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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殘廢余律盲


  疲乏不堪的小丙,意料不到小鳳竟突然偷襲,毫無防備下,咽喉被刺穿,痛得死去活來,血如泉涌出,死亡恐懼驟來。
  正當小丙在地上打滾掙扎之際,小鳳把鳳刀交給仍赤身露体的兵丁,得意洋洋的指著小丙道:“你這家伙真不行,皇后有命,由你來守住通往‘壺口’之路,竟失職戰敗,哼,太混帳啊!”
  從來十分冷靜、頭腦清醒、狡計智強的小丙,被痛楚、惊駭弄得一塌糊涂,思緒翻亂,怎也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盡力壓抑傷勢,希望能保住性命便是。
  “天馬,你往這違抗懿旨的犯人身上刺十個、八個血洞,快!殺了他算是高抬貴手,便宜他吧!”
  說得毫不在乎,但小丙始終是小黑麾下的“七小福”啊?可以隨便殺掉他么?
  赤條條的天馬手也抖顫起來。
  但小兵丁又哪敢違抗小鳳之命,執住鳳刀上前,緊閉雙目,真的發狂亂刺,要給小丙身上開十個、八個血洞。
  小丙竟被如此小兵丁奪命,怎會甘心,當下左翻右滾,盡力閃避,但天馬愈刺不中,心下愈急,更是追著刺殺,小丙一個翻滾不遠,小腹便被刺個正著。
  “哈……刺中了,死啊,快死!”天馬心里想要立大功,便立即抽刀再刺,可惜他太小覷小丙了!
  貫力右腿,猛然一蹬,正好把天馬的胸口轟得癟了下去,胸口爆開,倒刺插穿內髒,雙目一翻,立時气絕身亡。
  接著下來,是一陣興奮莫名的掌聲,小鳳极為欣賞的拍掌,狠狠盯著小丙,一直保持一丈距离。
  小鳳冷冷道:“小丙啊小丙,你真不該啊,跟這小兵丁搞什么同性狗愛鬼混,給我撞破,還殺人滅口,真大膽!”
  嘴巴急轉,理由亂說一通,小鳳已把小丙打成畏罪殺人,自己的荒淫丑事完全轉嫁在他身上。
  小丙冷冷道:“說吧,你……究竟想要我的什么?”
  解決了天馬,小丙總算平靜下來,他明白到小鳳心中一定有所求,才會如此陷害自己,便來個單刀直入,問明究竟。
  小鳳湊過頭去,悄聲道:“聰明人倒是聰明人,小丙啊你真好可愛,本小姐要跟你拿的,是你從那史認屁手上拿走的那本什么“反腹神功’秘籍啊,好小弟,你獨個儿霸著也好不該!”
  終于水落石出了,原來小鳳一直覬覦的,是小丙威脅斬殺史臭臭,從史認屁身上奪來的秘籍“反腹神功”。
  栽在不知所謂的賤貨小鳳手里,机智奸狡的小丙實在千百個不愿,惟是多天赶路已身疲力竭,加上咽喉被傷,“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給她斬割屠宰也就無話可說。
  小丙笑道:“原來小鳳姐只是對那部爛秘籍有興趣,我早有心獻上了,又何須多此一舉哩。”
  從衣衫內摸出來,已是破破爛爛的“反腹神功”,小丙隨手一扔,就拋在小鳳身上。
  抓在手上,開心得雙目圓瞪,心花怒放。小鳳雖一直被小黑特別寵愛,惟是武功始終較差,遇上高手難免吃虧,及后獲悉小丙奪得秘籍,便一直覬覦,欲据為己有。
  在“武國”,要出人頭地便必須武功超凡,只是當一頭听話的狗,任你如何乖巧、狡詐,始終永遠必須在小黑護蔭下才能保住地位。“七小福”都清楚明白,欲再上一層樓,冀求官位突破,便必須在武學上增強能耐,就如小黑無异。
  小鳳失笑道:“哈……小丙,你立下大功了,就讓我送你一程,早往陰曹地府与小鬼相見吧!”
  鳳刀劈下,便要斬草除根,殺人滅口。狠狠劈出,小丙已明白必死無疑,千般感慨,要死在如此賤女人手中,莫非正是天理循環,是個報應?
  刀勁割頸,寒气侵身,忽然,一切像似停頓了,頭顱仍在,沒有斷掉,小鳳竟刀下留人?
  宛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見小鳳臉上肥肉亂顫,駭然失色,瞪目向前凝視,全身汗毛直豎,怕得要命。
  一剎那間,又起了什么變化?
  小丙勉強的轉動頭顱張望,心中不禁惊愕万分,眼前,竟來了好熟悉的人——小黑。
  救星來了,命不該絕啊!
  小丙迷糊之間,但見小黑動怒,卻是一腳踢向自己身体,把他已殘疲倦极的軀体直踢得飛出三丈外,暈死過去。
  失去知覺前,小丙只是隱約听到了小黑一句斥責的話:“無能!”
  生力領著疲乏不堪的近五百人,終于來到“天都城”前,只要稍事休息,找一處芳心大軍防衛不算禁嚴之處,突圍闖去,生力深信,十中有八能避過追殺,沖進城去。
  北門,“天都城”的北門敵兵最是薄弱,一定可以沖破過去。
  唐臂、小羽、一眾已虛脫的“鐵甲兵”,在剎那間都回复了斗志,最后沖刺了,只要小心一點,謹慎一點,必定可以完成任務,為“天都城”帶來扭轉劣勢的糧草。
  望著“天都城”,眼里充滿愁悲,為了守護它,多少人付出生命与血汗,“鐵甲兵”從八万剩余四万,又置身險境。一年多以來的爭戰,來回“壺口”的苦慘,無盡付出,就只為希望“天法國”不致滅亡,被列強勢力瓜分。生力也是“天法國”
  中人,他也好希望見到國家強大起來。
  小白得悉他与大軍能完成艱巨任務,必定大加贊賞,城中必然興高采烈,生力、小羽、唐臂,都將成為英雄了!
  風雪輕飄,快溶雪了,冰封的路看來不出十天便將暢通無阻,要吃個肚飽再突襲芳心大營,正好利用最后時机。
  風聲、飄雪聲,還有人聲。
  怎么忽然來了一群沖前來的人聲,呼喊聲?是誰?看到了,是他!
  一劍斬出,“喀”的一聲響,小羽的頭顱便与身体分家,接著一連串的拼殺聲音,生力欲拔刀,胸口已中了重重一掌,一刀貫穿其腹,釘在雪地上,教他無法再動彈。
  他听見殺人的聲音好快,出刀揮劍疾若電閃,連唐臂也來不及提弓,悶哼一聲便已倒地。
  近五百人,一下子都死個清光,手段俐落,殺得痛快。已勞損倦极的身体,一個又一個倒下,殺的人太狠,死的人太疲。
  生力從胸膛溢出的鮮血,染紅一大片雪地,多天艱苦經營,就在最后關頭失敗。
  去一切,功虧一簣。
  生力好不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
  “天都城”正東門城樓之上,一個人高呼了一聲“好”,跟著誰都目瞪愕呆,變得鴉雀無聲。
  一個“好”字,便教其它人呆住,只因為他從來不張聲,大家都把他視為啞巴,一個啞巴,怎么原來卻會說話?
  這個啞巴,就靠在耶律夢香身前,站在女牆之上,神情威武。他的面孔,有五分可愛,又有五分可憎,因為又像小白,又跟他娘親芳心相貌近似,精致五官教人心甜。
  對了!是仍未有名字的孩童,已兩歲足的孩子,是小白与芳心的孩子,竟突然沖口而出,為爹的出招贊歎。
  余律令一劍直取小白右目,小白竟然以食指及中指一夾,便緊繁夾住了“夢香”
  神劍。無儔劍勁竟就突然滯住,如泥牛人海,消失得無影無蹤,當下心中一凜,“夢香”神劍竟已急起劇變。
  小白雙指一扭,竟就把“夢香”彎曲,劍身扭轉,劍尖彎了向后,指在劍身一彈,錚的一聲響,震得人心旌搖動,“夢香”神劍反刺射向余律令,迥刺奪目。
  急側身閃避,但劍鋒仍割傷了頸,又削下一撮長發。
  小白遞出右手,五指伸出,對余律令笑道:“我的劍法實遠不如余律盲兄了,只好用心于劍招之上,突破創出“劍神指”,望能另辟蹊徑,克敵制胜吧!”
  余律令劍招失利,視為奇恥大辱,當即刷刷刷連刺三劍,分戳向小白眉心、咽喉及胸口處。
  小白稱贊笑道:“好高明的劍法啊!”
  雙手十指翻飛,左一撥、右一撥,十指穿插劍网中,彈射劍身,完全把劍勢化解,每一下都截住劍力,致余律令難以貫成一气呵成強猛劍勢。
  余律令數招不胜,出劍更快,拆到數十招后,變招愈見繁复,小白凝神接戰,全身勁力聚于雙手,金剛劍指憑著心中一片空明,隨机翻飛衍生奇招化解,彈震“夢香”神劍劍身、劍尖,先是守九攻一,繼而愈攻愈急,一半是攻,一半是守,与凌厲劍招針鋒相對。
  小白閉關練成的“劍神指”猶未純熟,斗到一百招后,已是流暢不滯,出招已毫不思索,任余律令如何劍快,也能輕易拒擋化解。
  余律令滿心不忿,老是追著要刺小白雙目,劍招奇幻,一經推衍,變化繁复之极,城樓上觀戰者,莫不頭暈眼花,被万花筒一般的劍法迷得目眩,小白卻是隨敵招之來而自然應接。
  惟是劍尖每每在小白眼前,不是被夾住便是劍身被彈,扭曲歪開,又或以手背撥卸勁力,如何閃電快攻,也徒勞無功。
  小白步法詭奇精准,配合“劍神指”進退,敵退我進,令長劍難以于短距离揮殺,右肩扭腰頂撞,便轟開余律令,跟著手一搭上敵人前臂,又拉了回來,手肘斜攻,急疾無倫。
  此套手腳相配合,以劍指破劍的武學,正是小白為了以弱胜強,与余律命拼戰所刻意創招而成。
  論內力、劍招,小白也難突飛猛進,超越余律令,為求利己,小白便專注于拉近二人距离,先以劍指破劍招,近身短打,以快捷急攻纏斗,便能取長補短。
  “劍神指”因小白已突破入余律令中路,劍指直戳,狠狠戳中了胸膛,立時鮮血直冒。
  同一霎時,小白胸口亦爆出巨響,余律令竟已再次棄掉“夢香”神劍,昴然出掌。只見他臉上紫气大盛,額上一點血光突出,詭异奇幻,樣貌變得猙獰可怖,竟与一向公子模樣全不相配。
  小白劍指內力又豈能与神掌相比,整個人立如斷線風箏,急沖退后。驀地里余律令空手欺身而上,臉上那點血光竟漸漸化開,形如鬼魅,殺意沖天,神掌如排山倒海而來。
  惊奇之下,忘了傷處劇痛,逼得小白以“劍神指”力拼,立時連爆出巨響,小白不停嘔出血來。
  余律令的內力霎時竟又提升兩倍,小白難以抵擋,只覺五服六腑翻亂,已是強弩之末。
  “臭小子,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啊!”
  余律令竟瘋吼起來,而且愈叫愈響,聲音中充滿了憤怒、痛楚和絕望,活像一頭已失去理性的瘋獸,全力嗥叫。
  小白已被無情掌力轟得埋在雪堆之內,四周全是血紅一片,受了重創。但他吐出來染紅了雪地的血,卻不比余律令臉上的血紅可怖,那原來在額上的一點血光,已像裂痕般在他臉上開叉,蜘蛛网般分布,更是凸脹在臉皮上,把原來俊逸的面貌完全改觀。
  余律令的聲音也嘶啞起來,雙眼流下了兩行血水,直下面頰,挂到下頦,肩頭更不停抽搐,拉動頸項血筋,竟令頭顱不斷一下一下的抽搖抖動地說話。臉上妖气盛溢,充滿了陰森森的詭异气氛。
  一個瀟洒俊逸的翩翩公子,忽地搖身一變,成了陰聲怪气、妖人模樣的邪魔,小白看在眼里,已有三分明白,忙笑道:“呵……原來余律盲一直以情意劍法來作掩飾,余家武學,恐怕是比下三流手段更無恥、更可笑的妖邪一脈,真惡心!”
  余律令臉上血筋更見可怖,像要裂破臉龐、爆出血水似的,一步又一步逼向愈是陰陽怪气,雙目吐火,掄掌再攻,身法實在太過迅捷,小白急射出劍指,腳下又退,但攻勢如電閃、如雷轟,沒半分征兆,委實可怖可畏,暴起發難,小白十掌中只能擋去一半,頭上、身上、手腳,不停被重掌轟得凹陷裂開,已見不支。
  余律令陰惻惻道:“你今天可滿意了吧,已失傳一百年的余家‘陰妖邪典’重現江湖了,我不能再跟你爭夢香公主了!”
  充滿悲憤的慘凄聲,听入耳里,不期然教人毛骨悚然。小白拼死擋住攻來重掌,惟是“陰妖邪典”催動殺力太強,小白被轟得退了又退,滾了又滾,手一摸,原來已在“赤龍”之旁。
  原來余律令的全家,從來以陰性武學馳名,并記下有殺力無窮的“陰妖邪典”,每代女子繼承修煉,必有所成。
  到了余律令一代,自小修習,并不知悉“陰妖邪典”會害得男修練者走火入魔,偏向不男不女的妖化一面。但也因為從末有過男人修習此邪典,結果余律令卻是功力突飛猛進。
  “陰妖邪典”漸漸破坏身体陽性性征,導致下陰收縮變小,陰囊亦相繼縮小,臉上不見胡子,皮膚顯得愈見光滑。
  功力大增,遇強殺強,更令余律令威名遠播,成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惟是看著自己失去性征,煩惱也隨之而來。
  余律令只好改為練劍,寄情于耶律夢香,以變來逃避,又打扮成飄逸翩翩公子,致陰性感覺被掩飾過去。
  深深把原來“陰妖邪典”的武學藏于心底,他要別人認識的余律令,是死心塌地為情愛,是飄逸俊朗的公子,絕對不是如今一臉可怖、血筋滿臉的丑怪人。
  只可惜,小白激發出他藏于內心深處的邪功來,余律令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人,盡現惡心邪貌。
  爆出最強內力,也同時爆出丑狀,余律令的華麗外貌已全然破毀,露出猙獰邪惡丑態。
  小白的手搭在“赤龍”上,他很清楚,內傷已教自己無力再戰,只余下刺出一劍的力气,這一劍,關系重大,要一舉殺死余律令。
  惡魔离小白只七步、六步,逼過來了。
  小白笑道:“哈……余律盲,你又丑又盲,難怪公主嫌棄你,你這副尊容,作陪襯那風不惑惡妻李厲琤倒最适合呢。”盡情揶揄,小白已在無聲無息中握住了劍。
  一劍穿心,殺余律令。
  相距只有三步,余律令狠狠道:“我沒有盲、沒有殘廢,你才是盲,你才是殘廢!”
  “夢香”神劍直刺,突然天上一個悶雷惊炸,完全打亂了余律令心神,他有一剎那間什么也不能再以“心眼”來看。
  掩蓋了一切聲音,盡是漆黑一片,憑什么來辨別方向、前后?
  當余律令醒悟過來,他的心已被“赤龍”貫穿,長長劍身完全沒入身体,前入背出,鮮血不停滴下。
  余律令惊愕駭然,腦里一片混沌,如墜冰窖,凄然道:“我……是盲……是瞎子……是殘廢!”
  一掌轟飛小白,余律令已傷重不停吐血,頭也不回轉身急走,但口中仍念念有詞道:“我是……盲……是瞎子……是殘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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