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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莫問大懶虫


  “大鑼大鼓,搖旗吶喊,好威風啊!”
  “對!‘鐵甲兵’又取得一回重大胜利。”
  “兄弟,看你年近二十八,必然對小白笑蒼天的奇聞逸事、成功立業經歷都瞭如指掌了。”
  “自‘天法國’固守‘天都城’一役后,七年以來,小白帶領著的‘鐵甲兵’
  當真所向披靡,已攻下七座城池了。”
  “看來他早晚要自立為皇,与四國四族爭一日長短。”
  “這個自是必然。”
  “你看啊,‘鐵甲兵’進城,軍容整齊,軍紀嚴明,難怪天下人都說,五十万‘鐵甲兵’乃無敵之師。”
  “七年以來,天下大變,四國四族也來了個天翻地覆的扭轉,什么無敵之師,也委實是抬捧歌頌吧!”
  “噢,是老夫對小白的尊敬而已。當然,現在天下乃以‘皇國’的皇上皇為首,七年以來,以一敵三國四族,竟只失了七座城池,那皇上皇真好了不起。”
  “小白用兵難測詭變,還有耶律夢香公主輔助,沙場爭戰每每出奇制胜,但皇上皇更是凌駕其上,過去七年多場經典戰役,若非有皇上皇的布局安排、調兵遣將,‘皇國’早已被七大勢力滅絕瓜分了。”
  “皇上皇确是了不起的一代英雄人物,但老夫最佩服的,卻是那与小白反目成仇的伍窮。”
  “伍窮把‘天法國’治理得井井有條,軍民同心團結,他的三十万‘窮兵’,好了不起。”
  “不錯,單看他攻下‘异族’的半邊江山,把版圖擴大了兩倍,不好大喜功的固守陣地,休養生息才再擴展疆土,心思縝密,能耐真的丁點不比小白差。”
  “伍窮把刻苦耐勞的‘人牛’都調訓成出色的戰兵,‘天法國’力量已不下于‘武國’。”
  “好兄弟,可是伍窮仍拙于攻城護守的戰法,始終難与他國抗衡,沙場比拼,只一味的強攻,一鼓作气陷陣,如此缺點一直未能改進,要于亂世稱皇,好危險啊!”
  “論戰法,‘武國’的皇后芳心絕對是出色高手,加上一、二、三品的天武、玄武、威武共九位神將輔助,國力亦不能小覷啊!”
  “哈……好兄弟,女儿家當家作主,又會神威勇猛得哪里去,‘武國’的一半朝野中人,都先后投向五皇爺名昌世的陣營去了,看來那個昏君名天命被逼把帝位拱手相讓,只是早晚的事。”
  “皇后芳心可不會輕易放棄權勢,讓他白白溜走的。”
  “我相信那個名昌世絕對不是芳心所能拒抗的不世人物,他守候逾十年,一直小心部署,奪‘武國’皇位,絕對只是時間問題,哈……也許他連這皇后也一并奪去也說不定呢,哈……”
  “‘武國’暗藏內亂、‘天法國’積极擴張、‘皇國’被圍攻,四國之中,要算‘神國’最神秘。”
  “‘神國’的神長大老最希望殲滅‘皇國’,只要吞下它,國力增強一倍,要統一天下便不困難。”
  “但攻了七年,可都未有突破。”
  “七年以來,就是為了今年的突破!”
  “什么?老頭儿,你竟然像似看穿‘神國’的攻城戰法,閣下當真也是戰法名家么?”
  “名家個屁,神長大老只是耐心地等,他要等一個人离開‘皇國’,他在其中,‘皇國’便不可能破。”
  “老頭儿說的那位神秘人,莫非便是——橫刀?”
  “正是上代江湖刀、劍、笑之首,橫刀奪愛,他還在皇上皇身邊,攻破‘皇國’只是個夢!”
  “但橫刀終于离開‘皇國’了!”
  “他竟然离開皇上皇,真摸不著頭腦。”
  “從今以后,三國四族全力以赴殲滅‘皇國’,橫刀必然留有后著,他的如意算盤好象難以猜度。”
  “但三國四族的聯合軍已迫不及待來攻了,畬律令統率的‘海霸族’、食狂藥口福的‘狂意族’,還有‘農王’刀鋒冷与他的‘殺手樓’各樓高手。”
  “只花了三年,當上了‘殺手樓’樓主后,刀鋒冷便攻陷‘農族’,自封為皇,他真的莫測高深。”
  “農王刀鋒冷的‘殺手兵團’,每以刺殺敵陣將領、謀臣在交戰之先,亂敵挫其气勢,再一舉擊潰,如此戰法雖則較為卑劣,惟實在好有效用。任何強大軍兵,只要失去將軍、帥領便是一盤散沙,正是擒賊先殺王,戰術上真的令人佩服。”
  “四族中,‘農族’与畬律令的‘海霸族’已脫穎而出,‘狂意族’不變,‘异族’大傷元气,一直被‘天法國’壓住,是八大勢力中較為庸碌者,令人較為失望。”
  “四國四族,以哥儿高見,認為誰才是真正統一天下的人上人,誰才是眾皇之首呢?啊,對不起,應該還必須加上才剛威風凜凜進城還未立國的英雄,小白笑蒼天。”
  “這個嘛,要我來算,統一天下的,當然應該是小白了!”
  “呵……為啥小白才是真命天子?”
  “當真要清楚其中道理?”
  “當然!”
  “好簡單,因為我便是小白!”
  好事的老頭儿仍在錯愕之際,小白已揚長而去,仍是從前的輕松自若,一派樂觀,只是腳步不免較為沉重了。
  自十八歲初進江湖于“劍京城”嶄露頭角,今年已近二十八的小白笑蒼天,邁向成熟,相貌堂堂,丰神俊朗,神采奕奕,步履矯健,高視闊步的姿勢,領導皇者气概立現。
  臉上依然是不羈嘻笑,但已有了三分嚴謹,畢竟今天“鐵甲兵”已是五十万雄師,勢力絕不下四國四族任何一方,只要他愿意,天下便立即要改稱為九大勢力。
  這次攻下“模糊城”,小白又跟從前一樣,喬裝成一般百姓混在人堆中,“欣賞”
  自己的“鐵甲兵”進城。他十分肯定,當一個城的領袖,必須理解城民對自己的支持或抗拒情況。
  今天攻下城池,并不等于擁有了它,若有一天城中男女老幼都愿意為你守城,前仆后繼支持你,這座城池才算是掌握在手里。
  故此,小白每攻下一城,必然悄悄混進百姓中,收集意見,以便作為警醒。
  小白便是小白,最愿意從善如流,難怪七年以來攻下的七座城池,城民都盡忠歸附。
  一山送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也許當年盜圣于“求才壁”上刻記的詩句,不單是描寫小白的天賦習武奇才,他的統治領導才能,可能更是奇才超凡。
  “哇!好臭啊!”
  “聞者欲嘔,這家伙哪里來的?”
  “才十歲、八歲,真是有爹生無爹教養啊!”
  “瞧他懶得伏在驢背上亂闖,真討厭!”
  每當小白的“鐵甲兵”攻陷一個新城,隊伍進城的最后方,必然有一個不協調的“臭人”。
  這個“臭人”不屬于“鐵甲兵”,但“鐵甲兵”到哪去,他便跟到哪儿,當個最討人厭的麻煩家伙。
  他好臭,因為懶得洗澡!
  他好餓,因為懶得吃喝!
  他好喜歡伏在驢子“小虫”身上,因為小虫喜歡漫無目的地亂闖,他便可以不必用雙腿走路。
  他對一切事情都懶得去理會,除非你主動給他一點回報,他才會動一動。懶得過分的大懶虫,一直追隨著“鐵甲兵”。
  小白看著大懶虫在小虫背上伸懶腰,閉目享受陽光洒耀,感受到透心暖意,悠然自得。小虫与他的主人穿過城中小巷亂闖而去,小白臉上泛出微笑,大懶虫的懶,比從前的自己更甚啊!
  當然,大懶虫九歲了,他一直不愛說話,原來不是不會說話,只是懶得出聲吧。
  對了,大懶虫便是小白与芳心的孩子,在“天都城”芳心用以威脅小白的親生儿子。
  這些年來,小白一直把他帶在身邊,由十兩服侍、教養,只可惜十兩太過縱容,孩子的懶惰愈見夸張,懶得惊人。
  小白一直沒有妨礙過大懶虫的自由發展,孩子天性如何,便由得他好了。甚至,連大懶虫的名字,小白也交由他自己來改。
  五歲那年,大懶虫在衣衫上寫下了三個字,筆跡凌亂又胡涂的三個字,就是他的名字。
  從此,大家都知悉如何稱呼大懶虫了,衣衫上寫得好清楚——笑莫問,莫問便不要問,省得費力气解釋,這就是笑莫問。
  小白是英雄,笑莫問是大懶虫,英雄生下懶虫,小白遙望著孩子,他感應到八個字——“不鳴則矣,一鳴惊人”!
  這孩子,絕非池中之物,總有一天,他會一雷天下響,成就非凡。也許,要是自己未能統一天下,笑莫問便是唯一寄望。
  一個懶人,也就是不斷累積能力者,一旦爆發起來,勢莫能當?莫問,笑莫問、懶莫問,由他自然成長好了!
  大軍進城,通宵達旦的全城慶祝歡騰,誰都沉醉于歡樂之中,笑莫問是一個例子。
  他在等,等待小虫,小虫走得好慢,走了半天才走遍七、八條長街,但可惜仍沒有停下。
  莫問要等待小虫停下,他才有希望“醉”,因為只有小虫的鼻子,才會嗅到全城最香醇的酒。
  有了最香醇的酒,莫問才愿意提起手、抬起頭來飲,才能醉。沒法子,要品嘗最香醇的好酒,只好等。
  在驢背上等了又等,小睡片刻又再小睡,直至深宵時分,好了,小虫終于在一個農戶的村舍外停了下來。
  莫問的頭儿鮮有的愿意轉動,露出滿意的笑容來,小虫直入村舍,就朝向石屋闖去。
  驢子的步伐惊動了屋內的人們,當一個仆人推開門看個究竟時,小虫毫不客气的便直闖而進。
  原來熱鬧的石屋里,有一位十四歲的錦衣華服公子哥儿,身旁站著四位勁裝打扮的老叟,各自頦下都有一叢蒼髯,目光炯炯如電,威猛已极,一看便知是非凡人物。
  只是笑莫問是個大懶虫,他從來不愛張目注規他人,既仍閉目,就絕對看不見四位老叟的神威。
  但看不見,卻听得到,听到好嘈雜的責罵聲。
  “你啊,老而不,真混帳!說什么隱蔽難覓,絕不出岔子,如今不是暴露了行藏么?他媽的真比笨豬還笨,蠢豬還蠢,要是我就如你般無能,早早割喉自刎去死好了!”
  “還有你啊,有屁好笑,先出發五天,沒啥好消息帶回來,低能廢物,上天真不該再讓你存活下去禍害人間!”
  “都呆著干啥,還不給我把這笨驢連孩子一并赶出屋外?又不是請客吃飯,多留他一刻有個屁用,快點動手吧!”
  十四歲少年盛气凌人,嚴詞責罵瞪目揚眉,又伸手指著老叟鼻尖痛斥,毫不客气,十二分倨傲,囂張跋扈。
  觀乎他衣飾華貴,雖身處荒郊,但仍是帽鑲美玉,襟釘明珠,穿綢著緞,可見少年絕非等閒之輩。
  身形肥胖又矮小的少年,一輪斥責痛罵過后,四位鷹眉老叟皆低下頭來,不敢面對,可見眾人對少年是主仆或相似的關系,對他极為尊敬,不敢有何頂撞。
  笑莫問對屋內的人毫不感興趣,他進來只因為小虫与自己都好想醉,這里有值得醉的酒。
  小虫不理會其它,就只踏步至一壇酒前。
  酒香四溢,滿屋芬芳,可惜只有一壇,莫問為了美酒愿意動手了,一手搭在酒壇上,便要倒酒飲。
  酒壇移開了,莫問的苦惱來了。
  “你這不知所為的臭虫,糊胡涂涂闖進來找死嗎?還想要奪我最后一壇美酒?……荒謬大笨頭,又賤又可笑呢!”少年公子老是喜歡笑罵他人,誰都不能幸免。
  “都是‘皇國’中的非凡人物!”笑莫問只回答了簡短的一句,少年与及四個老叟都呆住了。
  呆住的人,就不會阻止莫問拿酒喝個滿怀。咕嚕咕嚕的倒得滿滿一肚子,又倒了一些給小虫喝個痛快,不消一刻便喝個清光,不剩涓滴,當真好過分。
  少年公子們惊醒過來,酒被喝光了,莫問無以為報,就少有的多說一、兩句話來回報一下對方的美酒。
  莫問又伏回驢子背上道:“只有‘皇國’才有的‘皇井貢酒’,以高梁為原料,用小麥、大麥、豌豆按比例制成高溫面曲,再以傳統的老五甑操作法,續渣配料,混蒸混糟,雙輪底提香,老窖陳釀,暖火蒸餾,按賀滴酒,長期貯存后精心勾對而成……”
  莫問猶未說完,少年公子接道:“酒液清如水晶,濃香馥郁,芳香持久,香純如幽蘭,入口醇而甘美,回味經久不息。哈……難得小兄弟十歲未足,便有如此愛酒雅興。”
  原來二人同是愛酒之人,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未能再有酒對飲,但卻是心領神會,各自欣賞。
  莫問突然咳了一聲,側頭便噴出一口酒來,竟噴得穿上紫色勁裝的老叟一臉是污,跟著還失笑了起來,老叟連忙用手抹臉。
  “哈……濕老頭,沒指頭!”沒頭沒腦的笑莫問,突然說起胡涂話來,誰都不明所以。
  一身紫衣、國字口臉的健碩老叟,被噴得衣衫盡濕,只見主子少年公子也在掩嘴失笑,只好暫且按捺住怒气。
  “你們‘皇國’數字高手來到‘模糊城’要從‘農族’手中救‘皇玉郎’。”
  也許是莫問好懶,也許是他說話簡洁有力,只一句話就把所有人都嚇得愣住了。
  一針見血,跟少年公子的嘮嘮叨叨剛巧相反。
  “既然洞悉攜來的是‘皇國’‘皇井貢酒’,也就能聯想到咱們是來對戰‘農王’
  刀鋒冷,從他手上奪回皇玉郎了。”少年公子原來也不一定說話長篇大論,遇上重要事情便很簡洁有力。
  “四位老叟中,有一位已遭‘農族’收買,成為奸細!”九歲的莫問活像要表現自己的才能似的,又說出惊人斷定之語。
  原來鎮定异常的少年公子与四老叟,身子不期然抖顫惊惶起來,因為笑莫問說得沒半分錯。
  一行十五人秘密從“皇國”而來,伺机要救皇上皇的皇位繼承者“皇玉郎”,如此重大任務,連“皇國”上下都不知悉詳情,惟是不知怎地竟半途中伏,十五人中被“農族”殺掉十位高手,只剩下五人,關鍵當然是其中內有奸細。
  但誰是奸細?怎么笑莫問竟隨口就說了出來?
  伏在驢背上的莫問,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奸細不會等,先下手為強,奸細已挺刀橫架在少年公子的脖子上,他的步法敏捷,身手兔起鵲落,令人目眩神馳。
  少年公子冷冷道:“他奶奶的笨頭豬獺,你這狗娘養的最無恥又低能,竟對我沒信心,投靠‘農族’,‘皇國’有你這孽种畜生,不知有多羞恥,皇极公,今天你可死定了。”
  皇极公三個字把笑莫問也從偷懶怠倦中惊醒過來,“皇國”護守“皇京城”有四公十侯二十爵爺,眼前老叟竟然就是皇极公,毫無疑問,其余三人便是皇陽公、皇陰公及皇太公了。
  皇极公已挾持主子,其它人等絕不敢亂來,施施然道:“‘皇國’已是岌岌可危,守了七年,誰都清楚明白,被三國四族聯軍攻陷已是指日可待,良禽自當擇木而栖,背叛自是必然。”
  慢步退向門外,皇极公小心翼翼的挾持少年公子,占据有利位置,因為被挾持的主子不懂武功,他只要盡量不讓其余三公貼近,便必然可以全身而退。
  皇极公突問道:“小兄弟,我在离去之前,可以知悉你為何看破我背叛的原因么?”
  大懶虫躺在驢背上轉身,輕輕一笑,臉上竟然出現了有趣的梨渦,淡淡道:“你留下來,不就會清楚明白一切么?”
  皇极公笑道:“我就不便留下來了,要留,好,便留下一條尸首給大家吧!”
  手起刀落,貼著少年公子的喉頭一刀,利刃破割,沒有半點武藝如何能保住命儿?
  大懶虫在笑,他懶得去笑,但實在好可笑,便勉為其難笑一笑,為笨蛋來一陣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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