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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豪意熱情


  這是個有著翳厚哀愁与蕭索的黃昏。
  气溫寒冷得几乎可以凝凍人們的血液,空中彤云密布,濃重而灰黑,北風咆哮的吹拂著。大地是一片黝暗,遠近的積雪隨風飄舞,宛如是一些穿著白衣的幽靈,光度太黯,景色凄涼。
  在這座依山的小小房舍之前,仍舊与白天的情形一樣,沒有什么變動,長离島的豪士們,早已搭就了一處處的帳篷,七名穿著灰色純羊毛大氅的長离壯士,正冒著風雪,往來四周巡行警戒。
  室內。
  桌椅早已拼湊在一起,紅燭高撐,桌上擺滿了熱烘烘的大盆菜肴,熱烘烘的燒刀子老酒,長离一梟衛西高居首席,右手是江青与全玲玲,長离島的六旗首要,圍坐四周,笑語喧嘩,猜拳敬酒,好不熱鬧。
  全玲玲一直垂著頭,眼儿半闔,一身都是素白,發際亦插著一朵白色的小絨花,這一身有著深切哀的白色,襯著她蒼白而愁苦的清秀臉蛋,特別有一股凄涼而惹人怜愛的韻致。
  江青一面給心上人挾菜布肴,一邊時時在她耳際低語相慰,微紅的面龐上,有著玉一般的誠摯光澤。
  長离一口气連乾了三大林,一傍肅立的飛雷聶棟赶忙馬不停蹄的雙手連斟,閃雷邢錚卻急著奉上一條熱騰騰的毛巾,看情形。二人侍候長离一梟,已經不是一個短日子了。
  海天星紀雷在一傍笑道:“島主豪飲之量,越來越令人羡佩了,這才開始,已經有大半斤燒刀子下肚,不知要有几才能使島主過癮哩。”
  長离一梟緩緩露出一個笑容,道:“老夫酒量素來不弱,只是今夕僅可小酌,不能過癮。”
  紀雷詫异的道:“為何不能過響?大戰已息,偃兵息鼓,此行本島亦曾自攜大批謬釀,只要島主有興,卻是飲之不盡……”
  長离一梟神光閃射的雙目向桌上巡掃一遍,深沈的道:“今夕吾等理應歡樂暢飲,然而,吾等雖然得到胜利,但是,我們的敵人中卻出了一位英雄,為了這位英雄,吾等在歡樂中應該怀有一半的哀悼,在欣悅中勿忘他的英靈不遠。”
  語聲甫落,坐在江青身傍的全玲玲,已雙肩抽搐,泫然飲泣,江青連忙輕拍著她的肩頭,細語相慰,情切殷殷。
  長离一梟大口吞下杯中余酒,豁然起立,豪气飛揚的道:“大丈夫,生有處,死有地,泰山鴻毛之分,正在于此,什么是英雄?什么是豪杰?能看破紅塵十丈,功名利祿,即是英雄;能誓死不屈,浩气長存,即為豪杰,現在,老夫正式宣布,与雙飛島任何仇怨,在老夫乾杯之后便化煙云,這杯酒,恭送飛索專諸全兄安抵极樂,瞑目九泉!”
  說罷,在長离一梟仰頭乾杯之下,全桌的每一個人,亦同時站起,紛紛飲盡林內之酒,烈酒入腸,仇恨与鮮血消逝了,怨毒与憤怒幻做夢境一場。
  但是,縈繞在心頭的愁緒,迷蒙在雙眸的淚水,卻不是如此簡易便能拋舍的啊!
  長离一梟轉過頭來,望著全玲玲一笑:“全姑娘,你肯恕宥老夫与令尊之戰么?”
  此言一出,室中的每一個人,俱不由為之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憑長离一梟的鐵膽傲骨,輩份名气;憑他一方霸主的威嚴,宅叱江湖的英風,這十年來,沒有任何一個人看見或听見這位大名傾天下的巨豪向誰說過“恕宥”二字,甚至連表示過一絲歉意也沒有,而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已親口向這位柔弱的少女,他敵人的女儿,說出“恕宥”這兩個字了……
  全玲玲身軀在驟然間顫抖起來,她惊惶而怯悸的站起,嘴角痙攣,良久,才艱澀的道:“衛前輩!我怎能承受你老人家這樣說?您對我已經太好了,与家父之爭,您乃是光明正大的,何況,更是大部份為了青……前輩,假如我在這兩天有什么失態的地方,也請你老人家原諒我,原諒我是為了家父的新逝……”
  說著,兩行晶瑩的淚水,又扑簌簌的沿頰淌下,江青赶忙扶著全玲玲坐下,低沈而深刻的道:“玲玲,別傷心,記著我永遠在你身傍,記著你流淚時,我會在心中淌血,玲玲,記著我愛得你發狂……”
  全玲玲哽咽著點點頭,讓江青為她拭去淚水,讓江青輕輕摟她入怀,沒有任何牽強,沒有任何儿女問的羞澀,一切是如此自然,如此祥和,因為,滿室之人都知道他們的情意,卻明白他們的純摯。
  長离一梟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在全玲玲碗中,爽落的笑道:“全姑娘,你若要再哭,老夫這雙自來不知淚水滋味為何的老眼恐怕也要陪著你掉下几滴淚水了,全姑娘,你忍心當著老夫這么多旗主首要之前,要老夫如此表演么?”
  全玲玲慌拭去殘余的淚痕,搖頭道:“不,前輩,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長离一梟呵呵笑道:“不敢二字,老夫我承當不起,難得你這般買老夫薄面,老夫倒是十分欣慰,來,全姑娘,你已整整兩天未進飲食,且先吃下老夫敬你的一塊肥肉,這雖不合養生之道,也算是老夫的一番心意。”
  在此等心情之下,莫說一塊肉,便是蟠桃會上的瓊漿玉液,只怕全玲玲也無法下,但是,當眼前這位待自己如此慈祥和靄的長离島主之面,當著他期切的目光之下,又怎能拒絕呢?
  于是,含著淚,全玲玲說了一聲,舉著挾起輕輕在唇間吮了一下………
  長离一梟目注全玲玲扶起自己送上的食物后,忽然低咳了起來,轉首向后,以一方絲帕堵住口唇,江青連忙回頭探視,當他目光所及,不禁全身一凜,激動得几乎惊呼出聲——。
  他看到的情景,是一幅令他永生也無法忘怀的圖畫,名震遐邇的長离一梟,正藉著轉頭咳嗽的當儿,在迅速拭去溢出眼眶的淚水,這是一個大丈夫的眼淚,這是一位宅叱武林,傲嘯于東海怒浪中的豪士的眼淚啊!
  江青在剎那間所受的感触,几乎与他終生的七情總和相抵,他深刻明白,長离一梟心性是如何堅卓沈忍,能使他傷痛的事情,几乎在這世界上難以尋覓,無論是幻變的江洋,遼闊的長空,凄厲的殺戈。血腥的爭斗,生离与死別,得意与失意*都已不能在他世故而深沈的心湖上引起波瀾,但是,他為了全玲玲与自己的情感,為了一個弱女的哀愁,竟然流下他從未流過的眼淚,這是什么原因而使然呢?這除了刻骨銘心,自全身每一滴血,每一股熱所發出的愛与關切之外,還會有什么力量呢?
  江青伸手握住長离一梟那白晰的手掌,語聲顫抖低沈得只有對方才能听見:“前輩,在下永生感怀你,汞世忘不了你。”
  長离一梟展現出一個少有的純真笑容,亦低聲道:“小兄弟,老夫真高興听到您這兩句話。”
  說罷,他轉過身來,豪邁的大笑道:“難得全姑娘如此賞臉,來,長离島的兄弟們,隨著老夫乾一杯。”
  每一只粗壯的手都舉了起來,火辣辣的醇酒倒進喉管,燃起這些豪士們火辣辣的獷野和出自內心的熱情,于是,一壺壺的燒刀子往桌上川流不息的送,一盆盆雖不精美,卻十分丰富的菜肴往桌上端,空气又暖和了,气氛又輕松了,出自心底,現在人們紅通通的臉孔上。
  絕斧客陸海撫著他頷下的胡辮,咧開大嘴笑道:“鳥主,咱們何時返回東海島上?”
  長离一梟沈思了一下,道:“當大家認為舍得离開江大俠的時候。”
  絕斧客陸海伸了伸舌,又飲了一口酒,道:“那恐怕這一輩子也舍不得了,江大俠,東海的風光好极了,閣下為何不搬到東海去与吾等朝夕相處,也落得与全姑娘做一對神仙眷侶呢!”
  此言一出,全席轟然叫好,海天星紀雷呵呵笑道:“本旗主早有此意,只是江大俠一直未曾表示出來,本旗主人老面皮卻嫩,又怕碰釘子,所以才不敢啟口相邀。”
  黑煞手仇云額上疤痕紅亮亮的,他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大聲道:“本旗主之意,江大俠与全姑娘之婚事,乾脆就在長离島舉行,一來辦事方便,人多手多,二來也好讓全島上下瞻仰一下江大俠賢伉儷的英姿!”
  尚受創未愈的二閻羅尹生,睜著那一雙猶是紅腫未退的眼睛,輕啜了一口酒,沈穩的道:“仇旗主此言對极,本島上下任何一人,只怕都在期待參加江大俠秦晉之禮,而且,文秋塵文居士,亦曾一再言及,邀請江大俠前往東海一游,只待此間事了,江大俠便好歹得走上一遭了。”
  說罷,他轉頭笑道:“島主想亦贊同本旗主之心意吧?”
  長离一梟深沈的微微一晒,那抹古怪的笑意在嘴角勾成一個美妙的弧形,他頷首之后,對著各人道:“老夫正在想,島中的“倚扛小”,正可給江老弟居住。”
  海天星紀雷惊道:“那是長离三景之一,島主,你讓給江大俠居住以后,再要奕棋品茗,就得換個地方才行了。”
  一直未曾開過口的生死一屠吉長光,此刻大口喝乾了杯中之酒,一抹嘴巴,向紀雷瞥了一眼,道:“紀旗主大約未曾想到,除了倚虹小風景奇絕之外,离開小兩百步外的『小凌軒』也不稍差,那雖不在三景之內,但本旗主卻覺得『小凌軒』之靈秀巧致,倒別有一番風味。”
  長离一梟呵呵笑道:“罷了,江大俠自己還不知能否去成,你們倒煞有其事的在准備一切了,不迫,本島主卻真希望能請江老弟前來東海長离居住一個時期。”
  說到這里,他那一雙殷切的目光已然投向江青。
  江青感激的道:“前輩,貴島自前輩以下,對不才如此愛護,不才實在自肺腑感到欣謝,然而在中原故土,不才仍有許多俗事未了,恩恩怨怨,亦未曾全然了結,不才意欲延后一些時間,待此間話事告一段落后,定將專程往東海貴島一行,拜謁前輩及各位旗主兄台,順便也好瞻仰長离島的赫赫風云。”
  黑煞手仇云叫道:“不行,江大俠,尊駕還有什么事沒辦?待本旗主令屬下弟兄為你辦了,尊駕也省得東跑西跑,勞心傷神。”
  江青与全玲玲悄然對瞥了一眼,笑道:“仇旗主盛意,在下心領如受,有些事情,卻是必須在下親自去辦才行的,那能一再偏勞貴島列兄台?仇旗主万請釋怀,在下無論如何,一定會到東海貴島去打扰一時,不到貴島諸位厭煩之時,決不离去。仇云哇哇叫道:“江大俠要折煞本旗主了,『厭煩』一字如何竟自尊駕口中道出?長离島自鳥主以下,只怕定要強迫大俠住到兩鬢花白才行呢。”
  長离一梟唆了一口酒,沈聲道:“小兄弟,你的婚期如何?”
  江青心頭怦然一跳,轉臉看了著身傍的全玲玲,全玲玲正低垂著頭,沒有任何表示,不過,她插在鬢的白色小絨花卻刺眼的映入江青的瞳孔之內,這朵小花,凄白得令人心酸。
  怔忡了片刻,江青低沈的道:“前輩,全玲玲重孝在身,一時之間,談到婚事,只怕有所不便,況且,确實日期,也要請義父他老人家与前輩共同作主。”
  長离一梟老怀大慰,秀逸而清朗的面孔上閃耀著欣悅的光彩,因為,江青竟如此尊重于他,非但婚姻大事求其作主,更將他与威震天下,名傾四海的邪神并列一處,怎不令這位“東海尊長离”的霸主高興呢在一陣豪邁的大笑后,長离一梟道:“此言甚是,不過,得要多久呢?”
  絕斧客陸海在一傍道:“過了七七之期如何?”
  江青兩頰有些微紅,睨了身傍的人儿一眼,但是,全玲玲卻雙眸輕閉,眉儿征蹙,漾著一片輕愁。
  生死一屠吉長光瞪了絕斧客一眼,笑罵道:“老斧頭,又不是你自己討媳婦,這般著急做啥?”
  絕斧客陸海一撫胡辮,還敬道:“本旗主雖然年紀一大把,卻有美髯之稱,較之你這老殺才一臉橫肉高明多多,安知本旗主今生娶不上一房嬌娘?”
  長离一梟揚揚手,晒道:“二位別斗嘴皮子了,老夫看來,全姑娘守孝一年,便可擇吉日,与小兄弟枝接連理,未知小兄弟如何?”
  江青一時沒有說話,心頭卻有一絲悵然,是的,一年之期,雖然不長,但也不是一個短暫的時間啊!
  全玲玲處在目前的境地,是十分尷尬的,要知道,一個女孩家,在談到婚姻大事時,卻是羞怯而含蓄的甚至避人入室,不敢朝面,雖然全玲玲是位不讓須眉的江洶儿女,不拘小節,但在如此眾多的武林豪士之前,當面談到嫁娶之事,更且征求到她自己的意見,總是一件十分窘迫之事;再者她重孝在身,又怎能說出任何一句話呢?不論她有多少言語,也只能放在心中。
  江背望了望心上人,低聲道:“玲玲,你先進房去歇會儿好嗎?這兩天來,你也夠苦了,可能咱們明日便要上路了呢。”
  全玲玲輕輕點頭,因而,長离一梟道:“好,好,全姑娘且請入內憩息,此間話事,自有老夫擔待,姑娘与小兄弟之事,老夫自會与江老弟洽商。”
  說到這里,他轉首道:“小兄弟,且請護送全姑娘入內。”
  江青答應著离席,親自扶著全玲玲進室,片刻后,又面色凝重的回到外間,坐在長离一梟身傍。
  長离一梟又喝乾了一杯酒,深沈的道:“小兄弟,一年之期太長,是么?”
  江甘搖頭道:“前玷,于在下私心來說,的确太長,而且玲玲也极須要一個人在她目前心力交瘁之下予以照拂,但是,在親情上來說,這一年之期又未免太短了。”
  長离一梟雙手一拍,道:“正是,小兄弟,老夫真幸而結識于你,又幸而与你交成莫逆,不錯,守孝之期,在為人子者來說,以三年為度,全姑娘是否适才已對你言及?”
  江青沈重的道:“不錯,在下也以為如此,玲玲适才流著淚,告訴在下,希望能為她犧牲三年,容她一盡人子之道,廬墓三年。”
  全席之人惊道:“廬墓?”
  江青再度點頭,緩緩的道:“是的,但是在下心中卻非常欣慰,她能如此對待逝去的老父,足證她內心的孝思与善良,在今日人心險詐,恩薄義鮮的世風之下,玲玲猶能如此去做,這說明她是一個少見的好孩子,在下雖然等她三載,卻是一件有意義之事,在下自幼失怙。從來未曾好好孝順雙親,与玲玲一比,卻是微不足道了。”
  長离一梟再度深深點頭,深刻的道:“好,好,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真是世間難得的璧人,無論那一方面都令老夫感到欣慰与贊佩,小兄弟,你們都是對的。”
  他說到這里,仰首沈吟了片刻,又道:“那么,夏蕙夏姑娘你如何打算?”
  江青聞言之下,俊俏的面龐在蒼白中又驟然蒙上了一層沈重与灰黯,他垂下頭,輕輕的道:“至今尚音訊杳然。”
  長离一梟哦了一聲,道:“連一絲蛛絲馬跡也沒有么?”
  江青艱辛的道:“只有自一位開設客棧的老人口中,得到一點消息,她的行蹤,好似正向大渡口這邊而來。”
  長离一梟閃爍著智慧的眸子,道:“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江青想了一下,道:“大約有一個月了,在下一路找尋,得到的卻盡是失望……”
  長离一梟探探嘴唇,道:“小兄弟,別愁,吉人自有天相,夏姑娘不是夭折之相,決不致出什度差錯,而且,她心中如果确相悅于你,便不會令你傷心,做出愚蠢之事來,老夫對夏姑娘雖然相識不深,亦可看出她是個至情之人。江青輕喟一聲,道:“只是,她太任性了。”
  長离一梟呵呵笑道:“小兄弟,青年男女,那有像八十老人那么木板含蓄的?對了,全姑娘封此事怀有何种看法?”
  江青臉龐有點發熱,低聲道:“不怕前輩見笑,玲玲……她非常想与蕙妹長期聚守,一點也不為此事感到扭,但愿蕙妹也能与她相同。”
  長离一梟長笑道:“自然,你是希望如此的。果真這般,則齊人之福可享矣,也罷,老夫將即時遣人沿大江南北尋訪夏姑娘蹤跡。”
  江青正待起立致謝,長离一梟微微擺手,正色道:“在晝間,老夫已与本島各旗首要們做了具体之決定,全立遺体,由海天星紀旗主暨老夫兩前衛率領島上兄弟十二名專程護送至雙飛烏煙霞山庄;百步彎月傅泉及万兆揚二人,傷勢已有起色,經隨行大夫相告,他二人如不再經重大刺激,將不會有什么意外變化……”
  說到這里,他喝了一口酒,又道:“此二人一身武學十分精純,几可与本島各位正副旗主相媲美,只是奈何他們卻找錯了對手,不過,二人之忠肝義膽,仍令老夫欽佩,他們亦將在紀旗主護送下,一并返回煙霞山庄。”
  江青深有同感的頷首道:“前輩,其他傷殘敵俘是否也一并送回?”
  “自然毫不留難,小兄弟,長离島与敵爭斗以來,倘是首次這般仁慈,老夫不用贅言,你也會明白老夫所以如此仁慈的原因。”長离一梟道:
  江青就席抱拿道:“老前輩,大德不言謝。”
  長离一梟環顧席上各人一眼,大笑道:“罷了,你現在便如此護著全姑娘的娘家人了?”
  江青有些尷尬的紅著臉,長离一梟又止笑道:“小兄弟,老夫之意,全姑娘亦隨其父靈柩同返煙霞山庄,而且,你本人最好不要隨同露面。”
  江青沈思了片刻,毅然頷首道:“前輩此言极是,在下便是如此做,雖然,這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但也沒有第二個法子了。”
  長离一梟環顧左右,沈穩的道:“不過,小兄弟你于這三年之中,仍可隨時前往探訪全姑娘,當然去探訪時隱秘一點比較好,這三年中,煙霞山庄左近,將日夜有長离所屬監視雙飛島行動,并保護全姑娘之安全。”
  江青想要開口說話,長离一梟卻擺擺手,低啜了一口酒,眉目間十分開展潤朗,又古怪的一笑道:“小兄弟,一切就如此大致決定了,現在,老夫倒想听听你有什度計划?下一站准備到那里去?”
  江青坦誠的道:“在下想再盡力探訪蕙妹一個時期,然后,回返杭州一轉,好使戰大哥他們放心,事后,便回滇境一行,拜謁我那恩師……”
  長离一梟道:“你打算以多少時間尋找夏蕙姑娘?假如一時之間尋訪不著又待如何?你都考慮到了么?”
  江青不由微微一怔,悵然道:“前輩,在下再找她一月,找不找得著,也只有听天由命了。唉!她這不止是折磨自己,更使在下心力交瘁……”
  長离一梟又沈吟了片刻,道:“小兄弟,假如老夫在中土伴你三年,你歡迎么?”
  江青感激而興奮的道:“真的?与前輩長相聚守,正乃在下心中至愿,只是有心而已,未敢出諸請求,但是,前輩島上之事,在這三年之中,又交待何人處理呢?”
  看了看自己屬下的六旗首要,長离一梟大笑道:“自有文秋塵文居士与六旗旗主協面辦理,他們各人智力才能之總合,不知要強過老夫若干倍了。”
  “不過……”長离一梟略微一頓又接道:“在這三年之中,最后的几個月老夫卻須返回東海一次,大小事情也得做一次查核,更要准備一件大事。”
  江青問道:“那一件事?”
  長离一梟微笑不答,目光倏轉冷峻,沈聲道:“烈火旗陸旗主隨行,二護衛于一月后至杭州戰府相尋,煙霞山庄善后之事,由紅旗主布置一切,所有人馬于半月內回轉東海,暫請怒浪旗主仇云調度指揮。各旗主輔助回島后,由文秋塵居士籌幄大小事件,然后再經各位旗主商議決定,万一有任何特別意外,可通令本島在中原各地之眼線,告訴本島主知曉。此次戰役,本島傷者須盡力妥為醫治,死者骨灰一律奉入大英堂,凡各离島從戰之人,一律賜給純銀五百兩,絲帛十匹,傷亡者倍予之,一切事情,要謹慎小心,現在,你們還有問題么?”
  長离島的六位旗主轟然應喏,海天星紀雷整容恭聲道:“尚乞島主与江大俠賢伉儷早日返回東海,再且,本島上下都极愿參予江大俠好合之禮。”
  長离一梟輕笑道:“放心,至少,長离島的三流以上首要都得到齊。”
  江青急忙起立,舉杯奉敬席上各人。
  長离一梟呵呵樂道:“大家快飲快用,江老弟也好早些与全姑娘一敘別情……”
  笑聲中,無數只酒碗被無數雙手舉起,倒進了每一張已透著紅光的臉龐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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