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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鐵利杖猛 強者為雄


  寒山重舔舔嘴唇,慢吞吞的道:
  “柴基,你不后悔?”
  柴基狂笑一聲,身形一偏,金光盤杖在陽光下閃起一片彩芒,呼的砸向寒山重天靈,招到半途,又候而顫起,杖尾直搗敵人胸膛:
  寒山重單足旋地,唰的轉出半尺,略一俯仰,流電似的九掌十七腿已攻向柴基,以掌互拍,蛇似的硬纏向對方盤杖:
  “去你的‘千纏手’!”
  柴基大吼一聲,左閃右晃,盤杖起如長虹經天,帶著條條閃曳的芒尾,在呼轟的勁气里翻翻滾滾,那么不可力敵的瀉向寒山重而去!
  隨著他的動作,他身后那十多奇裝漢子亦吶喊一聲,潮水似的圍攻上來,鋼叉、短斧、鏈錐、蠻刀、長矛,舞動如星練交輝,寒光霍霍,一上手就朝著寒山重全身要害招呼!
  “好一群畜生!”
  “生”字冷冰冰的在空气中跳躍,虎皮披風已呼的飛上半天,一卷一扯,像一大塊黃云罩落在一個手剛拉叉的禿頂大漢頭上,還沒有使這漢子來得及發出惊叫,他已被橫著兜出尋丈之外,一腦袋撞在地下,白的腦漿与紅的鮮血濺出去老遠。
  盤杖挾著狂□直砸而下,寒山重大仰身倒射空中五尺,虎皮披風直卷柴基,身軀倏弓,讓過了一柄彎刀,兩把鐵錐,他的大腿卻在身子立起的剎時猝彈而出,那么巧妙地踢在一個正待攻向前來的大胖子下額,于是,那胖大漢子像是一下失去身体的重量,急劇的翻滾沖起,嘩啦一聲撞破了房檐,被懸空架在房頂之上!
  柴基一見己方人馬甫始交手。敵人甚至連兵刃尚未拔出,已稀里胡涂命喪了兩個,不由气得兩撇胡子全豎了起來:
  “寒山重,今天我們總有一個不能活著离開!”
  寒山重一連三掌硬震開三柄鐵矛,閃電似的又卷掉一把虎叉,雙腿左右橫掃柴基,哧哧笑道:
  “當然,或是你,也或是我!”
  口里說著話,他那瘦削的身軀倏然再次升起,電光石火般連連在空中翻著筋斗,每一次翻騰空間,都是那么恰巧的閃過了自四面八方攻來的各种兵刃,柴基甫始躲開敵人的雙腳,手中盤杖已凌猛的反攻寒山重,卻是一連七次擊空,气得他白發飄動,雙目赤紅,狂吼聲震動屋瓦。
  這時一─
  五溜寒芒暴閃,圍攻寒山重的尖高山高手中,有三個慘嗥一聲,仰身栽倒,每個人喉中卻深深的插著一把寬背利刃的短刀,另有兩人雖然險險躲過,卻也是將衣衫划破了一條長口子,惊得渾身冷汗淋漓。
  柴基連揮十丈,口里大叫:
  “努奇,宰掉那另一個小子!”
  ─個滿臉絡腮胡子,穿著黑牛皮衣靠的大漢斷吼一聲,正待飛身扑起,又是一柄短刀倏射而來,他急急偏身,于是,這柄短刀就剛好插進這大漢后面的一個小個子的肚皮!
  那小個子痛得拋掉手中兵器,在地下蹬踢翻滾,哀號不停,叫努奇的漢子正自一呆,一條黑影已若惊鴻般暴掠而進,掌沿如刃,狂風驟雨般扑頭蓋臉就是二十一掌,只見烏隨縱橫,黑霧飄蕩,勁力銳風如鋼錐刀口!叫努奇的大漢怪叫一聲,手中的彎長蠻刀直斬斜劈,身形慌忙后退,然而,就在他退出三步的空間之際,已被來人擊在肋下,整個粗大的身軀橫飛而起撞向屋里的柜台上。
  是的,來人正是司馬長雄,他震飛了努奇,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大旋身,流光星曳的十八掌已擊向另三名尖高山的角色:
  此際,柴基方面的陣腳已經完全混亂,除了他之外的十九名好手,已經折了六名,其它的也早已人心惶惶,個個自危了。
  司馬長雄翻身扑去,柴基這邊已有八個人硬著頭皮包抄上去,剎時刀光霍霍,勁風洋溢,又暈天黑地的戰成一團。
  寒山重撇撇唇角,左三掌,右七肘,虎皮披風兜卷直扯,便淡淡的道:
  “柴基,大約你要敗了。”
  柴基連連換了七個方向,盤杖自七個不同的角度掃砸攔劈,連聲怒吼道:
  “寒山重,你不要得意,此時談胜負,還未免太早!”
  寒山重長笑一聲,閃過了柴基的九腿十六杖,驀然向前俯倒,在离著地面尚有三寸之際,猝而向前標出,柴基大叫一聲,倏然旋開,杖尾直落向敵人背心,他旁邊五個大漢也同時暴吼不息,五樣兵器,猛砍向寒山重身上!
  時間仿佛在剎那間停頓,虎皮披風像一塊鐵板,平平的“呼轟”揚卷上去,五件兵器鏗鏘亂響,碰撞在一堆,同一時間,。一片光亮耀目的銀電漫天射起,柴基的金色盤杖被硬生生的砸開了四尺,銀芒回掃,兩顆斗大人頭已飛彈半空:
  戟斧在寒山重手上閃泛著殘酷的光彩,紫紅色的皮盾旋動如風,他毫不稍停,似猛虎出口,狂風暴雨般凌厲的攻向柴基,只是眨眼功夫,柴基已經有些招架不住的被逼到石階之下!
  “如何?寒山重的斧盾功夫?”
  寒山重嘴里諷笑著,抖手又是一盾二十七斧,紫紅色的盾影像煞地獄輪回的圈影,斧刃划破空气,帶著尖銳的呼嘯,似天地問的冤魂聚集著在哀號索命,空气中充斥著冷厲,充斥著血腥,狠且毒,宛如屈死的人在呻吟。
  盤杖柴基的兵器迎著寒山重的攻勢,候而揚起,在抖出一圈金蒙蒙的光圈之后,驀然又似旋螺盤絞飛舞起來,雕樓在杖上的兩條金色“紅蝮蛇”幻映出條條的光彩,一道道,一縷縷,不盡不絕的包卷上下。緊密得滴水不透,寸隙不留2
  不錯,這就是柴基的絕活,“盤杖法”。
  寒山重狂笑一聲,叫道:
  “好,這才有點味道!”
  朝斧在他的叫聲中候進忽出,又左又右,皮盾上下旋轉,硬砸猛擊,盾影与斧芒連成一片,浩浩滔滔,有如天河飛瀑,蕩蕩漫空,像煞碧石滾滾,無堅不摧,气流在回漩,在翻滾,勁風是煞,得能撕破人們的膽。
  雙方這時已完全貫注在這場劇烈的拼斗這中,柴基已將他四十多年來苦練的絕活通通用上,他非常明白他目前的對手是如何強悍,在此刻,他并不想求取胜利,只要能以自保,他就已經太滿足了。
  于是,很快的,三十招過去了。
  寒山重的身体內,像是蘊藏了無窮無盡的潛力,那么綿綿不絕的涌出,斧刃与皮盾圍著那股螺旋似的杖影上下飛躍,縱橫交擊,狠得帶血,毒得凝形,逐漸的,又是二十招過去了。
  那邊……
  与司馬長雄交手的八名尖高山高手,這時已有三名尸橫于地,司馬長雄身形閃掠如虎,游動奔走,煞手連出,剩下的五名尖高山人物,看情形也只怕支持不住,戰況几乎完全為寒山重這方把持了。
  柴基揮出十九杖,暗自吸了口气,飄出五步,淬然側旋,在他旋身的剎那間,在金色杖影的呼嘯里,一點幻光不可察覺的快速彈向敵人的額心,准而又狠!
  寒山重三斧劈空,那點紅芒已到了眼前,他微一仰頭,皮盾上舉,“砰”的一聲,那粒紅芒已嵌入皮盾之內,這一件小小的物体,卻竟將寒山重硬生生震出了一步之外,他剛剛移了一個方位,第二點紅芒已在無聲無息中射來:
  “好一對蛇眼!”
  戟斧的刃尖直點過去,“叮”的一聲脆響,那粒紅芒碎成粉糜四濺,寒山重的右臂卻又是一震……
  盤卷的杖影,在寒山重右臂一蕩的空隙下,似一條飛蛇淬然圈進,挾在狂勁的杖風中,纏繞而上。
  單足拄地,寒山重似一團龍卷風被疾旋而出,几乎在他脫出對方杖影的同時,又閃電般轉了回來,運起“神斧鬼盾絕六斬”中首招“二神垂肩”,叮當的金屬撞擊聲震成一片,柴基剛要再度振勢還攻,寒山重的“鬼決天河”又已來到,皮盾的回蕩之力強勁,斧刃的銳風刮面如刀,逼得柴基慌不迭的往后退出三步,寒山重仿佛鎮山巨神來自九天,挾無窮威力,再接再勵,“神轉天盤”“鬼手奪魂”兩招同出并進,寒光与盾影交合成一道浩然的勁网,漫天蓋地罩落!
  金色盤杖像一條在羅网中的巨蛇,翻竄沖突,上下折騰,在一連串眩目的光彩幻映流動里,一片片沾血的衣衫四散飄舞,一條人影踉蹌射到街心,那是柴基,他的紫色鑲金邊的長袍,已是破裂不堪,血跡斑斑了。
  寒山重如影隨形,緊跟而上,冷冷的丟過去一句話:
  “既然動上手,柴基,就要准備性命了!”
  柴基瘦長的身軀顫抖著。蒼白的亂發沾著鮮血,他目欲噴火的瞪著寒山重,狂吼一聲,兩點紅光又流星般射向寒山重的身上!
  戟斧与皮盾呼轟交輝,將那兩粒來自“紅蝮蛇”目中的“毒斑石”碰飛,這瞬息的空間里,柴基已瘋了似的沖了上來,口里抽筋似的大吼:
  “白羅,你們三個還在看戲?”
  隨著他的吼聲,呆立在石階上的那三名角色才如夢初醒,他們互相望了一眼,猶猶豫豫的圍了上來……
  寒山重一連九斧逼得柴基又往后退出好几步,目梢子一瞟,他霍然一個大旋身,腕上的魂鈴儿叮當一陣奪人心旌的脆響:
  “蠢才們,都去挺尸吧!”
  那三個准備上來圍襲的角色本來已經提心吊膽,惊惶不安,此刻寒山重一個轉身,三個人連看清是怎么回事都不敢,惊喊一聲,齊齊往兩側躍出─
  陽光仍是如此明亮,明亮得耀眼,沒有看見任何什么,那三名躍退中的尖高山角色同時一個踉蹌,喉頭像被什么硬塞住似的悶嗥了一聲,宛如三堆爛泥癱了下去,假如你眼尖,你便會在他們倒地的一剎那看見他們右邊太陽穴上都嵌著一枚小小的銀鈴鈴尾,三人受制的位置都是一樣,而且,太陽穴上露出的鈴尾也都是那么整齊的一點點,沒有一滴血流出。
  時間是如此快捷,如此分不出先后,那三個人方才仆倒,寒山重的戟斧皮盾又凌厲的攻向剛剛緩過半口气的柴基。
  柴基渾身大汗,揮舞著盤杖,目光卻焦急的搜視著他始才呼叫的三個幫手,于是,他看見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在這連眨眼的時間卻沒有空隙里,那三個活生生的漢子競已成了三具尸体。
  寒山重哧哧一笑,八斧十盾連成一气,猛擊而出:
  “柴基,你覺得有些惊愣,是么?”
  艱辛的咽了口唾沫,柴基的神色轉變得那么蒼白而衰弱,他緩緩退移著,盤杖的招式逐漸已有些遲滯凌亂。
  寒山重步步緊逼,攻擊有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他在每一閃掠游旋之間身形快如流電飛虹,無可捉摸,在每一招式的連衍處呵成一气,無懈可擊,上一次与下一次的攻勢都是連接得如此緊密,如此猛厲,似波波涌來的浪濤,像是永不停止,像是一張張血淋淋的魔嘴,一只貪婪的黑手!
  對付柴基,寒山重用的是“六六大板斧”,夾雜著“神鐵鬼盾六斬”中的前四招,而這些,柴基已經是消受不住了,寒山重心里有數,他明白,不會再有三十招,眼前這位對手就將尸橫命殘……當然,假如他想快些,就會更快一點。
  柴基已是高手之流,此刻的情勢他看得決不較他的對手含混,他自己曉得苦在何處,每一出手,俱已被敵制了先机,每一移展,敵人的影子總是快得那么兩步早站到有利出擊位置,變換間,仿佛在對方預料之中,進退間,前后的步眼全被敵人的武器光影占滿,他宛如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尾大魚,不過,只是只网中的大魚,左突右沖,不得而出啊!
  寒山重忽然旋出兩步,再度攻回,冷冷的道:
  “柴基,你自覺吧。”
  几個字,吐自寒山重嘴里,卻似是几根火熱的針刺進柴基的心房,他痙攣的抖索了一下,大吼道:
  “呸,寒山重,今日你死我活,尚未到最后時辰……”
  寒山重長長的歎了口气,道:
  “老朋友,來世投生,記得莫与姓寒的結怨。”
  柴基正呼呼轟轟的施展著盤杖傾力与對方抗衡著,寒山重的話听到耳中,他已本能的感到不妙,一口涼气自背脊直往上升,他一咬牙,大叫道:
  “你休想……”
  才吐出三個字,寒山重的面孔已在剎時冷了下來,更冷的卻是他嘴里的三個字:
  “陽流金!”
  柴基往日曾經听過這位煞手的“雙陽式”是如何的狠辣,他依稀還在腦子里留著印象,這三個字像魔鬼般跳躍在空气之中,柴基已狂吼一聲,奮起全身之力,將手中的金色盤杖射向寒山重而去!
  戟斧閃耀著死亡的烈影,驀然飛起,在皮盾的巧妙撞擊下,霍然一轉,帶著無可言喻的威力暴斬而至,快得不容人有任何思維的時間一一
  “當啷”一聲撞擊之響,濺出滿天火花,皮盾的影子像閻王的鬼臉在周遭映轉,金色的杖身拖出一溜曳尾,顫抖著,蹦跳著,而一大蓬鮮血噴起在空中,成為一個小傘形的半弧。
  夾雜在這些惶亂的光影中,夾雜在這些眩目的幻影里,嗯,尚有三顆火紅的,不知自哪儿飛來的拳大球狀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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