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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魔林、猴盜、苗花娘


  細高條儿,騰射之間,業已隱入夜色之中,剎時不見,只剩下那夜空里的一絲絲余音,尚自蕩漾。
  驀地!
  茅屋中燈光倏亮,戰飛羽手提一長形包裹,放于桌上解開,燈光下,包中現出兩件兵刃,那是藥鋤及鋼錐各一個,顯然是華駝与鐘魁的隨身兵刃。
  兵刃入于敵手,功力已散的武林二怪,想亦落入敵人掌握!
  丁元一目露煞光,恨聲道:“可惡,向兩個無力反抗的老人下手,無恥至极,大哥,我們快去干了他們。”
  目光炯炯,凝注了丁元一,戰飛羽道:“元弟,越在險惡的時候,越需鎮靜,這是武林人最重要的修養,因為這時要理智放射光芒,來照穿情感的障礙与事物的症結。”
  丁元一紅云罩面,毅然的點點頭,漸將情緒平定。
  略一沉思,戰飛羽道:“敵人將二位前輩擄去,其目的則在扰亂我們的心神,我們當要不受這事影響,一者可以理智的去分析事勢,不為敵人障眼法所蒙蔽,再者可以細察敵人好謀,由被動變為主動,從劣勢轉為优勢,這里面的奧妙,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臨事鎮靜。”
  稍停將桌上燈火煽熄,暗影中道:“此處不宜久停燈火,以免為敵指示行蹤,我來過此處數次,附近地形亦甚熟悉,稍停我即前往探查,元弟留在此處,你可要弄清楚,留此較前往猶為重要,更為危險,若你能頂得下來,我實在不敢冒此奇險,因為敵人此處尚留有人質,万不會不來拯救,如此,則敵眾而我寡,對于獵戶們將形成最大威脅,那你的責任之重,是可想而知的,二者敵方之人,万不可放其自行回去,或揭穿他的面貌,那樣將是無辜的殺了他們,最好能在晴中,伺机而動,若有人來,實施各個擊破,讓他們自亂陣腳最好,這就要看你的机智了。”
  丁元一輕聲道:“我明白了,護人第一,斃敵第二,戰大哥你放心,我會盡力做好的。”
  戰飛羽道:“我走了,等我回來!”
  一條魅影,穿出茅屋,如一縷淡煙般,向“魔林”射去!
  成直線前射,就如同在林梢石尖,草端枝頭飛行。
  “魔林”,這廣近百里的地方,是獵戶們聞之色變,听之心顫的禁區,就在离此不遠的山半腰上,戰飛羽對之甚為熟悉,毫不陌生。
  附近山區中的獵戶,凡是進過“魔林”的,都是“挺”著出來的,沒有一個例外,挺著出來的獵戶,身上都被“抓”得七零八亂,血肉模糊,傷處似非普通虎狼之傷,极似被一种特殊的獸爪所抓傷,而每一個尸首的面目,亦從未受過傷害,可是那較受過傷害,還要嚇人。
  因為那每一個尸身面容所呈露的那种“表情”,震惊、恐嚇,魂飛魄落時的那种惊悸神色,是使任何人看了后都會毛骨悚然,惊凜得啞口瞠目,手足無措,永遠印留腦際不忘的。
  “魔林”之名由此而來!
  魔林光景,卻永遠是個謎。
  可是在戰飛羽的印象里,“魔林”不是那种情景,魔林不過是一個特殊人物曾經居住過的原始森林罷了。
  可是現在的魔林,与戰飛羽所知的魔林不同了。
  變成了武林中視為邪門惡幫之一的骷髏幫死灰复燃的地區。
  戰飛羽急想求取二個答案,一個是華鐘二老的下落,究竟如何,一個是他所知道的“特殊人物”狀況怎樣。
  戰飛羽飛行的身形,速度快得惊人,在人們一眨眼的功夫之下,也不過是覺得一抹淡影,曾橫過面前而已,這是一种神功极限的施展。
  速度使戰飛羽与魔林的距离縮短!
  縮短得只剩那么十丈多一點的距离。
  紫色身形在暗夜中是模糊的。
  模糊的身影,剛剛落地,戰飛羽的那一雙寂寥而孤寒的眸瞳,卻已如利箭般射向那“魔林”的入口。
  魔林有入口,是令人奇异的,更使人奇异的,是“入口”
  竟然真正的是一扇門——一扇天然長成的樹門。
  兩棵參天巨樹中間,一條万年藤,橫跨其問,滋生了條條枝蔓,高可丈余,上自枝椏干枝間,下自橫藤處,密排吊挂,直至地面,宛如天然的一道珠帘!
  “樹門”左右延伸,是一排高大樹木,每棵巨樹下,雜生人高的荊棘,荊棘上又爬滿了枯藤。
  巨樹,荊棘,枯藤,連成一道天然的樹牆。
  “樹門”的“藤帘”橫梁,粗如人臂般的枯藤主干上,吊挂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若非在那人頭處飄蕩著一束黑白相間的布條,是甚難讓人看見那顆与藤條几乎是一個顏色的人頭。
  其實腳甫落地的同時,戰飛羽已看到了那顆人頭,那是他熟悉的人所應有的,是武林二怪之一的气死鬼鐘魁的頭顱。
  鐘魁的臉面,毫無表情,一如生時,平靜的出奇,就因為這顆人頭太平靜了,使乍見人頭,心生微悸的戰飛羽,也僅僅是那么抽搐了些微的良心,瞬即平复了。
  不管任何巨變,戰飛羽是不會輕易讓心田波動的,那顆血淋淋的人頭,那雙緊閉著的眼睛,似是熟睡中被砍了下來的,也像是對人生已無所謂,從容就死的!
  戰飛羽一派無所謂的態度,熟視人頭約盞茶工夫后,安然的,無視人頭的存在,毫無激動之色的邁開步伐,走向深沉險惡的“魔林”“樹門藤帘”。
  人生,是常常要走那決定的一步的。
  戰飛羽“決定的一步”,終于邁進了“入口”。
  距离,間隔,漫無標准的參天古樹,直直的,粗粗的,錯雜參差的生滿林中。
  當戰飛羽那一步,那決定的一步,剛剛踏進“藤帘”那么一絲絲之時——
  如牛毛似的一蓬烏針,毫無聲息的,勁弩射落。
  趁風揚船,戰飛羽臂揮處,衣展如幡,左右激蕩,漫空烏針,無聲無息,如石沉大海湮沒無聞。
  古井不波,戰飛羽鎮靜逾恒,一如未生异態的順勢一拂衣襟,抖落烏針于地,目注丈余林空中一棵較粗的樹干,冷懍的道:“小气,此豈待客之道。”
  身形如行云流水,飄逸瀟洒的腳不點塵,滑前丈許,立于粗樹之前,冷聲道:“戰飛羽赴約!”
  挺立如山,好整以暇的雙手籠袖,長身直立不動。
  聲如裊鳴,暗中人應聲道:“有种,戰飛羽你他奶奶的來得好,接著!”
  一團黑糊糊的烏影,隨聲飄出,直射戰飛羽胸前!
  單掌倏翻疾收,一股勁風,將來物迎擊而回,戰飛羽沉穩地道:“無此必要,閣下留著吧!”
  烏影返回,磔磔鳥鳴又起,道:“戰飛羽,你曉得這是什么?你將他擠成肉漿,不覺愧對敵人嗎?”
  雍容自若,戰飛羽道:“仰不愧天,俯不作地,何況敵人?”
  咄咄稱奇,暗中人裊叫道:“你他媽的撇什么清?你可知道這是什么?”
  視端容寂,戰飛羽道:“無此必要!”
  破口大罵,暗中人道:“戰飛羽,你是個冷血的禽獸,竟然將你的朋友大好頭顱,一掌擊為肉漿,還他媽的假撇清,你是個人嗎?你憑什么在江湖道上稱仁道義?你簡直豬狗不如!”
  正顏厲聲,戰飛羽道:“貴幫只有瘋狗狂大的話,戰某人就不奉陪了,有個通人气,懂人話的沒有?”
  一陣沉默,暗中一陣悉嗦微響,一聲輕啐的怒叱,突地,在戰飛羽的四周,響起了一种异響。
  剎時間,林中地上,离地五寸至一尺高度之間,亮起了無數的光,碧綠的晶光,成對應雙,齊齊指向戰飛羽立身之處,緩緩俯仰前進!
  戰飛羽凝神望去,心頭一緊,每對碧綠的晶光下,竟是一只粗如儿臂的巨蟒。
  “蟒蛇巫婆”苗花娘。
  戰飛羽知道裊聲暗中人的身份后,心下大定,鎮靜的,凝聲道:“苗婆子,何必拿些不知死活的蛇虫頂杠,何不當面較較勢力,比比苗頭?”
  磔磔怪笑,刺耳裊叫,“蟒蛇巫婆”苗花娘,隱于暗處,得意地道:“戰飛羽,不知死活不正是你最難受的一點嗎?較真勢力,比苗頭得要看你對我這些寶貝的狀況了!”
  “吱吱——”一連串高吭的哨聲,急如蛙鳴,如同鬼哭,傳揚于空曠的林中。
  綠睛突然如風馳,直射戰飛羽。
  黑夜密林,巨蟒行動,毫無阻止,十余條蟒蛇快如閃電,疾如飛矢,剎時間齊齊噬向戰飛羽的全身,就在這蟒蛇毒吻齊齊噬來的一剎,距离只差那么一絲絲的同時,磔磔的梟叫似的得意歡聲,“蟒蛇巫婆”苗花娘的笑聲叫聲如鬼嚎。
  也就在這同時,戰飛羽猝然暴旋,手腕倏展,掌出如刃,削割蟒身,“嗤嗤”微響中,碧綠睛光,齊齊蝟集戰飛羽全身,條條巨蟒,長尾翻騰跌落,頓成兩截。
  人影倏停,紫色衣袍上挂滿蟒頭,腥血四溢,腥風陣陣,中人欲嘔,戰飛羽那寂寥的眸瞳,無視于猥集全身,噬中衣袂的蟒蛇斷頭,目注粗樹冷聲道:“苗花娘,還有什么招數?
  何必不一并施來?”
  磔磔笑聲,早已倏然停止!
  怒哼中,粗樹上射落一個鳩面雞皮,發白如銀的鵠形老嫗,一身大花彩衣,寬大散敞,癟著個干嘴,瞪著一雙綠豆眼,伸著干巴巴的一只右臂,露出一只雞爪,就指著戰飛羽,狠聲道:“戰飛羽,有种,你能將大龍的兄弟們一招斬盡,夠資格同老身夫妻倆斗斗了!”
  說至此處,突地仰頭道:“老頭子,別當縮頭烏龜,下來同這小伙子干一場!”
  磔磔聲中,樹上射落一個面黃体疲,囚首垢面,長頸鬼嚎的短小老頭儿!
  聲甫入耳,戰飛羽忖道:“原來初次講話的竟是這老家伙,可是他怎与苗花娘是一對?”
  詫色甫現,小老頭儿長頸一伸狠聲道:“小伙子,看樣子你對我兩老夫妻有疑問是不?你是看她不配我?還是我不配她?”
  笑笑,戰飛羽道:“配得很,但不知几時,你兩位湊在一起的?”
  長頸一伸,小老頭道:“這話長了,大概快四十年了吧!”
  戰飛羽道:“那就怪我孤陋寡聞了!”
  磔磔一笑,苗花娘道:“武林中知道猴盜彌子淵同苗花娘是老夫妻的,恐怕不多!小伙子,你算什么?”
  猴盜彌子淵獨行江湖數十年,一向在中原行走,蟒蛇巫婆苗花娘,獨霸苗疆,誰又能將他二人給拉上關系?
  戰飛羽點點頭,道:“二位怎么講?”
  苗花娘怒道:“什么怎么講,我那么多寶貝在你身上,你想獨吞嗎?還不還我?嗑!奇怪!小伙子,你怎不怕毒蟒噬咬?”
  故示神秘,戰飛羽道:“老婆子,你自己去猜吧!猜對了還你寶貝,猜不對,就對不起了。”
  苗花娘道:“我哪有閒工夫同你小伙子玩花樣,拿來!”
  戰飛羽道:“沒那么容易!”
  猴盜彌子淵一攔欲動的苗花娘道:“夫人,慢來!他留那東西沒用,就叫他帶著有什么關系,我們辦正經的!”
  戰飛羽道:“是啊!這東西有什么用,只不過是几粒蟒膽,几味藥材而已,你老婆子急什么?留著等最后同你袖里的金線蛇王与青絲蛇王合成‘百毒散’以后,奉贈你几副也就是了!”
  大吼一聲,怒瞪著猴盜,苗花娘道:“死老頭子,你听听,有沒有用,還不赶快去給我拿回來嗎?”
  猴盜彌子淵,皺皺眉,做個鬼臉道:“夫人,對方是神手無相戰飛羽!不是……”
  大吼怒叱,苗花娘蠻橫的道:“我不知道嗎?他要不是戰飛羽,老娘叫你下來干什么呢?哼!”
  猴盜彌子淵,長頸一伸道:“戰飛羽,我們這頭一關,你算是過了一半,現在我們賭個東道如何?”
  戰飛羽雙手突地下垂,圍腰慢慢的轉動,人卻雙目凝光注視著二人道:“怎么個賭法,說說看!”
  猴盜道:“我們夫妻二人,同你斗上百招,只要你能翼護住身上的蟒頭,不為我所取來一只,那我們就此脫离江湖,假若你不能做到,你得交出蟒頭,并且……”
  戰飛羽道:“彌子淵,這不公平。”
  雙雙瞪目,猴盜夫妻齊齊道:“不公平?”
  戰飛羽道:“正是!”
  猴盜突地罵咧咧的道:“戰飛羽,你他媽的是什么東西,竟敢講我老人家不公平,我說你這臭小子簡直就不是人,是禽獸!就從你剛才將你朋友的腦袋都擊成肉漿,我就早已知道了,你乃是他媽的武林敗類一點不假!你說,你說!什么地方不公平!嗯!你這個小雜种!”
  寒光陡盛,戰飛羽雙目怒視猴盜道:“彌子淵!我已容忍你許久,你莫要為老不尊,要我罵你無恥!連話都不會听,你豈不是白在江湖上混了一輩子?”
  猴盜大怒道:“你他媽的教訓誰,臭小子,我無恥,你他媽的才是真正無恥呢!你說,你說哪儿不公平?”
  聲色俱厲,戰飛羽道:“一招之間,你二人即將落敗,豈不是不公平?”
  磔磔怪笑,苗花娘道:“一招落敗?戰飛羽你在為誰講話?”
  戰飛羽仰面朝天,凝重地道:“同猴盜彌子淵与蟒蛇巫婆苗花娘夫妻講話,老婆子沒記錯大名吧!”
  猴盜彌子淵突地舒眉展眼的嘻笑著向苗花娘道:“夫人!算了!莫生气,他已被嚇得成了失心瘋子,何必同他一般見識?”
  笑容可掬,戰飛羽緩緩轉動的雙臂倏停,突地雙掌一合,暗夜中一股淡煙,自掌縫外冒,剎時間氤氳之气中,傳來了陣陣濃香,苗花娘突地臉色大變,神喪气沮的望著戰飛羽的手,瞠目結舌,雙手顫抖,期期說不出一句后來。
  戰飛羽驀地雙手展開,白芒芒的一堆粉劑,攤在左掌心,沉聲道:“苗花娘,拿來!”
  如奉綸音,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瓶,唰的一聲遙遙擲給戰飛羽,接瓶于手,左掌慢條斯理地,緩緩將粉劑倒入瓶中蓋好,放入怀中,身軀微晃,蟒頭离衣跌落地上。雙目凝視猴盜夫妻道:“三十年前,苗疆義塢中,老婆子親自所睹,可与今日情景相同?”
  苗花娘急速猛地點頭,惶聲道:“你是……”
  戰飛羽沉聲道:“戰飛羽。”
  苗花娘驀地神色一怔,突然面現獰容,睜大雙目,鳩頭搖晃,癟嘴伸得老長,活像只扁嘴鴨子,伸出一只干巴巴的右爪,呷呷吼叫,激怒的厲聲道:“拿來!”
  火上加油;猴盜彌子淵道:“夫人,受騙了吧!這小子是戰飛羽,誰不知道,看他那年齡,會是三十年前的那個老鬼?
  你……”
  鳩頭一擺,雙目一瞪,癟嘴咧到兩耳下,叱道:“住口,用著你放馬后炮!”
  猴盜縮肩退步,嘻嘻的涎道:“住嘴,住嘴,是夫人!”
  戰飛羽肅容道:“蟒蛇膽乃珍貴藥材,取自噬咬我的蟒蛇之內,憑什么給你,你又憑什么要?”
  苗花娘神情又是怔忡一下,但旋即磔磔怪笑道:“老婆子費了近三十年的工夫,小伙子你就想白白的得去?沒那么容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你不是說你在一招之內可以傷我二老嗎?來!來!只要你能做得到,不但蟒膽不要,就連我的小紅小青,也都送你,老婆子從此不再踏入你中原一步!”
  猴盜驀地踏前一步,大吼道:“夫人,哪有那么便宜?他小子要是不能在一招之中傷了你我二老,他怎么樣?你怎不說出條件來!”
  苗花娘突然似老臉一紅,伸出那一雙雞爪,輕靈的摸著猴盜彌子淵那皺紋滿布的老臉,嬌聲道:“唉!對!還是我的老伴儿聰明!喂!小伙子,你要是辦不到,怎么樣?”
  那种肉麻勁几,真虧她做得出,也虧了猴盜受得了,不但受得了,似乎是受用得很呢!賊兮兮的眯著兩個小眼,希冀的望著戰飛羽,嘿!簡直就是小孩子見了他娘那股味道。
  冷靜地,戰飛羽道:“在未講明前,我有一事未明,倒想請教二位。”
  猴盜大刺刺的一挺胸脯,伸伸長頸,自得的道:“說吧!
  小子,我老人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呸!”苗花娘,狠狠的啐了一口!
  猴盜尷尬的張口欲言,笑笑,戰飛羽道:“二位為何受骷髏幫役使,來此助紂為虐!”
  疾言厲色,苗花娘叱道:“小伙子,你說話小心點,什么役使?老婆子是靜极思動,才拖著老伴來你們中原走走,昨日在路上,碰到我收的義子,正將那鬼駝子倆捉來,要懲治懲治你這蔑視武林同道,欺壓弱者的戰飛羽,央求我二老為他出口气,我怎么是助紂為虐,助我義子一臂之力還不對嗎?哼!”
  戰飛羽道:“你義子可是無恥公子常少岩?”
  苗花娘怒道:“胡說!我豈會收那惡名久著的無恥公子為義子,我那義子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新近崛起武林的少年英雄,骷髏幫總堂主‘擒龍扇常風’。”
  笑笑,戰飛羽道:“奉勸老婆子一句話,我們事完,你最好去打听清楚,你那義子到底是誰?至于說我在一招之中,不能將二位擊敗的話,即時將蟒膽奉上,如何?”
  猴盜急急接道:“你小子可要說話算數,一招若傷不了我們二人,你就得履行約言!”
  點點頭,庄容的戰飛羽道:“一定,只是我奉勸閣下一句,若果你二人只是一人出手,一人躲的話,可別后悔,我有信心,一招之下,二位同樣只傷不死,一人獨接,定然是陰陽兩界為夫妻。”
  苗花娘突地向猴盜道:“你听清楚了,若果真如這小子所講,我到閻王那儿絕不饒你!”
  揚了揚雙袖,驀地青紅倏閃,只嚇得猴盜雙手連揚,急急道:“夫人,你別听那小子胡說,我怎敢存此坏心!”
  苗花娘道:“這樣就好!准備了!”
  戰飛羽深沉的道:“是的,該准備了,希望你們准備得妥善點,這是一場一招判胜負,甚至判生死的拼斗!最起碼對你們的盛名,是一個考驗!”
  猴盜不再嘻笑,苗花娘神色凝重,他們知道,戰飛羽的話并不是唬人!更不盡是靠是著他那武林中的盛名,在這种節骨眼的時辰,沒有人愿耗費精神浪費神力。
  這既是一場慘烈而又短暫的拼斗,浪費一滴唾沫,都是多余。
  黑暗的樹林中,在他們三人的眼中,不啻白晝,晝夜僅是二個名詞,對他們除掉亮与較亮以外,再也沒有什么意義。
  戰飛羽習慣的,還是雙手隱于袍袖,環抱胸前。
  只有那對寂寥而冷寞的眸瞳所顯示出的神韻,又使人感到了生硬与酷厲。
  他全身散發著一种無形的冰寒气息,較周圍那已是冰寒至极的空气,尤為冰寒,予人一种深刻的顫懍与懾窒的感触!
  暈感使猴盜彌子淵受不了,他极力想將這种感受擺脫,他開始艱難而緩緩的舉步掙扎!
  驀然,彌子淵的身形,在暗影中閃動,騰空而起,直似一只猿猴般,單臂一勾高大的樹干,借力暴躍騰挪,在樹上三尺,旋轉射躍。
  苗花娘,雙爪緩揚,雙目圓睜,挺立地上,凝視敵人,直如尋人吞噬的母猴。
  一靜一動,一上一下,這是一种配合得嚴密已极的合擊之術。
  戰飛羽神態依舊,雙手隱于袖中,環抱胸前,雙目与苗花娘對視不動,雙耳如惊兔探風,豎立如戟。
  驀地,猴盜的身形猝然飄落,一道冷電,猝射戰飛羽的后腦。
  那是一只尖銳的“三棱刃”!
  緩揚的雙爪,苗花娘突然猝展,有若一雙鋒利的短劍,直刺戰飛羽面前。
  戰飛羽凝立的身影呼聲飛射騰閃,怪异的到了猴盜上空,其快難言。
  猴盜有若一片暗云倏然降落!側閃疾旋冷電飛射,右手揮處,三棱刃已遞至戰飛羽胸前。与苗花娘迅捷的換掌,同時而至鬼神莫測的雙爪,暴戮敵人雙肋。
  戰飛羽突然回旋,明明向左,卻一下子閃到二人中間右邊,袍袖飛展,沒有出有什么招式与動作,只見白芒飛射一團圓弧,寂然不動。
  猴盜已“吭”的一聲,一個倒栽,翻了出去。
  苗花娘同時亦“哇”的一聲,雙爪連抖,疾退三步,“哇”
  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剛剛翻落地面的猴盜,突然發出了凄厲的悲嘶痛號。
  “神手無相!”
  “名不虛傳!”
  猴盜彌于淵的惊呼!
  苗花娘由衷的稱贊!
  一抓將矮下身去的猴盜,苗花娘怒嘶聲中,騰身而起,穿射于巨木間隔間,消失于林蔭暗影中。
  冷寒的北風中,傳來了隱隱語聲,微弱而清晰:“小紅小青老身暫養三年,欲取請來苗疆!”
  語聲急促微弱,漸去漸遠,除掉北風刮得樹頭干枝的聲音外,語聲終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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