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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禍成雙 龍鳳不全


  這時,任宣才陪著笑臉走上來,表情上是一种微笑帶窘迫又遺憾的形色,他細聲細气的道:“少爺,你先別急,請坐下慢慢商議,這個意外,誠是不幸,但焦慮也不是辦法,且寬寬心,順順气,總能想出個解法事端的良策出來。”
  說著,他又轉向滿頭大汗的熊道元:“你也坐下歇會,熊老弟,喝口茶潤潤嗓子,看你也夠泛累的了,身上猶帶著傷,來,先坐下,我這就叫小儿去找個跌打郎中來為你上藥……”
  熊道元忙道:“老先生不用麻煩,我只是受了點皮肉浮傷,不關緊,更無須請郎中,我自帶有金創藥,稍停淨沉一下再請府上那一位幫個忙,將藥抹上去就行。”
  任宣搓著手追:“我看還是請位郎中來看,比較扎實。”
  熊道元連連揮手:“不用,老先生,真的不用。”
  任宣又赶緊讓客:“那先請坐,坐下說話,坐下說話……世堂啊……”
  在這里一叫,任世堂早已及手捧茶送到熊道元面前,熊道元也真是又渴又累了,亦不客气,謝了一聲,接過茶杯,一仰脖子便喝了個乾。
  坐在椅上的燕鐵衣默默注視著熊道元,一聲不響。
  乾咳一聲,任宣又開口道:“少爺,我覺得……這樁麻煩的發生,我也有很大的責任。”
  燕鐵衣淡淡一笑,道:“老丈,你有什么責任?”
  任宣有些惶恐,又有些苦澀的道:“唉,若非我硬要拉著少爺到舍下盤桓,你們便不會分開,既不會分開,以少爺的本領來說,他們就再來了多少人,也無法搶去熊老弟的令妹,說來說去,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弄坏了事。”
  燕鐵衣十分平靜的道:“你錯了,老丈,該發生的事,總會接生,況且你并沒有任何促成這种結果的企圖,你毫無責任,老丈,請不要自怨自艾,否則就會更增加我心中的不安了。”
  任宣吶吶的道:“我……唉,少爺,我才真是于心不安啊。”
  那看上去精明又不失忠厚的任世堂,在傍扶住了老父,安慰著道:“爹,你老人家也莫憂急,大當家的在這里,以大當家的見識閱歷,在外頭的威望來說,任什么凶險之事大當家也會有法子化解的,爹這么一怨艾,倒反令大當家的心亂了。”
  燕鐵衣道:“世堂兄說得對,老丈,這不關你的事;如何處置這檔子麻煩,我自有主張,你只須等著听消息就行了。”
  又歎了口气,任宣道:“想想看,這般蔥白水淨,乖巧美麗的大姑娘,居然被一群強豪土匪在半途上劫走了……又正當這位姑娘許人之后,將要出閣之前,這,真是叫人不敢往好處去思量,尤其是她婆家,在知道此事以后,還不知會念成了什么樣子呢!”
  熊道元的額頭上又見了汗,他心惶急的道:“可不是,我妹子恁般的標致法,一旦落到那些豺狼虎豹的手里,他們豈會輕饒了她?好比癩蛤蟆吃天鵝肉,誰不想來上一口?誰……”
  燕鐵衣冷冷的打斷了熊道元的話:“衍了,你少再瘋言瘋語,不知所云,簡直貽笑大方!”
  熊道元急忙閉上嘴,光在那儿喘粗气。
  燕鐵衣急道:“動手前后,道元,你報過‘碼頭’沒有?”
  熊道元忙道:“沒有,魁首曾有交待,不到必要,不露身底……”
  燕鐵衣微喟一聲,道:“像這种事,往往報出堂上也不一定有用,對方既然動了手,就勢成騎虎,欲罷不能了,有時更會得到反效果引發對方‘滅口’的動机……你沒報堂也好。”
  囁嚅的,熊道元問:“魁首……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
  熊道元道:“實在搞不明白那祁雄奎為什么要劫擄二妞……他一直也沒和二妞朝過面呀,他到底是為了何种目的?既無仇、又無怨,姓祁的更不好色,那他是打的什么主意呢?而且依我看,他們可能還不曉得二妞和‘青龍社’有著淵源。”
  點點頭,燕鐵衣道:“我也是這么想,他們當不清楚二妞与我們的關系。”
  熊道元道:“不過,現在他們大概已經明白了,二妞一定會說出來!”
  燕鐵衣道:“‘祁家堡’隔你住的村子有多遠?”
  熊道元道:“往北去約莫四五十里路。”
  沉思了一下,燕鐵衣道:“我們等會赶回村子里去,如果祁雄奎在弄明白二妞的來歷之后,他不想惹麻煩的話,當我們回到村子之前,說不定二妞已被他們送到家了!”
  臉上立即透出一股喜色,但這股喜色卻又馬上凝凍了,熊道元擔心的道:“但,魁首,如果他們沒有把二妞送回來呢?”
  燕鐵衣的那抹笑容冷銳得有如刀鋒:“這還用問么?既然如此,祁雄奎就必須要准備付出某种程度的代价了,而這代价,我保證他是得不償失的!”
  一咬牙,熊道元憤怒的道:“我們到家后,如二妞尚未被他們送回,魁首,我們就去把‘祁家堡’的老根給他刨掉!”
  燕鐵衣沉沉的道:“該怎么做,由我來決定!”
  吸了口气,熊道元又道:“魁首,便算他們把二妞送了回來,事情也不能就此了斷,‘祁家堡’好歹也得給我們有個交待,過得去的交待,這是道上規矩!”
  深深望了熊道元一眼,燕鐵衣道:“你怎么了,莫非道上的規矩還要你來教我?”
  任宣忙在傍接口道:“少爺,遭到這等事,熊老弟恁情是心亂如麻了,所謂骨肉情深啊;而人一急起來,說話也就失之斟酌啦。”
  燕鐵衣道:“看樣子,熊道元還得多受磨練才行,這些年的江湖飯,他全不知吃到那里丟了,看他那一付心躁气浮的樣子,那里還像個老混混?初出道的雛兄也不會比他更來得冒失!”
  熊道元哼也不敢哼一聲,又在喘粗气。
  任宣謹慎的道:“少爺,我雖不是武林中人,但也听聞過距此不遠的‘祁家堡’,并听說那‘祁家堡’的上上下下金都是練家子,人人都有一身好功夫,在這附近地面上可算頭一塊招牌,沒有人敢沾惹他們,那些人可橫得很呢。”
  燕鐵衣低沒的道:“老丈,你對‘祁家堡’的內涵,知道的只是一部份,實則,‘祁家堡’比你所听聞到的更要強大,更要霸道--他們不僅在這附近地面的名聲響亮,他們在兩河境內也是拔尖的一股力量,他們并不算是黑道人物,因為他們不在黑道的路子上謀生,也不遵守黑道上的傳統,不承繼黑道的名譜,不沿循黑道的規律,他們有偌大的產業可以過活,所以,他們真是武林的一脈,卻非黑道的同源。”
  任宣不太明白的道:“那么‘祁家堡’是白道所屬啦?”
  搖搖頭,燕鐵衣道:“也不,他們的作風亦和俠義道的人物大有差异,不似白道的行為那樣一板一眼,規規矩矩,他們是正邪之間,不白不黑的這么一派人;祁雄奎是武林中數得出來的高手,他的本領精湛深厚,功力卓絕,尤以他的‘八臂伏魔杖法’更屬技藝之奇,詭不可測,听說他出道三十年以來,与人相斗,除了三遭扯平之外,并無敵手。”
  臉上有些泛白,任宣嗓音發啞的道:“老天……想不到祁雄奎竟還是這么厲害的一個人物……少爺,他既是如此強悍,將來若是扯破顏面,只怕事情就要鬧大了。”
  燕鐵衣靜靜的道:“事情的發展往往會有令人意外的變化,老丈,現在推測論斷,還為時過早,而且我相信,祁雄奎也不是個欠思量的人。”
  任宣吶吶的道:“你是說?”
  燕鐵衣道:“我是說,他如果要為了熊家妹子的事和我對立,甚至沖突,他亦將十分慎重的考慮及其后果,他會琢磨一下得失。”
  任世堂插嘴道:“大當家,那祁雄奎在平時一定也是個橫行霸道,無法無天的凶人?”
  笑笑,燕鐵衣道:“這倒不然,他的為人相當耿直,相當明理,甚至可以說還是個格守忠義之道的豪士,他的缺點在于剛愎,較為主觀,且脾气也暴躁了點,除此之外,他卻并無大惡。”
  任世堂歎了口气:“這真是個怪人。”
  任宣也若有所悟的道:“祁雄奎不屬于黑道一流,難怪少爺不易約束他……起先我還在想,少爺乃是北六省黑道的頭號人物,怎會在乎這些角色?大不了交待一聲就完事了,誰知其中卻還有這么些曲折。”
  燕鐵衣緩緩的道:“老丈因不是江湖中人,便不知其中內幕,表面上說,北六省一般道上同源,在形式上的頭上尊我為首,實際卻并沒有一個整体的組織,亦沒有權力及系統上的約束方,大家仍是各自為政,各行其是,在真正的情況而言,誰也管不著誰,況且江湖里臥虎藏龍,五方雜處,要使其完全納入一個領導体制中亦甚為困難,長江后浪推前浪,人才輩多,若欲只手統馭,談何容易?”
  任宣“哦”了一聲,道:“原來卻是這么一個复雜的內情。”
  燕鐵衣感慨的道:“他們之所以如此推舉我,固然有許多原因,或為恩怨或是利害,或乃表面上的.奉承,但最主要的,卻是我領導的嫡系組織‘青龍社’勢力雄厚,我本人也略俱功力,在互為利用的關系上說,比較他們稍占优勢,他們的著眼便大多放在此种十分現實的局面上。”
  任宣的表情現示著憂慮,他道:“照少爺這么說,那祁雄奎又怕不一定會買這你面子,如此一來后果豈不透著凶兆?”
  燕鐵衣道:“也難講,這就要看祁雄奎是不是認為值得一并,以及估量著能否胜我方可決定,換句話說,善了惡了,全在于他了!”
  任宣道:“憑少爺的本領,那祁雄奎便是生有百臂也不怕他!”
  笑笑,燕鐵衣道:“也別把我看得太高,老丈,未曾動手過招之前,誰也不敢說有把握可以穩操胜算,何況敵對之間,求胜之道并非全在于力,智謀的運用,机緣的巧合也占了很大的因素。”
  任宣激昂的道:“少爺,不管那姓祁的是什么人,只要少爺有用得著我任宣的地方,我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任世堂也跟著道:“大當家須要我爺倆做什么,但憑吩咐就是。”
  雙手抱拳,燕鐵衣扰切的道:“賢父子盛情高誼,燕鐵衣銘鏤的心,若有借重,必當來扰,唯目前務請賢父子保持冷靜,候往确訊,否則万一有所牽累,倒又是我的罪孽了。”
  用力點頭,任宣道:“好,少爺,就是這話,卻不准和我父子客气,我父子兩個雖說不通拳腳,但動武之外的事卻能供做驅使,而且包管辦得叫你滿意!”
  站起身來,燕鐵衣道:“老丈,世堂兄,我們就此告辭了。”
  任宣殷殷的道:“可一定要隨時告訴我們情況的演變呀,少爺,就等著你來差遣啦!”
  任世堂也道:“大當家只要派人傳個口信過來,有什么事爹与我馬上就辦,大當家与熊老哥尚祈珍重。”
  燕鐵衣和熊道元辭別出門,也懶得再去雇馬租車,兩個人便合乘熊道元騎來的那匹馬,匆匆奔向鎮外的沉沉黑暗之中。
           ※        ※         ※
  馬上無鞍,且是匹略現衰老的老馬,如今這匹老馬馱著兩人,奔行起來便顯得吃重了,初二十里地之內還能維持尋常速度,但越跑下去,就越發透著不堪負荷的疲累,不但經常打空蹄,而那种粗聲的喘气聲便像呻吟一樣扯得人心里一陣緊似一陣,騎在后面的燕鐵衣大聲問:“這是那里找來的一頭衰騎老馬,既無鐙?又無鞍轡?跑几步就活像要斷气似的喘得慌,你怎不弄一頭像樣點的坐騎來?”
  熊道元一面猛夾馬腹,一邊苦著臉道:“魁首,這匹馬還是我在突出重圍之際,于匆忙中劈斷轅搶騎上去的拖車瘦馬,否則一路上還得勞動兩條腿跑回來哩。”
  燕鐵衣道:“這是匹拉車的馬?”
  熊道元道:“可不是么?”
  燕鐵衣斷然道:“我們下去!”
  說著話,他人已飛出八丈之外,夜暗中,活似大鳥翔空!
  熊道元不敢怠慢,立時緊跟而上,兩人并肩掠躍,丟勢迅疾,倒是要比騎在那匹老馬背上快了許多!
  一邊奔掠,熊道元邊惴惴的道:“魁首,其實那匹馬還能再跑上一段路……老馬的好處就在這里韌勁長,看似不行了,卻仍能撐上好一陣子。”
  燕鐵衣冷冷的道:“馬雖是畜牲,也是條命,何苦非要累死它不可?”
  熊道元吶吶的道:“叫魁首奔勞,我心里不安。”
  燕鐵衣道:“少羅嗦了。”
  緊赶几步,熊道元道:“還是魁首騎馬,我在后頭跟著!”
  迎風飛躍,連起連落,燕鐵衣頭也不回的道:“我們施展輕身術前行,要比騎那瘦馬快上許多,騎在那种骨瘦──,气噓噓的老馬背上,它固是痛苦,我們更是心焦!”
  熊道元歉然道:“只是路太遠了!”
  燕鐵衣道:“快近一半路途了,遠什么?又不是沒用腿走過比這更遠的路。”
  兩人奔走了一陣,燕鐵衣忽問:“二妞被劫之事,你老娘可知道?”
  搖搖頭,熊道元道:“不曉得,一出了事,我就立時赶回頭向魁首稟報了。”
  沿著道路前掠如電,燕鐵衣去勢加緊中,聲音反更平靜:“不叫你老娘知道最好,免得她在惊急中再出意外,等會我們到家以后,你也記住不要現出异狀來,切莫嚇著老人家。”
  熊道元連連點頭:“我會記著。”
  三十來里的路程,在他們這种苦練過提縱術以及習慣于跋尺長途的人來說,也只是半個多時辰的光景也就到了,現在,“仁德村”業已在望。
  但是,此刻“仁德村”的情況,卻同他們想像中的樣子完全相反--這座純平靜的小村子,并沒有在深夜中沉睡,它不是那种應該在這個時候一派安詳靜寂的情景,它卻是亂哄哄,亂雜雜的人聲沸騰,而且,燈火通明!
  在一楞之后,熊道元不禁气急敗坏的道:“不好了,魁首,村子里出事啦!”
  燕鐵衣目光凝聚,低緩的道:“似乎是如此。”
  熊道元緊張的道:“別是二妞的消息傳進村里,嚇著了老娘,那就不妙啦。”
  喧囂的聲浪傳了過來,有人們的呼喊聲,惊叫聲,嗟歎聲,也有間雜的咒罵,但不論是那一种聲音,卻是都透著無可掩隱的悚栗与恐懼意味;有些燈籠火把在晃動,反更增加了這股惶惶不安的惊恐!
  抹了把汗,熊道元又忐忐的道:“魁首,我著十有八九是我娘發生意外了,一定是二妞的事惊著了她,要不,就是‘祁家堡’的人摸進村子里來做了什么手腳,魁首,這些王八蛋殺千刀的野种,我們必不能輕放過!”
  燕鐵衣冬峭的道:“鎮定,道元,鎮定。”
  熊道元喘著撇,凸著一雙眼珠子,屏著聲道:“是,魁首。”
  燕鐵衣又道:“先到你家去。”
  兩個人剛進村里,一個眼尖的少年郎已發現了他們,那個少年郎立即振奮的叫喊起來:“好了好了,熊家大哥回來啦,是熊家大哥回來了!”
  他這么一叫不打緊,馬上就將村子里外四周忙亂成一團的村人引了過來,燈籠火把也一齊照向了這邊,各种腔調的嗓門便潮水般涌湯過來:
  “唉唷,可不是道元回來了?可惜遲了一步啊!”
  “道元哥,剛才村子里生了搶匪啦……”
  “小元哪,你先听四伯我說……”
  “道元,二叔可是最先赶到的,你們那未來的親家真是叫運蹇……”
  “六嬸、大爺、九姑他們都在里頭哩,你快進去瞧呀……”
  “族伯公正在跺腳啦,道元,季家那對龍鳳鐲子偏就被搶了……”
  不管村子里沾親的,帶故的,街坊鄰舍,總脫不開這家叔伯那家大嬸,不是兄弟就是侄甥,只這么一座小村子嘛,出了這种“天大”的事,熊道元是村子里的大人物,這一露面,大家便會圍擺上來吵著嚷著要告訴他什么,只是扰得他耳朵嗡嗡的響,卻沒有真切听清內容如何……
  但是,他卻搞明白了一點--出事的不是他家,乃是他們未來的親家!
  熊道元正在這一片紛亂吵鬧聲中弄得頭昏腦漲,不知听誰說好,向誰問好,燕鐵衣已一把拉著他,擠開那堵圍在四周的人牆,奔向他曾去過一次的季家。
  季家門里門外也是鬧哄哄的一團,兩人一到,又起了一陣近似歡呼的騷動及叫嚷,但他們卻沒有理睬,一直沖進了客堂之中。
  在這間布置得倒也算得上清雅的小廳里,坐著几位年紀老大的男男女女,還有零散站著的十來個中少年人,此時,一位坐在中間的白胡子老頭正在向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后生問話。
  燕鐵衣認得這其中的大部份人--熊道元曾為他引介過--那白胡子老頭,就是這家“仁德村”的族長兼當村長,其他兩個也是村里德高望重的尊長亦為殷紳,另外上首坐著的兩位面團團,福泰,形色慈祥如今卻滿面憂容的老先生老太太,便是熊小佳未來的公婆,那位瘦伶伶的少婦人卻乃熊道元的庶母,熊小佳的親娘,而站著正在向族長回話的后生,就是准新郎倌,熊小佳的未來夫婿季學勤了。
  兩人一腳踏進客堂里,馬上便激發了客堂里每個人的興奮与惊喜,像是希望突然降臨,首先是熊道元的繼娘--那位瘦小婦人,她忙不迭的站起,一面拖著以小腳往前迎,一邊迫不及待的嚷嚷起來:“道元哪,你可是赶回來啦,親家家里出大事了,那對鐲子,就是那對傳家之寶的龍鳳鐲子啊,就在先前不久被一個強盜搶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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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雪 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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