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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古窟魂池 金宮玉陵


  一抹古怪的微笑浮在寒山重唇角,他霍然轉身,雙掌帶著激厲的風聲猛然撞擊到那已碎裂了─大片的石壁斜角上。几乎沒有看清他再次出手的招式,連串的另兩聲震響已轟隆隆的傳蕩開來,于是,在碎石屑的飛濺進場中,一個斗大的窟窿已經呈現在二人的眼前!
  寒山重收手微退,略略平靜了片刻,安詳的道:
  “猛札,請。”
  猛札喘息急促。躬身便往里鑽,但是。當他剛剛靠近那個破洞,又急急退了回來,滿臉是尷尬的道:
  “寒兄。呢,寒兄,你,你先請……”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只要你有此心。姓寒的便感到滿意了,現在。說真話,你先進去吧、但是。當心或者突然發生的事故。”
  猛札愣了一下,迷惑的道:
  “突然發生的事故?”
  寒山重攤攤手,道:
  “我只是說或者,很多的時候,留一著退步,小心一點,總比貿貿然來得可靠扎實。”
  猛札點點頭,微一晃身,手腕上的金環淬然向破洞里射去三枚,隨著三圈金芒的閃動,他那粗短的身軀已利落的躥了進去。
  寒山重清楚的听到那三枚金環清脆幢擊在某种物体上的聲音,也听到猛札輕巧的落地聲,可是,自這些聲息過去,一切就安靜了下來,再沒有一點聲音,好寂靜.像死一樣的寂靜。
  過了一會。
  寒山重低沉的招呼道:
  “猛札,猛札……”
  沒有回答。沒有任何絲毫可以代表或證明什么的征候。
  寒山重微微有點擔憂了,他向那碎裂的洞口探視了一下,洞口內─片黝黑,看不見什么,他逼近了一點。又低促的叫:
  “猛札,你看到了什么?猛札,你怎么不答話呢?”
  仍然沒有聲息,寒山重真有點急了,他抖掌向洞口劈去,呼轟的勁气驟然沖向洞口,碎石粉飛中,似一條淡淡的影子,寒山重整個身軀橫起來,那么疾速而快捷的射入洞口之中!
  甫自進入洞口,他的身軀已令人難以置信的驀然貼上了壁頂,似是壁頂對他有一种天然的吸引之力一樣。
  迅速的向四周打量了一遍,寒山重看出了現在置身于一個黑暗的石室中,不,一個黑暗的岩窟中,空气潮濕得帶著濃重的震腐味道,扑鼻而來的气息混著霉爛的氳氤,使人有些窒息的感覺。
  极快的,他的眼睛已經适宜于石窟中的黑暗光度,他看出這個石窟布滿了自地面怪异冒出的石筍,壁頂,有些石鐘乳垂挂,而壁頂是潮濕的,生滿了苔蘚,這石窟里,竟沒有猛札的影子!
  寒山重有些吃惊了,他又仔細向身旁的環境打量起來,喂,他的心跳了一下,在一根尖削的石筍之旁,有一抹淡淡的金黃亮光閃耀了一下,寒山重一眼就已經認出,那抹淡淡的黃光。正是猛札在入洞前所發出的金環:
  于是,由這枚金環,他連帶的發覺在參差不齊的石筍間隙里,有一种兩尺寬窄的青石板道路,而顯然的,這條隱藏在石筍中間的黑石小路,乃屬人工建造,當然,建造的年代已經很久遠了。
  他咽了一口唾液,順著那條黑石板小路望去,极為困難的,他隱約看出這條石路終斷在一塊巨大的有如墓碑一樣的巨石之前。
  根据寒山重敏銳的觀察力,他直覺的感到那塊豎立著的方形巨石不像是天生在那里的,但是,若然如此,這塊巨石又為何如此安穩不移呢?而且,這個石窟并不大,那么,猛札呢?猛札為何不見?他莫不成在這短促的時候里已消逝于空气中?
  輕飄飄的,寒山重落在地下,他仍怀著希望的低呼了─聲:
  “猛扎……..”
  回聲在潮濕的空气里回蕩著,這仍是他自己的聲息,猛札不在。這時,寒山重已可确定,猛札不會在這石窟中了,當然他不相信猛札會在空气里消失,那么,他一定已經置身于另一個境地之中,但,他會在哪里呢?又是如何自這毫無隙縫的石窟里去的呢?
  閉上眼睛,寒山重將一口元陽之力調勻,然后,他謹慎地,一步步朝那塊豎立著的長方形巨石靠近。
  這塊巨石,是緊緊嵌合在石窟的壁面上的,看不出有什么奇异之處,就像是天然矗立在那里一樣。
  寒山重輕輕用手指向壁上敲了敲,回音很塌實,似乎不像里面是中空的,但寒山重明白,毛病一定是出在這里,他不相信,他的智能与判斷力會比不上多少年代以前設計机關的那些人物,他又用手用力推了推,巨石仍然紋絲不動,扎了根似的板著冷面孔朝向他。
  于是,他轉過身,大步走向方才躍進來的那個破洞,嘴里喃喃的道:
  “猛札三枚金環出手,跟著往里穿躍,去勢很快很急,昭!他著地的時候我曾听到聲音,那聲音不遠,是的,不遠……”
  他思付著,判斷以猛札進洞時的身形与速度,會落在什么地方,他回憶著猛札著地時的聲音大小,借此猜測距离的遠近,他模仿著身形与速度,照自己心里大約估計的距离,自洞口旁住里躍進,于是,他落在一根粗若碗口的灰黯石筍之旁,目光一轉,他已興奮的低呼了一聲,在他前面的青石板窄道上,果然發現了一塊磨擦的痕跡:
  “猛札是個工于心計,不是個善于忍耐的人,在這個時候,他會想到什么?他一定首先想到白玉宮的巨大財富,于是,他心情激動振奮,可能也稍稍對眼前的情境有些迷惑与忐忑,但他不會猶豫多久,他一定急急向里面沖去,是的,很急,在這個短促的時間里,他的視力必然尚不能适應于這石窟中的黑暗,我記得几乎在他進來的剎那間我招呼他卻已听不到回音了……”
  寒山重凝視著前面,又宁靜的想:
  “在猛札向里面沖進的時候,可能還沒有把這石窟里的情形看清楚,充斥在他心目中,一定全被燦爛的財寶及白玉宮的豪華瑰麗所迷惑住了,那么,他會本能的順著這條石板小道往里奔跑……”
  寒山重也開始往里面奔跑,他腦子里分析當時的情形是什么樣子,他就做著相似的樣子,他覺得這條狹窄的石板小道,异常滑濕光膩,走在上面,有行在鏡子上的,不易著力的感覺。
  忽然,就在隔著那塊長方形的豎立巨石還有七八步遠的時候。他腳下驀地踩著一排并列暗隱的青石板路上的圓球形的物体,這些物体十分光潤,腳底才一沾上,已經那么輕滑而鬼靈精的驟而陷落轉動,于是,腳踏之處便形成了一條三寸寬窄的隙坎,這窄窄的隙坎,剛剛可以容下人們的腳底,在光天化日的大路上,這條隙縫算不上什么,但在這黑暗而陰沉的石窟中,在這條二尺寬窄的滑濕青石板小道上,再加上一個財迷心竅的急奔中的莽漢,這條隙坎,就是一個害人的陷阱了!
  寒山重淬然覺得腳下一沉一軟,整個身軀已失去了重心,他正待吸气將身軀飄起,卻在剎那間又放棄了這個打算,唇上浮起一絲淡淡的冷笑,任自己沉重的向前摔倒,當他的胸腔著地,滑濕的青石板小道及時發揮了它的妙用,寒山重順著摔出之勁道,在青石板的小道上如箭一樣筆直向前滑沖而去一最后的終點,正是那方巨石的根部!
  毫不用一點力量反制,寒山重咬著牙任自己身体滑沖向前,于是,剎那之間,他的腦袋已撞在那方巨石的底下,剛剛有一陣暈眩的疼痛傳來,那方巨石卻已毫無聲息的,那么輕巧的整個轉旋開來,像是經過無數次的習演与練歷,寒山重的身体湊合得恰到好處的滑落進了那方石轉開后現出的一個深幽暗黑的陷洞里。
  這個陷洞,似是十分深長,而且,筆直的通了下去,兩邊全是平滑的石壁,沒有一點可供攀扶之處,寒山重的身体急速往下墜落,但是,這個時候,他知道卻不能再任憑自由發展了。
  輕輕將雙臂一舒,背脊微弓,他已像一條大壁虎似的貼到了旁邊的石壁上,石壁确實滑濕,他往下看了看,約在下面尋丈之處,這個無底洞似的陷阱卻又形成了一個折彎,相對的角度,而且,有淡淡的光芒映現。
  那里,又會是什么地方呢?
  寒山重用手在面頰上揉了揉,使身体緩緩向下滑落,到了那折彎之處,他已更形謹慎,終于,他滑進去了……
  老天。這個無底洞的出口,面對著的景色是什么?是一個完全用白色玉石建筑在地底的宮殿,眼前正是矗立著十二根巨柱,有八座上面浮雕了奇异的圖案神座的前殿,神座之前,用黃金塑造了十六條生著角冠的飛蛇,這十六條飛蛇,恰好纏絞成一張看去十分舒适的古怪扶椅,飛蛇的眼睛閃爍著朱芒,是紅寶石嵌造的!
  寒山重來不及多看,已听到一陣掙扎喘息的聲音,他急忙移轉目光,老天,下面不就是紅獅猛札么?猛札正陷身在一個八角形的,看去极像一個碩大的祭盆盤的石砌物体內,那里有一种紫黑色濃液般的東西,這些東西仿佛黏性极大,將猛札下半身牢牢的沾住,而且,更逐漸往下吸引!
  有點怔仲,寒山重不曉得那些紫黑色的黏膠究竟是些什么玩意,但有一點可以知道,這形似祭盆似的八角石坑.和一個小池子大約相仿,看樣子最少也有兩三個人的深度,如若猛札沉了下去,只怕不死也活不了。
  猛札整個面孔都漲成血紅,他漲大嘴巴,用力喘著气,兩只手亂抓亂舞,腰部用力扭曲,但越是這樣,他往下陷沉的速度卻越快了。
  那些紫黑色的黏膠,有些像泥沼或是流砂,但其濃稠度卻更大,而且,有一股隱隱的檀木香味!
  寒山重用力吸了口气,背脊牢靠在這出口的石壁上,緩緩叱道:
  “猛札!”
  這一聲低沉的叫喚,在前面殿堂里引起空蕩的回音,卻几乎使猛札高興的暈了過去,他用力仰起頸子,狂亂的大吼道:
  “寒兄,你可來了,你在哪里,快來救救我,快……”
  寒山重忽然發覺了一件事情,老天,按照自那陷洞頂端的墜落力量推斷,假如沒有奇跡出現,由這出口沿伸出去的地步,不就正好恰巧跌落到那八角石池里面嗎?那個八角石池造在那里,就像是專門等待有人跌下去一般。
  猛札的身体又往下沉陷了一點,他惊慌的叫道:
  “寒兄,快點啊,我要沉下去了,這天殺的祭魂池!”
  一面叫著,猛札一面竭力想尋找寒山重在何處,但是他轉不過身子,頸項移動也只能限定在一定的角度,怎么樣也拗不過來:
  “寒兄,寒兄,是不是你?剛才是不是你在叫喚紅獅?寒兄……”
  寒山重細細向石池四周打量了片刻,認定已經沒有別的危机隱伏,他微一聳身,飄然落到石池的邊緣:
  “猛札,是我。”
  猛札目光一瞥到寒山重的影了,已興奮的高呼了一聲,大吼道:
  “我的天,你可來了,我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寒兄,你叫我等得好苦……”
  寒山重平靜的道:
  “假如我和你一樣貿然的下來,万一再遭到突然的危險,你還能叫叫‘寒兄’,那時候要我去叫誰?”
  猛札紅著臉,粗著脖子,掙扎著道:
  “快救我,這是祭魂池,你也是從我掉下來的地方出來的呢!那是南族供奉的‘黑婆’神神嘴……”
  寒山重抬頭一看,不由嚇了一跳,一個三丈高下的石雕神像正好在他的頭上,這神像袒裸著軀干,蛇首面形婦人身,猙獰丑惡,仿佛隨時可以從壁上躍出,方才,寒山重出來的洞口,正是它箕張的嘴巴!
  吸了口气,寒山重的身体輕柔的浮起.又輕柔的落到石池之中,猛札嚇得怪叫道:
  “老漢……不,寒兄,你不要命了?”
  他的語聲未落,寒山重已那么靈巧的站在紫黑色的濃膠之上,腳底剛剛与黏膠貼著,就像是浮在上面。
  寒山重舔一舔嘴唇,淡淡的道:
  “我可以在空气里飄浮,自然也能在這玩意上立足。”
  說著,他伸手給猛札,猛札慌忙用雙手握住,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這次握手.你倒來得相當熱誠,但你不要用力,由我來拉你。”
  緩緩的,寒山重后退了一步,猛札也被拉上了半尺,但是,寒山重的足踝都陷入黑膠之中。
  猛札喘著气,道:
  “寒兄,你別自己也被吸住……”
  寒山重古怪的眨眨眼,驀然大吼一聲,轟隆一聲巨大的回音甫始在殿堂里回蕩,寒山重的瘦削身体已如脫弦的怒矢一樣,猝然往上標射而起,希聿聿的濃膠流淌濺進,猛札亦被連帶拉起,同時飛躍上了池緣。
  坐在這用大青石砌成的八角形池緣上,猛札用衣袖擦去汗水,好一陣才惊喘平息,咬牙切齒的道:
  “蓋這白玉宮的老蕃王真是可惡可恨之极,假如他尚活在人間,我不生剝了他算他命生得大,簡直凶狠殘毒得离了諾,不帶一點人味……”
  寒山重拍拍他肩,笑笑道:
  “人家也沒有請你來此,是閣下自己千方百計找上門的,你想奪人家陪葬的寶物,人家當然就想要你老命。”
  猛札吁了口气,沒有出聲,開始細細朝眼前的情景打量起來,這是前閣,那十根光洁滑亮的巨柱成了一個四方形,八個寶座并列于中,十六條盤結的帶翼飛蛇在八個寶坐的正中,殿堂之頂銜接著地底的岩石,兩扇看去亦是純金制成的門扉緊閉著,在寶座的后首。
  堂殿的地面异常平滑,紋理細致,纖塵不染,由這祭魂池下去,有一排呈半月形的寬闊階梯,祭魂池之后,就是那“黑婆”神像了。
  空气里蕩漾著极端寂靜与深邃的神秘,有一股隱隱的恐怖气息彌布四周,好靜,靜得兩個人可以听見被此的心跳与呼吸聲。
  寒山重也向這殿堂注視了良久,低喃道:
  “石柱、寶座、金蛇、秘門……魔像、石池……白玉之宮……”
  猛札搖搖頭,道:
  “一點聲息也沒有,真像座墳墓………”
  寒山重回頭又朝那“黑婆”神像望了一眼,低沉的道;
  “這像是白玉宮的前殿,十分寬大,但卻看不見別的,猛札,我們需要再往里進。”
  猛札搓搓手,伸伸臂,苦笑了一下,道:
  “老實說,我真有點寒心了,這半池的‘烏檀膠’就險些要了我這條老命,再往里面,更不知道有多少稀奇古怪的陰毒玩意……”
  寒山重一把將猛札提起,冷冷的道:
  “天下之大,沒有不勞而獲的事,犧牲愈重,代价愈高,猛札,你身為邊疆大豪,為這一點小小挫折就喪了斗志,寒山重實為你感到慚愧!”
  猛札呆了呆,活動了一下四肢,無奈的點點頭道:
  “好吧,紅獅是舍命陪君子!”
  寒山重笑笑,道:
  “別說得那么仁義,你是舍命為財寶。”
  二人慢慢沿著石階往下走,寒山重又聞到沾染在猛札身上的那些殘余的黑膠的气息,他問道:
  “猛札.你剛才說那八角形石池里的東西是什么?什么‘烏檀膠’?”
  猛札歎了口气,道:
  “在邊疆的深山峻岭里,生長著一种烏黑色的檀木。這种檀木無枝無葉,就那么直楞楞的長著─條干子,這种東西极為稀少,很不容易找,但只要找著一根,就可以附近發現一片,將這烏檀木砍回,用鐵釜煮熬,窮三天日夜,就可以得著這种烏檀膠,我們用它做祭神敬天的圣火,在燃燒起來的時候异香遠播,數里之外都聞得到……”
  寒山重眉梢子一揚,道:
  “那石池子里有半池多這种玩意,恐怕用了不少檀木樹干吧?”
  猛札吸了口气,道:
  “當然,除了烏檀木用得多,還有不少為祭神而丟進池里的生命。”
  寒山重微感一震,道:
  “祭神用人命?”
  猛札咧咧嘴巴,道:
  “是的,祭魂池里火光熊熊,异香四溢,─個童男或童女被丟進去,就嫁一個石子丟進海里,連叫聲都听不見,巫師擊著鼓鈴.亂蹦亂跳。火舌伸縮著,巫師就告訴大家。黑婆神已經接受了大家的祭禮了。”
  寒山重有趣的望了望猛札一眼.笑著道:
  “你怎么知道這池子里是做這种用途的?”
  猛札哼一聲.恨恨的道:
  “只有祭魂池會筑得這么大,而且,是八角星形的。”
  點點頭,寒山重又道:
  “險些連你老兄也祭了神了。”
  猛札“呸”了一聲,道:
  “這黑婆,我猛札根本就不信它!”
  寒山重哧哧一笑,沒有說話,兩個人已小心翼翼的經過金蛇寶座之側,緩緩向右面緊閉的金色小門行近。
  “這里光線很足,卻是一件怪事。”
  寒山重喃喃的說,猛札卻插厂一句:
  “黑暗的晚上,只要有云,光線也是很亮的。”
  寒山重─拍他的肩膀,道:
  “有道理,此宮為白玉所建,白玉木身就可能反折光亮,而且,我想一定會有明珠一類的物.供做光源!”
  猛札向四處看了看,叫道:
  “看壁頂!”
  寒山重急忙仰首望去,喔!在天然生成的層岩上,就著岩勢雕刻著另一個“黑婆”神像。沿著神像肢体,整整有三十顆儿拳大小的圓潤明珠,正放著滕滕閃光,光線呈乳白之色!
  猛札長吁了口气,道:
  “夜明珠……好大的個頭……”
  寒山重撇撇嘴唇,道:
  “一共三十顆,你一半,我一半。”
  猛札忙道:
  “當然,你便是多拿兩顆,我也心甘情愿。”
  古怪的看了猛札一眼,寒山重已來到那扉緊閉的純金小門之前,這扇門上沒有雕鏤任何圖案,只有─個孤伶伶的金環。
  沉思了片刻,寒山重淡淡的道:
  “假如是你,猛札,你是否會去拉這金環?”
  猛札怔了一下,道:
  “是的,我想一拉就可以拉開。”
  寒山重笑了笑,道:
  “很可能連閣下的生命也拉進去,現在,你讓過一邊,容姓寒的試試。”
  猛札識相的站到一旁。關注的道:
  “寒兄,請留心。”
  寒山重向他翹翹拇指、猝然伸手用力拉扯門上金環。
  他的力量极大,足可扯倒三匹水牛、但是,那扇門扉紋絲未動。寒山重站立的腳下卻突然有五尺見方的地面裂開─似強力的彈簧回震。寒山重蔓地跳起,在他跳起的一剎間.清楚的看見那裂開的地面布滿了尖銳的鋼刺.那些鋼刺銹蝕得班斑駁駁。但卻仍然可以致人死命。假如有人自這裂外的地面掉下去的話。
  沒有停息,連猛札的惊呼聲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寒山重又翻躍而下,再度用力拉扯門上金環,這一次。在一陣刺耳嘰吱聲中,那扇純金之門終于被猛然拉開!
  隨著這扇門的開啟。門內飛出兩個紫瓷的斗大圓珠,砸在地下進碎成片片點點,但是,里而卻空無─物。
  猛札跳閃開去,又迅速奔到瓷珠碎烈之處細細檢視起來,半晌,他哈哈大笑道:
  “那個老不死的王爺白費心机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寒山重倚在門邊,安詳的道;
  “怎么?”
  猛札撕下衣裳的下擺,墊著手拈起一塊破瓷片珠,慎重的道:
  “這個瓷球外面是紫色的,里邊卻呈暗藍,這表示曾被一种毒性极強的毒汁浸蝕過,我剛才查驗了一下,曉得這种毒汁名叫‘伽魔鳥尾’,顏色是透藍色的,像天空一樣澄朗,似伽魔鳥的晶亮尾羽一樣瑩洁,不過。沾上哪里就即時糜爛、而且,沒有任何藥物可以治療,它的毒性可以一直穿過肌肉骨骸進入五髒!”
  寒山重咬咬下唇,道:
  “那老王八裝在這紫瓷球中准備害人,但是,經過這么長久的年代以來,瓷球的外層質地不夠完密,里面的毒汁早就干涸了,是么?”
  猛札點點頭,道:
  “不過,它的余渣仍然對人有害,我猛札是玩毒的老祖宗了。這一套小把戲唬不了我,昭,‘伽魔鳥尾’,這种毒藥的調制法早已失傳了呢……”
  寒山重淡淡一笑,道:
  “老友,寒某人人寶山了。”
  說著話,寒山重已掠身入門,門里,是─個寬敞的大廳,這所大廳是圓形的,圍以精致的,完全用千年紅珊瑚雕成的矮欄杆,欄杆之旁,有六個与常人身高相等的金人,這些以黃金塑造的人,都是雕鏤成南女的裝束,身上鑲滿了各形各色的寶石,每粒寶石都晶瑩美潤,似閃爍著异采的星辰,六個金人都是右肩上頂著一個銀罐,罐子里盛滿了成串的球珠,鑽石、琥珀与瑪淄,那么燦麗,那么光耀,像是流瀉的星泉,組成陽光七彩的粒質,奪目焰神,美极了!
  大廳的中央,擺著一套完全用整塊紅玉雕成的坐椅。大小一共有十二件,桌面椅身,刻樓著精致的花紋,各鑲嵌著一付鷹形的閃閃鑽石圖案,這套紅玉桌椅之后,有一張臥榻,這張臥榻,長約九尺,寬約四尺,通体晶瑩透明,一對高枕,卻是翠綠欲滴,潤滑細致得毫無理疵,這臥榻,是由整塊的大水晶鑿成。那對尺許寬窄的高枕,卻是兩塊未經琢磨過的翡翠!
  沿著臥榻,擺置著大小五百多件精巧的、玉馬、翠佛、金人等等珍奇之物,龍眼大小的渾圓球珠散滾一地,大約估計,也在干顆以上!
  水晶榻上,舖設著一塊全由金絲編成的錦墊,榻后,是一幅碩大的屏風,屏風是精工用銀絲穿織,上面有一條翻云覆雨的巨龍圖案,這條巨龍,由頭至尾,皆用一顆顆閃耀的鑽石綴連而成!
  屏風之后,昭,疊排著五十余口銀色箱子,不用打開,也知道里面裝的必是些珍貴异寶。
  壁頂,懸著一座巨形的蓮花燈座,當然燈座里并沒有蕊線及桐油,由金絲連串的珍珠与紅、藍二色寶石組嵌而就,花紋絢麗。悅目之极。
  寒山重站在大廳的外緣,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實說。他自己的財富已是富可傾城,但比起這里所見的寶物來,只怕連一小半也赶不上,而且,恐怕真正的財富還沒有發覺呢!
  猛札更像木雞一樣呆在那里,張大著嘴巴,三角眼已要突出眼眶,他的呼吸急促。全身不停的哆嗦。額上青筋暴起。又在突突的跳個不停。
  吸了口气,寒山重平靜的道:
  “很惊人,是吧?”
  猛札像是沒有听到,目光怔阿呵的瞪著眼前的一切,像痴了─樣。
  用力在猛札肩膀上拍了一記,寒山重哧哧笑道:
  “怎么?老友,你迷糊了?”
  大大的顫抖了一下,猛札用力搖搖頭,沙啞著嗓子道:
  “不……不是在做夢吧?寒兄,我們不是在做夢吧!”
  寒山重豁然大笑,笑聲激蕩在這所圓形的大廳里歷久不散,半晌,他宏烈的道:
  “猛札,大英雄要識破生死關,真隱土需明白財如土,這些寶物,不僅是很迷人,但它不會永遠隨著你,它也無法永遠伴有他,因此么,猛札。犯不上這般失魂落魄的呢。”
  猛札窘迫的笑笑,道:
  “不,我……我只是一下子被懾住了,呃只是一下子。”
  寒山重含蓄的一笑,道:
  “如此便好,現在,我們再往里去,假如我猜得不錯,里面就可能是那老蕃王的陵寢了。”
  猛札的目光舍不得移轉開來,望著那高大的屏風之側,正有一個半圓形的,被一塊烏黑石閘堵死了的橫門!
  寒山重也瞧著那道橫門,淡淡的道:
  “那里面,可能還有危机,不過,相對的,財寶异珍也可能极多。”
  猛札心口砰砰跳個不停,他干咽了一口唾沫,朝寒山重愣愣的苦笑了一下,是的,猛札已有些畏怯或將再來的危困,他對眼前的這些巨額財富,已經感到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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