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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親情深 真像難明


  突然,“雙全儒生”尤一波陰狠的開了口:“說到這里,我們要請教--你是怎么令邱景松供出這一段‘隱秘’來的呀?”
  一個赤紅臉膛,光頭獨臂的大漢也厲聲道:“不錯,還有和邱景松一起出去的曾玉安、顏老竹竿兩個人又在那里?”
  另一個細眉長垂,凸眼闊嘴的瘦小矮子也接口道:“很明顯的,邱景松已遭受過‘生命’的威脅了,我們要知道這個‘威脅’的后果是個什么情形?邱景松、曾玉安、顏老竹竿如今落到了什么情況了?”
  祁雄奎在一陣陰森的僵寂之后,緩口的道:“燕鐵衣,愿意告訴我們這些事么?”
  燕鐵衣不由暗中歎了口气--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他輕咳一聲,道:“我很抱歉,我是用強迫的方式逼著邱景松招供的,不過,我也并不以為除了‘強迫’”之外,還有更恰當的法子。”
  尤一波尖銳的道:“曾玉安呢?顏老竹竿呢?”
  舐舐唇,燕鐵衣道:“都被我制服了。”
  凸眼闊嘴的那人咬著牙道:“他們如今在什么地方?”
  燕鐵衣道:“他們很安全,只是暫時失去了自由而已,我不會過份為難他們。”
  尤一波陰沉的道:“你沒傷害他們么?”
  聳聳肩,燕鐵衣道:“這是免不了的,在那种情況之下,彼此全要掙扎對抗,流血挂彩的事,便難保不會發生,我已經盡量容忍和克制自己了!”
  獨臂大漢昂烈的道:“你把他們傷到什么程度?”
  燕鐵衣坦然道:“曾玉安斷了一手,其他兩位,只是小傷……”
  几句話一說出口,“祁家堡”群情大嘩,喝吼叫罵之聲立刻又亂成一片,甚至連祁雄奎的臉色也大大的起了變化!
  獨臂大漢嗔目大叫:“姓燕的,你在尚未弄清事實真像之前,居然如此傷害我們弟兄,殺戮我們同伙,你眼中還有半點‘祁家堡’的影子在么?”
  面孔上是一片狠酷暴戾之色,尤一波吊著一雙眼眉,惡狠狠的道:“他不是來解釋什么‘誤會’的,純是來砸我們山門找碴的,先放倒了再說!”
  凸眼闊嘴的人物也咆哮著:“那有姓燕的所說的事?他完全是惡意編造,含血噴人,存了心來触我們的霉頭,想摘‘祁家堡’的招牌,今天斷乎不能饒過他!”
  又有一個長臉,滿布著褐色印記的粗壯漢子暴吼道:“我們分剮了這兩個上線開扒的野种!”
  靜睜的,安詳的,有如一座山似的挺立在那里;燕鐵衣的形態深沉冷寞,亳不為所動,他是這般鎮定,這般凝重,甚至連一根筋絡的抽搐,一條肌肉的痙攣都沒有,他的面龐僵硬得彷佛石雕!
  熊道元卻沒有這深的定力,他早已雙槍交叉胸前,气咻咻的怒目瞪視著鼓噪中的敵人,隨時准備上前去決一死戰!
  于是--
  祁雄奎突然又揮手壓制住情緒激蕩的手下們,這位“祁家堡”的堡主深深吸了口气,聲音中合蘊著极度牽強的平穩:“燕鐵衣--你這樣做,是不是有意刷我的顏面?”
  燕鐵衣正色道:“我沒有這個意思,而我要請問你,祁堡主,設若你我易地而處,你想得到有關此事的正确內情,除了強行逼供之外,你還有什么其他方法可用?”
  祁雄奎挑起雙肩,揚聲道:“你可以正式拜山!”
  燕鐵衣道:“說實話,在邱景松吐露內情之前,我還不知道擄人的主見是閣下你抑是令少君,我尚沒有弄清對象孰屬,這山又如何拜法?”
  尤一波又在鼓動:“邱景松是被你‘屈打成招’的!”
  搖搖頭,燕鐵衣根本不理尤一波;他對著祁雄奎道:“祁堡主,我們彼此要追求的全是真相,誰是誰非,也全是要占住一個‘理’字;但似閣下這位尤教頭的推波助瀾,挑撥群眾,恐怕就要引起一場不必要的沖突,如此一來,對你對我,都不會是件愉快的事!”
  祁雄奎立時向尤一波瞪大了眼:“不准再插嘴,任那一個給我把牙齒咬緊,我說怎么做你們才怎么做,誰要吵煩了我,誰就第一個找刀挨!”
  接著,他轉回頭來,厲聲道:“燕鐵衣,你在我的堡子里,又是眾寡懸殊的情形下,我不到必要,不愿向你兩個人動手,以免落一個以多欺少的罵名,但是,我要明白告訴你,如果你是誣賴我的儿子,你就要后悔你現在的行為了!”
  燕鐵衣重重的道:“很好,我若錯了,自有個公道給你,我若沒有錯呢?”
  祁雄奎板著臉道:“你如沒有錯,我也一樣會向你有所交待,只是,燕鐵衣,我儿子的事是一樁,你私闖‘祁家堡’,傷害了我手下的事又是一樁,我們得分開來論。”
  燕鐵衣夷然不懼的道:“悉隨尊意--目前,閣下是否答應先行追究令少君劫人之事?”
  猶豫了一下,祁雄奎一咬牙道:“好!”
  這時,尤一波急急上前,憤憤不平的道:“堡主……”
  祁雄奎大吼:“少羅嗦,給我把少堡主叫來。”
  不待尤一波回答,那邊的屋檐下,人影一閃而至--是個二十多歲,濃眉大眼,身材健壯,神韻酷肖祁雄奎的青年人。
  這青年一到祁雄奎面前,立時垂手躬身,极其恭謹的開口道:“孩儿見過爹爹。”
  祁雄奎瞪著儿子祁少雄,嚴峻的道:“方才你在那里?”
  祁少雄十分沉著,不慌不忙的道:“一有變故,孩儿業已赶至,只因來人所言之事涉及孩儿,為避私嫌,孩儿未聞爹爹召喚,不敢過來惹爹爹生气。”
  哼哼,祁雄奎大聲道:“那,人家所說的話你已听到啦?”
  祁少雄更躬下身道:“全已聞及。”
  祁雄奎吼了起來:“你有沒有干這种下流無恥勾當?”
  滿臉的委曲悲憤之色,祁少雄聲音突然變得嘶啞了:“孩儿為爹爹所生,爹爹,所謂如子莫若父;孩儿的個性為人,品德素行,爹爹一向深知,如果孩儿敢犯淫戒,甘受爹爹嚴懲,死而無怨!”
  不自覺的點著頭,祁雄奎滿意又安慰的“唔”“唔”連聲。
  燕鐵衣冷眼凝視著祁少雄--這是個相貌威武堂皇,五官端正,看上去原該十分豪邁又直爽的小伙子,但是,他什么地方都肖似他的父親,卻只有一樣不像--在說話的中間,他的一雙眼珠總是骨碌碌不停的亂轉,瞟來瞟去,顯得有些心思詭密,狡猾虛詐的樣子,然而,這种小小的异端,卻決不是他的身邊人或親近人可以察覺,抑是引以為疑的,在他們看來,祁少雄簡直完美得無懈可擊。
  這是個厲害又深沉的人物--燕鐵衣非常戒備与小心,一個人,不怕他外貌凶丑,不怕他惡跡昭彰,因為這是易知易防的,怕的卻是那种天生一付剛正忠直的面孔,一派急公好義的偽行,暗地里卻男盜女娼,卑鄙齷齪的角色!
  祁雄奎又講話了:“燕鐵衣,你已听到我儿子的回答,現在,你還有什么話說?”
  笑笑,這是一种非常挪揄的笑,燕鐵衣道:“我以為,這件事情如令少君親自回答,其确實性只怕要大打折扣。”
  祁雄奎大聲道:“我儿素性耿直,有啥說啥,莫非他敢騙我?”
  燕鐵衣平淡的道:“要知令少君是否騙你,倘領另取佐證。”
  祁雄奎凶狠的道:“你說,這個‘佐證’你待要如何‘取’法?”
  突然,祁少雄激動的叫:“爹爹,孩儿受此不白之冤,是非孰屬且不去論,只替爹爹聲譽蒙垢,已是孩儿不孝,他要佐證,孩儿便以一死明志吧!”
  一面叫著,這位祁少堡主業已猛的由靴筒子里拔出了一柄鋒利雪亮的匕首,高高舉起,用力的朝自己心窩刺了下去!
  他已預先聲明,再經過彎腰取出匕首,高高舉起的這些過程,那柄匕首卻如何刺得到位置?就在剛剛往下落了一半的當儿,已經被閃身搶至的祁雄奎劈手一把奪了過去,又反手一掌將祁少雄打了個滾!
  祁雄奎手毫緊握著那柄匕首,又气、又惊、又怒、又疼的怪吼著:“沒有出息的東西,那個要你用這种不屑的法子來‘明意’?混帳不孝的小畜生,你當著我面竟敢自絕,你眼中還有我這做爹的么?你是要拋下我一個人在世上受悲受苦么?你再如此冒失孟浪,我就叫人先把你困將起來!”
  几個“教頭”早已扶起了祁少雄并在四周圍護著他,個個臉上都是那种同情中又摻了敬佩,同仇敵愾又憤憤不平的表情,其他的‘祁家堡’所屬,亦皆似眼里噴火般怒視著燕鐵衣与熊道元兩人!
  如今,他們兩個可真成了“眾矢之的”了。
  祁雄奎又气涌如山的叫著:“小畜生,你給我好好呆在這里,任什么事,都有做爹的作主,都有做爹的替你擔待,便天塌下來,做爹的也先頂著!”
  祁少雄滿臉悲憤之色,滿眼飽含痛淚,他仰著頭--無語向蒼天的模樣,任由腫裂的嘴唇中那一滴一滴的鮮血往下淌……
  于是,祁雄奎看在眼里,便越發痛在心頭了。
  熊道元目睹這一幕把戲,不期而然的想起燕鐵衣在摸進堡中之前向他說過那几句話來:“應該怎么做是一回事,實際做起來又是一回事……!親恩如海,犢情深,人不處于那种境況,便難得体會那种感受……在此等情勢里,要想做一個父親秉公處置自己犯罪的儿子,這顆心就不易擺正了。”
  現在,可不正是這樣?事情只是開頭,既未水落,亦非石出,八字尚不見一撇呢,祁雄奎的心業已偏了方向啦。
  額門上浮起了青筋,祁雄奎粗暴的沖著燕鐵衣吼喝:“姓燕的,你差一點逼死了我的儿子,這個后果的嚴重我想你必然清楚;眼前我倒要問你,你還有什么證明事實的方法?”
  燕鐵衣平靜的道:“我有。”
  祁雄奎磨牙如擦的咆哮:“說!”
  壓制著自己上沖的火气,燕鐵衣冷冷的道:“你會答應么?”
  祁雄奎吼道:“我要看你說的是什么法子呀,莫非你要燒平我‘祁家堡’,摘掉我‘祁家堡’上下七百余顆人頭,也叫我答應么?”
  燕鐵衣生硬的道:“倒還不至于這般令你為難;祁雄奎,我想請你准許我來一次搜查,對全堡的搜查!”
  那獨臂紅臉的大漢頓時一張面孔更如血,他尖叫著道:“這簡直是放的狗屁!什么下三濫鬼頭蛤蟆臉?‘祁家堡’不是私窯子不是賊窩,豈是能任人搜查得的?姓燕的是在攪灰抹我們的盤儿啊!”
  尤一波更是振臂高呼:“燕鐵衣捏造事實,無中生有的誹謗我們少堡主,詆毀‘祁家堡’的聲譽,分明是暗怀鬼胎,別具用心,我看他十有八九就是來摘我們招牌,打擊我們威信的,他可能是為了嫉妒我們在江湖上的聲望,武林中的地位,才如此托詞誣我們,妄圖將‘祁家堡’日益興隆的气運壓制下去,甚至加以扼殺!”
  那滿臉印著褐記的大漢狠厲的大叫:“狼心狗肺的免崽子,我們將這一雙畜生鏟開胸膛來看看,他們到底是什么顏色的心肝五髒!”
  于是,四周“祁家堡”的眾人又群情激憤起來,几乎不能自制的要往上扑,祁雄奎連聲叱吼,費了一番力气,好不容易才勉強按壓下來!
  冷森的,燕鐵衣視若不見的道:“祁堡主,你是要弄個水落石出,明斷是非呢,還是要憑一己主見,只以你少君的言詞便做為此事的結論?”
  祁雄奎虯髯憤恨的道:“燕鐵衣,我不是白痴,我不會叫你抓住把柄,更不會以口實,我要你自己證明錯誤,叫你心甘情愿,啞口無言的償付代价!”
  燕鐵衣陰寒的道:“很好,這是明智之舉,換句話說,你同意我對貴堡作一次徹底的搜查了?”
  祁雄奎硬板板的道:“不錯!”
  不管手下人所流露出的強烈憤怒与不滿,也不管手下人的那种惱恨同怒意,祁雄奎轉過身去,凜烈的發言道:“我已答應由燕鐵衣搜查本堡每一個角落,任何一處地方,本堡所屬,一律不得干扰或是阻礙,有違令者,我將立殺無赦!”
  燕鐵衣道:“多謝堡主賜予合作!”
  祁雄奎僵硬的道:“用不著謝我,燕鐵衣,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替我儿子洗刷冤屈,同時坐實你的誣告誹謗之罪,你多努力吧,否則,你的后果也就堪慮了!”
  燕鐵衣平靜的道:“我會努力的,是非皂白,亦將得到明确的分判!”
  祁雄奎不然道:“請--隨你從何處開始,以及用你認為徹底的方法來進行搜查。”
  點點頭,燕鐵衣側首招呼熊道元,但是,他的目光才一触及熊道元的面孔,卻不由陡然一惊--就在這一會,熊道元那張原本青滲滲的臉龐,竟已變得泛了烏紫,非但如此,更且整張臉都浮腫起來,兩只露在緊窄袖子外的雙手,也是一樣的情形,熊道元的模樣已有些僵木及遲滯了,他的兩只眼睛顯得呆板而生硬,似乎連轉動都困難,襯著烏腫的眼泡,更越發有股子空茫委頓的意味了!
  燕鐵衣立即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熊道元先前在那所謂“鐵棺材”中,曾被一只毒蜘蛛咬了一口,現在,必是毒性已經發作了!
  往熊道元身邊一靠,他低促的問:“道元,感覺如何?”
  雙頰的肌肉吃力的扯動了几下,熊道元像是頗為費勁的咧開了嘴,語聲沙啞又艱辛的道:“我不敢惊動魁首!以免魁首為我擔憂分神!就在方才片刻之前,業已覺得老大不适了……頭暈,全身疲軟無力,胸腹間像燒著一把火……卻又悶壓得慌……想吐……兩眼望出去,黑一陣、花一陣的不甚清晰……”
  燕鐵衣咬咬牙,道:“你先撐一會。”
  他赶上一步,大聲道:“祁堡主。”
  已經走出几步去的祁雄奎聞聲站住,同過頭來,頗不耐煩的道:“又是什么事?”
  燕鐵衣顧不得生气,他忙道:“我這伙計先前在那什么‘鐵棺材’中,被一只毒蜘蛛咬了,請你賜下解藥,以便我這伙計服下咽毒除穢。”
  端詳了熊道元片刻,祁雄奎泠泠一笑道:“不錯,他是被‘小癩珠儿’咬了,我還道二位本事好大,居然消滅了‘鐵棺材’中那么多‘小癩珠儿’而本身卻毫發無損,這才在心里佩服著呢!你這位伙計就出了紕漏,看來,二位的本事也有限得很。”
  燕鐵衣低沉的道:“如今不是爭論不事大小的問題,祁堡主,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們養的毒蜘蛛害人,就也該拿出解藥來救人才是正理!”
  祁雄奎尚未答請,那紅臉獨臂大漢已怪叫起來:“憑什么‘也該’?姓燕的,你以為吃定了‘祁家堡’么?”
  尤一波也譏誚的道:“誰撥動机關放出那些‘小癩珠儿’的?是我們?抑是二位自己惹的禍?沒有人請你們到‘鐵棺材’里轉動那具銅獅子頭呀,你們不請自到,出了毛病卻來問我們要解藥?天下有這种歪理么?”
  忍著气,燕鐵衣道:“我們貿然闖關,亦情非得已,為的也是要救回那位姑娘。”
  哼了哼,尤一波道:“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你口中的那個女人是有是無呢!”
  燕鐵衣乾脆對著祁雄奎道:“祁堡主,兩國交兵,亦有風范气度可言,何況你我之間并無深仇大恨?我的手下身中劇毒,危在旦夕,而解藥又只有貴堡才有,倘請看在同為武林一派份上,慷慨賜贈,以便救命活人!”
  祁雄奎慢吞吞的道:“咬了你手下的毒蜘蛛,名叫‘小癩珠儿’,有奇毒,但毒性卻擴展得很緩慢,總要二十四個時辰之后才能致命,所以,你不必急。”
  燕鐵衣神色一寒,峭厲的道:“我不必急?祁堡主,你這是什么意思?因為傷的不是你的人?”
  雙眼圓睜,祁雄奎強悍的道:“老實給你說明白吧!燕鐵衣,我在等待--如果你說的這件事是事實,我馬上就拿解藥給你手下解毒,另外更會給你一個公道;反之,你的手下便將受到懲罰,這‘小癩珠儿’正好做為懲罰的工具,免得我們再多費手腳,當然,屆時你也一樣要遭到嚴厲的報應!”
  燕鐵衣的面頰痙攣了一下,沉沉的道:“沒有轉圜的余地?”
  祁雄奎斷然的道:“沒有--而你連強奪也無門可循,因為你不知解藥的收藏處以及它的外狀!”
  燕鐵衣深深吸气,澀澀的道:“如果我的手下因此喪命,祁堡主,怕就不是你我之福了!”
  祁雄奎生硬的道:“闖蕩江湖數十年,燕鐵衣,我怕過誰來?又何曾向任何威脅屈服過?你不須恐嚇,祁雄奎捉妖打鬼太久了,無論那一路的邪魔外道也不含糊,只要有人找上門,便包管硬碰硬的奉陪到底!”
  注視著對方,燕鐵衣冰冷的道:“好气魄,祁堡主,希望你一直有這种气魄才好!”
  濃眉一揚,祁雄奎笑聲道:“假若你有興趣,燕鐵衣,你終將見識到人,現在,請吧!‘祁家堡’在等著你。”
  一言不發,燕鐵衣首先向這“宏仁園”左邊那幢房屋走去,熊道元步履蹣跚的跟在后面,而周圍,則全簇擁著不怀好意的“祁家堡”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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