷了,倒是你,大家出身,名門閨秀,人又生得標致,這才是值得艷羡的對家呢……”
  仇荻笑道:
  “是蘇姐姐高抬了。”
  庄翼戲言道:
  “一點也不,眼下就有個意亂情迷,完全不按章法出招的混帳小子,在那里虎視耽耽,欲待一親芳澤么?”
  仇荻歎了口气,幽幽的道:
  “真不知什歷時候作的孽,竟遇上這么一個卑陋無行的小人,憑著他家有几文錢,就以為天下女子,皆可予取予求了,你們沒見過那個做媒的一付嘴臉,如同市儈,在他口里,把一樁婚姻視若買賣,俱以金銀論价,簡直令人气結!”
  蘇婕道:
  “你老爹不是把那家伙赶出門了嗎?”
  仇荻點頭:
  “后一陣我也在場,我爹是故意著人叫我前去聆听來人那番謬論的;說到末了,我爹臉色一變,手中茶杯已飛過做媒的頭頂,砸在地下,那人吃惊之余,尚未會過意來,我已抓起桌上花瓶摔了過去,嚇得那媒人大叫救命,抱頭鼠竄,几乎是連爬帶滾的奪門而逃……”
  蘇婕不由笑得花枝亂顫,直呼痛快:
  “要換成是我,決不會這么便宜了對方,至少給他留點記號在身上,好叫他明白,做媒有做庄的傳規,离了譜,就有得苦頭吃啦!”
  仇荻道:
  “事后我才想起來,未免經縱了那人。”
  蘇婕又打抱不平的道:
  “龔慕俠也實在簡單幼稚,行跡荒唐,他怎不打听打听,你‘起霸山庄’是什么人家?他老子綢緞庄那點頭寸,恐怕還抵不過‘起霸山庄’一座客房!”
  矜持的一笑,仇荻道:
  “和他比那些,才叫沒意思呢……”
  蘇婕忽道:
  “仇荻,你知不知道我們今天為什么急姥姥的赶來你這里?”
  仇荻忙道:
  “听小妙上去說了,蘇姐姐,龔慕俠又要來騷扰我,是嗎?”
  蘇婕道:
  “不錯,這一次,我們總提調已下定決心,非徹底解決問題不可,攤開來豁到底,他有能耐,我們認裁,反之,姓龔的就永不能騷扰你了!”
  仇荻感激由衷的道:
  “多對蘇姐姐對我的關切,維護——”
  瞟了庄翼一眼,蘇婕皮里陽秋的道:
  “先別謝我,全是我們老總的一片体恤怜惜哪。”
  很快的,一抹异樣的光彩在仇荻眸瞳中閃過,她赶緊道:
  “你們都對我太照顧了……”
  此刻,戰百胜插嘴道:
  “二小姐,也該累了吧?該上樓去歇著啦。”
  仇荻有些不想离開,意猶未盡的道:
  “人家不覺得累嘛,剛和蘇姐姐談談好好的,你就過來嘮叨,討厭!”
  蘇婕笑道:
  “如果真不累,仇荻,咱們就坐下聊,大伙都站著,便不累也站累了!”
  戰百胜又拍拍自己腦門,一疊聲道:
  “看我這腦筋,待慢待慢,請,大家請坐,小嫦,你快扶二小姐坐下——”
  各人尚未移步,門外人影一閃,“起飆金剛”商野已闖了進來,行動雖快,卻神色平靜的道:
  “大總管,有警兆了,請大總管裁奪。”
  戰百胜鎮定的道:
  “是那一方面的人?”
  商野道:
  “現在還不出來,房子周遭出現了七八個行蹤詭异,舉止神秘的人物,個個閃閃躲躲,鬼頭鬼腦,顯見來意不善.另有圖謀!”
  戰百胜一揮手:
  “交待下去,所有人手進入預備接戰狀況,各自就位,加以防范!”
  商野回諾一聲,轉奔而出;戰百胜又催促仇荻:
  “二小姐請登樓,小嫦,你告訴小妙,不管外面是個什么情形,你兩人都不准擅离小姐一步,一切以小姐安全為原則!”
  小嫦答應著,邊欲攙扶仇荻上樓,仇荻向各人招呼過后,才离開客堂,戰百胜搓著雙手,非常虛心的向庄翼道:
  “總提調,還請你發號施令,指揮全局。”
  庄翼也不客气,沉聲道:
  “大總管,請示下貴方各人的防御位置,俾便因應調度。”
  戰百胜道:
  “是,四名‘紅衣把頭’守衛前后院四角,‘不動金剛’鐘彤負責樓上警戒,‘起飆金剛’商野于樓下前門把關,我則居中策應,主動支持——”
  庄翼目注蘇婕,低聲道:
  “你協助鐘彤守住樓上,如何?”
  蘇婕干脆的道:
  “全听你的吩咐,老總。”
  庄翼又對段大發道:
  “大發,樓下前門,由你配合商野;你那條膀子,還听使喚么?”
  段大發挺胸突肚的道:
  “回總提調,沒有問題,好歹還能湊合。”
  蘇婕急道:
  “你呢?人手大都集中在這里,你真不成單槍匹馬去頂頭一陣?”
  庄翼眨眨眼,道:
  “放心,我不會硬著頭皮充好漢,此中自有計較,另外,大總管還陪著我肩抗呢;蘇婕,你們只要把穩樓房上下,其它我來安排。”
  交待清楚,他一扯戰百胜衣角,二人匆匆赶出門去,蘇婕追上几步,向外張望,除了門邊的商野与前院左右兩角的兩名“紅衣把頭”,卻別無所見,視線廷展,正好看到庄翼和戰百胜雙雙跨越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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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天使書城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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