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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來如風有著游子返鄉不受歡迎的感覺!
  于是,他長長歎了一口气……
  這天晚上,來如風把魏小娟送到來家集外的雙槐樹,那儿有几家姓魏的,而魏小娟也見到了她的堂叔。
  堂叔弟兄三人,也只有她三叔死守在老家沒有逃向外鄉,災年總算熬過去了,如今見了小娟,又听小娟說遇到了小三,堂叔一家全都十分高興,因為,那种災難年頭,能有人活過來,也真的不容易!
  來如風掏出一包首飾來,交給魏小娟,算是以后生活上有了保障,而那包首飾,正是平鄉崔騰虎從汴梁城馬道街的老鳳祥打造的。
  錢如土知道小三有這么個親三叔,也替小三高興,當下掏了一張千兩銀票相贈,而使得這位庄稼漢的老實人覺著二人真是財神爺上門一般,端茶拿煙的忙個不停。
  來如風与錢如土并未坐多久,他{門甚至連飯也沒有吃就上路了。
  魏小娟凄涼的直送到村外,痴立在兩棵大槐樹下,直到來叔与錢爺走的沒影,才回去。
  折回屋里,門口上魏小娟拍拍那匹馬,對她的三叔道:
  “這匹馬……”
  “幫著地里干活,正好排上用場呢!”她三叔笑說。
  來如風与錢如土二人离了雙槐樹,也离了來家集,來如風不時的回頭看,那种家鄉依舊,人事全非的味道,可以從他的炯炯眼神中看出來,雖然,來如風在江湖上的俠義之風,山高水長,但山高遮不住太陽,水大漫不過橋去,他也是個充滿感情的游子,然而他卻是悄悄的來而又悄悄的去,來家集甚至激不起一些漣漪……
  于是,來如風清醒了,他發覺他是屬于江湖中的,他不是來家集能留得住的,更何況他那一百多個娃儿,正露著天真的眼神,那胖嘟嘟而又天真無邪的小臉蛋上,所對他抱著的無窮希望,使他也放不下拋不開。
  來如風与錢如土二人原本是要赶到洛陽城的,但二人一打商量,這才又連夜直馳洛宁,因為錢如土覺著,自己總不能白白受此損失,總得設法找回一些,那怕是万二八千兩的銀子也好啊j
  來如風本不抱希望,當然,如果安排得巧妙,能再從歐陽壯身上弄些銀子,當然他舉雙手贊成!
  于是,計謀就在黑夜的山道上,設計下來了,當然,如果歐陽壯尚未离開石頭堡,事情就好辦了。
  其實,來如風与錢如土二人尚未赶到來家集的時候,遠在寶山城的郝家,已經在辦喪事了……
  雖然東城后街的郝家大門上未貼出什么嚴制或慈制之類的白條子,但院內的哭聲卻如喪考妣,尤其是那粗啞之聲,聲震云霄,細听,可不正是郝天剛的聲音……
  原來歐陽壯与郝天剛二人在荒林中被十几只野狼一陣狂咬以后,雖無大傷,但也弄了個狼狽不堪,二人這才匆匆离開筆架峰,回到了石頭堡。
  郝天剛一路不斷的琢磨,來如風是不是在嚇唬他,如果真是這樣,銀子事小,自己可就只有那么一個寶貝儿子,万一有個三長兩短,郝家就要斷香煙了。
  也就在兩人回轉石頭堡不久,平鄉鎮的崔成虎与崔偉虎二人也來到了石頭堡。
  歐陽壯心里好不奇怪,怎么“天竺佛”的事連平鄉崔家堡的人也全知道了。
  就在歐陽壯的豪華大廳上,所有的玻璃燈全點上了,几把太師椅上,全坐了人,當然歐陽壯以主人身份居中而坐,右邊郝天剛与那個笑面老者勾通,左面是崔成虎与崔偉虎,以下尚有“撕破天”賀天鵬、“粉面金剛”于上云、“俏郎君”白中虹、“無影掌”宮雄。
  歐陽壯与郝天剛早換去一身破衣裳,狼吻之處也上了藥,二人臉色全都十分難看。
  當然,郝天剛更是心神不宁,當即對歐陽壯道:
  “歐陽兄,可否為小弟派出一人,快馬加鞭赶往寶山去一趟,那小子的話不可全信,但也不能全不信。”
  歐陽壯道:
  “這件事我看有六七成的可能,要不然那小子什么謊言不說,偏就那么一本正經的說些打雷話!”
  郝天剛心里有些不自在,心中琢磨,他這是想叫自己离開此地,娘的,這种當千万可不能上。
  心念及此,當下又道:
  “歐陽兄,為了不耽誤咱們的大事,還是歐陽兄先派一快馬,且听探馬一報如何?”
  歐陽壯一看,也只得分派一名健儿,跨馬連夜赶往寶山城去。
  探馬馳出石頭堡,而石頭堡內大廳上,几個魔頭議論紛紛,直到天將放亮,還未曾決定個令大家滿意的對策,于是各怀心事的分別歇下。
  就在這天夜里,去往寶山城的探馬已奔馳回來,帶來的消息,令郝天剛儿乎當場昏去,一時間他只得對勾通道:
  “這里就由勾兄全權代理了!”
  于是,在一眾魔頭關怀与同情的相送下,郝天剛快馬加鞭馳回寶山城。
  “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杜師父領著四個護院的迎上前去!
  郝天剛才剛坐下來,怡紅院的劉兆通早“扑通”一聲跪上前去,痛哭流涕的把來如風如何拆散怡紅院的事,說了一遍,緊接著杜師父也把那晚發生的事一說川臨了還道:
  “少爺出事后,痛苦的哀叫了兩天,就死了!”
  郝天剛沖入內院,老婆小妄丫頭使女,全都哭叫起來,把個郝天剛哭得六神無主。
  沖入郝大少的停尸屋里,郝天剛這才撫尸痛哭,大罵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事情的發展,永遠是出乎意料的,因為發展的過程并非是合乎常情,也因此有了意外。
  當郝天剛一气之下,埋了儿子以后,立刻又跨馬馳往赤陽石頭堡,這一次并非全是為了“天竺佛”的事,因為他在心中已經琢磨再三,如果自己一人之力,不定能不能撂倒來如風,當然,只要歐陽壯答應聯手除掉來如風,自己宁愿退讓。
  郝天剛還未赶到石頭堡呢,而石頭堡卻又有了節外生枝的大事發生了。
  就在來如風、錢如土、楊剛与至善至仁二位大師赶到赤陽鎮的時候,天還未曾黑下來,楊剛与至仁至善三人,在錢如土的游說中,先住在赤陽鎮上悅來客棧里,而來如風早跨馬奔向石頭堡而去。
  他又把那匹白馬拴在古庄河邊的荒林子里,抬頭望望天,不由一笑,一個人溜出荒林,就著官道旁邊一站,像個游山玩水人一般。
  也就在這時候,遠處石頭堡那面,正有儿個堡丁在忙著往石頭堡抗柴薪呢。
  來如風當即高聲叫道:
  “喂!來人啊!喂!”
  只見一個壯漢,丟下柴薪,跑步走過來,問道:
  “你叫什么?”
  嘻嘻一笑,來如風道: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遠從對面山坡下來,那儿有個人,他說缺錢用,想把一顆火紅的寶石賣給貴堡,煩小哥通報一聲,如果歐陽堡主要,那就一個人快赶到對面山坡那儿去,如果人去得多,那人會不出來見面的,切記要多帶銀子。”
  那壯漢一听,扭頭朝著對面坡上望去,但他什么也看不見,茫然的點點頭,立刻奔回石頭堡而去j
  來如風呵呵一笑,立刻彈身而起,早沖向對面的山坡上去,他找了一塊极為突出的岩石,高高的站在上面,古庄河的風送過來,掀起他那長長的藍衫,而使他看上去有一种玉樹臨風的樣子。
  不過一盞茶工夫,歐陽壯手拎長劍,長衫前擺掖在腰里,急急的沖到官道上。
  夕陽已落,天剛灰暗,但歐陽庄看的十分真切,不由冷哼一聲,直往山坡上沖來。
  是一個人,來如風看的十分清楚。
  山坡上光禿禿的,也只有一個人,歐陽壯也看的清楚。
  于是,兩個人全都在冷笑……
  而在冷笑聲中,兩個人終于又碰上面了。
  “好小子,你是陰魂不散,還是小鬼把你送上門來!”
  哈哈一聲淡然的笑,來如風道:
  “歐陽大堡主呀!你怎么不去長安呢?不論是時間也好,空間也罷,對于上次賣給大堡主的情報,均已失去時效,一切責任,來如風恕不負責。”
  歐陽壯大怒,罵道:
  “少放你的狗臭屁,拿來!”歐陽壯伸手就要,當然馳在要他那顆价值不貲的火眼寶鑽,再說他絕不是傻子,江湖上盛傳俠盜神偷焦孟不离,如今有了來如風,八成附近就藏著個錢如土,過去一再上當,這一回他是再也不听嚷嚷的了。來如風一看,一聲冷笑,道:
  “大堡主可是要那火眼寶鑽?”
  “奶奶個熊,明知故問!”
  來如風冷哼一聲,道:
  “大堡主可是要玩狠的?”
  “你以為呢?”
  來如風冷笑道:
  “我以為大堡主應該為那顆价值連城的寶鑽著想,因為大堡主一旦拔劍,那顆人間寶物,世上獨一無二的寶貝,即將化為烏有,而你……”來如風冷凜的戟指歐陽壯又道:
  “也必將悔恨終身,因為你失去了你那心愛的寶物,難道會活的快樂?”
  歐陽壯道:
  “你們如果敢毀了我那心愛的寶貝,歐陽壯必剝下你二人的皮,敲碎你們全身七百二十塊骨頭。”
  來如風哂然一笑,道:
  “可愛的大堡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是我祖上無德……活該!不過大堡主的話有商榷余地,因為這次買賣,可是我一人的事,我那個老搭檔可沒有份,因為他打賭輸了,于是寶鑽歸我一人所有,那者小子气得兩天吃不下一碗飯,三天才喝了半碗湯,正在床上喘大气呢!”來如風一頓,看了歐陽壯那冷凜的眸瞳一眼,又道:
  “我呢,在得了這顆寶鑽以后,立刻就赶來堡主這里,為的是貨賣識家,求個好价錢。”
  歐陽壯破口大罵道:
  “你小子滿嘴胡說八道,你不是說錢老偷去了長安嗎?怎么那樣快你二人又遇上了?”
  “唉!”來如風一歎,道:
  “這年頭哪會有知心朋友呀,他是對我言明去長安的,但誰知他會走到半途又折回來呢!”
  歐陽壯冷笑道:
  “他折回來是怕自己落單,准是找你的了。”
  “對對對,還是大堡主一語中的,他到長安,那必然是大場面,沒有我來如風,他就心頭不落實,干起活儿來就有點……”來如風伸手比個摸東西的模樣。
  “拿出來!”
  “什么?”
  歐陽壯大怒,道:
  “當然是火眼寶鑽。”
  來如風雙眉一皺,道:
  “大堡主,你怎么又來了,价錢未談妥,怎好把東西交出來,就算我愿意,那顆寶貝也不同意的。”
  歐陽壯牙齒格崩響,一臉赤紅,顯然巳恨到极點,咬著牙問道:
  “你想要多少?”
  來如風道:
  “這個數。”伸出兩根指頭來。
  “兩万兩?”
  來如風立刻收回高舉的指頭,搖著頭無奈的道:
  “我的堡主,如果我只為了區區兩万兩銀子,還不如腰里揣著那玩意儿驅邪呢!”
  歐陽壯厲喝道:
  “你想要多少?”
  “二十万兩,大堡主,這個數不多吧?”
  “噌”!歐陽壯拔出寶劍,劍刃朝天,雙目直視,那表示他只要一出手就是殺招。
  來如風立刻搖手道:
  “慢慢慢,千万別沖動,我看這么辦,咱們也是生意上常往來的老主顧了,干脆我破天荒第一次減价如何?”
  歐陽壯道:
  “多少?”
  來如風似在吞苦水的道:
  “十万兩銀子,這個數如果大堡主不接受,甚至是嚴詞拒絕,來如風只好掉頭就走,一去無蹤,到了那個時候,你大堡主只有在夢中才擁有那顆寶鑽了。”
  歐陽壯緩緩收起寶劍,雙目在暗中四下看,心中暗喜,因為天總算黑了,天黑是他用心思拖黑的,只要天一黑,他的人馬就會抄到來如風的后面,只要斷了他的退路,就不難把這頭狐狸圍殺掉,如今先把寶鑽弄到手上”,再作道理。
  他心念及此,當即道:
  “好,我給十万兩銀子,但咱們得一手交銀一手交貨,貨呢?”
  來如風雙手一搓,笑道:
  “天底下誰的銀子都可以騙,唯獨你歐陽大堡主的銀子不能騙,只要接到堡主十万兩銀票,來如風馬上送上堡主心里想的東西。”
  歐陽壯心里暗罵,老子心里想要的是你的命一條!
  但他表面仍淡然的自腰包里又掏出那個軟叭叭的紅緞包里來,相當小心的抽出兩張庄票。
  “小子,兩張各五万兩,有句話我得先提醒你,你這可是名符其實的人為財死,拿去吧!”兩張銀票“呼”的一聲向來如風面前飛來,卻被來如風馬上接住。
  這一次他可并沒有再細看,因為他早已看到几條黑影朝這邊摸過來了。
  于是,他一把把銀票塞入怀里,當他把手伸出來的時候,手上已握著那顆醉人的火眼寶鑽,笑著迎向月光,道:
  “娘的,除了石頭堡之外,天下就不知誰還能擁有這种寶貝。”一句話說得歐陽壯飄飄欲仙,突听來如風道:
  “大堡主,你可要接好了。”就見來如風抖手把那顆閃閃發光的寶鑽,拋向了半空,直直的往歐陽壯的頭上落下來,落下來……
  就在歐陽壯仰頭一把握住寶鑽的時候,來如風真的如同一陣風般,就在歐陽壯的身邊一閃而過,也只是儿個提縱,已失去他的蹤影。
  歐陽壯急把寶鑽塞入怀里,正好他的四大高手也圍過來,歐陽壯發一聲喊“追”!
  然而來如風早已不知去向,气得歐陽壯破口大罵來如風十八代老祖宗!
  來如風跨馬馳入赤陽鎮的時候,悅來客棧的一間雅房中,正擺了一桌上等素席,還未曾動筷呢!
  五個人這一吃,就是一個時辰,二更天時候,錢如土与來如風二人辭了三人离開悅來客棧,臨走,錢如土對楊剛三人道:
  “過了今晚,一定舍命相陪,只等天明,我二人就會赶來這悅來客棧相會,然后一同找上石頭堡去。”
  楊剛三人自是十分感激。
  錢如土与來如風二人走出悅來客棧,才剛走出南城,錢如土已經笑瞇瞇的把兩手在嘴巴上哈哈气,然后相互一搓,伸向一旁的來如風道:
  “拿來吧,小子!”
  來如風頭一正,雙眉一揚,道:
  “拿什么呀,錢老?”
  錢如土晃著大腦袋,道:
  “小子你甭在我老人家面前裝胡涂了,我老人家要的就是這呀!”說著把手一舉,還真嚇了來如風一跳,因為深藏在來如風怀里的兩張各五万兩的銀票,不知何時已到了錢如土的手上了。
  來如風仰天一笑,道:
  “原來錢老說的是這個呀,小子准備到了小船上以后再送上呢!”
  錢如土一笑,正准備把兩張銀票往怀里塞,來如風一看急了,當下一伸手,道:“拿來!”
  錢如土呵呵一笑,道:
  “要什么?”
  來如風指著自己鼻尖,道:
  “我的一份呀!不是五五對折嗎?”
  錢如土道:
  叫爾不用急,先在我這儿溫溫,好長一段時間,我老人家沒有這么多金過了。”
  來如風伸著手,道:
  “錢老,錢太爺!我親愛的錢祖宗,你不能獨吞呀,我不說你還不知道呢!小子差一點回不來了呢!”
  錢如土一瞪眼,不悅的道:
  “少不了你的,看你急的,拿去!”
  “謝謝!謝謝!”來如風接過五万兩銀票,小心翼翼的揣入怀里。
  來到古庄河的鯉魚灣,魏小三早把船撐离河岸,在五丈外的水面上把船用竹篙插在河中,船上連個燈光也沒有,可能小三已經睡了。
  來如風一到岸邊,拾起石塊砸在小船后面的竹棚上面,就听小艙中小三叫道:
  “是誰?”
  來如風沉聲道:
  “把船撐過來,你師父回來了。”
  小三一听立刻在船頭拔出竹篙,三五下已撐到岸邊來:
  “師父回來了,來叔好。”
  錢如土道:
  “這几天可曾練功夫?”
  “小三不敢偷懶,全照師父的話練功。”
  “那就好,我与你來叔累了一天,這就要睡了,你可得留意岸上,有事或什么風吹草動的,可得吼一聲。”
  來如風道:
  “錢老,咱們馬匹在悅來客棧,會不會引起石頭堡的人注意,不可不防呀!”
  “這點不必愁,就算石頭堡眼線再靈光,找不到我們的人,他又能怎樣?倒是我要問你,明日我們真的要同楊剛他們去那石頭堡?”
  來如風道:“去石頭堡還不是你答應人家的,怎么現在又問起我來了。”
  錢如土指著來如風道:
  “我那是几句場面話,你還把它當真不成?”
  來如風身子歪著躺下了,聞言一怔,道:
  “這么說來,明日錢老不准備去了?”
  “誰說不去,只是咱們分成兩批,他們三人明敞著去,咱們二人設法摸進去。”
  來如風不解的道:
  “這是為什么?”
  錢如土指頭點在來如風的眉心,道:
  “你小子也有胡涂時,何不想想,如果咱們与楊剛等人同往,歐陽壯就會把咱們誆他的十万兩銀子事拆穿,同時也讓那兩個大和尚對咱們心生不滿,以為咱們欺騙他出家人了,那時候該多尷尬。”
  “對!這是可能發生的。”
  “所以我說明日去,必得一明一暗。”
  來如風當然依照錢如土的安排,在他的心中,總認為姜是老的辣,若論出點餿主意,他自知比不過錢老,所以他總是以錢老主意辦事,就像這一次,就是在錢老的安排下,弄了五万兩揣入怀里。
  來如風与錢如土二人,各自撫摸著怀里的銀票,笑瞇瞇的睡去……
  二人可是睡得十分舒坦,小三子斜靠在船尾席棚下閉目養神,然而,遠在石頭堡的崔家兄弟二人,卻一跳三尺高的大罵來如風祖奶奶!
  就在歐陽壯感覺差強人意的把火眼金鑽失而复得弄到,手以后,才把火眼金鑽又嵌入那個三尺高的羅漢肚臍眼的時侯,石頭堡外面,一個騎馬壯漢沖來。
  守門堡丁問明來人,知道從平鄉來的,就把那壯漢帶太石頭堡的那個豪華大廳上,這時候崔成虎与崔偉虎二人正在歐陽壯身邊不停的稱羡那顆寶鑽呢,聞听崔家堡來人,不由一怔,一回身,正發覺那年輕人沖進來,
  “堡主,大事不好了,快回去吧!”
  崔成虎一惊,急問道:
  “快說,發生什么事了?”
  來人喘著气,道:
  “四堡主被人害死了。”
  崔偉虎暴跳如雷道:
  “什么時侯死的?”
  “四天前被來如風_刀割去了命根子,這几天大家全力救治,可是仍然沒有救過來,直到今日旱上,四堡主終還是死了。”
  崔成虎一個大嘴巴,打得來人口吐鮮血,喝罵道:
  “都四天了,怎么今天才來報告!”
  吐著血水,來人道:
  “大家總以為可以治好的,所以大奶奶就沒有叫人來告知,其實大奶奶也傷的不輕,就連副總管巴大雄,到現在還不知是死是活呢!”
  崔成虎与崔偉虎一听,指天指地罵來如風可惡,當即略一收拾,立刻隨來人連夜赶回平鄉而去。
  只是在兩人离開石頭堡的時候,大感后悔,如果他二人能事先知道來如風拆了他們的窩,一准會隨著歐陽壯圍殺來如風的,真是可惜!
  可惜的事還不止這些呢,因為在歐陽壯的心中,卻几乎高興的笑了出來,崔氏二虎一走,余下的只有一個勾通老儿,已不足為患了。
  也因此,歐陽壯准備就在這一半天里,赶往長安,為“天竺佛”的事而動腦筋了。
  石頭堡尚未熄燈就寢呢,而歐陽壯也端坐在太師椅上面,手捧銀碗,正一面喝著冰糖白木耳湯,一面笑瞇瞇的欣賞他那條桌上的各种珍寶,當然,叫他最感興奮不已的,還是那個紅不溜卿的羅漢肚臍眼,他捋著尺多長的灰髯,國字臉皺得像塊方豆腐,然后,又想乳了長安城的“天竺佛”,這些唯有他歐陽壯才夠格擁有,放眼當今江湖,誰又能出其右而与他爭一日之長呢!
  他正在得意的時候,從外面,大踏步的進來了郝天剛,還真的叫歐陽壯一楞!
  “寶山那面事情如何?我就知道是來如風在整你。”
  一屁股坐在歐陽壯的身邊直喘气,郝天剛哈著大气,快要虛脫的道:
  “那個該死來如風啊!”
  歐陽壯吩咐堡丁再為郝天剛端上一碗白木耳湯,這才笑嘻嘻的道:
  “對于來如風這王八蛋,咱們得好生商量個對策。”
  崔家二虎才走,郝天剛接踵又來,歐陽壯心里并不舒暢,只是看郝天剛這付德性,与自己所被折騰的正好是,共同中有异點,异點中有共同之處。
  其實這也正是因同惡相濟而生兔死狐悲之鳴。
  歐陽壯咬牙切齒道:
  “郝兄与我歐陽壯在這關洛道上闖蕩二、三十年,哪一次不是無往不利,事事順遂,就差沒有把天上月亮摘下來,娘的,不知從哪儿冒出這么個來如風,好象成了我們的克星,如果不生個良策除掉他,往后還有咱們日子過。”
  郝天剛重重的放下瓷碗,破口大罵:
  “姓來的狗東西真不是人,我郝天剛既未刨他祖墳,又未姘上他娘,他為什么對我下此毒手,抄了我的怡紅院,殺了我的獨子,我要不把他搗成肉泥,晒成肉餅喂野狗,我就不是人。”
  歐陽壯心中在想,何不幫他找找來如風的下落,趁熱打鐵,讓他与來如風狠殺一場,不論結果如何,對自己都是有益無害。
  心念間,當即對郝天剛道:
  “郝兄你看。”歐陽壯指著條桌上的羅漢。
  郝天剛順手望去,發覺羅漢肚臍眼上的紅鑽,不由問道:
  “歐陽兄寶物,失而复得,可喜可賀!”
  歐陽壯苦笑道:
  “十万兩白花花銀子換回來的。”
  郝天剛一怔,道:
  “誰敢這么大膽的收取歐陽兄的銀子?”
  歐陽壯一咬牙道:
  “放眼當今,郝兄想想看還會有誰?”
  “難道又是那來如風不成?”
  歐陽壯道:
  “不是那個鬼靈精還會有誰,而且就是昨晚黃昏時候的事情。”
  郝天剛道:
  “這么說來,那小子還在這赤陽鎮了?”
  歐陽壯道:
  “應該不會走遠。”他一頓之后,又道:
  “郝兄遠來,一定疲累,赶著先睡上一陣子,天亮咱們把人分派出去,只要發現那小子蹤影,合著勁也得把他除掉。”
  天亮了,這在北國而言,天亮如春,日中如夏秋,夕陽似冬,而天亮,表示新的一天開始了……
  鯉魚灣的小舟中,錢如土早坐在船板上,雙手不停的在搓他的腳丫子,看他的模樣,時而咬牙,時又咧嘴,似乎痒到心窩一般,一塊塊的腳皮,又被他撕下來,投入水中,有几條小魚還在爭食呢!
  等到小三子把早飯端來,來如風也醒了。
  二人吃著早飯,來如風道:
  “今天空气好象有些血腥味,咱們如何逢凶化吉,而又趨吉避凶,端賴錢老袖里乾坤,指上八卦了。”
  錢如土翻了一下白眼,道:
  “要想逢凶化吉,端看吉人天相,如果趨吉避凶,何妨遠走高飛!”“不!不!不!咱們已經同楊剛他們說好了,豈能半途抽腿?”他一頓又道:
  “錢老不是說咱們暗中協助嗎?小子想知道,楊剛他們如何個明法,咱們又是怎樣個暗法?”
  “要想知道其中安排,這就跟我老人家開步走啦!”錢如土丟下碗筷下船而去。
  來如風也急忙一抹嘴巴,追了上去。
  小三子早已倒立在樹干上,動也未動,倒翻著一雙眼睛,沒有開口。
  走入悅來客棧,來如風早發現楊剛与至仁至善三人坐在飯桌前,看來他三人早已吃過了。
  一見二人進來,錢如土哈哈笑著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
  “三位,咱們這就前往石頭堡,不過在走以前,先容我老人家把要說的先說出來。”
  几個人全圍在桌邊,來如風也豎著耳朵。
  錢如土拔出一支筷子,在桌上輕畫著道:
  “羅漢神珠的位置就在大廳條桌中央,附近机關重重,如果要搬動,必得把身体成這种方向,至于如何應付,那就要看各位臨場經驗,我老人家与我的搭檔,只能暗中協助,真要到了不可收拾局面,也只有明敞著放手一搏了。”
  至善點頭道:
  “如此甚好,就依錢施主的策划,楊施主咱們走。”
  楊剛對錢如土与來如風一抱拳,當先走出店去。
  望著楊剛三人背影,錢如土嘴角一牽道:
  “小子,八成咱們被人盯上了。”
  來如土一笑,道:
  “尚未進城,我就發覺了。”
  錢如風間道:
  “你看是哪路人馬?”
  “管他何方神圣,咱們老地方去折騰他們去。”
  錢如土道:
  “何不在石頭堡附近,找個人不知鬼不覺的地方豈不更方便?”
  來如風道:
  “錢老你說的不錯,但我覺得古庄河邊那片荒林十分茂密,林前路邊那塊大岩石上,也盡夠施展手腳的,地形咱們熟,殺起來膽气也壯,至于接近石頭堡,那更是重要,楊剛找上石頭堡,歐陽壯也會自顧不暇呢!”
  錢如土一手抹了一下大臉蛋,道:
  “我老人家已擬定了戰略方針,至于戰術運用,我老人家也懶得多問,你就看著辦吧!”
  二人走出赤陽鎮北城,沿著古庄河往石頭堡走去,前面早看不到楊剛三人。
  就在兩人說說笑笑的快要繞到山坡下那塊大石頭時
  突然間,自坡上官道飛步沖下兩個大漢,全都是黑不溜粗模樣,一個雙手中抓了一把潑風大砍刀,另一個也是刀光燦燦,二人尚未走近,錢如土早對來如風道:
  “小子,你的討債鬼來丁,這兩個全都不是省油燈,那個手拿金臂刀的,就是寶山郝天剛,另一個人稱‘笑面周倉’勾通,看你如何對付吧!”
  來如風一笑,擺擺手,道:
  “錢老你且一邊站,免得噴你一身血。”
  “希望噴在我老人家身上的血不是你小子的就好了。”
  來如風雙手挾在兩肋下,道中央才一站定,郝天剛与勾通二人早已沖到來如風面前。
  “金刀”郝天剛一見來如風,繞腮胡子抖動,金臂砍刀一掄,戟指來如風大罵:
  “來如風,我操你姥姥祖奶奶,郝天剛与你有什么仇和恨,惹你去抄了我的怡紅院,娘的,你一天之內三次折騰,臨了還把我儿子刨目,使他衰嚎而死,你還敢在筆架峰前騙我的銀子,這筆帳你說該怎么還吧?”
  來如風一聲冷笑,道:
  “姓郝的,你說的話,有待商榷余地,記得我在筆架峰前罵你混蛋,今天我還要罵你混蛋。”
  一旁的勾通大怒,道:
  “放你媽的屁,你這是怎么說話?”
  來如風炯炯眼神一瞪,喝道:
  “你又是哪里蹦出來的牛頭馬面,有得你插嘴余地,滾一邊去。”
  勾通一擺手中潑風砍刀,沉聲道,
  “先讓老子掂掂你小子的份量夠不夠。”
  郝天剛手一攔,道:
  “他今日絕難逃走,看他還有什么可說的。”
  來如風冷然道:
  “寶山郝家專干些男盜女娼買賣,怡紅院那個窯子窩,害了多少良家姑娘,而你還在外地有分號,日進斗金你還嫌少,抗著你那把大刃片子又橫行在關洛道上,連八百里伏牛山你也像長了個狗鼻子一般,一有珠道你就會出現,強取豪奪外帶玩人殺人,你能數清你手中那把刀殺了多少不該殺的好人!你說我騙你,那更是莫名其妙,我明白的告訴,你那寶山家里出了大事,你這老小子反而說我胡說八道,娘的就憑你姓郝的作為一早就該受天譴,還他娘的大言不慚的興師問罪呢!”
  郝天剛咬牙欲碎道:
  “可惡呀!我儿子与你何干,你竟對他下此毒手?”
  “呸!”來如風不屑的道:
  “不提你那個寶貝儿子,我還不气呢,提起來我就一肚皮火,那小子就仗著有個強盜爹,竟領著一幫打手調戲良家婦女,更不該一鞭抽瞎魏姑娘的眼,姓郝的,你知道魏姑娘是誰嗎?她就是我們來家集的人。”
  郝天剛跺腳罵道:
  “娘的個皮,听你這么說,好象是玉皇大帝派你來酌,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東西,再怎么說,我還是下了大把本錢才賺銀子,怡紅院的大門開著,姜子牙釣魚,愿者上鉤,管你娘的屁事,你何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既是強取豪奪,又是招搖撞騙,表面上人模人樣,骨子里藏的是黑透了的黑心黑肝,王八蛋!道上朋友全在等著喝你的血啖你的肉呢,小子,拿命來吧!”
  郝天剛話才落,一旁的勾通早等不及的揮刀劈士,“咻”的一聲,潑風砍刀照准來如風斜肩砍去……
  郝天剛更是厲喝聲中,金刀猝閃暴砍,一招間劈出九刀,刀刃閃閃中匯集成一束強烈刃弧,把來如風圈在這刃弧中。
  風聲勁急,猝裂的撞擊聲有似來自蒼穹一般,就在來如風身影暴彈中,他那支鋼杖上面的兩頭尖刃,暴閃而出,疾點狂揮,前揮后掃,剎那間,以他那怪异絕倫,神鬼莫測的身法,連揮十招,橫躍九尺,人已躍到勾通左側三尺地方,樣子成了郝天剛追來如風,而來如風追勾通的局面,這情形十分明顯,因為,來如風心中已拿定主意,先放倒勾通再找姓郝的。
  來如風制造了這种局面,因為他是有心的!
  當然,他能創造局面,也必能掌握局面,因為他是有其目的的,而且,不達目的他也絕不甘休。
  勾通發覺來如風似鬼魅般附在身側,一咬牙潑風大砍刀呼呼風聲中,疾風電閃般狂劈十八刀,也就在他狂砍猛劈稍歇之時,發現自己處在郝天剛与來如風二人中間,心中不由大惊,因為他也不知原因的發現正面站的是郝天剛,而來如風又附在他的一側。
  也就在他一聲嗥叫中,來如風的尖刃已送入勾通左肋,一送一抽,帶出一股熱呼呼的鮮血,箭一般的噴出一丈多遠。
  勾通一個踉蹌,嘴巴哈著大气,大跨著腳步,一手拖著潑風大砍刀,一手死抓住迎來的郝天剛,道:
  “叫……叫……叫我兄弟們……報仇……啊……”
  郝天剛大叫:
  “勾兄!勾兄。”
  然而勾通那目如新月的笑臉全走了樣,顏色也与腮胡差不多了,只那么抖動兩下,人已橫躺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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