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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爭虎斗


  銀白色的細沙,在陽光映像下,閃發出粒粒淺白色的光輝,這悅目的光彩,与花棚內舒适悅目的景致相配,原該有個令人气清神爽的印象,但是,這時的气氛缺全然相反,花棚內每個人的面孔,那緊張的繃板著,每個人的神經,也都似一條條拉得太緊的弓弦一般……
  飛索專諸全立,冷漠的掃瞥過每個人的面孔,然后,他語聲平淡的說道:“老夫為了先人的名望,后世的榮辱,今日只得与邪神傳人等兵戈相見,江大俠意下,想亦与老夫相同……”
  江青緩緩答道:“江青目前只有一句話要說,那便是全庄主等各位壯士,既然要繼護先人的威望,后世的榮辱,那么,江青無論有理無理,也只有舍命相陪。”
  江青這几句話中,已暗含著對煙霞山庄此等迫虎囓人的行為,深感不滿……
  這時,身為飛索專諸兩大護衛之一的虎魄魯木,起身向全立道:“少君,老奴請命出戰,一會那位鼎鼎大名的大旋風白孤。”
  全立面無表情,輕輕頷首。
  只見虎魄魯木大步行至花棚之外,向大旋風白孤一招手道:“白大英雄,老夫現下便想領教領教,閣下成名江湖的“卷龍掌法”!”
  白孤面色凝重,緩緩起身。
  江青正待搶先出戰,紅面韋陀卻將江青一攔,沉聲道:“四弟不用惊憂,這虎魄魯木雖然功力高強,也未見能將你二哥壓得下去!”
  白孤沉著的回首一笑,緩緩舉步行出。
  這時,花棚中每個人的眼神,俱皆凝視著曠地上的二人。
  白孤冷冰的一笑道:“魯大跟隨,閣下還不動手,難道尚等著亮亮相嗎?”
  白孤一言未已,虎魄魯木已驀然暴喝一聲,若電光石火一般,以無可比擬的快速,几乎手足不分先后的連續施出九掌九腿。
  出手之快,确是令人惊駭。
  白孤神色微變,身形宛若狂風般“呼嚕嚕”轉出五步,就在他身形疾速轉動時,已凌厲無倫的還攻九掌十一腿。
  兩人同時倏然后退,又同時狂喝一聲,在指顧之間,各向對方連連放出十三招!
  白孤那清癟的面孔土,這時几乎不可察覺的浮起一絲笑容,他長嘯一聲,右掌揮起旋回勁風,左掌掀動漫天罡气,帶著一片刺耳已极的呼嘯風聲,猛襲向虎魄魯木而至!
  武功一門上,有這么一句話:“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白孤适才在和虎魄魯木甫一接触之中,已察覺出這位苗強异人獨眼人魔的高足,功力實較自己略遜半籌。
  他這時心神一定,已將自己縱橫黔滇,少過敵手的“卷龍掌”法施出。
  虎魄魯木早年親愛武林雙飛之一,九索弗龍全為柱指點,又經苗強异人獨眼人魔不斷教誨,武功之精,自亦非同小可。
  他這時狂笑一聲,身形跟看奇詭莫倫的左右幌閃起來,隨著他那一頭披肩長發的飄拂,魯木也傾力展出獨眼人魔親授的苗強异技:“蜈蚣掌”。
  一時之間,只見勁力回旋,幌若大漠狂颩,人影閃耀幌走,又似巨蜈隨風蜿蜒,千百掌影漫天而起,層層不絕,間或挾雜著几聲沉喝厲叱,白孤与魯木二人,瞬息之間已激烈無匹約互換了七十余招之多江青藝高眼明,他這時凝眸望著場地上拼斗不休的二人,不由暗中替自己拜兄舒了一口大气。
  因為,江青已然看出,那虎魄魯木,雖然功力甚高,身形卻不如自己拜兄那樣快捷凌厲,而且魯木更容易性燥气浮,犯了大忌,在心神上,他已比大旋風白孤那沉著凝練的神態差了一籌。
  斗場中的二人,仍舊身形如閃電般來回地交擊著,二人俱是怒睜雙目。面如寒霜,傾力以自己名揚江湖的絕技,向對方施以最無情而狂厲的攻擊……
  這時,紅面韋陀戰千羽,習慣的一摸禿頂,輕聲說道:“四弟,你看你二哥這兩手招式,還夠得上稱為黔滇第一高手么?”
  江青微微一笑,頷首道:“果然高明,只是對方那點子卻也不容易忽視呢。”
  戰千羽面色隨即轉為憂戚,他隱含顧慮的道:“依目前的情形看來,吾等倒不須將重點放在這一場比試上,要知道,飛索專諸全立,与銀衫青輪万兆揚等人,才是我們真正的勁敵呢!”
  江青一想不錯,目光也緩緩向隔座望去。
  只見銀衫青輪万兆揚正面含淺笑,注視著場中戰況,尚不時优閒的回過頭來,向飛索專諸全立輕聲交談几句。
  江青暗中有气,回首道:“大哥,這銀衫青輪万兆揚,真是不講道義,看他這付大刺刺的模樣,好似根本不將吾等置于眼中一般,哼!愚弟稍停倒要看看,這位名揚武林的大俠客,到底有什么值得傲人的地方……”
  戰千羽微微搖頭道:“四弟,且莫魯莽,据為兄判斷,万兆揚平素為人,并非如此,可能他有什么難言之隱……”
  江青正待回答,斗場之中,驀然傳出兩聲厲吼。
  他急急移目望去,只見虎魄魯木,散發披面,臉紅如火,身形奇快無比的左幌右閃,雙掌雙腿,揮動得急驟如浪濤翻涌,身形絕似一條碩大無匹的巨形蜈蚣,向大旋風白孤猛扑而至!
  這正是虎魄魯木的蜈蚣掌法中,輕易不露的絕著:“百爪攫食”。
  大旋風白孤睹狀之下,冷削之极的一哼,身形猝然前縱,飛沙旋舞中,一股凌厲無匹的勁力也怒卷而出!
  就在這片狂猛的勁气中,白孤身形驀然旋回飛起,掌勢腿影如漫天卷云,在瞬息之間,單向虎魄魯木全身四周。
  此乃白孤卷龍掌法中,威勢最為深宏的一記絕招:“大漠卷龍”!
  虎魄魯木才覺一陣凌厲的狂颩暴卷而回,敵人的掌山腿影,已將自己全身左右,四面八方,完全罩住這時,虎魄魯木惊懼之下,欲待躍身后退,卻已不及了。
  忽地,就在這危急無比的時刻,一條背后飄拂著長發的矮瘦人影,竟閃電般扑向空中的大旋風白孤身后!
  白孤正覺背后勁風襲來,他尚不及回首盼顧,另外一條淡淡的青色人影,更較那條披發人影搶先掠到。
  瞬息之間,這自兩個不同方向飛到的身形,也在空中絕快無比的換了一十二掌。
  青色身影驀然又飛起兩丈之高,而那條披發人影,卻被震得倒翻而回,跌倒在沙地之上!
  几乎在這同一時刻之間,虎魄魯木一聲長嚎,亦被大旋風白孤的這招“大漠卷龍”拍中右脅,面色慘白的蹌踉退出五步之外……
  白孤一掌得手,霍然轉身,發現那條掠起的青色人影,正是自己拜弟江青。
  而那條被他震翻的披發人影,切赫然是虎魄魯木的同胞兄弟虎魂魯枯。
  這時,虎魂魯枯神色之間。顯得痛苦异常,黃豆大的汗珠。正向他兩鬢滴落,但是他卻咬牙不響!
  虎魄魯木亦形態頹哀,搖搖欲墜,顯然,這兄弟二人,皆已受傷不輕。
  原來,江青始才驟見白孤身形旋回之際,虎魂魯枯竟然緩身扑向白孤,于是,江青不待第二個意念自腦中浮起,也急掠而出。
  他恨极了煙霞山庄如此跋狂傲之態,故而早已將一身精渾深厚的“离火玄冰真气”提至頂點,流布体內,出手之間,全以真力推動,決不留情。
  虎魂魯枯在這昔年邪神睥睨天下的“离火玄冰真气”之下,焉能抵敵得住,加以他救人心切,一上來便以內家真力,与江青硬拚,如此以硬對硬,他豈有不受傷之理?
  此刻,場中有著一度為時极短的沉靜,隨即在飛索專諸的示意下,四名黑衣大漢,搶入場中,將虎魄虎魂兄弟二人,扶入庄后休息療傷。
  江青隨同白孤回座后,始才坐下,飛索專諸卻忿怒的笑道:“二位的表演真是好极了,不過,江大俠以此种方式將老夫屬下擊傷,也還懂得武林中交手的規矩么?”
  江青沉聲一哼,說道:“全庄主此言未免有夫公允,适才之事有目共睹,若非那虎魂不顧信義,妄想自背后暗襲在下拜兄,在下也不會出此下策,這實是貴庄之人先行破例,嘿嘿,在下才起而效尤。”
  飛索專諸全立重重的哼了一聲,一絲殘酷陰毒得令人有些毛發悚然的微笑,已隱浮在他的咀角上。
  這時,花棚之外,驀然人影一閃,九梭絕命馮雄,掠身而至。
  他先向全土等諸人微微抱拳,接著又轉身說道:“老夫适才有事外出,未及一睹江、白,二位好漢那蓋代絕學,的是遺憾之至,現在么,倒想不自量力,与白大英雄印證一番……”
  九梭絕命馮雄形狀枯瘦,說話的音調,亦永遠是那么冰冷陰沈,不帶一絲活人的气味。
  大旋風白孤這時正自坐在椅上,微微閉目調息,間言之下,不由霍然立起,大笑道:“白孤早知威名鼎鼎約九梭絕命,要想抖露抖露我白某人……不過,嘿嘿……只是恐怕未必見得就能讓閣下稱心如意呢……”
  九梭絕命那干癟的面孔上,沒有一絲笑容,他冷冰冰的道:“誰能叫誰認栽,現下豈能定言?大旋風,咱們還是手底下分個明白。”
  大旋風面孔驟寒,正待長身掠出。
  紅面韋陀戰千羽忽然一拉白孤衣角,緩緩站起道:“馮兄,江湖上有句話道:“刀磨兩面光”,嘿嘿,那一面生了銹,也得斟酌斟的,馮兄只顧一面,卻不想老夫二弟也已交過一場手了?馮兄如此說話,不是嫌透著有些占便宜的意味么?”
  九梭絕命聞言之下,雙目倏然怒睜,煞气隱射中,他向紅面韋陀陰沉沉的說道:“戰千羽,老夫敬你在中原武林中,原是成了名的人物,故而才留予閣下几分薄面,既然閣下如此不識抬舉,便請放馬過來,難道老夫尚會畏懼于你不成?”
  戰千羽呵呵一笑道:“好說,老夫倒十分感激馮兄留予老夫的這几分薄面,不過,老夫卻只有心領了。”
  說話中,戰千羽已緩緩踏出花棚之外。
  九梭絕命馮雄,沉樁立馬,神態穩練,十分凝重的注視在紅面韋陀戰千羽身上。
  他為人雖然狂傲,卻也知道紅面韋陀戰千羽,是個极為難纏難惹的人物。
  就在戰千羽徐步向外行出之際,銀衫青輪万兆揚已沉聲向飛索專諸全立道。”全庄主,料不到戰老儿与江青等人,已結成异姓兄弟,如此一來,吾等可是欲罷不能了。”
  飛索專諸全立陰沉一笑,面無表情的道:“無毒不丈夫,万兄,咱們豁出去了!”
  銀衫青輪好似起了一陣輕微的震悚,隨即,他回過頭去,不再說話。
  此刻,紅面韋陀戰千羽在場中抱拳一禮,腳下不丁不八,右掌搭在左手虎口之上,气度之沉雄,果然不愧武林白道中一代名豪。
  九梭絕命馮雄卻冷哼一聲,沒有還禮。
  戰千羽心頭正自忿然,九梭絕命缺暴叱一掌,出手便是他獨擅的“兩儀手”中絕招“指天問心”。
  掌勢宛如天瀑倒流,又似地泉突涌,上下齊出,攻向戰千羽全身要害重穴。
  戰千羽大喝一聲:“來得好!”身形斜偏,右掌“斜切手”急劈馮雄肘部關節,左掌一招“環中月”暗含小天星掌力,印向馮雄丹田,一招兩式,凌厲無匹。
  九梭絕命馮雄冷笑一聲,閃電般往后躍退,几乎在他腳步沾地的同一時間,緊接著又如有彈性般掠身向前。
  雙掌起處,“兩儀手”中絕學滔滔而出,須臾間攻出二十一招!
  紅面韋陀戰千羽毫不閃躲,腳步釘立不動,掌勢亦如風云驟起,滾滾涌合,大馬金刀的連續反擊二十三招。
  他此刻已將自己久已不用的“風雨三十六套”使出。
  二人身形縱躍間,全是恍如電掣,進手招術,亦式式不离對方要害重穴,這場武林中罕見的高手拼斗,逐漸轉為激烈!
  江青坐在花棚之內,雙目毫不轉移的凝注著場中二人那閃幌快捷的身形,雙手在不知不覺中緊握成拳。
  這時,人已悶聲不響的天星麻姑錢素,不由一抹面頰汗珠,才輕輕地向身傍的祝愿道:“祝相公,你看著咱們今天能否安然行出煙霞山庄?”
  祝顯回過那緊張目光,同錢索道:“別長他人志气,滅自己威風,我們几個武功誠然不濟,大哥二哥与四弟等人,卻不像咱們這么窩囊哩……”
  天星麻姑不悅的一哼,微怒道:“祝相公,你這句話可就不對了,咱們武功雖然不濟。可也未見得毫不中用。”
  祝愿正待回答,斗場上缺驀然傳來三聲轟然巨響。
  二人急急回眸望去,只見場中的紅面韋陀戰千羽、九梭絕命馮雄二人,宛似兩只怒极的斗雞,每人的臉孔土,俱被憤怒激得血一般紅。
  于是,戰千羽原本紅潤的面孔,便好似西天的晚霞上,再抹上一筆紅色的丹珠,而九梭絕命那枯瘦的面容,慘白中方隱隱透出一股朱紅,像是頹衰的人,喝了過量的烈酒一般,顯得如此地不調和。
  适才,二人運用內力,硬拚了三掌,而就目前情勢看來,雙方俱已怒气膺胸,毫無改換戰法的打算!
  坐在花棚內觀戰的諸人,不禁各自為己方之人憂慮不已。
  因為,以此种方式硬拼硬拆,不論雙方何人得胜,亦定會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正在大家各為己方之人擔心之際,戰千羽忽然嗔目大喝一聲,雙掌呼起一股足可斷石裂碑的勁气,呼呼轟轟的推出五掌。
  九梭絕命馮雄亦毫不退讓的,掌勢驟出,罡气如嘯中,便接五掌。
  又是一陣如天崩地裂的巨響,二人身形已蹌踉退出七步之外!
  紅面韋陀戰千羽此際汗如雨下,喘息如牛,雙目怒突欲出,一步步又向九梭絕命馮雄逼近!
  九梭絕命馮雄此時的面容,竟變得有如白紙一般,沒有一絲血色,全身亦在做著輕微的顫抖。
  但是,當他目光瞥及正向他一步一步,緩緩移近的紅面韋陀戰千羽時,又長長吸入一口气,雙掌微提,嚴陣以待!
  這時,一旁觀戰的江青急急俯咀白孤耳傍道:“二哥,愚弟看來,若不再行出手阻止,只怕大哥与那九梭絕命馮老儿,都傷在當地!”
  白孤面容凝重,倏然,他脫口大叫道:“且慢!”
  就在白孤語轉始出的剎那間,紅面韋陀戰千羽已狂喝一聲,雙掌傾足生平之力,猛推而出。
  但是,就在那一股威猛無倫的勁力始才出手之際,九梭絕命馮雄卻不再硬接,身形閃電般往外轉出。
  戰千羽發出的掌力邊緣,將馮雄身形撞出三步,他卻狂笑一聲,叫道:“戰老鬼,拿命來吧!”
  “吧”字始才出口,金光驟閃,一支鋒利無比的金梭,迅疾無比地射到紅面韋陀戰千羽胸前。
  來勢之快,的是無可言喻。
  紅面韋陀戰千羽,料不到九梭絕命竟如此陰刁,當眾之下,用出此种卑鄙手段。
  但是,任他怒憤之极,此刻又能如何呢?
  他在傾力一擊之下,已無余力做閃躲之舉了。
  花棚內的江青,被這突兀的意外所震惊,侍他悚然醒悟,飛身欲救時,時間上卻已差了一步。
  但是,上天造人的時候,除了給予人類种种的优渥外,尚賜給了人類一种最奇异的力量。
  這种力量,是极為難以解釋的。
  在一個人,完全處于絕境的時候,他往往能异乎尋常的發出一股了超然的能力,而這种能力,也往往能將他自危絕之境,救回生天。
  如果要勉強解釋,只能說這是一种“奇跡”,不可解釋的“奇跡”!
  而這時,紅面韋陀戰千羽在九梭絕命馮雄“光閃命絕”的金梭絕技下,眼看已無法躲避這致命的一擊但是,他卻在极不甘心的情態下,抓住了一絲微小得几乎沒有的空掠,不可言喻的一股力量,亦如山洪爆發般,豁然在他体內澎漓。
  于是,戰千羽那胖大的身軀,竟在間不容發之際,驀然向側傍移出半尺!
  半尺,這微不足道的空間,缺足夠保全了戰千羽稱雄一時的生命。
  就在眾人目光一花之際,場中人影幌閃,九梭絕命馮雄驀的大喝一聲,滿口鮮血坐倒地上。
  而他發出的那支金梭,也深深插入紅面韋陀戰千羽那多肉的臂膀之內。
  戰千羽仍然挺立未倒,那紅潤的面孔,這時已變成慘白之色。
  他微微一瞥那支險些奪去他生命的金梭,正顫巍巍的插在左臂之中。
  在這支金梭插入的四周肌肉,沒有一絲解血流出,但切腫起甚高。
  九梭絕命馮雄在适才對掌之際,已暗受內傷不輕,他又冒險以身側硬接了數千羽那威力無匹的一掌,傷勢也更加嚴重。
  但是,他以如此代价所發出去的一支金梭,卻未能取得對手性命,气急之下,立時一口真气提聚不住,全身一震,滿口鮮血的跌坐在地……
  這時,早已掠身飛到的江青正扶看緊閉雙唇的拜兄,急急問道:“大哥,你……還支持得住嗎?”
  戰千羽艱辛的輕輕頷首,卻沒有說話。
  江青不敢伸手拔出拜兄臂骨上的金梭,扶著戰千羽緩緩向花棚內行。
  這時,煙霞山庄,銀衫青輪万兆揚掠身而起,進入場中將九梭絕命馮雄扶起,低聲道:“馮兄,你受傷可重?”
  九梭絕命馮雄,勉運气壓制住心頭翻涌的血气,苦笑道:“不妨,想那老儿亦比兄弟好不了多少。”
  銀衫青輪又低聲安慰了馮雄兩句,連忙招來兩名抬著軟床的黑衣大漢,將九梭絕命抬至后庄療治!
  這時,銀衫青輪卻并未回返花棚,他目中透煞,宏聲一笑道:“煙霞山庄全庄主相約各位到來,目前各位可說已占盡了光彩,不過,只怕占煙霞山庄的光彩,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江青這時正焦急的看著二哥白孤,將戰千羽的衣袖撕開,露出傷處的情形,白孤一雙灰眉,已緊緊皺起。
  他迅速的封閉了戰千羽左肩穴道,右手用力一拔,那支鋒利的金梭,立時應手而起。
  隨即,一股被堵塞得适于緊密的鮮血,宛如泉水般猝然噴出,濺了白孤一頭一臉。
  戰千羽神色之間,顯得极為痛苦,但是他卻咬緊牙關,默不出聲!
  江青心中一陣絞痛,正待出聲安慰自己這位古道熱鴉的大哥几句,銀衫青輪的話聲,卻傳入他的耳中。
  江青聞言之下,不由勃然大怒,他霍然起身,大聲道:“万大俠,閣下只顧九梭絕命馮雄的傷勢,難道便沒有看見原也是閣下摯友的戰大俠的臂傷么?閣下如此絕情寡義,為虎作悵,的是令江某寒心。”
  銀衫青輪万兆揚面色倏青倏紅,竟一時征在當地。
  其實,誰又知道他為飛索專諸效力的隱衷呢?
  他這時真是有口難言,感到左右為難起來,這時飛索專諸全立卻冷冷一笑道:“万兄,且請暫息,此場還是由弟親自領教。”
  全立這一句話,無疑是暗示銀衫青輪!你再不出場挑戰,我就要自己下場了。
  万兆揚急快的在心中作了一番忖度,他痛苦的暗叫道:“戰兄,為了先師遺留的諭命,我只有對不起你了。”
  他這時面孔微微抽搐,嗔目大喝道:“江青,閣下不用多說,在下志在一方,自今而起,在下与戰千羽往昔友情,理應一刀兩斷。”
  万兆揚此言一出,只見飛索專諸面孔之上,浮起一絲自得的笑意。
  江青缺憤怒至极,狂笑連轉。
  紅面韋陀戰千羽強忍痛苦,冷眼望著場中這平素交往甚洽的放友,心中不由深深的歎息,他喃喃說道:“道義將絕,割蔗分持……”
  大旋風白孤重重的哼了一聲,恨聲道:“大哥,這种趨炎附勢的小人,交之何益?還不如干脆一刀兩斷……”
  戰千羽微微搖頭,不再多說,倘此刻臂傷已被包扎妥當,心頭卻十分沉悶……。
  江青這時大步行至沙地之上,大聲向銀衫青輪道:“從現在起,江某也不再當你是江某大哥擊友,万兆揚,閣下始才不是說,吾等估了煙霞山庄便宜便不會好受么?怎樣的一個不好受法?尚請閣下解說一番。”
  銀衫青輪万兆揚面孔一紅。
  驀然狂笑道:“江青,你休要紅口白牙,隨意調侃在下,須知邪神后人,切唬不倒我銀衫青輪!”
  江青雙目攸睜,精光閃耀中,他霍然將身上罩著的青色衣衫脫下。
  于是,在微微偏西的秋陽照耀下,一片燦攔嫣紅的光輝,已耀映在每個人惊愕的瞳孔中。
  江青火云衣上那金色約三角形鱗片,与背后三個互相衡結的枯骨,正在做著輕微的抖動!
  銀衫青輪万兆揚那威武的面孔土,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畏懼之色。
  而這股畏懼之色,是他二十年來,絕未現出的形態。
  邪神昔日的雄風,到底是不可輕辱的啊!
  而江常身上所著的火云衣,正是邪神厲勿邪昔年縱橫江湖時,所特有的獨門標志。
  “現在,江某以邪神義子的身份,要正式一會你們這些沽名釣譽之輩,及素有龍潭虎穴之稱的煙霞山庄,到底有什么能傲視一切的憑借!”
  銀衫青輪万兆揚,張自壓制心頭的怯忿,緩緩回手,將銀袍之內,一只形狀奇异的青銅輪形兵刃拔出……
  隨著銀衫青輪万兆揚那緩緩拔出的奇形輪狀兵器,四周也逐漸轉為一片沉寂,每個那屏气凝神,緊張的注視著沙地之上,這兩個武林中有名的頂尖高手……
  江青那英俊的面孔土,被秋陽照耀在火云衣上反射的光線所映,顯出一片淡淡的紅”他暗將一口流暢充沛的真气,布滿全身四肢百骸,向銀衫青輪微微一笑道:“万大俠,正如閣下适才所言,吾等志各一方,現在,便請閣下出手賜教!”
  銀衫青輪万兆揚目光一瞥江青那閃耀著一片金紅光華的人云衣,暗一定神道:“江大俠留神,在下有僭了!”
  江青目光凝聚,沒有說話,正在這時,飛索專諸全立忽然大聲道:“江青,你也未免狂傲得太過份了,難道持著邪神后人的身份,你便自信能空手接下万兄手中的青刃輪么?”
  江青豁然大笑道:“全大庄主,閣下如不服,便請一起上來如何?”
  銀衫青輪早已聞知邪神嫡傳天佛掌,是以他此際絲毫不為江青空手上場感到不滿,他這時不待飛索專諸全立答話,已大喝一聲道:“江兄才藝雙絕,在下不自量力,就此領教!”
  說話中,他手中青刃輪微一幌閃,几乎快得沒有人看清他的手勢,一片青閃閃的光茫,已來至江青身前。
  江青一聲不響,身形倏旋如飛,旋回之中,連出十掌二十一腿,呼轟如浪的勁气,驀然暴卷而出!
  銀衫青輪万兆揚心中微自一征,忖道:“這是七旋斬啊!”
  心里在想,出手卻決不怠慢,青刃輪猝而上下翻飛,也絕快無匹的連出十七招口江青大笑,雙臂伸縮間,已在万兆揚那如狂風暴雨的招式中,凌厲而飛快地攻出十一掌!
  罡風激蕩沖回中,尚隱隱含蘊著一股至剛至強的無形潛力,原來,江青此時已將体內循流不息的“离火玄冰真气”,貫注于掌勢之內!
  只听銀衫青輪大吼一聲,立時被逼出兩步!
  江青絕不容敵人有任何一絲喘息的机會,身形如影附形般緊隨而上,傾刻之間,又疾猛無倫的攻出十三招之多!
  銀衫青輪万兆揚,只覺對方招式之中,不但威猛凌厲無匹,其中,更含有一股沉重如山的滔滔勁力,而這股勁力之渾厚沉雄,几乎是他目前的一身勁力所無法抵御的!
  他不由暗一咬牙,身形急速閃躍,手中青刃輪如狂風驟起,招招連衡,式中套式,如江河倒流般,蜂涌不絕的猛攻而出,同時左掌亦神鬼莫測的絕招迭出,傾力攻上!
  一時之間,但見青白色的虹光矯如游龍般左右縱橫,掌影漫天而起,凌厲的罡气四散彌合,銀沙飛洒,有如万點寒星,二人閃電般互拆了六十余招!
  這時,坐在花棚內觀戰的飛索專諸全立,不由心中又急又怒,他委實料想不到,江青赤手空拳,對敵這名震大江南北的銀衫青輪,竟亦不用邪神秘傳奇技,卻使出東海長离島的“七旋斬”法!而這七旋斬法,又是如此的奇詭深奧,威力浩浩,將銀衫青輪微微逼得左支右絀!
  飛索專諸全立,原想借著銀衫青輪与江青交手之便,自傍側探察江青功力到底如何,但是,他這時卻不由深深的感到失望了!
  他估不到,這位邪神的衣缽傳人,武功是否已到了邪神當年橫行天下的程度!
  此際,雙飛仙子的大姊全玲玲,一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悄聲向乃妹全楚楚道:“妹妹,那火云邪者的功夫真好,只怕万叔叔尚打不過他……”
  全楚楚一皺那挺直的鼻子,刁蠻的道:“姊姊,你呀,你的心事還當妹子不知道么?哼,只怕你巴不得火云……那小子打敗万叔叔哩!”
  全玲玲粉面一紅,佯怒道:“你這張嘴再如此胡說,看我不給你撕爛才怪!”
  全楚楚一伸舌尖,正待說話,忽听坐在二人身傍的妃女女羅十娘低聲道:“兩個丫頭吵什么勁?還不看看場中高叔叔那絕妙的手法么?”
  羅十娘說到這里,又向沙地上激斗的二人一看,喃喃自語道:“万大俠這青刃輪的“拂風七閃”,加上他左掌疾出的“遣云三掌”,身手配合之妙,堪稱傾絕一方。但那江青卻以七旋斬的“波濤千重”、“浪排如山”連環二招化解,更以“回環腿”及“脅中掌”反攻,運用之妙,更是高出一等……唉,這江青确是不易相与……”
  全楚楚柳眉一皺,輕聲道:“娘……你別老夸這江青,哼,据女儿看來,他尚不一定能敵得過万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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