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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絕望絕魂陵


  “劍鞘城”是名劍花了七年才建造成功的重要城池,作用是抵御“天法國”西來攻伐,但同時亦因而惹起鄰國猜疑,顧忌“武國”借城池為跳板,策動攻占鄰國的計划。故城池建成后,便不時發生沖突,兩國交戰頻頻,為的都是爭奪“劍鞘城”。
  多年來,為攻防而戰死的沙場戰兵無數,為避免曝晒任由禿鷹啄食,城中百姓便在絕南之地,建筑宏偉的陵墓“絕魂陵”,把一切為戰爭而歿的尸首全長埋于此。
  小白領著伍窮、十兩沒命地奔逃,便是朝向南方直去,終處便是他從來未曾到過的“絕魂陵”。
  沿途上,五千追兵坐騎腳力較佳的都從后殺上,小白、伍窮、十兩殺了又殺,但追兵見三人愈是气喘力竭,便愈是瘋狂沖上,從沒半點害怕退卻之意。而愈接近“絕魂陵”,追兵愈放膽殺上,三人已無路可逃了。
  “絕魂陵”范圍入口處,筑有高逾十丈的木牌坊,柱礅上雕有精美游龍、雙獅耍繡球等,异常精巧。
  猶未進入牌坊,小白等坐騎經半天催策,又身中多箭,已不堪再跑,一聲弱嘶,便相繼倒地不起。
  伍窮、十兩都已神困倦极,倚在柱磁咻咻喘息,看來再逃也逃不遠矣。
  伍窮道:“小白,你……帶十兩先逃吧,由……我來斷后,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十兩。”
  十兩道:“不!不是早說過么,要死,便都一塊儿死在一起,不再丟下舍棄誰,伍窮少爺,振作啊!”
  伍窮當然好想振作,但以三人力量對戰五千大軍,就算是三頭六臂也難有胜望,況且“絕魂陵”已是絕路盡頭,要逃也委實難比登天。
  追兵鐵蹄聲響徹云霄,小白三人只好提身避上十丈高牌坊上,舉目眺望,但見四方八面盡是追兵殺气騰騰,仍保持著困圍陣勢,跑了大半天也絲毫不亂,伍窮看得清楚,明白就算把十兩交給小白突圍逃离,也只是痴心妄想,根本不可能成功。
  大軍停在牌坊前,夏侯艱險异常鎮定,只因沿途探子不斷回報,“星石河”對岸“神武大軍”沒有半點异樣,小白三人已孤立無援,生死絕對握于己手,又哪會不气定神閒。
  “哈……夏侯艱險,你又中計了!”說話的竟是牌坊上的小白,看他坐倚牌頂檐上,也不知何時摘來枝葉,咬在嘴前,竟是一派悠閒,胸有成竹似的在嘻笑。
  夏侯艱險也笑著響應道:“臭小子,本將軍也給你戲弄夠了,此‘絕魂陵’乃天險絕盡處,任你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再突圍逃走了。”
  小白愕然道:“甚么?難道閣下一直以為咱們是在逃跑么?”
  夏侯艱險道:“混帳小子,你等不是避禍逃跑,難道是來祭祀或旅游么?說甚么蠢話?”
  小白道:“這個誤會便是夏侯主將中計的因由了。小白早就在這里設下伏兵,引主將与五千精兵到來,再一舉殲滅的啊!”
  夏侯艱險笑道:“噢,那本將軍与一眾十兵們該當害怕得很才是啊!中伏了、中計了,小白小子真厲害,哈……”
  多次被愚弄的夏侯艱險已不再輕易受騙,任小白說得如何天花亂墜,大軍只是報以恥笑之聲,他們都很清楚明白,牌坊上的三個敵人已必死無疑。
  夏侯覲險陰陰笑道:“等死的滋昧一定很難受,眾將听令,給我用利刀把六個柱礅好好斬斷,待牌坊倒下,看你們還如何躲藏。”
  兵眾立時提刀便劈,一刀又一刀劈向粗大柱礅,整個牌坊立時震蕩動搖起來。
  小白急道:“喂……這個可不太好啊!我原意引你及軍兵到此,便是來個埋伏宰殺淨盡,也方便埋于‘絕魂陵’內。這里鳥語花香,魂魄有美景相伴,自是死也安詳,如今你卻把牌坊毀去,可大煞風景,吉利有損哩!”
  夏侯艱險道:“閉上你的臭嘴巴,待會儿在你眼前讓一百名鋒將先把那俏姑娘奸個体無完膚,看你還調皮不。”
  劈在柱礅的每一斬都愈來愈動搖牌坊,不消一刻,偌大的牌坊已搖搖欲墜,夏侯艱險一聲令下,百人向前力推,十丈高十五丈闊的大牌坊,便向內倒下,揚起飛沙塵石,轟隆的一聲震耳欲聾十里能聞。
  小白、伍窮、十兩同失去暫避處,只好再向陵內逃去,踏上“神道”。
  “神道”兩旁,排列著數百對二十尺高的石獸、石人,意思是作守護陵墓,避免受外來打扰,也有吉祥、祝福之意。
  瓮中捉鱉,何難之有,夏侯艱險与五千精兵被圍困了將近半載苦長日子,今天反過來一步一步追逼敵陣大總管,已掌握生死,誰都輿奮痛快,大伙儿策馬直上神道,也不急快,只看著三人如耗子般亂竄奔逃,也大樂暢怀。
  神道的盡頭便是主墓,已是逃沒可逃的終站處,小白三人藏身于主墓后,已不再逃跑,靜待死亡的來臨。
  夏侯艱險對自己此行很是滿意,斬掉小白的頭顱,再挂于“劍鞘城”上,定然把三万“神武大軍”嚇得心膽俱裂,反而己方軍心大振。上天也對他不薄,自三年前率兵大敗將軍,斬殺城中四万守兵,奪“劍鞘城”,自己便一帆風順,步步高升。
  上回計殺十万“神武大軍”,“天法國”朝廷已准備論功行賞,這回再保住城池,又大獲全胜,相信朝廷已安排升官封侯,給予城邑由他掌管。想到即將飛黃騰達,又來到當年四万被他宰殺的昔日守兵埋尸處,竟有點飄飄然的快感。一將功成万骨枯,死不足惜的敗兵,原來他領兵多年來台共已殺掉不下十六万人,當真尸橫遍野,滿手血腥啊!
  來到主墓前,仍未見躲藏起來的小白等三人,卻有兩位少女在焚香祭祀,專心的倒酒擺上祭肉,誠心祝儔。
  副將厲言喝問:“可有見到三個敗逃小輩躲匿在哪里?快從實說個一字不漏。”
  說也奇怪,兩個少女似充耳未聞,只回頭向眾兵將報以微笑,便繼續焚香祝
  回眸一笑百媚生,當真神迷魂飄,兩少女媚艷絕色,千种風情,黛眉如畫,目若凝波,皓如白玉的肌膚,眼眸如星星光亮,光采艷耀,教五千兵眾無不迷醉美色,恍恍惚惚,心神蕩動不已。
  夏侯艱險更是已定下主意,要一并擄人入城,從此左擁右抱,奪得美人天天淫辱,快樂無窮。
  “兩位姑娘要是甚么也不欲說,便退開一旁,先讓咱們將兵大開殺戒,免得傷損兩位美人儿欺霜胜雪的肌膚啊!”夏侯艱險借故一手抓向粉臂,但二嬌凌波微步般飄轉,便退了開去,主將竟抓了個空。
  紅衣的俏佳人幽幽道:“我家主人,要我等必須把見面禮交給受禮者,才准离去哩。”捧出一個小小黃絹包袱,整齊有致,也不知道是甚么大禮。
  夏侯艱險出奇不意,一手便奪過在手道:“甚么大禮、甚么受禮人,先讓本將軍看個清楚!”
  打開包袱,內里竟只有一個神主牌,牌上清清楚楚刻著惊心動魄的六個金漆大字--夏侯艱險之位。主將立時狂怒,厲目殺气直射向眼前兩美人。
  “究竟是何方妖女,在此迷惑我軍眾,前隊弓箭手,給我就地射殺處死!”三十弓箭手立時落馬排列成一行,拉弓便射,三十箭向艷色美人儿無情便發。
  但箭未离弦,三十弓箭手竟同時倒下,眉心處同被先至鐵箭射穿倒死,全軍頓時嘩然,起了一陣騷亂。
  好個夏侯艱險卻也臨危不亂,立時斥喝定住陣勢,嚷著:“咱們五千精兵,何懼偷襲小輩,大伙儿列好戰陣,遇敵沖殺,遇箭盾擋,不得有亂!”
  “不見多年,故人統兵號令不失霸气,當年能破我四万兵,攻陷‘劍鞘城’,當真不能小覷。”話聲來自大墓頂上數十丈高明樓之上,只見樓頂站著昴藏八尺巨人,衣袂飄飛,輕拂頦下蒼髯,俯視圍攏五千兵眾,一派傲然之勢。
  “將--軍?”夏侯艱險認得明樓上斷折右臂的狂傲巨人,就是三年前被他領兵大敗、攻陷城池的一代守城名將將軍是也。
  將軍感慨道:“要是當年末將不是輕敵,未想過閣下尊師余律令助陣攻城,‘劍鞘城’也該不致落人‘天法國’之手,我二、三十万百姓,也不致成亡國奴,任由樂天真此卑鄙小人蹂所、摧殘。”
  “敗軍之將,原來躲在此墓中避世!”將軍的出現,正表示小白逃來“絕魂陵”,原來真的早有預謀,究竟內里還藏有多少危險?
  小白突現身樓上將軍身旁,搖頭道:“唉,我早警告過你了,追入陵墓便是中了我計,也中了伏兵之圍陣,唉!看來五千大軍便要全部葬身此地了。”
  夏侯艱險盛怒道:“混帳!將軍已被罷輟,手上何來兵馬,就是多來一、二百人,也是徙自送死吧,來人,給我沖上宰殺,一個不留!”
  五千大軍中便有一千兵士下馬,挺起鐵槍涌上,剎那間又是一陣呼叱聲,全身甲胄的鐵甲兵手持眉尖刀,從明樓躍下,也有從石梯殺下,把一千兵眾全都包圍起來,左劈右斬,疾刀如電,上擋槍戳,下斬腳肢,右刀左盾,鐵甲護身,頃刻便把一千兵眾殺個清光,更封死前路,看得目瞪口呆,心亂如麻。
  將軍竟調訓出以一敵十的神勇鐵甲兵,只躍下五百戰兵,便輕易以熟練陣法協調攻守,把一千兵眾殺個片甲不留,夏侯艱險也不禁冷汗直冒,心頭怦怦亂跳焦急万狀。
  “退!”伏兵在前,先穩住陣勢為妙,夏侯艱險立刻揮兵后撤,不再追殺小白。
  “殺!”將軍一聲殺令,神道上兩旁石像石人后,突飛出二千鐵甲兵,向著退兵狂攻亂殺,入口之處,一千鐵騎兵沖殺而來,完全把慌亂眾兵驅逐四散,陣勢再難維持,個別兵將便胡亂出刀自保,只求沖出重圍。
  只見鐵甲兵沖前百步殺一輪,又退去二十步,重整隊陣才再殺前,每一輪攻擊都不慌不亂,總又殺掉一些“劍鞘城”守兵,此批不少或殘或廢的神勇鐵甲兵,個個能征慣戰,軍容陣勢又剛又強,殺力奇盛,片刻又斬殺了二千敵兵。
  將軍身旁飛躍而下的血霸王,舞著剴手斧直闖入兵陣,擋者披靡,斬瓜切菜般沖得余下二千兵將亂作一團,四千鐵甲兵便隨之左右前后夾攻,盡把敵兵殲殺于神道之上,沒一人能逃出“絕魂陵”。
  五千親兵一眨眼便落得一個不留,大變遽生,任夏侯艱險如何鎮定也心亂神悸,裨倩甚是沮喪,那道一字眉竟构成落荒急坏丑殷,煞白的臉上,青筋抽搐,与平常威武之色迥然不同。
  將軍睨視喪膽的夏侯艱險,突然縱聲大笑道:“哈……夏侯老賊,本將軍三年前戰敗,曾向全城民眾許下承諾,必定回來取你首級,奪回城池,今日便是我實踐諾言之日。”
  小白也笑道:“不獨個儿闖過‘星石河’救人,你這大笨主將又怎會領兵追到此地,陷入死局呢?只要你与親兵被除,破城便輕而易舉。”
  夏侯艱險不忿道:“‘武國’擁有如此無敵鐵甲兵,我夏侯艱險甘拜下風。”
  “主將可別把我麾下戰將當作是‘神武大軍’分支啊!”隨柔悅話聲而出的正是先前兩大美人之主,身后跟著三位仙子之一嫣唇--“舞夷族”公主耶律夢香。
  公主倒入小白怀中,如小鳥依人道:“公子,此坏將軍多次欲殺害我郎,該如何處置啊?”
  小白笑道:“夏侯老兄,咱們在‘禿石崖’訂下之盟,你殺不了真正的六太子名太宗,當日猶欠我一臂啊?”
  一刀便把左臂斬掉,好個夏侯艱險也不哼半聲,便賠上胳臂,怒道:“士可殺不可辱,欠你的便還你,誰想要來殺我便上吧!”
  將軍怒目喝道:“咱們來個單打獨斗,殺不了你,便讓你留下狗命便是!”
  將軍舞起手中鳳頭斧,從高處直劈而下,夏侯艱險哪敢挺擋,一閃躍開,坐騎便被一劈為二,破斬分尸。
  斧引馬血隨之揮舞,夏侯艱險迥身疾刺,但單手舞鐺從不使慣,反之將軍苦練單手斧已三年,更時刻想念報仇殺敵,相拼下月牙鐺竟被轟飛甩開,馬血拂向夏侯艱險臉上的同時,右肩赤痛入骨,鳳頭斧已斬掉獨臂。
  夏侯艱險呆在當場之際,剉手斧已隨含淚主人鏟破敵人咽喉,頭顱鏟掉甩飛,夏侯艱險頭首被痛恨他入骨的血霸王一手抓起,怒道:“我也等了三年啊,三年來,日夕想念你帶兵入城那天,把所有當守兵的家眷一個一個斬首,連我那三歲女儿也不放過,你……你終于不得好死,被我手刃啊,哈……”
  瘋癲若狂的血霸王竟把自己鐵頭撞向夏侯艱險的頭頂,直至死了的人頭血肉模糊,血霸王仍用力踏地,竭力發泄內心悲恨。
  將軍一手扶著歇斯底里的血霸王,良久又良久,才能令他心情平复。
  小白出發前已相約將軍領精兵五千助戰,惟其戰兵絕不能結集編入“神武大軍”,又不能讓兩方得悉,將軍便決定在“絕魂陵”靜候時机接應出擊。
  直至伍窮、十兩遇險,小白始能引夏侯艱險追至“絕魂陵”,讓他自投羅网,也讓將軍等報仇雪恨。
  小白笑道:“將軍,我說過這廝夏侯艱險必定交由你處置,還由你領兵破城,現下已實現一半承諾了。”
  將軍笑道:“末將就此謝過大恩!”
  耶律夢香為小白拭去額上汗水,微笑道:“公子,咱們跟著如何破那十五万弩箭啊?”
  小白輕吻耶律夢香甜朱唇笑道:“你這乖巧娃儿,內心早有算計,總是讓小白說出口來,風光都給了我,公主就黯然無光。”
  公主倚在小白怀中甜笑道:“我想的一定不比公子精妙,當然閉嘴不獻丑啊。”
  小白凜然道:“明天便是破城之日,六太子,明天后你便是‘武國’君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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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思 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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