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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斷仇明冤 閃星魂鈴


  寒山重嗖的退后急旋,邵標雙掌已落了空,他哼了一聲,閃電般曲肘搗向邵標,只一朝面,邵標己被逼退了三尺!
  邵標這一動手,賀仁杰的青竹竿已恰到好處的遞了過來,寒山重微一斜身避過,抖手七掌三腿分擊賀仁杰全身十處要穴!
  旁邊忽然響起一片“嘩”的震響,寒山重頭也不回的又向賀仁杰攻出九腿八肘二十四腿,旋身暴轉而去!
  “老邵,你還是用那把破扇子?”
  大鐵扇邵標果然已執著他那隨身不离的鐵扇子,這面鐵扇子由十二根精鋼為扇骨,中間綴織著的是銀絲絞合人發,沾著扇絲,另嵌著一道兩寸寬窄的鋒利刃筐,這刃乃緬鋼打造,快得吹毛截鐵,更能卷折如心,切到人肉上,就和切豆腐沒有兩樣。
  邵標悶不吭聲,鐵扇子左旋半圈,風似的揮向敵人肩頭,左手并指如戟,候戮對方“喉頭穴”!
  冷笑一聲,寒山重候然掠開,森冷的道:
  “老邵,叫你再試一次七年前寒山重的威風!”
  賀仁杰閃攻而來,青竹竿子點、戮、挑、鉤、挂,有如潑風驟雨,又快又猛,寒山重連旋連移,霍的一記“二神垂肩”已斬到賀仁杰胸前,去勢之疾厲凶殘,險些使賀仁杰大叫出口!
  淌著一身冷汗奮力躍出,寒山重已迅速接上了再度攻上的邵標,他一連十二斧擋過了迢標的七招十三式,一笑向賀仁杰:
  “朋友,寒山重的戟斧來得神出鬼沒吧?”
  賀仁杰惊魂甫定,青竹竿又扑了上來,蓮花形的倒鉤幻成一片,一朵朵,一條條,一溜溜的冷電精芒,似流星般飛瀉向寒山重周遭!
  略一移足,紫紅色的皮盾已在一連串的“砰”“砰”悶響中同時擊出,賀仁杰的快速攻擊,皮盾“霍”的旋舞,戟斧已“當”的一聲硬生生震開了邵標的鐵扇!
  忽地——
  一陣冷風淬然斬向寒山重后頸,他頭也不回,左臂一晃,皮盾已反出砸著了一個軀体,當那偷襲者的呼號尚未及發出,他的皮盾已圈回,几乎絲毫不差的震斜了邵標切來的鐵扇!
  賀仁杰驀的斷叱一聲,青竹竿震起如蛇飛龍舞,貼地似万卷絲纏,點點瓣瓣的寒光掠閃,青竹竿身的光華潤亮,邵標嘿嘿獰笑,鐵扇子帶起縱橫光彩,挾著呼呼勁風,上切下煽,左掃右砸,与賀仁杰的招式揉合一起,布成了一道攻防自如的鋼牆:
  寒山重候進修退,戟斧斬翻起落,皮盾來回飛閃,銀白的斧芒宛似天河決堤,浩浩蕩蕩,紫紅的盾影,就像磐石滿空,呼轟溜瀉,剎那問雙方已交手了三十余招!
  此刻,賀仁杰已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大吼一聲,挺身揉進,青竹竿一抖,“嘩啦”一聲加長了五尺,蓮花似的倒刃鉤淬然抓向了對方的下腹!
  寒山重大笑道:
  “就是如此!”
  朝斧候而下落,落到一半又驀然仰起砸開邵標的鐵扇,他的皮盾橫著飛來,“砰”的一聲已震開了賀仁杰的青竹竿,動作之快,真是毫無間隙,一气呵成!
  賀仁杰身形一個踉蹌,寒山重已鬼魅似的逼了上來,在哧哧的笑聲里,他雖然拼命奔躍,卻仍然在左肩上挨了一盾!
  邵標連環五扇急攻,也沒有來得及援救賀仁杰,他急怒攻心下,一面再出五扇十腿,邊狂吼道:
  “通統上啊,你們這些死人!”
  在他的吼聲里,圍立四邊的五十多名大漢吶喊一聲,紛紛涌上,刀劍齊出的招呼了寒山重!
  突地直沖而上,在空中一個大斜身,寒山重的戟斧划過一道半圓,“呱”“呱”之聲不絕響起,五顆斗大頭顱已暴起飛落谷底!
  一片惊呼駭叫剛才亂成一片,紫紅色的皮盾已平著砸掃,又是三個身体手舞足路的摔出兩丈之外!
  寒山重豁然長笑,身形就地一貼,閃過了邵標驟雨似的十八扇,他右手一翻一轉,嗯,十二只人腿齊脛斬斷,帶著濺洒的鮮血回飛而去!
  一片狼哭鬼號此起彼落,寒山重神志冷沉,就地一撐倒射而出,邵標的大鐵扇連砍連切,空自斬得地下石屑紛飛,印痕道道,卻是一下子也沒有沾上人家……
  賀仁杰正咬牙在搓揉左肩,一條黑影己隼鷹般飛射而來,隔著老遠,戟斧的刃芒已寒森森的逼向了頭頂!
  大吼一聲,賀仁杰青竹竿直戳而出,身形同時后撤,寒山重閃電般的七斧九盾,再九盾七斧,逼得他團團亂轉,連招架之功也几乎完全失去,情勢狼狽得嚴重。
  這時,賀仁杰繞著那几桶桐油轉著圈子,寒山重忽然哧哧一笑,皮盾猛的斜砸油桶,有人高的這么一具粗大油桶,竟“呼”的飛了起來,帶著強勁的風聲,一下子砸倒了六、七名沖來的大漢,剎時“嘩啦啦”的破裂聲響成一片,木屑碎塊挾著桐油四散飛濺,身形如電騰起,右手揚斧一鉤倏扯,落在樹枝校上一盞气死燈風已划著一道曳尾,砸碎在桐油之中!
  于是—一
  快得像在做夢,“呼”的。一聲火勢已燃燒起來,似原先在谷底的時候一樣迅速,熊熊的大火—下子就燒成了一片!
  約莫有二十多名大漢子身上起了火。他們口里降著在翻滾跳躍,手上的兵刃早就丟了,宛如一群瘋狗般東竄西奔,空气里,散發著強烈的焦臭气味,晤,那是烤肉,烤的人肉!
  寒山重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在火光里,他發覺正在掠向遠處的大鐵扇邵標,冷冷一笑,寒山重躍身急迫而去。
  但是——
  他的身形剛剛閃出三丈,一條青竹竿子已毒蛇般一下淬而噬到了他的肋下,一經出手,他的手臂不動,手腕用力一彈,戟斧已突地倒翻蕩回,快得不及人們眨眼的十分之一時間,“喀嚓”一聲,那根青竹竿子已連著蓮花形的倒刃鉤被斬斷成為兩截:
  不容對方有絲毫喘息的机會,寒山重再接再勵,皮盾猛然斜砸仰擊,戟斧順著原式直斬而去,雙腿也同時飛也似的踢出:
  一聲悶哼,賀仁杰拋掉了手上的半截青竹竿,高大的身軀被皮盾震得連連打出去兩個轉子,還沒有來得及喘气,又被寒山重緊接的雙足一下子蹴翻地下!
  沒有朝他多看一眼,寒山重仿佛一頭大鳥騰掠而起,虎皮披風展拂如翼,三度起落,已自追上了正在落荒而逃的大鐵扇邵標!
  隔著邵標還有八尺,寒山重已倏然搶在他的面前落下,回過頭來,他朝著面色慘白的邵標微微露齒一笑:
  “老邵,未見真章,未報血仇,怎么就選了那三十六著里最上的一著了?你不念舊,姓寒的卻還難舍老友呢。”
  大鐵扇邵標滿臉的橫肉哆嗦著,他狂怒的叫道:
  “誰……誰在逃走?姓邵的只是要找個清靜地方与你一決生死……你,你不要滿口胡說……”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好吧,就算姓寒的胡說,那么,大當家,這里已經夠清靜的了,咱們就在此了斷一下吧,嗯?”
  邵標的豬泡眼一閃,猛的朝側旁躍出,躍到一半,大鐵扇霍而半旋割切,寒山重一斧砍去,邵標收扇騰起,“嗖”“嗖”“嗖”几聲輕響傳來,三道精芒己射到寒山重眼前!
  皮盾魔術似的自寒山重的左手滑到了胸前,“噗”“噗”几下悶響,三只尖銳的純鋼扇骨正深深的插進了皮盾之內!
  這一剎之間,邵標已奔尋丈遠近,他頭也不回的又一反手,六道寒電再度射出——
  皮盾旋飛著震落了六只扇骨,邵標卻已在十丈之外,寒山重搖搖頭,大叫道:
  “老邵,不遠送了,這里寒山重贈你老兄一點臨別紀念!”
  “念”字甫自他舌尖跳躍在空气中,一陣銀鈴的叮當聲已鬼嘯似的響起,不過,當人們的耳朵听到這陣銀鈴的響聲時,奔出十多丈遠的大鐵扇邵標卻早已像得了抽心病一樣仆倒于地了。
  不慌不忙,不緊不慢,一搖三擺的走了過去,寒山重注視著尚在地下奮力爬行的邵標,邵標的右腳深深嵌著一枚銀鈴的鈴尾,沒有一丁點血流出,但是,邵標的右腳骨卻整個碎裂了!
  緩緩的跟著邵標,寒山重溫柔的道:
  “別爬,老邵,人原是兩只腳走的動物,你這四條腿一齊上勁,不是和畜生無异了么?”
  頹然俯倒地下,邵標轉過他那張黯淡陰沉的面孔,怨毒的盯著寒山重,良久,他狠狠的道:
  “姓寒的,你還要干什么?你還想做什么?”
  寒山重聳聳肩,無奈的笑笑,道:
  “豈敢,只是麻煩閣下,向賀仁杰說明一番也就罷手,前債今仇,姓寒的一筆勾銷。”
  邵標咬咬牙,怒道:
  “說明什么?”
  寒山重冷冷的道:
  “不要裝傻,老邵,我們彼此都光棍一點,你去告訴賀仁杰:說姓寒的并沒有殺過他的大舅子,以往种种全是你為了報那私仇而存心挑撥离間,還要告訴他誰才是凶手,誰才是盜取那黃金之人!”
  大吼一聲,邵標叫道:
  “放屁,明明是你殺了人,作了孽,卻要老子為你開脫頂罪,呸!你不要做他娘的春秋大夢了……”
  寒山重哧哧一笑,右手一揮,“呱”的一聲,邵標的左耳已應聲飛入黑暗,痛得這位虎頭幫的大當家,激靈靈鮮血剎時流了滿臉!
  淡淡的,寒山重道:
  “你說不說?”
  邵標咬著牙,瞪著眼,語聲自齒縫里傳出:
  “你——才——是——真——凶——”
  寒山重歎了口气,右手再探,“呱”的一下,邵標殺豬似的大叫一聲,他的右耳也与腦袋分了家。
  戟斧的刀口閃泛著寒光,一滴鮮血滑溜溜的自鋒利的刃口墜落,寒山重撇撇嘴,又道:
  “嗯,你不說?”
  血滿布在邵標臉上,痛扎在他的心里,他的眸子一直瞪視著那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戟斧,寒山重的語聲又冷酷的傳了下來:
  “最后問你一句,說不說?下一次,老邵,就輪到你的尊目了,我的戟斧尖端挑刺眼球是最利落不過的……”
  一陣深沉的恐懼震撼著邵標,他明白寒山重不是在恐嚇他,他明白寒山重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煞手!
  哆嗦一下,邵標的語聲抖得厲害:
  “罷……罷了……我說……我說……”
  寒山重哧哧一笑,一把將他龐大的身軀提了起來,道:
  “對了,這才像個英雄,正如你适才所云,好漢做事好漢當!”
  說著,寒山重提著他走向尚臥在地下喘息呻吟的賀仁杰身邊,現在,就要分曉了,到底誰和誰是仇家呢?江湖上的是非雖然太多,但是,有些事儿卻定得斷出個水落石出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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