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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巧試七煞 月下落花


  一條蜿蜒清澈的溪旁,搭蓋看一座小巧而青翠的竹棚,棚外懸看一面酒店招牌,前邊是座石橋,竹棚四周,植有不少碧綠的修竹,環境十分优雅、淳。
  此刻在這小酒店內,靠窗的一付座頭上,坐看兩個文生打扮的人,一個身著白色絲質儒衫,年記极輕,面容飄逸俊秀,另一人穿看一襲青衫,臉上卻自然流露出一個中年人的精悍威武之色。
  兩人正淺斟低酌,輕輕的在談論著,大概因為天气炎熱,這小酒店生意十分清淡,只有這兩個客人,那看店的老儿,懶洋洋的靠在門邊,無聊的揮著蒲扇,一切都顯得如此清靜而沉悶。
  驀的!一聲宏亮高吭的“阿彌陀佛”在酒店門外響了起來,嚇得那老頭一哆嗦,險些自門檻內摔了出去,他一揉眼睛,看清了原來是個身著百衲僧衣,混身油垢的矮胖和尚站在外面,裂著大嘴,笑嘻嘻的對自己合什為禮。
  老頭儿不禁雙手亂搖,嚷道:
  “和尚……阿不……這位大師父,小店本少利薄,生意清淡,請你往別處結緣吧!”
  矮胖和尚群起那千綻百補,油膩堆垢的衣袖,往臉上一抹,笑道:
  “大掌柜的,你不要看洒家穿得破爛,我不似別的窮和尚,偌!洒家且先奉上銀一兩,你快端些酒食來,──順手將一根粗如儿臂的方便鏟,往桌沿一靠。
  掌柜兼跑堂的老頭,只得替他送上一壺上好的“二鍋頭”,另加兩碟下酒小菜,一仰頭,咕嚨嚨似喝水般,一口气喝了下去,他一抹嘴角酒漬。連呼好酒,回頭對那老人道……
  “我說大掌柜,這么一小壺一小壺的上,不但費事,我也不過癮,來來來,乾脆將酒壇子一起搬來,待洒家痛飲一醉,多加你的酒賬便是了!”
  他說罷眼角一斜,卻見那兩個書生仍是輕聲談話,自己如此大嚷大叫,竟連頭也不抬一下,和尚心中不禁有看一种被輕視的感覺,人嘴一裂,故意自言自語道:
  “好熱的天气,洒家自下山以來,卻盡然遇到些不如意的事,昨天遇到一位不講理的紫衣姑娘,險些賞了洒家一馬鞭,今天進了這個鳥店,又碰見兩個聾瞎酸丁,唉!真沒味道……”
  他話聲未住,就見那對坐中年書生,倏然抬頭,怒目相視,眼神中精光隱現!
  胖和尚一伸舌頭,又道:
  “啊啊!敢情不是聾子,洒家我走眼啦!我走眼啦!”
  中年書生忿然按桌起立,就待發作,一傍那白衫儒生卻對他微一搖頭,動作雖輕,卻自然流露出一股雍容威儀!
  那中年人只得幸幸坐下,但仍怒目瞪著胖和尚。
  此時,那老儿已將整個一壇“二鍋頭”端至,和尚一手拍開泥封,嘴對著口,盡情喝了個夠,一邊擊桌吟道:
  “万事不如杯在手,一年几見月當頭……今朝有酒今朝醉,對!對……今朝有酒今朝醉……
  和尚吟罷,又搖頭幌腦的向二人擠眉弄眼了一陣……
  原來這兩個書生,正是玉面修羅濮陽維,及七煞劍吳南云,二人來訪生死之交的至友“斷魂鏢”秦驥,這日來至“垂柳山庄”不遠,路經此處,見此小酒店頗為优雅,景色怡然,兩人興至,便入內略為休息,小飲一番。
  這矮胖和尚口聲喧佛號時,二人看出這和尚決非尋常行腳僧人,由其宏聲气沛中,已可見其功力之雄厚与精純。
  濮陽維一再阻止吳南云發作,便是想仔細觀察來人是何路數,判明敵友。
  此刻,酒店老頭已自后廄,將兩人喂飽草料的坐騎,牽在門外,吳南云聞馬嘶之聲,忙离座前往察看,他擦身過和尚桌前時,猶向和尚冷然的瞪了一眼,和尚見狀,又大聲吟道:
  “斑竹珠廉,唯我佛心情似水,黃梁一夢,任他世事冷如冰……哈哈,任他眼神冷如冰……”七煞劍吳南云,一再受此嘲諷,早已忍耐不住,念然回頭怒道:
  “和尚,你大概念佛念得不耐煩,想早日證道,飛升极樂吧?”胖和尚嘻嘻一笑道:
  “施主說那里話,貧僧年方五旬,善功尚未積滿,我佛慈悲,尚不准貧僧此時飛升呢……”吳南云驀然大聲喝斷道:
  “我吳南云今日便成全你!”說罷雙手食指疾圈倏彈,兩縷尖銳勁風“嗤的一聲,彷佛將空气撕裂一般,疾然襲向胖和尚胸前“通門”“通谷”二穴!
  眸和尚哈哈一笑,看准來勢,單掌微翻,颯聲風響,兩股勁气已然相触,七煞劍全身挺立,穩如泰山,胖和尚所坐之椅,卻“克嚓”一聲,斷了一只腳腿!
  吳南云卻也料不到胖和尚功力如此精深,竟能將自己五台絕學,“雙陽指”如此輕易化解。
  此刻,和尚一躍站起,怒容滿面,雙掌猛推,喇時一股勁道,如山涌出!逕向對方襲來,但奇的竟是此股勁气,竟能渾成一縷,毫未波及一傍之物!
  十煞劍吳南云淵停岳峙,兩掌當胸,亦緩緩推出,但聞碰然一聲巨響,胖和尚已退出三步,而吳南云亦微挫一尺。
  胖和尚絕不遲疑,只見他雙臂疾曲,身形一縮,全身骨骼一聲暴響,那原本矮胖的身子,竟然縮短成兩尺大小的一個大肉團!
  他向前一滾,竟奇怪的移向吳南云身側,雙掌猛抖,直劈七煞劍后腰!
  吳南云冷哼一盤,頭也不回的運掌向后急揮,又是“劈拍”一聲大響,吳南云竟被震退兩步,而胖和尚卻直搶出五步外,始拿樁站穩,此時他雙臂一抖,呼的一聲,全身又恢复原狀!
  只見他聲如洪鐘般、哈哈大笑道:
  “果然名不虛傳,五台派絕學“金龍掌”和尚我領教了,尊駕是否即七煞劍吳檀樾?”
  吳南云見這和尚忽怒忽喜,心中不由納罕万分,但此時對方好言相詢,亦只得頷首稱是。
  “貧僧秋月!”吳南云恍然大悟,上前一揖道:
  “原來是笑面佛秋月大師,吳某不識,多有得罪了。”原來,秋月和尚為“鐵禪杖”苦行大師之惟一傳人,苦行大師与五台派上一代掌門“寒珠大師”為佛門至交,秋月師徒与五台派有此淵源,故而他本人与現任五合派掌門,”赤眉大師”亦時相往來,交情頗深。
  但七煞劍吳南云平日游俠四方,极少在山,故而僅知笑面佛其人,而從未見過。
  此時,吳南云代濮陽維二人引見后,雙方又再坐下洗盞更酌。
  秋月和尚連乾三杯后,向吳南云說道:
  “聞說吳檀樾与令師兄意見不合,負气离出,同門師兄弟何苦如此意气用事?”
  吳南云苦笑道:
  “在下并非与掌門師兄嘔气,只是性格不投,他日,自當返山請罪,倒是大師現下至此,不知有何要務?”
  秋月和尚笑道:
  “自貧僧恩師圓寂后,万靈山上那所破廟,便由貧僧主持,唉!出家人料不到瑣碎事繁多,因此無暇前往五台,屈指算來,貧僧已三載未下山一步了!”
  吳南云聞言,心中不禁暗笑:
  “無怪這胖和尚不知濮陽老弟大名,原來他才下山。”
  這時,秋月和尚轉向濮陽維道:
  “這位濮陽施主俊秀不群、雙目隱蘊神光,武功造詣,想必不俗,未知令師大名,可否下下示?”濮陽維淡然一道:
  二大師過獎了,實不敢當,敝恩師名諱,上關下毅!”
  秋月和尚聞言,不由惊得大嘴裂開,半晌,始愕然道:
  “啊!貧僧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當年天下第一高手,關老前輩的高足!”
  他一想到适才自己尚倚老賣老,說濮陽維武功想必不俗,眸臉上不由一紅。幸得吳南云插嘴道:
  “濮陽老弟為當今冷云幫的龍頭幫主,武學蓋世,便是小弟在他手中,拚命力敵,也走不下一百招……
  秋月和尚听入耳內,又是一惊,七煞劍吳南云武功之高,他不但素有耳聞,适才也曾親自試過,果然盛名無虛,但在濮陽維手底下竟搪不過百招,那自己豈不是更糟!
  濮陽維此時卻笑道:
  “大帥勿听吳大哥瞎捧在下,是吳大哥有意相讓,在下那有真實功夫。”
  秋月和尚尚未及答話,吳南云已搶著道:
  “秋月師兄,濮陽兄謙虛得緊,你別信他的,啊!我倒忘了,愚弟已加盟冷云幫,追隨濮陽幫主共襄大舉,不知師兄意下如何?”
  秋月聞言道:
  “濮陽施主年少有為,功力卓絕,如此英才,實為不可多得,帥弟能在冷云幫中效力,貧僧自然万分贊同,并向師弟恭賀了。”
  三人又閒談了一陣,始知笑面佛此行目的在于“百曲山”之“十二拐”中,尋找一奇毒天下之“金冠蛇王”,用以合醫藥治內創之圣藥“八屠丹”。
  恰好去此山,也得道經“垂柳山庄”,巧又同路,三人略一商議行程,便由吳南云付了酒資,相偕而去。
  “垂柳山庄”,為江湖宵小聞名變色的煞星“斷魂鏢”秦驥兄妹的居所,兄妹二人一手十三支快愈閃電之斷魂鏢,堪為江湖一絕!兩人闖蕩江湖至今,尚未聞有人能躲得過其雙手連發之二十六只斷魂鏢!可見此鏢威力之大!
  其獨門之“紅砂掌”及“幻魔隱身步”也為武林一絕,兄妹兩人心高气傲,友人极少,但与七煞劍吳南云卻有過命交情。
  三人一路行來,不一刻,已見道傍絲絲垂柳,隨風飄拂,更使人神清意爽,暑气頓消。
  少頃,已可隱約見到楊柳深處之紅牆瓦,雕檐碧飛閣。他們前行至庄門外約一箭之地,那黑漆油亮的庄門忽豁然而開,一個身著黑色衣褂,年約四句白面短須的中年人,率著一位年已花信,容顏頗為秀麗的青衣女子,在一干庄友的擁簇下,含笑出迎。
  七煞劍吳南云首先抱拳大笑道:
  “秦老弟,愚兄遲到貴庄三天,你一定將老哥再罵慘了……”
  那黑衣人也朗聲大笑道:
  “好個七煞劍,待會說不得要罰你兩杯!啊!這位大師及兄台,尚請老哥哥代為引見……
  吳南云先為斷魂鏢兄妹二人介紹了笑面佛秋月和尚,臨到濮陽維時,吳南云一拉秦驥道:
  “此為本幫幫主濮陽維!”
  秦驥聞言,不由一征,吳南云遂向他說明了一番,秦驥惊道:
  “原來尊駕即為近日震湯江湖之玉面修罹?在下久仰之至……”
  濮陽維不由連聲慚愧,眾人又寒喧一陣,始把臂入庄。原來那黑衣中年漢子,即是“斷魂鏢”秦驥,那年近花信的女子,正是他那猶是小姑獨處的胞妹,“青蝶”秦柔柔!
  眾人入庄后,只見這“垂柳山庄”面積并不大,但布置得清雅幽靜,假山荷池,水榭花亭,到處垂柳飄拂,綠油油一片充滿了青春气息,端的是個幽靜脫俗之地。
  秦驥領看眾人,行至一座名“听雨軒”的小樓前,肅容入內,庄友獻上香茗后,各人便毫無拘東,海闊天空的暢談起來,青蝶秦柔柔亦沒有一絲世俗儿女之態,毫不嬌柔做作,大方的与人盡情談笑,但那雙剪水雙瞳,卻不時飄向七煞劍吳南云身上。百曲奇險──風云變色──濮陽維人雖冷漠,心肝卻是玲瓏絕頂,豈有看他不出之理?不禁向吳南云作一會心微笑,笑得七煞劍那鐵錚錚的的臉面泛起桃花,混身好不自在,幸好不多時庄丁擺桌開席,眾人才停止談話,紛紛入席,群豪皆是江湖好漢、武林俠義,全無虛偽做作那一套,大家肝膽相照,豪气干云,賓主之間,殷勤勸飲,气氛至為融治。
  主人秦驥此刻舉杯敬了各人一杯,然后說道:“久聞濮陽幫主功力絕世,今日一見,果然精華內蘊,神儀外宣,顯證此言不虛,想昔年在下与貴幫黑水一絕孫堂主,曾有一面之緣,彼此說來,亦可不算外人,今夕乘此良宵,在下斗膽請濮陽幫主一顯絕技,以開兄弟等眼界,万祈允諾,莫使在座各位失之交臂。”此言一出,笑面佛秋月久欲一睹濮陽維功力,聞言乃首先鼓掌贊同,秦柔柔歡聲呼好,吳南云亦向濮陽維微微點頭示意,狀似催促。
  濮陽維一見眾意難辭,只得立身站起道:
  “在下乃徒得虛名淺學竄實足以登大雅之堂,今蒙列位如此抬愛,只得顯丑了。”
  他話聲甫住,便將外單長衫脫去,露出一身月白色密扣緊身勁裝來,翻手一提背后“修羅劍”,漫步走下台階。
  月光照映之下,濮陽維那一副瀟洒姿容,更是顯得丰神如玉,挺秀不群!
  濮陽維先向廳內各人拱手一揖,目光閃處,見天井中植有兩株半圍粗細之大槐樹,高約三丈有奇,枝上開滿了一串串白色的小花,陣陣幽香,微微由晚風中傳來……
  淮陽維身形驀然閃動,腳下暗踏“金羅步”,那條白色影竟倏然左盤右旋,上掠下翻,形如鬼魅般飛也似地游走起來。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條极淡白影,在月光下穿掠疾走,宛若流星,快捷的速度,使廳上這几位頂尖高手,也目迷神眩,惊駭不已!
  倏然,那白色人影一聲長嘯,一道冷森森,而又寒气逼人的白色光華竟沖天而起,在空中以令人難以置信的奇絕快速,來往奔騰,活似一條白虹在半空游走一般,剎時劍气沖霄,如銀河般倒挂飛瀑。此時,但見劍芒如電,不見人影,剛烈的劍气,刮得遠在三丈之外的斷魂鏢秦驥等人的衣袂飄動不已!
  廳上群豪,皆非庸手,淮陽維所展劍法之深奧奇玄、功力之卓絕詭异,那有看不出之理?尤其那笑面佛秋月和尚,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作聲不得,他心中忖道:
  怪不得以吳南云如此高傲自負之人,亦甘心臣服,看來此子武功,已練達“以气馭劍”“還璞惊真”的高深玄境了!
  他正在暗自思忖,卻見空中豪光頓現,白影閃處,濮陽維身形已含笑立眾人之前,他站定后,那衣袂帶風之聲始颯然而止,行動之快,端的無可比擬!
  眾人方自惊愕、迷惘中憬然醒悟,斷魂鏢秦驥首先大嚷道:“濮陽幫主,盛名之下,果無虛士。今夕所演絕學,為秦驥生平所僅見,真可歎為觀止了!”
  秋月和尚也大笑道:“濮陽施主之蓋世神功,的是冠絕天下,舉世無雙………”語尚未停,七煞劍吳南云已惊呼道:“啊!你們看,那槐樹上的白花!”
  眾人隨聲望去,只見适才一串串長在樹上的白色小花,此時經晚風一吹,在似輕紗般的月色下,竟然飄蕩而下”一時落英繽紛,五光十色,形成一片幽美的景象真是綺麗之极!原來此乃濮陽維在手演“修羅九絕式”時,以首招”長恨綿綿”一式,像流星閃電般之絕快速度,揮劍將槐樹所結之串形花朵,齊根削斷大半,待他演畢返廳后,吃晚風一拂,一串串的白色小花,便隨風飄下。
  要知道在如此快速的劍勢中,勁道能拿捏得如此准确,且在眾人不知不覺中,將所有細嫩而高矮不等的花萼,皆割斷得恰到好處,其功力該是何等細巧,這除了劍術的奧妙外,尚須有精确的眼光及收發均勻的內勁!
  眾人一見這手功夫,不禁更加惊异,嗟歎,濮陽維卻謙虛道:
  “雕虫小技,微不足道,諸兄過獎了。”
  說完又轉身向秦驤道:“在下無端損及貴庄花木,實屬失禮,倘請秦庄主見諒。”
  吳南云長笑一聲道:“秦老弟素性豪邁,豈會為此區區小事挂怀?今夜濮陽幫主露這一手,直使在座各人自歎弗如。”
  濮陽維不由連稱不敢,各人笑語連連,又重新入席,席間,吳南云又將沿途經過及与濮陽維荒山較技之事,有聲有色的描述了一番,听得各人暗暗咋舌不已!
  吳南云此次至“垂柳山庄”,心中早有一番計較,目前又見各人對濮湯維十分欽佩,不由趁勢開口道──“濮陽幫主自下山伊始,即代乃師關老前輩洗雪當年仇怨,更有重組冷云惊,振興江湖之雄心,吳某承濮陽幫主看得起,已受聘加盟入幫,秦老弟与令妹,俠名滿天下,如能与吳某同為本幫效力,豈不更佳,只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吳南云如此代作主張,濮陽維正合心意,他暗想,幫內正須如此人材,如斷魂鏢秦驥兄妹,能与自己聯手,可使冷云幫增加不少實力。
  ──他正以期待的神色望著二人時,不防身傍的笑面佛哇哇一聲怪叫道:
  ──“好個七煞劍,你代濮陽幫主邀請秦施主兄妹入幫,卻將洒家撇于一傍,莫非是看洒家這几手庄稼把式不中用嗎?”
  ──吳南云聞言一怔,隨即會意笑道:“吳某豈敢小視大師,只是大師乃六根清淨、不惹凡塵之有道高僧,幻在下若是貿然相邀,以大師那閒云野鶴之飄然性倩,深恐不會應允。”
  秋月和尚大怒道:“七煞劍啊,你休將洒家推許得如此清高絕俗,須知在世即是出世,談空反被空迷,求靜多為靜縛,只問否心了了,又何妨与世同爭?道理因人而悟,佛理因心而澄,紅塵三千丈,洒家也須助人,以解眾生魔障,你卻知也不知?”
  吳南云大笑道:“好!好!想不到大師尚有如此一套禪机,便算吳某失言如何?”
  濮陽維卻道:
  ──“大師如愿加盟敝幫,襄助在下一臂之力,敝幫上下當一体竭誠歡迎……”
  斷魂鏢秦驥,此時已与胞妹商量妥當,他自己對濮陽維之欽仰自無庸异議,秦柔柔因心上人己加入冷云幫,現又親自相邀,芳心之中,自更十二万分情愿,再則适才已見過濮陽維絕世武學,入幫后更可与心上人朝夕相處,豈有不愿之理?兄妹二人略一磋商,竟是同一心意,秦驥此時對濮陽維道:
  “秦某兄妹何能,竟蒙濮陽幫主青眼相加,秦某闖蕩江湖牛生,以幫主如此少年英才,倘屬首見,今后如能隨侍幫主左右,自是無限希冀。”
  笑面佛秋月舉杯笑道:“如此好极今后吾等皆為冷云幫之一員,愿以此杯水酒,恭祝濮陽幫主福体康泰,本幫幫運昌隆,阿彌陀佛。”說罷首先仰首飲下,各人亦相互碰杯,一時廳內熱情洋溢,豪气千秋。
  濮陽維此刻忽然拍手,對各人道:“此次幸蒙列位加盟本幫,此乃本幫之幸,但現下各位尚未進壇插香盟誓,故而對在下稱謂,請仍沿用近日稱呼,在此以前,在下是万万承擔不起幫主的稱呼!”
  各人聞言一陣推讓,但濮陽維卻堅持不肯,眾人亦只好待正式入幫后,再改變稱謂了!正在大家觥籌交錯,驀聞急驟步履聲響,一個庄丁面色蒼白的跑了進來气急敗坏的俯在秦驥耳傍低語,只見秦驥面色倏然一變,滿臉怒容的站了起來冷哼一聲向各人說道:“适才据報,竟有江湖鼠輩,公然尋到在下家門挑釁,秦某倒要去瞻仰瞻仰。”
  在座各人一听,不禁個個面上皆顯出憤然之色,笑面佛秋月和尚,雖是出家人,然而火气卻大,他第一個忍耐不住,哇哇一聲大叫道:“好小子,膽敢如此目中無人!秦施主,走,咱們同去瞧瞧,看來人到底有多大道行!”
  此言出口,各人皆自座中站起,由主人秦驥兄妹領頭,魚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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