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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潛同隱 小子狂膽


  回到房中的燕鐵衣,只在短短的片刻里便完全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与“小郎”截然不同的人--一身純黑緊身衣,純黑軟皮靴,黑色的頭罩只露出兩只眼睛來,黑色的大披風反卷上肩,腰帶上別了一柄短劍,當然,只是一柄尋常的,卻鋒利的短劍,不用他慣用的“照日”。
  大白天,要想進行刺探潛伏的工作最是不易,尤其更在一批典型的行家高手眼皮子下,但時机急迫,雖然危險,燕鐵衣也顧不得了。
  來到“大森府”的日子不算長,可也足夠燕鐵衣摸清楚這里的形勢輪廓,另加上的就是那“藝高人膽大”的傳統信念了。
  燕鐵衣利用地形地物的技巧是第一流的,也是最老到精練的,無論是樓閣房舍的轉角,樹木的陰影,花草的掩遮,甚至人們意態上的疏忽与錯覺,全是他移動前進的隱蔽憑藉,很快的,他已經越過了“群英堂”外圍四周的哨卡。
  在一陣小心翼翼的躲閃里,他也避過了第二道由多名“府衛”巡守著的防線,從側面的檐角小窗口潛進大廳之內。
  大廳的頂面是中間平整,四邊傾斜的,用上好的紅木制成正方薄片,雕以暗紋嵌為“承塵”,兩排透气小窗便隱在傾斜的角度下,周沿更有飾木遮擋,人只要貼伏著,從下面便絕看不見。
  這陳設華麗的“群英堂”,下面坐椅擺成了一個圓形,每兩張酸枝太師椅的中間,便置有一張云母石面的小几,几上設茶點瓜果等物,現在坐在那里秘密聚議會商的人,大約有三四十位之多,人是不少,但气氛卻异常嚴肅,除了低沉的談話聲之外,一切都聞得十分寂靜--一种人在憂慮心情下所造成的寂靜。
  大廳四周的廊沿下,有七名“大森府”的“府衛”往來走動警戒,他們不時目光四轉,溜著大廳各處炯炯察視,每個人的形態都很慎重。
  由廊沿至大廳內會議之處的距离,約在三丈左右,除非靠近一半以上的間隔,則极難听到确實的內容,加以人在走動,議事者的聲音又低,若這些“府衛”當中有某一個想刺探秘密,也是非常困難的--叢兆便是如此。
  但是,燕鐵衣卻自有他的法子。
  從側邊小窗潛入之后,他先以极其緩慢的動作輕輕爬到堂頂飾木的磚角處--這個位置距离下面會場只有兩丈不到的空間,比諸凹出在大廳周圍走廊下的守衛,他已接近了許多。
  “群英堂”的建筑格式燕鐵衣是早就摸熟了的,他當然是有備而來,這時,他從怀中摸出了一個怪异的物件--那是一只以硬紙剪成的喇叭口形的東西,也有些像漏斗,前端撐開如碗,后面卻正好可以套接在耳朵上,燕鐵衣便利用這個玩意來做為接聲器,籍著屋頂“承塵”傾斜角度所回湯的音浪來竊听机密。
  自然,他的听覺也是訓練有素的,尖銳而靈敏,比起一般習武者又要高明上很多,在這個時候,就大大派上用場了。
  聲音傳上來又擴散,飄進了“接聲器”里,燕鐵衣閉目屏息,凝神傾听,他還算滿意,效果并不太差,雖說沒有面對面講話那樣清晰,但已經可以勉強听明白了。
  現在,是一個渾厚沉穩的腔調在說話:“……北進之期,看情勢必須要暫時延緩,從种种跡像證實,‘青龍社’方面業已得到消息,并且嚴密戒備了……”
  又一個銳厲的聲音響起!
  “司兄,延期舉事,是否會對我方不利?”
  嗯,燕鐵衣知道先前說話的人乃是“大森府”,“前堂”,“堂首”,“降龍手”司延宗。
  司延宗回答道:“如今看來,似尚無此顧慮,‘青龍社’即使得到風聲,卻無實證,倘不至于貿然向我方進襲,但話雖如此說,卻仍不宜久延,否則夜長夢多,待到情況生變,就對我們大大不利了……”
  一聲輕咳響起,那是個金鐵般鏗鏘強硬的嗓門:“現在的形勢就是這樣,‘青龍社’‘楚角岭’的戒備忽然嚴密起來,各地的堂口也化整為零將方量隱伏分散,除了只有几個小角色留守之外,根本已看不見人影,這种情況令我們無法擇定攻擊對象,難以發揮所求效果,而‘紅綢幫’的反應已不如以前堅定,‘黑峽派’更是推搪敷衍,‘白楊山’的老混混齊如恨出面說話,語多要脅,种种般般,都明白顯示出‘青龍社’有了防范,但他們到底知道多少?相信多少?有什么确實打算,這些我們尚未得悉,因此,只有暫且延緩行動,不過這個‘暫且’決不能拖得太久,否則待到燕鐵衣弄清楚了我們的根本意圖,反過來再打我們,那就非但失去刺敵机先的优勢,更反主為賓,抹殺掉我們最初的舉事意義了!”
  一陣嗡嗡的雜亂聲浪響起:“對,府宗說的對……”
  “我們是要搶先出手,不能把我們的原始主意叫人家反撿了去……”
  “府宗的尊見极是,我們不可久延舉事之期……”
  “時間一拖長了,‘青龍社’遲早會弄清出底細來……”
  “還要請府宗指示一條可行之途,大家楞僵著等待也不是辦法……”
  那個銳厲的聲音又掩蓋了所有的人語:“請問府宗,我們現在是等的什么?”
  金鐵般鏗鏘的嗓門正是屬于“大森府”,“府宗”,“中川宰”駱暮寒的,只听他沉沉一笑,緩慢的道:“如今等的是兩樁回信--其一,探明‘青龍社’已得悉了多少風聲,現下有何打算,其二,等那邊‘紅綢幫’与‘黑峽派’的最后答覆,結果一到,我們好歹都要即時出擊,掀掉‘青龍社’!”
  另一個粗豪威猛的音調揚起道:“大哥,如若‘紅綢幫’与‘黑峽派’不加入我們共同起事,到時候連他們也一道席卷,通通殲滅!”
  燕鐵衣伏在暗處忖量--這一位,准是“金剛會”的大當家“八臂章陀”蒲和敬了……
  果然,駱暮寒昂烈的笑道:“和敬,你放心,設若他們存心觀望,拒絕聯手,到時候自有他們瞧的,敬酒不吃,就當然只有吃罰酒了!”
  銳厲的聲音又起:“府宗,我奇怪--‘青龍社’那邊是如何得到風聲的!”
  駱暮寒像是也很惱怒的道:“不曉得,發生這种情形的因素又太多--或是我們陣營里有人說漏了嘴,或是有了奸細,可能‘青龍社’自己的人查覺出了端倪,感覺到形勢不妙,也可能不相干的外道人無意中探悉了什么傳揚出去,總之,難以肯定!”
  蒲和敬粗豪的聲音接了上來,一听他語气中的那股子狠厲味道,便可以想見他此刻的表情也必是十分猙獰的。
  “只要被我們找出來那一個走漏的消息,必然將他凌遲碎剮,挫骨揚灰!”
  駱暮寒威嚴的道:“我已經傳令查探了,我相信會找由根源來的!”
  銳厲的音調又道:“府宗,如果‘紅綢幫’、‘黑峽派’愿意合作,我們當然立時起兵,他們不肯合作,我們一樣也要,但‘青龍社’卻已有了防范,到了我們勢須行動的那天,如何打這場伏法?”
  駱暮寒大笑道:“好,黃老弟,你問得好!”
  屋頂的飾木之后,燕鐵衣即時穎悟了那銳厲的腔調出自何人--“金剛會”的二當家,以個性強悍,脾气粗暴,聞名江湖的“鐵君子”黃丹!
  這時,駱暮寒在說話:“……他們散在各地通都大邑的分支堂我們且先放過,一待行動,便以全力攻扑‘楚角岭’‘青龍社’的根据地,刨他們的老根,所謂‘蛇無頭不行’,只要掀掉了‘楚角岭’上‘青龍社’的總壇,那些外頭的分支机關,不垮也要垮,不散也要散了,但是我們卻并不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一朝卷了‘楚角岭’,殲滅淨他們的為首人物,立即再回兵過殺那些散處四力的‘青龍社’餘孽,另外,在我們全力進襲‘楚角岭’的同時,我也考慮到分出一批人手來伏伺各地‘青龍社’堂口四周,只要發覺有人活動,立予消除,務必不使他們有絲毫或喘息与苟延的机會!”
  黃丹像在點頭!
  “府宗此策委實周密澈底!”
  蒲和敬亦附和著道:“大哥,就像你說的這樣辦,乾淨俐落,一勞永逸!”
  駱暮寒似在征詢其他人的意見:“‘千人堂’的社兄,孟老弟,‘采花幫’的苟老弟,符老弟,‘力家教場’的蕭兄,還有不遠千里而來撐我腰杆的章老哥,孟老弟,曹兄、公孫大娘,各位是否認為拙見可行?”
  于是,一片人語喧囂,聲浪嘈雜的紛紛表示贊同,聲浪里,拔高了一种刺耳的怪异音調,那种音調比男人的嗓門尖,比女人的嗓門又粗,似礪礫沙石塞進了人耳,又像老鴉聒噪,說不出的個難听聲道:
  “我說駱大哥呀,你還沒告訴我們,你派了誰去刺探,‘青龍社’的虛實,又派了誰去向‘紅綢幫’和‘黑峽幫’要最后的答覆去啦……”
  呵呵一笑,駱暮寒彷佛對說話之人頗為看重,話也說得客气!
  “公孫大娘,你不問我還忘了同大家說呢,派去刺探‘青龍社’虛實的人是‘金川三鬼’,他三個是我們同堂首的師侄輩,精靈得很,同‘紅綢幫’、‘黑峽派’要最后回信的人昨天一早才走,是‘金剛會’的執法老五廖小竹,他算是去做‘黑臉’的,因為我手下的几個人當了趟‘白臉’沒發生什么大作用,所以才改換了廖小竹去……”
  公孫大娘笑聲如梟!
  “廖小竹呀?呵呵呵,他號稱‘瘟煞’,性子最是暴烈,有了名的六親不認,叫他去當‘黑臉’果然恰當,‘紅綢幫’‘黑峽派’也該──滋味了!”
  “八臂章陀”蒲和敬的聲音:“這次小竹去,主要就是向他們加施壓力的……”
  按著,問題又討論向人力的分配与北進的路線上去,談的人興趣熱烈,情緒高昂,但卻不是太重要的事情了……
  又靜候了一會,燕鐵衣覺得已經差不多了,收好他的接聲器,像來時一樣,謹慎而緩慢的潛出了“群英堂”。
  他已經看見了在廳負責警戒的叢兆,有些事,他還要急著和叢兆接頭,只今天,他已發覺敵人陣營里又增加了一些連叢兆初時亦不知道的好手了……
  再度運用他掩行的技巧,燕鐵衣神鬼不覺的潛回了他的住處。
  本來,他這次的刺探行動,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十分完滿的,但是,天底下卻就有這樣的巧事,巧得太也糟糕--
  燕鐵衣剛剛推門,才跨進了一條腿,隔著前排房子只有一條瓦廊的轉角處,突然冒出一個人來,那人一見燕鐵衣的背影,馬上怪叫:“小郎,你--”
  不用回頭細看,燕鐵衣心中己連連叫糟,他想不到駱志昂竟會在這個時候找來這里,平常這位天生富貴的二大少根本便不往這個所在移玉的!
  急閃進門,燕鐵衣悶聲不響,回頭便待將門扉掩上落閂--
  怪了,就在這個時候,駱二少的輕身功夫反倒更快捷了,他凌空平射,像怒矢一樣飛扑而至--實則他已起了疑惑,因為他在方才那匆匆一瞥中,隱約看見的是“小郎”的背影,但卻穿的一身黑衣,“小郎”乃青衣小帽的打扮,斷不會身著黑衣,況且,“小郎”也不該不理會他二少爺的呼喚呀!”
  事情的演變又急又快,燕鐵衣的房間窗戶又是緊閉著的,他甚至速拔開窗栓的時間都來不及,他方才躍向窗前,房門已被駱志昂“嘩啦啦”撞開!
  駱志昂倏見房中站的是一個蒙面黑衣人,在大吃一惊之下猛的站住,他一動不動的凝視著燕鐵衣,表情先是錯愕,后是迷惑,逐漸的,他竟興奮起來!
  燕鐵衣背窗而立,目光透自面罩洞孔中望著駱志昂--寂無反應。
  房中,只一榻,一桌一椅,兩只木箱無處可躲,更無處可藏。
  雙眼閃動著振奮的光彩,駱志昂攔門站著,他露齒而笑往前走近兩步,卻毫不稍瞬的盯視著燕鐵衣。
  慢慢的,駱志昂笑由了聲:“好家伙,你是誰?”
  燕鐵衣當然沒有答覆。
  駱志昂就像一個饞嘴的孩子發現了一大堆美食,他貪婪的道:“我可以達一個首功了--你是奸細,是敵諜,說啊,你是誰?”
  默默的,燕鐵衣仍不回答。
  吃吃笑了,駱志昂邪惡的道:“你不開口?你為什么不開口?因為怕我听出你的聲音?為什么怕我听出你的聲音?一定是我認識你。”
  燕鐵衣心里歎气,二少爺,你是在自找苦吃……
  駱志昂搓著手,因為過份的喜悅自得而顯得激動了!
  “要我猜猜你是誰?你蒙著臉,我看不出你的模樣,但是,你的眼睛沒有掩蓋,身形無法籠罩,你又進了這個房間--哈哈,你好會裝啊,小郎!”
  靠著窗子,燕鐵衣已決定要怎么辦了。
  駱志昂眯著眼,舌尖軟舐上齒:“小郎,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好,扮得好,扮得妙,扮得無懈可擊,由你方才進室的身法來看,你顯然功架不弱,是個練家子,卻難為你屈充奴仆,更難為你甘受我們的冤气又忍諱不露,小郎,你會演戲,耐性猶佳!”
  燕鐵衣不答詁。
  雙臂環胸而抱,駱志昂好整以暇的道:“來,告訴我,你是那里派來臥底的奸細?‘青龍社’、‘白楊山’?仰是隨便那個組合?嘖嘖,真有一手!”
  輕輕的,燕鐵衣放下披風。
  搖著雙手,駱志昂怪笑道:“不要操之過急啊,小郎,想殺我滅口?還是想綁我的架?慢慢來,慢慢來,今天我們兩個總有一個要遭遇到不愉快的結果,哈哈哈……”
  燕鐵衣只是沉默的看著他,眸瞳中的光華是柔和的--帶著悲憫。
  咽著唾液,駱志昂歪著頭笑道:“小郎,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何方神圣,我都佩服你--佩服你的犧牲精神,容忍度量,佩服你的膽識,你的才气……前天,你任我們嘲弄、諷笑、任我打你、辱你,更將你丟進池水里,今天,章凡也欺侮了你,你卻連絲毫憤怒的樣子也沒有,連一么么反抗的征候也不漏,一個武人能練到你這种修為,真是火候到家了!”
  一抹笑意浮上了燕鐵衣的眼睛。
  口里又“嘖”了兩聲,駱志昂怪腔怪調的這:“小郎是個純洁,篤實,稚真的孩子……小郎只是個貧苦出身的可怜人……小郎善良,小郎淳朴,小郎忠厚,小郎有一股与眾不同的气質……多么生嫩的,害羞的,忸怩的小郎啊,我姐姐真看得准,認得清!”
  獰笑一聲,他一指燕鐵衣:“只是,卻沒有你裝得像!”
  燕鐵衣平靜的望著駱志昂。
  駱志昂又道:“小郎,你不在我把你送交給我爹之前同我說話么?至少,你有什么口信要我轉達給我那受了欺騙与揶揄的姐姐?”
  搖搖頭,燕鐵衣無聲的笑笑。
  駱志昂又得意洋洋的道:“這一下,我姐姐再也別想在我面前充能了,她已經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她那有‘識人之明’的好眼力也該叫淚水泡一泡,清一清了,小郎,只是你更會傷了我姐姐的心,她待你确是十分特殊的!”
  搖搖頭,駱志昂接著又以一种“貓笑耗子”的語气道:“我替你擔心,小郎,我爹爹的脾气不好,難以想像他會怎么對付你,我也替我姐姐痛苦,當她知道她如此体恤照顧的小郎竟是敵人奸細的時候,又該何以自處?她對你這么好,你卻是來算計她的啊……”
  燕鐵衣以一种看把戲的目光有趣的看看駱志昂。
  嘿嘿一笑,駱志昂道:“說來說去,儿子到底是要比女儿來得有出息,至少,儿子不會拿著仇人當親家……”
  噓了口气,他志得意滿的將手指朝腰帶上一吊!
  “說來好笑,小郎,你猜我為什么會這么巧剛在這時候跑來找你?這是下人的住處,我一向少來,而且更沒有降尊紆貴來此遷就你的道理--是我姐姐,她硬逼著我來找你的,先前章凡打傷了你,我姐姐不放心,叫我來看看你的傷勢,并叫我轉告你晚上到后院去向她拿單子買東西,當然,我姐姐的本意不是叫你去買東西,只是藉而安慰安慰你罷了,我不來,她非逼我來不可,嘿嘿,我憋著一肚皮气來的,但我做夢也沒想到竟會因此而建下這件奇功,還倒要感謝我姐姐,給我的這個好机會了,小郎,你說,我爹又會如何獎賞我?那些与‘大森府’結盟的人們又是如何欽佩我,贊揚我?哈哈,我馬上就要露臉了,成名了,我馬上就要揚眉吐气,成為人人爭捧的大人物了……”
  燕鐵衣第一次開了口,聲音卻是溫柔的:“是這樣么?二少爺。”
  伸出右手食指朝燕鐵衣勾了勾,駱志昂興高彩烈的點著頭!
  “不錯,小郎,是你,你的聲音我一听就知道,來吧,跟我走,我不會為難你的,只要你真同‘小郎’一樣的乖……”
  緩緩的,燕鐵衣脫下頭罩,童稚的面龐上依然充滿了一片童稚可愛的笑容。
  又吃吃笑了,駱志昂道:“我不能否認的說--小郎,你的确很討人喜歡,天真而純洁,有一极嬰儿也似的幼嫩甜蜜,至少,表面如此。”
  燕鐵衣微微笑道:“謝謝。”
  駱志昂再次搓搓手,笑道:“跟我走,仰是要和我試試?當然,你必不會再像前天我丟你進水池時那樣容讓了,是不?”
  燕鐵衣點頭道:“當然。”
  做出個怪异的表情,駱志昂帶几分挑逗的口气!
  “你打定主意沒有?自己走還是我背你走?”
  燕鐵衣淡淡的道:“二少爺,你不想先等我回答完你剛才的問題嗎?”
  哈哈大笑,駱志昂道:“好,我等你回答,反正也不用急,我更要得多點內容同我爹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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